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种平静只是暂时的。有太多的陈年旧疾被掩藏于精神力海深处,随时准备着再次掀起一场暴.动,仅仅靠一次信息素抚/慰并不能根治。
所以在未来,祁渡还是要继续为艾诺克斯提供信息素。
巴德一脸喜色地为眼前的两虫解释完毕,艾诺克斯下意识看向了祁渡。
信息素的提供当然是没问题的,祁渡问:“需要多久提供一次?”
巴德下意识按照正常的标准回答:“一个月一次就好。考虑到陛下是头一回接触信息素,我的建议是循序渐进,不然在短时间内频繁使用,容易让雌虫对信息素产生过分依赖。”
但刚说完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后背一凉。
巴德推了推眼镜,尚且没搞清楚是哪里吹来的冷风,只听祁渡又问:“每次提供信息素,都必然伴随着雌虫的发青吗?”
“理论上是这样没错——”
话音未落,巴德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后背发凉了——因为陛下在阴森森地注视着自己!
巴德很想骂自己一句猪脑:一个月提供一次信息素,意味着只有一个月才能有一次发青期,那陛下岂不是每一个月都要守29天活寡!
毕竟眼前这只仿生雄虫是认死理的,而且看起来对陛下并不感兴趣。巴德斗胆猜测,它主动想与陛下做的可能应该不大——或者说是约等于零。
识时务者为俊杰,巴德当机立断话锋一转:“但是我必须提醒您,陛下这次的发青期是第一次,也是最短的一次,往后的每一次发青期都会相应地延长天数。”
他装模作样地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保守猜测,以后每次发青期大概都在十天半月,甚至可能会更长。”
艾诺克斯若无其事地收回了目光,于是巴德知道,他又一次成功保住了自己的职位。
祁渡有些不解:“这样吗?”
虽然那种事确实很舒服,但它第一次做虫,还是想体验更多不一样的东西。
这样每个月都会花起码一半的时间交.配,是否会在交.配上耽搁太多时间了。
人工智能有疑问就会问出口,巴德立刻找补:“是这样的,这个过程并不意味着需要全天候交……呃,配,只要在陛下表现出需要的时候做就可以,您的大部分时间还是可以自由使用的。”
总之就是,强行将一个月的活寡压缩到了半个月的活寡。
黑发雄虫若有所思:“我明白了。”
巴德如蒙大赦,迅速告辞。
艾诺克斯对下属的答卷很满意,但还是对祁渡的反应如何感到忐忑。
他看向雄虫,恰好雄虫也看向了他。
四目相对,祁渡提出了一个严谨的推论:“你说,如果我愿意继续喝这个口味的营养液,就说明我喜欢它。”
“那如果我愿意继续帮你解决发青期,是不是就意味着我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虔诚祈祷希望不要被锁的一天orz(改起来真的很痛苦!
大家晚安~
第83章 沉溺
喜欢。
艾诺克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 自己竟然会如此轻易地在祁渡口中听到“喜欢”这个词。
只可惜虽然听到了,这个情景却和他的预想完全不同。
并没有什么喜悦的情绪,因为祁渡问出的这个问题, 再次让艾诺克斯无比清晰地认识到:
他爱上的不是雄虫——而是连感情都不懂, 完全无法回应自己的冰冷机器。
刚刚的喜悦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情感。
有点酸,有点沉。
但坚韧的心脏早就有了预期, 而且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所以并不算有多难受。
虽然很想顺水推舟地直接认可, 让祁渡错认为它对自己是喜欢……但那有些太过掩耳盗铃了, 而且并没有什么意义。
艾诺克斯垂着眼思索片刻,耐心向自己深爱的对象解释:“这种虫与虫之间互相的喜欢……和那种对物品的喜欢不一样。”
“这是一种很复杂的情感, 对物品的喜欢是最简单的喜欢,如果您愿意继续使用, 那就可以称得上喜欢。但虫与虫之间不同,很多时候,‘愿意’不代表着‘喜欢’。”
“除此之外,虫与虫之间的喜欢也分很多种。有对家属的喜欢,有对恋虫的喜欢,也有对朋友战友的喜欢……还有很多。每种喜欢带给虫的感觉都完全不同,只是您没有体验过。”
他也是头一次解释这种抽象概念, 这话说得绕来绕去,祁渡的芯片都快无法处理“喜欢”这个词了, 那张向来面无表情的俊脸上甚至都出现了明显的迷茫。
喜欢也有不同?
为什么感情这么复杂。
人工智能微微张着嘴唇,无机质的眼瞳里有流光一行行迅速闪过。
好半天, 它放弃了继续处理。最近芯片的发烫越来越频繁, 时间一长, 恐怕会对运行速度产生影响。
只是看着艾诺克斯:“我还是不明白。”
又完全不能理解,又还想刨根究底,这就是人工智能的固执之处。
艾诺克斯微微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最后,他想到了一种全新的思路,来转移人工智能的注意力。
“您说您愿意帮我解决发青期,但归根结底,是因为那个任务的要求,您才同意的不是吗?”
“假如没有任务的话……您还会愿意吗?”
