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需要静静。”莫夫人站起身,拿起那碗还剩了一点的白粥轻叹着走出房间。
莫誉毅慎重的掀开被子,狠狠的瞪了一眼被中的身体。
“那件事你不用多虑。”秦苏的声音从被子外响起,惊得某人做贼心虚的探出半颗头。
莫誉毅生无可恋的拽紧被单,咬紧牙关,“苏苏,你会觉得我很没用吗?”
“这不是你本身的问题,我让肖医生过来给你瞧瞧,不要太担心。”秦苏合上他微凉的掌心,笑的
很是淡然。
肖青接到电话的下一刻便乘坐计程车进入莫宅。
他起初还在怀疑秦苏电话里那支支吾吾说的含糊不清的意思是有什么疑难杂症,结果一听说原因,
哭笑不得的三指扣上男人的脉门。
莫誉毅心底抽的慌,盘着腿,目不转睛的注意着肖青面上的表情。
肖青皱了皱眉,挑眉瞪着这个神情紧张的男人,问道:“想知道病症吗?”
莫誉毅不置可否的点头,“是真的出了问题?”
“你们口中的那个古医生说是肾虚?”肖青反问秦苏。
秦苏点头回答,脸颊不由自主的红了红:“只是我觉得不像是那回事,毕竟昨晚上——”
“过程我就不听了。”肖青掩嘴郑重道:“除了虚这个事会引起高烧外,还有一个词能引起他体力
枯竭四肢乏力。”
秦苏面色微微不安,“肖医生请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肖青有些尴尬的站起来,搭了搭自己额头上散落的碎发,小声嘀咕道:“纵欲过度。”
“什么过度?”秦苏没有听清楚,重复问道。
莫誉毅倒是听得清清楚楚,一把抓住秦苏的手,啼笑皆非的看着肖青,道:“辛苦肖医生了,接下
来的事我知道了。”
“虽然三个月后的确可以脱衣服,可是你要知道,她还怀着孩子,过了度会伤害她的身体,以后行
事莫二少可要小心谨慎为好。”肖青拿起外套,有意的看了一眼秦苏的肚子,这是不是长得有点快了?
秦苏反应过来,本是羞赧的面容瞬间面红耳赤,她松开莫誉毅的手,含糊道:“我去送肖医生,你
再躺一会儿。”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卧房。
院子里,肖青停了停脚,开口问道:“你最近是不是吃太多了?”
秦苏点头,“总是吃不饱,师父的药可能起了反效果。”
“我给你减轻一点药量,免得孩子太大,生产的时候你会受苦。”肖青眼角余光瞄向三楼的方向,
凑上前,掩了掩嘴,压低着声音道:“小苏,虽然我知道你们新婚燕尔干柴烈火什么的,但你得小心一
点,这男人凶猛起来禽兽不如,你别纵容他太多了。”
“我自己有分寸。”秦苏走了两步,又停下,“师父,这段日子我在莫家养胎,也没有过多关心外
面的事,可是我还是听说了一些,叶非璃回X国了?”
肖青面色一愣,那个名字他究竟有多久不愿意想起来了?
“师父,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小苏想说什么,我很清楚,上次你说的话我仔细想过了,我们都是感情中人,容易被人牵着走,
以为自己看得透,其实看不透。”肖青走下台阶,院中两侧有淡淡的梅花香萦绕着,他再道:“我们斗
不过轩辕澈,所以只有逃避。”
秦苏沉默,跟在男人的身后,最终只得目送他离开莫家。
计程车还等在宅子外,肖青就这般坐上车,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回市区。”
司机转动方向盘,车子平稳的走下环山公路,只是并不是朝着进城的方向驶去。
肖青有些迷糊,诧异道:“这里不是回去的路。”
“有人想要见您。”司机一五一十道。
肖青警觉的试着拉开车门,却发现对方早已落锁,车门只能从车外打开。
计程车一路朝着郊外开去,甚至已经到了T市的交界处。
两山环绕,开春之际,翠绿的枝叶新生在两侧的树干上,有一条河潺潺的流水声从不远处环绕而来
。
肖青疑惑的望着身前的那座庄园,院前的铁门在看到来人过后徐徐打开,管家从了里面恭敬的颔首
道:“肖先生请跟我来。”
肖青有些迟疑,却不得不跟着进去,周围是面无表情瞪着他行动的保镖,碍于精神压力,他只得一
步一步紧跟而上。
庄园大宅主厅,有一盏幽幽茶香浮动在空气里,男人倒上一杯茶,似笑非笑的望着进入厅内的身影
。
肖青怒目而视,吼道:“叶非璃你究竟想做什么?”
“都下去吧。”
话音一落,满屋子伺候的佣人井然有序的退出客厅,刹那间,只剩下了两人一坐一站。
“坐下喝杯茶。”叶非璃将茶杯推前些许。
肖青没有动作,转过身就想离开。
“第一你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第二就算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也出不去,第三就算让你出去了
,你也走不回去。”
肖青扔下外套,目眦欲裂的瞪着眼前这个说的云淡风轻的男人,语气不耐道:“你究竟还想做什么
?叶非璃,你可以醒一醒了,不管你做什么,说什么,请不要再来打扰我,这段时间没有你,我过得很
舒心,每一天一夜无梦到天亮,我不想再看见你,日日让我梦魇失眠。”
叶非璃抬头,平静的瞳孔里波澜不惊的映着对方的影子,他嘴角微微上扬,“你放心,我打扰不了
你多久了。”
“你叶非璃说话什么当过真?”肖青漠然的拿起一杯茶,似饮酒般一饮而尽。
叶非璃靠回沙发上,“下个月我就回X国了,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开心了吗?”
