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是一种运动嘛!我有段时间常常和人比赛的,就在我们宅子后面那片山里。”
顾家臣听了,才知道他说的是山地自行车这一种专业性的运动。顿时觉得那不是自己的领域,有点自觉没趣,想了想,就问:
“那你技术应该挺不错,你能载人么?”
任啸徐不屑地哼了一声,叫人推了一辆车过来,他跨上去,就叫顾家臣坐后座上去。
顾家臣半信半疑地坐了,任啸徐一蹬脚就把车骑起来。一开始还慢慢地跟篮球场那儿绕圈儿,渐渐的就加快了速度,最后骑到一个大斜坡上,也没按刹车,直接就冲下去了。把顾家臣吓得大叫。
尤其那时候是晚饭时间,斜坡下面有学生走动,任啸徐就那样冲下去,顾家臣好几次都觉得他一定会撞到人了。可是他总能很巧妙地避过去。到最后顾家臣从车上下来的时候,两腿都有点发软,嘴唇惨白惨白的,哆哆嗦嗦,好一阵子话都说不清楚。
任啸徐一边儿把车撂到一旁的车棚里,一边就笑他:“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下个坡也能把你吓成这样!”
顾家臣好久才平复过来,说:
“我哥哥也常常这样……他教我骑车的时候,就跟我说,你要先不怕坐车,才能骑好车。然后就带着我去冲下坡,故意吓唬我……还给我出了好多题。”
任啸徐好有兴趣地问:“出题?什么题?”
顾家臣道:“就是……那时候夏天,红蜻蜓都出来了。我哥就骑着车带我去追蜻蜓,抓到一只就算我过了一关,然后放了又继续抓……要过九九八十一关……”
任啸徐笑道:“九九八十一关……你哥带你西天取经啊!”
顾家臣也没管他说的话。提到红蜻蜓的时候顾家臣有点兴奋,跟任啸徐说:
“你知道么?红蜻蜓还是一首歌呢!我妹妹参加学校六一儿童节的歌舞表演,还跳过这个舞,她穿红裙子,蓬蓬裙,下摆是纱的,像公主……
“那首歌是这样唱的,‘晚霞中的红蜻蜓,请你告诉我,童年时代遇到你,那是哪一天……’”
那时候顾家臣刚刚变了声,声音变得比以前嘶哑低沉,他唱这首歌,声音略带磁性,就像晚霞一样醉人。
晚霞中的红蜻蜓,请你告诉我,童年时代遇到你,那是哪一天?
带着小篮来到山上,来到桑田里,采到桑果放进小篮,难道是梦影?
哥哥变了……顾家臣脑袋烧得像火炭一样,一边想。
哥哥再也不会带我去抓红蜻蜓了……
他的身体不断发抖,抖得好像哥哥带着他冲下那个长长的下坡的时候……
单薄的自行车轮子滚得呜呜作响,周围的风声呼呼划过耳边。他的头发被风吹乱,呼啦啦地刺到眼睛里。两边的景物箭一样地往后飞去。顾家臣死死抓住哥哥的腰,眼睛根本不敢直视前方,总觉得会撞到什么东西,摔一跤不是玩儿的……
哥哥的声音响起在耳边,被风搅得凌乱了的声音,嗡嗡地传入他的耳际:“这你都怕,你以后怎么骑车啊……”
顾家臣觉得,他以后一辈子也不会骑自行车了。腐书网 www.danmeiwenku.com
文章正文 六十五
退烧针的效果挺不错,虽然顾家臣中途头晕恶心了一阵,但是到半夜的时候,他的烧基本上就退了。|腐书网纯文字|www.danmeiwenku.com|
医生来看了一遍,说没问题了,季泽同才打着哈欠说他要回去,等明天再来看看。
季泽同走的时候顾家臣已经睡着了。他发烧之后又是出汗又是晕眩,折腾到烧退的时候早已是筋疲力尽,倚在任啸徐怀里就睡着了,摇都摇不醒。
他睡得那么沉,额头鼻尖上全是汗,汗珠儿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那样晶莹剔透。任啸徐搂着他,他的汗浸到任啸徐的身上,把任啸徐的衣服也浸湿了一片。
任啸徐拿着温热的毛巾,一点一点帮顾家臣拭去头上的汗水。
顾家臣的五官本来就很精致,这么近距离的看,越显得他的鼻尖玲珑小巧。汗水挂在他洁白的皮肤上,仿佛剥了壳儿的荔枝,粉红色的果膜一撕掉,一滴晶莹的汁液就从洁白的果肉中流出来。
任啸徐忍不住俯身吻了吻顾家臣的鼻尖。
有时候他也觉得,顾家臣只不过是个没进人群里就再也找不到的普通小伙子。可顾家臣躺在他怀里的时候,任啸徐又觉得他是找遍整个世界都找不出来的宝贝。
他想把他紧紧地抱在怀里,一辈子。可总觉得自己有一天会无法再抱他。可当他松开怀抱的时候,他又觉得顾家臣浑身上下都打下了他的烙印,就算化成灰,也会飞回他的怀里。
问世间情为何物,魂也相从,梦也相从。
叹世间情为何物,生也相从,死也相从。
有一段时间他担心顾家臣会离开他,担心得都快疯了。当初他第一次在厕所的洗手台上做了顾家臣的时候,他只是觉得很新奇。
原来男人真的可以上,而且上起来还挺爽。虽然一开始他怎么都进不去,可进去了之后,那种滋味真的还不错。尤其是看到一个男人在自己身下辗转承欢,哭喊讨饶,那种征服感和成就感真的不是一般地大。
其实要找男人,他当然也不是找不到。虽然他年纪小,可是任家二少爷的身份摆在那里,不管男人女人都排着队地往他身上扑。说毫不动心那是假的,他也不是没接受过。不过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抢。强上一个男人的快感,肯定是一般人身上得不到的。
可是他也不至于为了那种感觉就天天拉男人来强上吧,那也太变态了。所以他就干脆指着顾家臣一个人上。因为每次顾家臣看到他都怕得要死,每次都要反抗,所以他每次都能得到那种强上的快感。关键是在别人眼里一点也不觉得他变态,反而觉得他痴情。大众的心理就是这样奇怪。
其实顾家臣那种畏畏缩缩的个性,他看在眼里也觉得挺讨厌的。他心里想着,总有一天这人会放弃抵抗的,或臣服于他,或麻木于他……怎么样都好。等他没感觉了,自己也就没感觉了,那时候再把他甩了就好了,反正他也不可能缠着自己不放。
所以他越是想快点把顾家臣玩腻了扔掉,就越是频繁地去找他。有时候他会直接把顾家臣带到一个什么地方,一搞就是一晚上。等到浑身大汗、精疲力竭地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快要入睡的时候,他就想,明天一早起来,肯定就不想再见到顾家臣那张脸了!
