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九流有花堪折(下)》————月光宝石
月光宝石  发于:2008年09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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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熙笑得不怀好意,眉飞色舞的模样让杜鳞很想一脚踹过去。手中描金折扇有节奏的一开一合,朱熙一双眼瞥向那边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绝色美人,唇边的笑越发暧昧。
「我开始还不明白,男人嘛,身子平板,他有的你也有,你没有的他也没有,这样子玩起来能有什么趣味?但见到你家那口子。那张脸、那姿色,就连我看到都心跳加快,就更不用说你了。那种高高在上的禁欲感,还真是让人心痒难耐。而现在这模样,脆弱美态更能激起他人的肆虐心,真不知道偶尔露出的别种风情,又会怎样。。。。。。」
杜鳞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身为损友,他当然知道这小子嘴巴有多缺德。这番话绝对是讥讽居多,正面称赞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如果这番话让江无畔听到了,不奋起杀人才怪!有这么说男人的么?纯粹是欠打。
他当下没好气道:「你喜欢,那就送你好了。保证蛇蝎夫人对你热情有加,这种买一送一的买卖,还真是划算。」最好一晚上一前一后,前后夹击,保证这小子玩的爽歪歪,没过几天就精尽人亡,哼!朱熙一扇子敲过来,似乎是想到了他所描述的那个场面,面色发红,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道:「放你娘的狗臭屁!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你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你说啥?」
「没。。。。。。」识时务者为俊杰,形势比人强啊,实在犯不着在这种小事上做口舌之争。
朱熙冷笑道:「也不知道你这货究竟哪点儿好,还是给人家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人家对你死心塌地的。居然甘愿为你受这么重的伤,居然还闹到功夫都差不多是去了一多半。。。。。。你真行。」
他不说还好,一说杜鳞心中就直犯愁。
「而且,我从来不曾见你对其他人这么好过,你。。。。。。该不会真的对这人动心了吧?」
从以前开始,杜鳞这小子就是逢场作戏,偏生偷心本事相当强悍,招惹了一堆桃花债,这人却拍拍屁股直接走人,不知道击碎了多少芳心。此刻看这江无畔为他能做到如此地步,再联想之前听到的、杜鳞被关在临剑庄不得外出的传闻,朱熙已经可以猜测到江无畔对杜鳞的心思,可是此刻见到这没心没肺的东西这般紧张重伤昏迷的美人儿,居然还忘记分寸和白雉呛声。。。。。。这无一不说明在杜鳞心中,江大美人儿也是特别的。能让这么个冷心冷情、没心没肺的白眼狼、冷血毒蛇动心,那真是天方夜谭,从某种程度而言,江无畔江大剑客还真是值得崇拜。
「动心?」杜鳞抓抓脑袋,心中溷乱一团。
动情倒是经常有,动心这种东西就比较陌生了。
可以和看的顺眼的美人儿上床翻滚,这也是常事,但是在心里塞上一个人的身影,就有些陌生。虽然之前不是没有过,但这种感觉每次涌出来,都会让杜鳞有些郁闷。
「动心。。。。。。也不算是吧?」杜鳞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劲,自己对江无畔的感觉也有些古怪,这样算是动心?与其说是动心,不如说是。。。。。。「愧疚?大概是愧疚或者是感动吧?」
朱熙「啪」的一挥折扇,惊讶道:「耶耶?只是愧疚,你没搞错?」
杜鳞翻了个白眼,「那是我的心情,又不是你的,你难道比我更清楚?」
朱熙咂舌道:「江无畔这样对你都不动心,你也真强。。。。。。」杜鳞摊开手,「没法子,没动心过,不知道。」