“……”肖青放下杯子,“你回去就回去,你不是我的什么人,不需要跟我说。”
“我以为你会舍不得。”叶非璃自嘲的冷笑一声。
“你想太多了。”肖青自顾自的倒上一杯茶,冷冷哼道:“没有你的纠缠,我想我会长命百岁吧。
”
叶非璃拿起茶杯,递到他面前。
肖青不明他的用意,没有接过来。
“我以茶代酒愿你健康平安的活下去,愿你找到另一个懂得疼爱你的人,愿我们老死不再相往来,
我干杯,你随意。”叶非璃仰头,咽下一整杯茶,随后,他放下杯子,没有再过问沙发上呆若木鸡状态
的男人。
肖青瞪着对侧那杯空的了茶杯,心口好像被什么东西撕开了一道口子,冰冷的风倒灌竟身体,他不
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噤。
管家重新走回客厅,恭敬到:“二爷让我送您回去,请跟我走。”
肖青有些不真实的站起身,叶非璃突然请他过来,说了一顿莫名其妙的话,就这么便宜的放他走了
?
管家见他没有动作,再道:“肖先生,请跟我走。”
肖青不知为何,这句话竟是脱口而出,“这段日子他都住在这里?”
“是的,二爷这几天一直住在这里。”管家未曾隐瞒道。
肖青觉得奇怪,难道突然间执迷了几十年的轩辕澈突然醒悟了?他并不觉得他会这么容易清醒过来
,他倒要看看他葫芦里究竟装得什么。
“肖先生,请跟我走这边。”管家见他直接走向二楼,忙不迭的跟上前,“二爷不喜欢被人打扰,
请您自重。”
肖青没有理会身后嘀嘀咕咕的管家,目不斜视般走上二楼。
二楼的灯光有些昏暗,他不知道叶非璃藏在哪间房子里,一间一间的推开,蓦然,他的手一顿。
轩辕澈跟着他学习了一段时间,也算是有一手让人艳羡的书法能力,可是他竟然不知道轩辕澈什么
时候开始学会了素描。
那间屋子,一张张素描,有长发飘然的薛恒,也有短发干净潇洒的肖青,虽然面容不同,但那双眼
,他掌握的甚得精髓,每一笔落下的瞬间就像是反复的在脑海里萦绕上这双眼里的神色,有喜极时的开
怀大笑,也有忧伤时的仓皇不安。
如果说曾经的薛恒画的是秦苏,秦苏画的是轩辕澈,那在他们都不知道的地方,轩辕澈画的是他薛
恒。
这就像是一个死循环,你的眼里看着别人,却不知道有人正站在你身后全神贯注的盯着你。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肖青重新推开另一扇门,刚刚那一间屋子是满屋子的素描,而这一间房则满是油画,每一个画面就
像是一个记忆点,叶非璃一张一张的画着,有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栋大厦,也有他在医院里牵手的瞬间
……
叶非璃靠在窗前,院子里有枯叶飘落。
想你是否会成为另外一种方式呢?烦的时候想想你,忧的时候想想你,寂寞的时候想想你,夜深宁
静的时候还是想想你。
“咚。”肖青气喘吁吁的将房门推开,他搜完了整栋宅子,终于在最后一间房找到了他的影子。
叶非璃转过身,嘴角噙着一抹笑,很淡很淡。
肖青有些迟疑,抬起手轻轻的在他面前晃了晃。
“不用试探了,我没瞎。”叶非璃扯开他的手,又一次转过身,“怎么?突然舍不得离开了?”
肖青盯着地上散开的影子,紧了紧手,“你是没瞎,可是你快瞎了对吗?”
“……”
“你不仅快瞎了,你也快死了对不对?”肖青仰头大笑起来,笑的眼睛一片潮湿,“我到今天才想
起陛下当年说过一件事,沧源古术中有一个惊天秘术,覆国之力许一人重生,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好端端
的沧源会在历史上消失的干干净净,原来你说的是真的,原来我会重生在这里都是你做的!”
“只是我千算万算没有算到秦苏也会重生,果然巫术不可全信。”叶非璃双手紧紧的攥着窗台,语
气依旧那般强势,“既然都被你看透了,你随时都可以走了,我现在关不住你了。”
“够了,轩辕澈。”肖青咬紧牙关,“你明知道情深不寿,为什么还要执迷不悟?”
“我想再试试,上辈子因为有秦苏,这辈子她嫁人了,你薛恒的眼里至少能够看到我一次了,可是
也许你说得对,我自负了一生,最终还是机关算尽空欢喜一场。”
“还真是可笑。”肖青往后退出两步。
叶非璃斜睨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仰头望着苍穹,将回忆酿成烈酒入喉,从此不再挽留不再回头吗
?
“叶非璃,我恨你,你死了,我也会恨你生生世世。”肖青摔门而出。
叶非璃回了回头,眼中的影子渐渐变成雪花碎片,模糊不清,“恨我也比忘了好,对吧。”
肖青愤怒的跑出院子,寒风冰冷的刮在他脸上,为什么明明冷的是身体,这颗心却一寸一寸的被冻
结了?
他双手失去控制的紧紧攥成拳头,他咬紧下唇,血腥味弥漫在口腔里,他闭上双眼,又一次折回宅
子。
管家跟在他身后,知晓自家二爷对于这位客人的重视程度,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只得又乖乖的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