可第二天早上起来,他却一点感觉都没有。他看到顾家臣满身的痕迹,还会觉得心里很舒服。有时候夜里做得过分了,第二天他还会关心顾家臣有没有受伤,是不是疼。
有一天他实在是受不了自己了,想把顾家臣拿去扔掉。他就让司机把顾家臣带到一个偏僻的地方,把他扔在那里。可顾家臣好像觉得任啸徐肯定会来接他一样,就一直在那儿等着。
任啸徐记得那是一个深秋,树上的梧桐叶都黄成了泥土的颜色,地上的落叶一脚踏上去窸窣作响。
他把顾家臣扔在离学校很远的,位置偏僻的烈士陵园里,然后就走了。直到下午的时候他忍不住回去看了一眼,却发现顾家臣还等在那里。
顾家臣穿得有点少,秋风吹起来刮骨蚀肌,他只穿了一条单薄的牛仔裤,一件T恤,外面套了一件薄薄的校服外套。
那种蓝白相间的颜色在秋风里煞是扎眼。烈士陵园里梧桐树的叶子落下来,不时砸在他乌黑的头发上。他双手抱着身子,冻得不停跳脚,眼睛却一直盯着任啸徐离去的方向,似乎一直在等他回来。
看到他那个眼神的时候,任啸徐的心突然就软了。
他似乎有一点感动。心里暖暖的挺舒服。那时候任啸徐就想,管他是什么人,管他们是怎么在一起的,反正不管自己把他扔在哪里,这个人都会等着他回来,那就够了。
他还记得顾家臣钻进车里来的样子。小小的身子冻得直哆嗦,鼻尖都是红红的,还有点流鼻涕。他递给顾家臣一张纸,顾家臣接过去擦鼻涕,他的手碰到自己的手那一刻,竟然是那样的冰冷,彻骨的冰冷。
顾家臣冲着他微微一笑,道:
“我以为你不来了呢。我还不认识路,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去……”
任啸徐听得心里一酸,一把把他搂在怀里,解开了衣服裹住他,让他贴在自己的胸口上。
他趴在任啸徐的胸口上,任啸徐问他:“冷么?”
顾家臣点了点头。
任啸徐就收紧双臂,抱紧了他道:“冷就抱着我,我给你暖着。”
这一抱就抱了八年。
虽然很难,可是任啸徐想抱他一辈子。就像现在这样。不管他是生病,还是冷,还是伤心……只要他还在,任啸徐就要抱着他,抱一辈子。
睡到后半夜的时候,顾家臣醒了一次,说他肩膀疼。
任啸徐拿手一摸,发现他打过针的地方微微肿了起来,就拿消炎药膏来给他擦。药膏凉凉的,有一种特殊的植物的香味。顾家臣擦过药,翻了个身,又睡了。
一觉就睡到大天亮。任啸徐醒来的时候,韩秘书已经在门口等了很久。他把韩秘书叫进来问他什么事。韩秘书道:
“季家刚刚来电话了,说老太爷今天想来看看顾先生。”
顾家臣也醒了,就问:“老太爷为什么要来看我?麻烦他走这么远!”
韩秘书道:“老太爷说趁着他的身子还算硬朗,想多走动走动。整天呆在园子里,闷也闷坏了。”
顾家臣也没说话。
任啸徐问还有什么事,韩秘书说公司里还是那些事,没有别的了。就是宅子那边问少爷怎么这么多天了都不回家去,老是在外面过夜。
任啸徐道:“呵,从来没关心过我在哪儿过夜,怎么现在又关心起来了?”
韩秘书顿了一下,才说:“是夫人说的,说‘少爷也大了,总归是要娶媳妇的,不要让女方的家庭觉得少爷不检点’……”
任啸徐闻言一拍床板道:
“这算什么理由!难道我是个成天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那些想当任二少夫人的女人就能消停了么?就算我烂成一滩泥也不愁没人嫁我!再说了,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结婚了?”
韩秘书便不说话了。任啸徐气的呼吸都有点混乱,顾家臣坐起来,倚在他身边,也只是默默地帮他抚着胸口,意思是让他别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