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帮情夫[有前部连接] 第二部————陶农
陶农  发于:2009年04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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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已经不知该说什麽了,我觉得很辛苦,我竟然会为了一群狗杂碎,演了一大堆作呕的戏!」
   小桑在思考之後,很快就绽放出恬恬的喜悦笑靥:
   「你是说,你会帮我了?宁修,谢谢你,我会永远记得你的恩情。」
   这女人简直够了!宁修累到不想开口,蹲下身子,把先前煮好的汤药弄温,装进1500C.C.的宝特瓶中。
   回过头,见到小桑和济风正含情脉脉的十指交握,一时之间,脸上所有的情绪都突然隐了下去。
   「药来了。」宁修说。
   「关我屁事!」济风开口的第一句话。
   「也对,如果你有本事跟我耗在这里,就别喝呀,」宁修带有一股笑意地矗立在济风面前:
   「第一课该先教你什麽呢?性子先生?」
   「你……。」济风全身猛颤了一下,开始觉悟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男人,而是……一团他曾经冒然点触的火焰,现在熊火已经在他面前燃烧,无可收拾。
   那种未曾经历的温度,让济风难分敌我:
   「我知道了,我会照你说的做,万一有什麽後果,我无法保证。」
   「我也要告诉你,我不保证会爱惜你,你最好有心理准备。」
   这番话又把济风推进另一个幽洞。
   不保证?
   因为自己血液里带来天生令男人厌恶的因子吗?
   却再也没有力气去推敲,他没有一刻不需要女人、无一刻不需要小桑,可是,他却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经把他交给了他。
   从一看到宁,本能视他为竞敌或克星的那刻开始,因为他本能知道,这浑身危险的男人会毁了他,直至他心甘情愿被他毁灭的那刻起。
   济风不确定那是不是就代表著过程结束,交出完成?
   「诺。」宁修扬眉,等著他自己接过宝特瓶。
   济风心想,只要这该死的药味没有散去,他紧纠的眉头就不会有松去的一天,这是他的弱点,很大的弱点,他怕死了那种味道!
   「宁修,拜托你,别听爸的,你别再弄什麽东西逼济风喝了,拜托你,你帮帮我,你是最爱我的大哥,你不记得了吗?」
   「I’m not sure. 不过,良药苦口,又能治疗内伤,还能把你爸请到屋外,你还非当它是毒药不可吗?」
   「可是,济风的表情非常勉强,你……。」
   「桑!你可不可以先出去。」
   「济风……?」
   「放心,」眼神依然是那麽温柔:
   「我会把所有的药吃掉,你别担心,先出去好吗?」
   「不,我担心他们还会用什麽手段对付你!」
   「那个事,你放心,我不会被逼出来的,可是,我不想看到你担心,行吗?」
   「我……我会在门外等你。」坚韧的眸光望著他。
   「嗯。」济风不想让女人见到他弱点毕露,这比死了还难过。
   况且,他更不确定他将如何面对眼前这男人,连他都不敢想像,何况是让第三者看在眼里?

(未完待续)
***我也以为这是一节逼供的文,没想到……竟然被我弄得那麽温情????***


第廿五章 引线 之六

   「好了,你可以下去了。」
   「是,飞哥。」
   身边的宝宝仍殷切的贴紧阿飞。
   「还有你。」阿飞没有睨他,发话的对象却是他。
   「飞哥,你心烦,让我陪著你好嘛。」白皙的莲花指轻轻拂过老大的肩膀,他知道老大现在需要他。
   「你想要堂主请你出去?」低沉的,冷凝的。
   宝宝吐了舌头,没命的摇步出去。
   阿飞轻轻叹了一声。
   他一直以为找人取代非常容易,事实上,他是非常依赖习惯的动物。
   他习惯小安。
   习惯晨晨。
   习惯阿修。
   这些都是再也不会回到他身边的人。
   然而他的习惯不会理会这点。
   他只能习惯孤单的被反噬一切。
   为什麽手下的探子告诉他,阿修跟学校请了一个礼拜的”丧假”?