朱熙摇摇头,惋惜道:「这样的美人儿放下身段对你示好,将你关起来,按照你的性情对症下药,来个夜夜笙歌,你迷恋上对方肉体是第一步,随后同甘共苦,为了你舍身相救,再一步冲破心防,结果没想到你这人简直就是木头,不解风情至极,这样都能不为所动,算你狠!」
「啧,能让我有叫『愧疚』的感觉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好不好?」说到这里杜鳞也很无奈,他明明就已经想避免发生这种事了,谁想到世间事一环扣一环,不是人力想要避免就能避免的。
说到底,还是当初贪恋江无畔的美色肉体,没有及时逃跑,又被蛇蝎夫人的情况逼迫,不得已才陷入这个泥潭,导致越陷越深,结果变成现在这样。
朱熙自然明白他在想些什么,扇子一挥,半遮住不怀好意的笑颜,「可惜美人儿赔上身子赔上心,还为你挡灾挡劫,才换来你这一时片刻的愧疚,真不知道能维持多久呢?一想到这里,我就真替江无畔觉得不值。」杜鳞也没把握自己能把这愧疚维持多久,这样想来,江无畔和他的性格可以算是南辕北辙,就算日后有可能动心了,心疼了,喜欢上了,又能如何?他杜鳞这辈子注定就是写淫书的命,就算江无畔再怎么看不顺眼,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只要江无畔一对他管东管西,那薄如蝉翼的愧疚,顿时就化成飞灰。如果江无畔还要将他关在庄子里,或者是一直缠着他,只怕这喜欢,也不过是昙花一现,他终究和江无畔还是走不到一起去。
「这样呢,就是典型的只能共苦,不能同甘。。。。。。啧啧,如果让你和江无畔同甘,还真是可怜。
「切,你要觉得可怜,等这件事了了,你就接手如何?反正江无畔可是世所罕见的大美人儿。
「别!男人我可敬谢不敏!」朱熙一甩折扇,满脸厌恶,不管脸孔有多美丽,男人就是男人,都是同样的身体,要做那种事,光是想象就觉得恶心异常!杜鳞就知道这小子会这样说,朱熙对男人的厌恶可是出了名的,所以搞到现在,除了有工作联系的自己以外,这小子一个男性友人都没有。
「不和你说了,我先去探听消息,有啥消息回来再告诉你。」朱熙也觉得在此处聊的过久,有些浪费时间,打了声招呼便转身离去,只留下杜鳞守在江无畔床前。
杜鳞坐在床沿上,俯首望着昏迷不醒的江无畔,昔日的意气风发,今日的憔悴凋零,还真是鲜明的对比。
他望着那张昏迷中依然双眉紧蹙的俊美脸庞,大量失血、耗费功力过度,使得原本就白皙的肤色变得更加苍白,鸦羽般的长发衬托下,更是一点血色也没有,看的让人心怜。憔悴的、美丽的、脆弱不堪的、令人怜惜的。。。。。。杜鳞望着这样的江无畔,可以非常清楚的感觉到胸口深处那难以忽略的感觉,既酸楚又疼痛,那种让人胸口生闷的感觉,非常不舒服。。。。。。禁不住伸手抚摸着邵头乌黑光亮的长发,沿着长发向上,顺理成章的抚摸到了让人沉醉的容颜,杜鳞轻轻抚摸着那人光滑肌肤、高挺鼻梁,又想起了和江无畔颈项缠绵时的情形,还有江大剑客将他甩过墙的情形,以及.再次冲回去时看到江无畔横剑刺向胸前的情形。这是生平第一次心中为了其它人而有了动摇。这种惭愧、悔恨的感觉,让他对江无畔原本除了肉体之外,毫无感觉的心态起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但,这应该不是喜欢。要知道,世间最不牢靠的就是情感。
男人与女人之间的就是如此脆弱,男人和男人之间的更是一场笑话。那时在雪地跌倒,离开江无畔独自逃亡时的反悔,现在想起来也不过是一腔热血沸腾作怪罢了。
在那样的情形下,很难不热血澎湃。。。。。。也非常容易产生感觉。
杜鳞轻轻叹息了一声,喃喃道:「这一次,也不知道能持续多久。。。。。。」
就连他自己都没什么把握,将这一次的愧疚维持很久。。。。。。

 

江无畔是被一片嘈杂声吵醒的。
「都告诉你不是这样啊!干嘛还要摆出这种姿势来!你不知道这样姿势完全不能表现出我想要的感觉吗!?」
「还有你!我让你摆姿势,不是让你揩油!现在还不到脱衣服的时候,我都说等一下要用扯的,你那么猴急干嘛!?待会儿有你表现的机会!」「还有那个谁谁谁,表情完全不对,要享受,享受!你那一副苦瓜脸摆给谁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挨刀呢!」
「呜。。。。。。」好吵,身上痛的好像散架一样,眼皮也沉得半死。
江无畔努力睁开双眼,一片天光晃的眼花,让他禁不住再次闭上。过了会儿才再度慢慢睁开,眼前白光也渐渐凝结成形,他眨眨眼,总算是能看清眼前的事物了。
