「你之所以不顾一切去干那些事,是因为前一任凤凰?」
裴怜风问道。
所谓的凤凰销魂,说白了只不过因为乾坤教的历任凤凰,皆受到教主所妒,因而被迫吃下销魂丹以示忠诚
。
桓宸微微点了点头,很爽快地承认,「他中了销魂丹之毒,走火入魔导致武功全失,我才出此下策。」
他对乾坤教毫无感情,若非为了那人,他绝不会趟那浑水。
「他对你来说,很重要?」
桓宸一愣,他想不到裴怜风会如此问他,脱口而出,「当然重要。」
「他可靠么?我觉得整件事情,都透着诡异。」
裴怜风的声音很轻,语气充满了关切。
「他绝不会害我。」桓宸微微一笑,相当的笃定。
不错,整件事情都透着诡异,譬如说皇帝太容易上当,譬如说沈翠羽太早投降,譬如说龙翼无端凭空消失
,譬如说他的外貌与凤家兄弟相像之谜……等等,可这些都与那人无关。
话又说回来,哪怕一切全是桓尧设的局,到头来也没什么损失,反正他已得到了他希望得到的结果。
事情告了一段落,他没任何兴趣去管所谓的后续。
那人是谁,竟可得到静王宸的全然信赖?
那么一瞬间,裴怜风对上一任的凤凰产生了一丝好奇,当然这份好奇心很快就被他强制性地清除出体外。
「皇帝会借这个机会,铲除异己。」
首当其冲的,是跟随太祖打天下的老臣子,因为他们一直效忠于静王。
事实上,局势确实有朝着这一方面发展的倾向。
裴怜风低低一叹,暗暗为桓宸忧心。
「不错,他确实会很好地利用这次机会。」
桓宸淡淡笑道,丝毫不以为意。
「可是……」
「只要还有一线机会,我也不会放弃与他争。」
只要有一线机会……
可惜谁也敌不过桓尧的手段。
支持他的老臣子若非告退还乡,就是追随于父皇于九泉。
至于一些封地藩王,手中兵权早已被削弱得七七八八,大多只得个虚衔罢了。
桓尧精于心计,娴于权谋,纵横捭阖,翻云覆雨,他与他相比,所谓的权谋诈术,也只不过是小打小闹把
戏。
从叔父登基,从他成为皇太子那天起,形势已难逆转。
「那你作何打算?」
「平平庸庸地当个王爷,尽量少招皇帝的忌——除此之外,我还能干啥?」
唇边泛起一抹苦涩的笑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啊?」
「后悔了?」
桓宸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如果想建功立业的话,呆在我身边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呆在乾坤教这么些年,厌倦了腥风血雨,厌倦了尔虞我诈,能够无所事事地安度余生,一直是我所
向往的生活。」
慎重地道出自己心底话,裴怜风顿感轻松了许多。
或许,第一眼看到他,心一直为他所牵绊,能够永远呆在他身边,是他梦寐以求的。
听起来更像表白什么吧,对着比自己更像女孩子的桓宸说这些,不知是否被他看轻?
如此想着,脸不禁变得通红。
「……」
桓宸定神凝视着那张染上了红霞的清秀面庞,不由得心中一动。
小裴的模样儿,俊俏诱人,惹人怜爱,抱起来的滋味一定很美妙。
胡思乱想一通,晶亮的眸子渐渐散发出邪恶的光芒。
自小在皇宫长大,见惯了情欲游戏,对自己的欲望亦不会过于克制。
尤其和桓尧有了纠缠不清的关系后,他愈加与服侍宫女纠缠不清,只是,他从没有与任何一个男性有任何
关系。
如果他有经验的话,在船上的时候就可成功抱到桓尧,不至于功亏一亏,出了大丑。
而经验却是需要累积的。
「小裴,一切都不必担忧,」
桓宸含笑摇头,顺手把浑身僵硬的裴怜风搂在怀里,「我能保护我自己,还有你们……」
不争天下,不等于甘心俯首称臣。
现在的他,手中已有筹码,不若从前,任人鱼肉。
他能够保护自己,以及能保护他希望保护的人。
「静王?」
裴怜风被越凑越近的脸蛋吓了一跳,虽说不讨厌这张脸的主人此刻的举动,可身为男子,怎么都觉得别扭
。
「别出声。」
轻捏着略显瘦削的下巴,桓宸笑得既温柔又多情。
他确实不服气,会在那关键时刻,窥其门而不得入,一定是对象的问题。
裴美人的肌肉没那么硬,骨头也没那么硬,体形也没那么庞大,抱起来的感觉不错。
今次,他定可要成功。
「不如我们来干点别的事情吧……」
「什么?」
大脑被搅成浆糊的裴怜风茫然地问道。
「例如偷情……」
便缓缓将头俯了下去,用唇明确表明他的意图。
偷情?