   他知道没有任何人的丧事可以跟阿修沾上边。
   他是阿修唯一的亲人。
   唯一守他到了无可自拔的人。
   「阿风,阿风,阿风。」他喃喃了这个名字。
   他知道风陵渡这几天从上到下乱成一团,只要他稍微派人探消息......。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这麽做。
   小安如果在身边,小安一定会知道原因。
   阿飞尽量不把阿修的请假跟死对头扯上任何关系,虽然明知这是阿修唯一的原因。
   「飞,只怕你不分青红皂白就直接把对头灭了。」
   阿飞闭上眼,想像身边的小安会这样轻轻笑著。
   然而小安只会劝退,不会劝进,因为他太清楚伤了阿风,阿修会残酷的在他身上施加的一切报复。
   可是......,这样的按捺是如此漫长的煎熬。
   阿修,如果你再不回学校,再不出现在哥守得到的台大校园,哥一定会把阿风的人头挂在总堂门楣上。
   慢慢睁开眼,想起小安吟吟笑著,不顾一切的把自己扑入地狱之火。
   那是晨晨的尸体被送回来,阿修臂上的字疤被他发现的第二天。
   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把自己靠近一头猛狮半步。
   唯有小安,只顾著争取一切打靶练枪机会,对帮里其他事务却完全不感兴趣的小弟。
   他甚至叫不出他的名字,只知道,是在念台北商专的一个乖乖牌。
   小安替他清洗了晨晨腐臭不堪的尸体,替他打理了丧礼,眨著眼睛要他拿自己的身体出气。
   然而,那时他也确实这样”报复”了小安。
   可是阿飞不知道为什麽。
   到现在他还是不知道为什麽小安要这麽做。
   「除了我弟以外,其他的男人或女人,在我眼里都是废物。」在小安无意间听到阿飞对阿修的激烈却爱欲的争执後,有一天,他这样对小安说。
   「我喜欢当废物,」依然是笑的如此灿然,彷佛全世界没有任何事情能爬上他眉头:
   「至少,废物不得已要消失的时候,不会让你伤心。」
   到现在,阿飞仍然不知道他为什麽要那样说。
   不过当他下令要小安自然死於极刑时,自己确实没有伤心的感觉。
   直到阿修再次闯入表面平静的他,交换条件赎回小安的”尸体”。
   「为什麽?」阿飞寒气魄人的逼问阿修。
   「因为我喜欢Ann甚过於你这个家伙。」阿修背起奄奄一息的小安,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他。
   搞什麽?他的情人竟然变成情敌?阿飞真是笑也笑不出来。


第廿五章 引线之七

  「马子和叔叔终於都闪乾净了,小济,接下来的六个小时,只剩下我和你。」宁修的表情没变,眼神却闪过一丝微细的情感,及难以理解的惘然。
  「你想代我叔叔解决佩兰的事?」济风不愠也不温,表情平静。
  「也不尽然。」对方漫不经心的接话。
  然後开了一包”峰”的新烟,谨慎取出第一根,却不点火,只摆在眼前沉思了一会儿,又摆回了烟盒,摆回的时候,烟身反著被塞回盒内。
  济风静静盯著对方的动作,眼神随他的动作轻颤了一瞬。
  接著他看著宁修若无其事取出另一根烟,打火机凑近,抽的很慢,但空间已被烟雾弥漫。
  「你许了什麽鸟愿望?」济风坐在地上,把抬眼的脖子调整到自己的脚下。
  宁修复杂的神情又闪过了少许的诧异。
  他没想到对方会那麽直接看穿他的”许愿菸”。
  该跟他赌~~摊牌吧,宁修想。
  不管输或赢,所有悬欠都该放手了吧。
  眼前的心境,竟跟两年多前颇为相似。
  两年多前,也是他们约在新公园,最後一次教他英文的那次。
记得那天他跟小济讲的最後一句话,「回答我昨天写过的那句英文例句。」