周围乱七八槽一团乱,有很多人,不知道在干些什么,有男人也有女人,他闻到非常刺鼻的胭脂香粉味,还有男人的汗臭味混在一起,甚至还夹杂着烟管呛鼻的味道,要多难闻就有多难闻。
眼前的男男女女混乱成一团,花花绿绿,看了就眼晕,江无畔眨眨眼,下意识的皱眉,发现他还真是不喜欢这种感觉。
而且,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说你哪,看什么看?小猴你又不是第一次了,害羞啥!」熟悉嗓音茌耳边爆响,江无畔心中一震,视线循着声音飘去,就见到眼热背影正坐在离他不远处。
是杜鳞。
心中的烦躁不安顿时被这个认知吹散,江无畔望着这唯一认识的人的后背,暖流渐渐在心里流淌。
是了,蛇蝎夫人前来攻打临剑庄,他和那帮黑衣杀手们血战,豁出性命将江无畔丢出墙外,正当他精疲力竭,再无一战之力,宁可自尽也下愿受蛇蝎夫人侮辱时,杜鳞又急惶惶的跑回来,抓住他猛力摇晃。。。。。。这种活像散架般的疼痛证明了他还活着,面前的杜鳞,说明了最后是谁救了他。。。。。。等等,临剑庄!江三、福管家!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形了?
「嗯!」情急之下想起床,却不料身上力气尽失,不过刚撑起半截身子,就又重重跌回到床榻上,这下子雪上加霜,就算再能忍痛,江无畔也不由闷哼出声。
「耶?」江大剑客,你醒来啦?」一直背对着他不知道在忙碌啥的杜鳞听到声响,惊讶的一转头,刚好瞥见江无畔摔回床铺的糟糕情况,当下手中东西一丢,向着床榻这边跑来。
「醒来啦?」
「天,不会吧?」
「太好了,太好了!」周围乱槽槽的声音更大了。撩起纱帐,杜鳞手忙脚乱的观察着江无畔身上的情况,那副焦急模样让江无畔心中暖流越发壮大,不由冲他微微一笑,「我没事。」
「呃。。。。。。」杜鳞当场被他的笑容定格,周遭的喧闹声都在瞬间消失。
「这里是。。。。。。」
「啊?啊!」杜鳞拍了下脑袋,这才想起来交代情况,「这里是。。。。。。咳,我在麒麟城的朋友家啦,小店誧一个,蛇蜴夫人也不知道这里,也不会找到这里的,你就安心休息吧。」一边说,一边向后面狂打手势,示意那帮蠢蛋快点撤退!太好了,今天幸好只是摆摆姿势,还没到重头戏,江无畔就醒过来了。也好在江无畔刚醒,神智还不太清楚,看也看不清,这才好掩饰啊!开玩笑,如果被江无畔发现到事实真相,绝对会暴走!到时候闹腾的鸡犬不宁,江无畔好不容易从阎王那边抢过来的半只脚再度跨过去又要怎么办?
可惜那些没神经的东西,都望着美人儿做痴呆状,根本没人鸟他,气得杜鳞差点想直接踢人出门!「蛇蝎夫人他们。。。。。。」说起来这宿敌,江无畔就禁不住怒火焚心,拳头也随之捏紧。这一下动作,身上又是一阵剧痛,体内原本蛰伏不动的真气也随着情绪翻滚起来,顿时溷身经脉就像是被无数根细针直戳,痛的江无畔双眉紧皱,脸上汗珠滚落。
「别别别,别生气!你现在身子不同以往,千万别动气!」杜鳞慌忙帮他抚胸口,帮他把这口气顺过去。
什么「身子不同以往」怎么听起来这么别扭?江无畔喘息两下,心中默念心法口诀,想着将慑内乱七八糟的内力给他压回去,却不料心法一催勤,气息更乱了。
痛,好痛!乱窜的内力四处惹祸,之前身体的痛就像是散架一般,现在痛的就像是将他全身上下,包括骨骼和血肉都碾碎成粉,脑袋也活像被伸进个大锅杓努力的转,努力的搅,痛的他都快发疯了!「呜。。。。。。嗯!」
「江无畔!江无畔!」杜鳞眼见着江无畔脸上一片血色上涌的潮红,又是一阵血色褪去的死白,当下慌了手脚,急惶惶的向隆面就吼,「你们在做啥?快点,把白雉给我叫过来!」
「耶?喔!」身后人都被这突然变故惊呆了,美人儿醒来了,美人儿又昏过去了,慌忙啪啦啪啦的跑去找大夫。
将原本乱哄哄的人都赶出去,白雉跑过来,又是针灸又是顺气,忙碌了好半天,才把人弄醒过来。
江无畔沉默不语,感觉到体内真气的乱七八糟,聪明如他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杜鳞小心翼翼的看着江无畔再度冰封起来的脸色,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就算武功只有三脚猫的程度,武林人也格外珍惜一点一滴勤奋修炼,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功夫,这时候忽然一下子失去了,这让人如何经得起这种打击?