他和他,两个都没娶妻的男子,这般亲昵的举动,叫做偷情?
灼热湿润的舌毫无预警地进入了他的口腔,同时有一只炽热的手,不知道何时拉开了自己的衣衫,顺着襟
口来到了他的胸前的突起……
蓓蕾被重重地揉捏了一下,疼痛感瞬间令迷失的神智突然找到了方向。
裴怜风定了定神,惊觉自己躺倒在床上,而置身在他上方竟是有同为男性的桓宸,虽说不讨厌他的行径,
可是光天化日之下干这事,如果有人闯进来的话——
越想越心慌,便手忙脚乱地伸手一推,却听到「哎呀」一声惨叫,趴在他身上的人儿整个飞了出去。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又内疚,又惊慌,赶忙从床上一跃而起,看着哀嚎中的静王,一脸紧张地问,「有没有受伤,哪儿疼?需
要传太医么?」
从冰冷的地下爬起来,活动了四肢和颈项,桓宸不悦地蹙着眉,「你不喜欢我抱你?」
「我从来没试过……和别人,一起……」裴怜风困难地咽着口水。
「啊,原来如此。」
心情转好的桓宸眉开眼笑地亲了亲裴怜风的脸颊,「我会很温柔,很温柔地待你,不会让你疼,不会让你
痛……」
灿烂无邪的笑容,在阳光下煞是动人,吸引了旁观者痴痴的目光。
「莫非我脸上长了一朵花?」
桓宸笑吟吟地说道。
「不……」
察觉到自己的逾越,裴怜风不禁红了脸,慌忙把目光移向了天际。
好可爱的小裴哟,害人禁不住想一口吞掉他。
「可是……说不定会有人闯进来……」
「小英子在外面守着呢。」
能够进来的只有两个人——母后和皇帝。
母后去了探望容若姐姐,至于皇帝,当然是在金銮殿或者御书房与群臣议事。
拦腰抱起那个比他重一点的身子,重新放在了床上,正打算对美味的食物来个吃干抹净,小英子尖细的声
音却偏偏不识时务地响起来。
「陛下驾到。」
陛下?
这一声呼唤把桓宸吓个半死,立即从床上弹起,手忙脚乱地拨了拨略显凌乱的头发,便端端正正地坐在椅
子上,恭候着圣驾的来临。
抬眼看着窗外,才猛然惊觉现已夕阳西照,难怪大色狼会大架光临。
桓宸偷瞥了一眼刚才还窝在自己怀中的佳人,他早已迅速将身上的衣物整理好,不禁暗暗自得,他和他,
确实有偷情的天分。
需要命令小裴从窗口跳出去么?
不妥,让桓尧的禁卫看到的话,岂非此地无银三百两?
正想着,却见桓尧缓步踱进,连忙装模作样地挥挥手,「先退下吧,明儿我再找你问话。」
裴怜风低着头,向奉天皇帝鞠了一躬,假装看不到那道凛冽的光芒,慢慢地退出去。
眼看着裴怜风能全身而退,偷情失败的静王悄悄松了一口气,眨眨眼,机灵地倒了一杯茶,「请喝。」
桓尧并没接过瓷杯,反而一把握住了皓腕,「宸,想我么?」
「被沈美人踢下床,需要找人慰籍?」
桓宸笑嘻嘻地反问了一句。
心思阴沉,天姿国色的蛇蝎美人,他无福消受,还是配皇帝最好。
虽说心稍觉不适,可一想到有人可替他受皮肉之苦,心就舒坦无比。
「我没碰他。」
「啊?」桓宸惊天动地地喊了一声,暗地里却悄悄地松了口气。
皇帝为他守身如玉的感觉还算不赖。
慢着,这家伙连沈美人都难入法眼,是否意味着自己的苦难没有尽头的一天?