  只不过那小子……,除了抢走他英文课本外,从此竟宛如蒸散空气般,再也没有出现在他眼前。
  若不是吴小桑和丁安倩在登山社閒谈的那句话”济……什麽风的堂哥”,恐怕他与他,至今依然是两不相干的平行线。
  只是眼前,仍是留给他等待答案的局面,甚至他又不由然在遗书中,问了相同的问题,不过,结局依然是他被晾在晒衣场,忍受著日曝的灼炽,与吹风淋雪的落差。
  「你有看我的遗书吗?」突如其来一问。
  「……你干嘛问这个?」
  「你只需要回答有、没有。」
  济风摇头,懵懂中,渐渐了解宁修想逼问的,是其他的事。
  宁修的容颜突然一敛。
  简直不出他所料!宁修嘴上的烟突然被抽离开来,很自然地就递到济风嘴边,济风犹豫了一下,接著低头含住剩下一截的二手烟。
  「那,我就开门见山的说,」宁修挺拔的站立在济风上方,说话的神韵像就职大典那般奕奕焕发:
  「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Black
Friday(黑色星期五),至今也有两年多了,我承认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跟蠢蛋没两样,所以──,我只怕这句就是今生对你说的最後一句话。」
  「为什麽?因为你要闪人,不想回来?」猛然打断对方的开场白。
  「It has no concern with the matter(与此事无关),我──我喜欢你。」再也不掩饰的语气。
  济风突然不说话,只是沉沉把烟头猛然吸到最後一口。
  宁修注视著对方飘向远处的神情,心头已经有种无所谓的感觉。
  唯一有感觉的,只怀中那封灼烫的遗书,烧的他眼底刺痛起来。
  宁愿,输给了她,胜过当个打死不承认的重度智障。
  「我知道。」济风静静的迸出这一句,像回答了一个不在场的问题。
  「Pardon?」(请再说一次。)
  「我知道你喜欢我。」毫无波澜的语气,倒有些冷然。
  忍了这麽多年才说出口的话,竟然把场面搞到奇冷无比。
  「是吗?」不管接下任何台词,都已经没有区别。
  「是。」
  「喔,那这些年来,我只能佩服你耍白痴的级数。」宁修绽露著失去笑意的笑容,原来天底下,愚蠢是会进步的,尤其用在他和小济身上。
  宁修保持著温柔的感情,他慢慢蹲了下来,扭开瓶子里的黄莲汤,硬凑近对方的嘴巴。
  「很好,看来我们的事情完全解决了,现在只剩下你们这群杂碎的问题,你慢慢喝,我只要看见你全部喝完,至於A杂碎找B杂碎的肮脏事,通通不关我的事。」没有恨意,也没有怒意,积蕴了太多忿懑,现在反而挖不出真正的表情。
  济风大力吸了一口气,头一仰,果真灌了自己几口苦汤,可惜只吞进了两口,舌头已脱离感官的控制范围,成为让整个身体受苦受难的祸首,~~好苦喔!苦味是一种纠缠不去的无奈味觉,全身由於嘴里的可怕口味,忍不住要捶胸跺地寻求解脱。
  然而,在宁修眼中,济风只不过是含入两口的苦药,又突然呸了一声,全又倾吐出来。
  「如果你再乱吐,我保证不管地板多脏,全叫你舔回去!」宁修没有这麽做的主要原因,是他不想看见小济在他面前亲吻别人,即使对象是地板也不行。
  「我不要喝了。」
  「好吧,需不需要我充当司机,送你去五星级吃Buffet(自助餐)呀?搞清楚你现在的立场行不行?」
  「我要去哪就去哪,没人能逼我。」被苦药逼到抓狂的济风已经站起身,准备走人。
  「门从外面链住了,如果现在有把斧头,倒可以试著劈劈看。」宁修跟著起身,心怀不轨的替他出馊主意。
  「干!敢关我?找死!干!青目(不长眼)!」济风不爽的乱踢著木门,但结实的木门依然稳稳阖住,飘起一团的尘屑。
  「他们不就一向如此对你吗?吴老大,你是不是今天才酒醒啊?」