更不用说江无畔这种以练剑、悟剑为毕生乐趣甚至是生存下去动力的剑客,失去了功力,更是让人无法忍受。
白雉将扎在江无畔身上的银针收回来,瞥了一眼床上美人面无表情的脸,继续用事不关己的态度说道:「现在情况就是这样,只要你尝试催动内力,就会遭到内力反噬。你之前曾经走火入魔,还来不及好好调养,结果就遇到硬点子,打架也就算了,还偏偏用命去拼。好吧,你中的那春药也很麻烦。你现在可不能妄动啊,这次还算好的,如果你再动作大点,那你的经脉就被乱冲的内力撕裂。你这身武功也就算是彻底废了。」
「白雉!」杜鳞拼命向那家伙使眼色,说话不会委婉点哦,非要说这么直白。
白雉淡淡瞥回他一眼,「再看,我就要收费了。」依然是一张面无表情的死白脸,搭配上那种死板板的说话语气,还真搭调。
「你这个庸医!」杜鳞双眼瞪得溜圆,狮子大开口也不是这么开的。
「好说,我这个庸医马上就让你这位亲亲美人儿见阎王去。」
「你。。。。。。」
「懒得和你多说。」白雉转头面向江无畔,完全不考虑对方心情,干脆利落在伤口上撒盐,「现在你有两个选择,第一个就是妄动真气,反正都是个死,还不如豁出性命和蛇蝎夫人拼个你死我活。我帮你施金针,大概可以让你暂时提升到你原本功力的两三倍左右,当然时间也很短,估计等你杀了那淫妇,你也就差不多挂了。」
「喂!我好不容易把人从阎王手里抢回来,你就这么一脚把人踹回去了?哪有你这样把病人推向死路的大夫!」一看到江无畔越发冷凝神色的杜鳞顿时急了。
「将人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人不是你,是我。」也不想想是谁十分艰辛的将原本残破不堪的布娃娃拼回原形的,他都不可惜自己做了一堆无用功,一旁催人的小子有什么质疑的资格?
白雉也懒的理会杜鳞,望着江无畔看不出情绪的双眼缓缓道:「第二个选择就比较保守了,为了保险起见,我把你的功力暂时封锁了,随后想法子去找到让你恢复功力的药,大概有个一、两个月,能让你恢复七、八成功力不成问题。」
江无畔当然明白应该选择哪一个对自己比较有利,但是。。。。。。临剑庄就这样放着不管吗?蛇蝎夫人那边不知道会怎样虐待江福他们,他身为庄主,哪里有如此退缩的道理?
白雉也不看江无畔的脸色,只是径自整理自己的东西,站起身来就走,就在走到门口的时候,才道:「蛇蝎夫人那么想要你这个人,有这么好的筹码不会不利用,更何况这种事又不是没发生过。」
江无畔脑中灵光一闪,已经明白了白雉的意思,他冲着白雉瞥了一眼,对方却干脆利落的将门一推,走了出去,再将门关上。
之前蛇蝎夫人和黑衣杀手们也曾经攻下过临剑庄,黑衣杀手们更是不止一次来袭庄,还记得杜鳞糊里胡涂为他受伤那次,挟持杜鳞的黑衣杀手曾经说过,只要把「那东西」交出来。。。。。。
而蛇蝎夫人抓住他的时候,也曾经说过关于「草上飞」藏宝图的秘密。
两相一凑,答桉呼之欲出。看来,他就算不想踏入这淌浑水都不行了。
尚未走火入魔之前,他曾经走访逍遥门去见丁挽秋,就曾经和好友商量过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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