别的还好说,只是……一忆起那撕裂一般的痛苦,他就禁不住浑身颤抖,汗流浃背。
桓尧目光灼热地盯着那张绝俗清丽的脸蛋,一言不发。
缩了缩脖子,桓宸几乎要将身体埋在了椅子里,皇帝的模样似乎想把他吞下去一般,好可怕啊。
「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桓尧黑瞳深凝,大掌温柔地抚着白皙晶莹的脸颊,轻轻一叹。
原以为经历了这么劫难,他们之间已经冲破了一切的障碍,就可永远心心相印,相依相伴,如今看来,一
切仍原地踏步。
算起来,他竟比不上那裴怜风呢……
相识不到几天时间,关系进展到以一日千里来形容都不为过。
若非拥有超强的自制力,早就一怒而治那人的罪。
「陛下,难道除了妖精打架外,我俩就没别的活动?」
桓宸不敢动,也不敢躲,只是抬起头,可怜兮兮地说道。
「你应该叫我什么?」
桓尧的脸黑得厉害,一看就知道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尧,我们发乎情,止于礼,何必纠缠于世俗的情欲……」
「你非圣人,我亦如是,所谓失色性也,我俩乃世俗之人,当然要行世俗之乐。」
「享乐的只有你罢了。」
桓宸愤愤不平地道。
「我会很温柔,很温柔地待你,不会让你疼,不会让你痛……」
身体激灵灵地抖了抖,万恶的桓尧不但剽窃了自己的台词,还用这么邪恶的调子说出来,其用心之险恶,
不言而喻。
只是,为了皮肉不受苦,只好忍耐。
「好厉害的顺风耳。」
眼巴巴地瞧着桓尧,动人的小脸写满了崇拜,一副谄媚的嘴脸,「据说需要很深厚的内家功夫才可做得到
,不知我何时才能到达您的境界?」
明知道他刻意如此,那可爱得要命的表情还是令汹涌的醋意瞬间烟消云散,桓尧不由得再次惊叹桓宸对自
己的影响力。
罢了,没了裴怜风,还有其他人,正如容若等被抢,他身边马上就冒出别的女人。宸的性子,风流且多情
,除非被禁锢在不见天日的地方,否则他依旧会不断地招惹所谓的美人。
他不能,更不舍得。
「让我多抱你几次,我就教你速成的秘诀。」
「为什么不是我抱你?」桓宸大为不满,「若然你肯让我抱,我就一定不会再打别人的主意。」
话说得理直气壮,义正词严,一下子就把所有的责任推卸得干干净净。
「因为——你床上功夫差,武功也不强,没有足够的实力把我压倒。」
桓尧邪邪笑着,微一用力,缠在漂亮腰线的冰蝉丝带就应声落地。
「我怕疼,我怕痛,一怕就很犯健忘这毛病,说不定就会忘了你身中那颗乾坤丹的解药配方。」
灵动的眸子不停地转动着,盘算着如何摆脱眼前的危险,双手却不忘紧紧护着自己的裤子。
「别太担心,」桓尧斜眼睨看正在负隅顽抗的可爱人儿,「我答允与你终身厮守,答允与你生死与共,自
当生同床,死同穴,身为一国之君,金口玉言,绝不反悔。」
「尧——尧……哥哥,我俩心心相印,情比金坚,山盟海誓,海枯石烂,可是,一切都可止于神交啊。」
面不红,心不跳地说着言不由衷的甜言蜜语,拐弯抹角地为自己的皮肉求情。
「当然不行。」
笑盈盈地摇摇头,桓尧便满心欢畅地欣赏着眼前的一幕美景:乌黑的眸子略带点张惶,细细的汗珠布满了
精致绝伦的额头,艳红的唇瓣微微张开,露出了整齐又洁白的牙齿,仿佛一只被逮住了的小白兔,面对着
饥饿的大灰狼一般。
拒绝得如此干脆,看样子一点的回旋余地都没有。
桓宸拭着额头的汗珠,小小的脑袋快速地运转,努力地思考着对策。
唇边挂着浅浅的笑痕,桓尧自觉得神清气爽。
「我只想要你,宸。除了你,现在的我已找不到一个可全心信赖的人。」
「多谢尧陛下的知遇之恩。」桓宸满头大汗地应对着。
尧陛下?