  「闭嘴!手机借我,我要找人撞门!」济风抢匪似的欺进宁修,粗暴的探索他裤间的手机。
  「喂!」宁修不友善的推开他,济风见对方反抗,更加愤怒,索性来势汹汹的暴力抢夺他。
  「Fuck!」俐落的甩过一巴掌,不过宁修心中已有不测的盘算。
当他对小济不再是”特别”的,小济就只会当他是一般男人,而这种前提下,还甩小济一巴掌的後果,除了殴打一顿,断手断脚的残酷暴力,都有可能发生。
  「你搞不搞的清楚我职责所在?」
  「干,职责?当我马子的人敢当我的面帮著外人?」再次不经大脑的脱口而出。
  「纠正一下,是性子吧。」
  这句话宛如五雷轰顶,轰呆了济风。
  他不断逃避的──不正是”最特别的人”与他同为男人的现实吗?现在有两个选择,把宁修打废,证明他对男人不会有感觉,第二个选择……就是承认他想把自己完全交给他。
  「我要杀你。」
  「没有人用嘴杀人的,你动手啊!」此情此况下,宁修仍轻轻绽放嘴边,柔和的笑了,像与对方笑谈人生的欢乐往事,而他心里的情绪,竟也同等轻松。
  「你为什麽不跟别人一样?操!他妈的!」
  「我又不知道别人会怎麽做,」宁修晶亮的眼睛轻易向他投射过来,济风不懂,为什麽他总觉得宁修身上会发光,还会暖暖的,一种诱他背叛自己的光晕。
  宁修继续讥笑著:
  「自愿跟你上床,请求你手下留情吗?」
  「你……!」突然觉得这句话……像的可怕。
  「你在该发飙揍人的时候,好像都喜欢迸出一句性子或马子的话喔?是不是你神经中枢失调?要不要找医生检查一下?」宁修突然觉得他已经赢她了,事实上,从她口中溜出济风名字的第一刻开始,宁修从来不认为她赢过他。
  只是不肯松口的爱,永远让人感到局促不安。
  「我一直知道你喜欢我。」重重的,济风突然再重复一次,语气多了一丝平静之外的茫然。
  「我也很喜欢吃饭啊,吴先生,”喜欢”这个动词能不能成为上床的助动词啊?」
  「你干嘛又扯上”上床”?」
  「Shouldn’t?(不应该吗)我是喜欢到想做爱的程度。」
  「他妈的!」
  宁修一付置身事外的泰然神情:
  「你不认为”喜欢”这档事穷极无聊吗?能不能就喝光你的药,让我善尽一下职责呢?」
  「不可以!」济风吼了一声:
  「你是我的人,你不准背叛我!」突然有一股想抢吻对方的冲动,狠狠煞住的感觉,竟有如万蚁穿攒骨髓,难耐酸痒。
  可是济风知道他不能,不只因为对方是男人,而且他跟他的关系,复杂的让他想躲。
  「这就滑稽了,是我喜欢你,又不是你喜欢我,我有义务成为你的性子吗?」
  「那你要怎样?」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吧,小济。」
  「我跟男人一直处的很差,这种事我不内行,就交给你办吧。」
  「What’s your meaning? I’m confused. 」(你是什麽意思?我被搞糊涂了。)
  宁修皱著眉,开始怀疑是不是所有的直男人都会把这种恋情当成休閒安排之一,甚至排入Schedule(行事历)里?
  见济风还是不说话,宁修只好打断自己受辱的情绪:
  「你想要怎样?关於我跟你。」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忙不迭的说不知道,济风已经不知道如何自处了。
  他开始明白这男人的”喜欢”不是看他受苦、自虐,而是另外一种,男人与女人之间才有的冲动,虽然这些事情,过去他多少有点觉察,他却不需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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