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啸徐拉着他直杀二楼的补品保养品专柜,期间他被人踩到脚三次,衣服勾到别人的购物车上两次,撞到不知名的架子一次,带落架子上的东西无数次。
礼品专柜的人相对较少,空间好不容易变得比较宽松。顾家臣一脸苦笑,满身狼狈,任啸徐却是毫发无损,简直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让人佩服的五体投地。顾家臣站在门口拍着胸口喘气,终于问出来:
“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逛超市了?”
任啸徐施施然走到一个架子前面,拿起一盒大红色包装的东西查看产品介绍以及成分配料,一边说:“不是要回家过年吗?我总不能空手上门吧。”
所以……你就来买这个?顾家臣一头汗。不过也好,顾家臣想,要是你买个什么一盒好几万的东西过来,我爸妈肯定不好意思收的。意思一下就好了。
顾家臣看着他拿了一盒“中老年壮骨粉在手上”,赶紧走过去说:“你别买这个,买了我家里人也不会吃的。你不如买点其他的东西实在。”
“买什么比较实在?”任啸徐问。
他对这些几十上百块,或者几百块,至多不会超过一千块的大红盒装物品没什么研究。这个大少爷,平时过个生日,礼物动不动就是什么什么跑车啊,哪儿哪儿的江景别墅啊,要么就是哪家欧洲大牌设计师为他量身定做的某某衣服或者包包皮鞋之类。这些摆在超市货架上卖的东西完全不在他的涉猎范围之内。
于是顾家臣发挥和妈妈逛街积攒下的本事,眼睛往货架上一浏,直接走到一格架子边上拿起一盒东西来说:“嗯……你可以买这个,经济实惠物美价廉,好吃又方便,关键是我家里人有吃这个的良好习惯和光荣传统。”
他举着一盒写作“莲子红枣银耳羹”读作“藕粉”的东西说。
任啸徐左右看了看,学着人家一般平民购物的模样,到门口去推了一个购物车过来。顾家臣把各种口味的藕粉往车里拨拉,心想反正一盒几十块钱的东西,就算把超市的存货都搬空了也吃不穷面前这尊金山。
他拿了五盒,算下来一共也就三百块钱,他对任啸徐说,这个给我妈妈的。然后又到酒水专柜去,从架子上拿下来两瓶五粮液,说这个给我爸爸的。然后他到卖奶粉的地方,指着最贵的外国货拿了几桶,说这个给诗华。
任啸徐在后面当保姆负责推车,一边走一边听着顾家臣念叨这个是给谁谁谁的,那个又是给谁谁谁的。不由得捏了捏鼻梁,说:“你们家到底多少人?”
顾家臣转过头去朝着他眨眨眼睛,说:“啊?原来你不知道我们家有多少人啊!我以为你都调查清楚了呢!我告诉你吧,按照我们民间的传统呢,今年是我拿工资第一年,按理说我是要家家户户挨着送礼的。托你的福,我这笔钱就省下来了,所以我打算狠狠地宰你一顿!”
顾家臣朝任啸徐露出了自己的小虎牙。
他兴奋地从葡萄酒专柜扒拉出两瓶成都红,说这个给我姐姐,美容养颜。这个什么什么荷叶茶,给我姐夫,让他减减肥。那个马奶酒听说特别香对身体也好,最适合我伯父那种身体不好又喜欢喝酒的人。
他甚至跑到食品专柜去,挑了好几盒什么乌鸡啊野鸭啊乳鸽啊,还有什么杀好洗干净封进真空包的王八乌龟鳗鱼放到车里,说这个给我几个伯母,她们最喜欢拾倒家常菜了。腐书网 www.danmeiwenku.com
文章正文 一百五十
顾家臣搬得兴起,购物车里堆得像小山一样的,其物品种类遍布保养品,酒类,茶类,肉制品,乳制品,调料制品等等,林林总总不一而足。|www.danmeiwenku.com|任啸徐在旁边抄起手,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顾家臣把最后一点东西——年三十晚上看春节联欢晚会吐槽专用恰恰香瓜子,塞进购物车仅剩的缝隙里,然后直起腰来拍拍手,说:“可以了。”
接下来就是最艰难的任务——排队。
任啸徐在排在长龙的末尾差不多十分钟之后,终于不耐烦了,一通电话打给超市经理,经理听说任氏二公子来了,吓得屁滚尿流地就跑过来,看见是本尊,额头上汗都渗满了,忙问擦着汗他有什么事。
“没事,”任啸徐指指他后面那辆购物车,小山一样的购物车把顾家臣整个人都挡住了,只露出一个头,“在你这里拿了点东西,回头你给我送我家去。”
经理赶紧叫人来搬东西,任啸徐拉着顾家臣打算怎么来的又怎么绕回去,经理连忙摆手说使不得使不得,带着他们从员工专用电梯下了楼。
顾家臣正用看阿拉丁神灯的目光看着任啸徐,心想这个男人真好用,什么事情都能搞得定,走到超市门口,定睛一看,好嘛,车没了!
原本停车的地方空空如也,地上贴着一张罚单。任啸徐也是一愣,即刻掏出电话给交警大队打过去,问他们怎么把他的车给拖吊了。
话音未落,顾家臣突然觉得眼前一闪。头脑还没来得及反应,身体已经先一步扑出去,把任啸徐整个人扑倒在地上。
肩胛骨与肩胛骨撞击出一声闷响,顾家臣觉得整个肩膀被撞碎了一般,火辣辣地疼。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把任啸徐整个人都撞得向后退了好几步,然后倒下了。与此同时,一股灼热的气息从耳边擦过,带着浓浓的金属和火药的味道。砸在地上是铿锵的声音。
狙击枪!