非常新鲜的称谓。
桓尧暗暗好笑,表面上却不动声色。
「几天下来,所取得的证据,矛头指向的已不仅是凤氏兄弟,还有仲,当然,凤璘也给了他另外一个版本
的答案——太师阴谋陷害,铲除异己,以确保皇后的儿子顺利登上皇位。」
「和容若有关?」
桓宸顿时脸色大变。
「或许——哎,」桓尧的笑容盛满了苦涩。「凤氏兄弟,太师,仲,他们曾是我无比信赖的大臣,现在看
来,我的信任过于轻率了。」
「不错,所谓旁观者清。可哪怕我这个旁观者,亦分辨不出哪个说的是真,哪个讲的是假,谁是忠良,谁
是奸臣。」
「其实干脆把嫌疑人一并抓起来,严刑拷问,事情就会水落石出。可我是皇帝,更曾立志当个贤明仁厚,
人皆爱戴之君主的皇帝,而妄兴牢狱,擅动刑罚,属大忌。况且,查明了真相却又如何?背叛我的人,可
能是我的亲弟弟,可能是从小相伴的凤家兄弟,可能是追随我们父皇打天下的太师,我怎能忍心……可是
,当水落石出的那天,总有人最终难逃律法制裁。」
大色狼竟良心未眠?
桓宸愣愣地盯着他,满脸的不可思议。
「臣子的背叛,让我看清楚了一件事,除了至高无上的权利,我真正拥有的并不多——不过,仅有你,就
已足够。」
「……」
「见到了你,一切的阴霾,抑郁,愤怒,疲惫尽皆消失,整个变得神清气爽,心胸更豁然开朗起来。」
嘴上说着款款深情的话句,手却不动声色地把态度软化了不少的人儿衣衫剥了个干净。
单纯的见面岂能慰籍相思之苦?
深邃的眸子半眯着,他要他,比以往更强烈的欲望,要把他抱在怀中,与他连成一体。
「滚开——」
连爬带滚从桓尧的怀中挣脱出来,假装看不到那男人一脸受伤的表情。
大色狼终于脱下了伪善的假面具,桓宸又气又恼。
「原来——你仍抗拒着我。」
高大的身影,显得如此孤独,看上似乎很可怜——
「你心情不好,我理解,必须尽情宣泄,我也理解,可疏通的渠道有很多很多——」桓宸笑得天真无邪,
眼睛眨呀眨着,「根本没必要利用我的身体。」
心情不好,他明了,也想好好安慰安慰他,可是必须用另外的法子,毕竟干那事——非常疼,他一点也不
喜欢那种感觉。
「你不是我宣泄的工具。」
心口不一的家伙。
「你答应过不会再强迫我干这事。」
「我不会强迫你。」低喃的声音充满了惑人心智的魔力,令桓宸霎那间失了魂。
「……你一点也不值得信任。」
桓宸情不自禁地凝视着对方深不可测的黑眸,下意识地道。
「当真如此么?看着我。」桓尧低声笑着,眼睛散发着如秃鹫一般锐利的光芒,顿时摄住了他的呼吸。
奇怪,同样的一张脸,今天看起来似乎和往常不一样。
端正的面庞,浓密的眼眉,挺直的鼻梁,红润的唇瓣,组合起来算不上美丽,却有着惊人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