几个保镖飞身扑过来把他们两个护在中间,顾家臣惊魂未定,不远处的窗户碎了一块,听到这声脆响,大家才松了一口气似的。迎面开过来一辆黑色保姆车,保镖护着两个人钻进车里。车身全面防弹,顾家臣靠在椅子上大口喘气。
任啸徐的头还是被擦伤了。狙击手杀人瞄准的是眉心,顾家臣那一撞,把任啸徐撞歪了,子弹贴着他的头皮擦过去,留下一条伤口,鲜血淋漓。一个保镖正熟练地帮他包扎,顾家臣的脸擦在地上,擦破一块皮,此时也往外渗出了血液。他下意识地拿手去摸,任啸徐眼睛手快一把握住他的手,说:“别动,当心留疤。”
顾家臣泪眼婆娑,呆呆地看着任啸徐问:“发生了什么事?”
任啸徐看了他旁边的保镖一眼,无奈地笑着说:“还真让你给说中了,真的有杀手埋伏。”
“别担心,小花已经处理了。国内的杀手里,没什么狙击手比得过他的。”保镖开口道。
任啸徐的头上包了纱布,一抹夺目的白。顾家臣心脏跳得狂快,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他从来没想到,竟然真的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先前莫名的预感竟然应验了。
任啸徐看顾家臣被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连忙把他揽进怀里,柔声安慰:“别担心,没事的。这次让我大难不死,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搞这种事!老子保证要他们好看。”
顾家臣还说不出话,趴在他怀里只一味地喘。好一阵子才缓过神来,心里直骂娘。艹,到底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那保镖看着顾家臣的模样也忍不住上来安慰了一句:“顾先生,你放心,这种事情只有一次机会,都是破釜沉舟才会使出来的伎俩,这么一次不成功,背后主使的人就该完蛋了。没什么想头的。”
“真的吗?”顾家臣从任啸徐怀里抬起头来,“以后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任啸徐微笑着点点头,笑容牵动了伤口,他疼得轻嘶一声。
狙击枪上了消音器,当时在场的绝大部分人民群众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突然俩大小伙子摔倒了,然后一帮大小伙子围上来,把他们拎上一辆车。大家都猜是不是拍电视剧呢,有人猜是打架的,少数人猜是黑帮绑架的,几乎没有人猜是暗杀的。
第二天的新闻也没有报道过这件事,一切进行的悄无声息。就像那颗从消音的狙击枪里射出的子弹一样,只在最后一刻碰到地上的时候发出了一声响动。只有离它最近的两个人感受到了死亡的灼痛。
真他妈的是个老手,知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人潮拥挤的热闹场所不适合犯罪,因为人太多,暴露的影响太大,事后不好逃跑。可反之,也就是因为人太多,人声鼎沸,所以更好掩护。暴露的影响太大,那么不暴露,便可悄无声息。当局不会傻到没人知道却自己出新闻说“XXX广场发生枪击案”,引起民众的恐慌。
端的是好计谋。任啸徐按着太阳穴。离太阳穴不远的地方是被子弹擦出来的伤口。那个叫小花的人回来报告,说他已经掌握了对方的一些手法,不像是国内的做派,可能是从国外来的。
顾家臣刚开始是吓傻了,明白过来之后,惊出一身冷汗,后怕得厉害。任啸徐捧着他的脸说,亲爱的,别怕,是你救了我。顾家臣只是惊恐地说,别,我宁愿一辈子都不需要救你!
这一招暗杀的打击,加上之前绑架的打击,再加上之前那一次挨打,顾家臣是彻底睡不着了,任啸徐怎么哄也哄不好,只好让医生给他开安眠药。借着药物的帮助,顾家臣每晚都睡得很死。
黑夜沉寂如铁,浓浓的夜色如墨。身旁的人呼吸沉重。任啸徐躺在床上回忆刚刚拿到的资料。
这招实在是太过分了,任啸徐心想。都逼到命上面来了!要是顾家臣不撞他那一下,现在他的小兔子要面对的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好几次,看着顾家臣憔悴的睡颜,任啸徐都想问他,如果我死了你怎么办?
还会不会有人像我那样宠着你?
会不会有人在你睡不着的时候哄着你?
会不会有人陪你度过余生冰冷而漫长的似水流年?
你会不会爱上其他人,就像你爱上我那样?
如果你爱上了其他人,你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幸福,就像你说的那样?
我觉得我不能了。如果失去你,我大概再也没有力气这样去爱一个什么人。我的余生的所有时间,都将用于把你忘记。
一点一点的,把你从我的生命中剜掉。你若死去,你留给我的就是一身腐肉,我们的皮肉已经融在一起,你若腐烂,我必跟随。如果我想要活下来,只能把腐烂的肉一点一点割掉。剩下一个千疮百孔的灵魂,在世间苟延残喘。
或者,期待来世。
他不敢想。那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痛。好像一直以来黏在一起的皮肤被大面积撕开,伤口牵筋连骨,整个人都不再完整。
失去的痛苦。是那样的不堪忍受。
难怪佛说,真正的放下需要生生世世的修度,从来没有人能够在一世的积累中看破红尘。所谓的看破,都是执迷。
目前没有查到是哪个仇家有参与。可能是内部的人。
是谁呢?
沈玉妆?任啸徐捏捏睛明穴,是她?
不至于,虎毒不食子。她再狠毒也不至于要杀自己的儿子。
演戏?想让他觉得自己受到威胁,回去寻求家族的庇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