问出口时,艾诺克斯自己心里也开始隐隐紧张,放在桌下的手指下意识攥紧,红如玛瑙的眼珠一错不错地注视着黑发雄虫,等待它的答案。
但针对这个问题,祁渡并没有犹豫太久。
“我无法回答。”
人工智能一板一眼地说:“正是因为任务的要求,我才能再次回到这里,出现在你身边。现在我们的交流,都建立在这个任务存在的基础上。”
“‘假如’是不切实际的设想,我无法准确计算。”
这个答案完全在雌虫的预料之外,但仔细一想,却又在情理之中。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将失落情绪尽数隐藏,手指也松开了,温和地笑着道:“原来如此。”
“但在我看来,在外物影响下做出的选择,其实并非您本心的意愿。”
“您愿意继续喝香籽果口味的营养液,这个选择是您独立完成的,没有任何其他因素的干扰。但您愿意帮助我度过发青期,却是在必然的、无法拒绝的情况下做出的选择。”
“所以,您的‘愿意’未必是真的‘愿意’,自然谈不上什么喜欢不喜欢。”
虽然还是很绕,但这次人工智能勉强理解了。
它终于没有再继续追问:“原来如此。”
这个话题终于揭了过去,艾诺克斯的心情却没有轻松多少。
他抿了抿唇,看向窗外昏暗的天色,慢半拍地意识到,祁渡似乎在很早之前就说过想睡觉了,只是因为巴德的检查一直拖到了现在。
艾诺克斯连忙转过头:“您想现在休息……吗?”
话音未落,他的瞳孔骤缩,猛然起身。
椅子在匆忙行动间被绊倒,艾诺克斯却顾不得那么多,伸长手臂,一把揽住了雄虫直直向前栽下去的身体。
“!”
祁渡不是有意栽倒的。
它的精神本来就疲惫,吃饱之后更容易犯困,于是睡意再次席卷而来,让它的眼皮越来越重。
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法控制,于是祁渡坐在那里,慢慢闭上了眼。
人工智能做虫经验不多,本以为只是暂时的闭目休息,没想到这一闭眼,就径直睡了过去,身体下意识地往前栽倒。
按道理来讲是该有条件反射的,但祁渡实在是太过困顿,竟然就这么放任自己直挺挺地栽了下去。
虽然摔在地面上会比较痛,但痛觉都消失得很快,只要忍过那一阵之后,就可以在地板上睡觉了。
只不过预想之中的疼痛没有到来。
倾倒的身体靠在了一个温热结实的怀抱里,鼻尖撞在某块软而弹的肌肉上,气息一如既往的熟悉温和。
彻底失去最后一点意识之前,祁渡的耳朵似乎捕捉到了一声低哑而无奈的叹息。
接着,它被小心地搂着,放躺回了床上。
有发丝扫过鼻尖,传来阵阵“痒意”。
祁渡很想抬起手,摸一摸自己的鼻子,让它不要再继续痒了。
但最后,它只勉强动了动一根手指头,就彻底昏睡了过去。
艾诺克斯垂着眼,静静看着自己身体正下方的黑发雄虫。
它睡得很熟,吐息均匀,睫毛还会跟着呼吸的动作轻轻颤抖。
银白的发丝像瀑布般倾泻在祁渡脸侧,黑发与银发纠缠不清,牵丝扳藤。
尽管是完全陌生的脸,但雌虫却没有丝毫排斥的情绪,目光一点点地在祁渡俊美的脸型上流连,有如实质,像是要把每一点细节都牢牢记住。
最后,定格在了那张颜色寡淡的薄唇上。
祁渡应该已经完全睡着了,不会知道他的所作所为。
艾诺克斯的瞳色慢慢加深,又变回了刚见面时那种危险的暗红色。
他敛起眉眼,屏住呼吸,慢慢低下头来。
终于,唇瓣与祁渡的贴到了一起。
这是一个单纯到了极点的吻。明明两虫之间刚刚做过最亲密的事,但艾诺克斯却亲得分外纯情,就这么亲亲密密地贴在一起,然后没有了下一步动作。
呼吸交错,鼻尖相碰。祁渡似乎在睡梦中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放在身侧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很快被雌虫精准地捕捉到手中,十指交扣着握紧。
雌虫在上,雄虫在下,看似是雌虫掌握着主动权,实则处处小心谨慎,生怕将雄虫惊扰。
隔着几厘米远的距离,艾诺克斯长而卷的睫毛轻轻颤抖,目光纯净而虔诚,像是信徒在仰视自己的神明。
离开二十年的雄虫,又像神降一般重回到他身边。
这种时候,对方喜不喜欢自己,反而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虫神在上。
如果这是一场虚构出来的幻梦……
就让他沉溺其中,再也不会醒来吧。
-
艾诺克斯的发青期结束之后,祁渡正式开始了在皇宫内的生活。
皇帝陛下每天日理万机,无数大事等待着他裁定。尽管很想一直陪在祁渡身边,但是往往身不由己,不得不经常地暂时离开。
当然,祁渡完全没注意到艾诺克斯的不舍——因为它现在有了光脑。
二十年前的祁渡掉落地点在贫瘠的垃圾星,能源几乎耗尽,每天做的事情就只有想尽办法寻找可用能源,以及尝试重新回到另一个世界,并没有时间也没有资源学习这个世界的相关资料。
虽然后面捡到过一个不知被谁丢掉的破光脑,但是那个光脑已经到了退休的年纪,没用几次就报废了,也没给它什么机会多了解这个世界。
但现在,祁渡拥有了一个崭新的光脑。
人工智能刻在程序里的自主学习能力让它迅速掌握了这个新光脑的用法,并且开始没日没夜地利用光脑了解这个世界的科技发展水平。
对它来说,学习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从光脑中接触到的信息量看起来庞杂纷乱,却在超时代芯片的高效处理下迅速分类归档,最后全部都储存进资料库。
祁渡像是疯狂吸收水分的海绵,每天做得最多的事就是坐在桌边使用光脑,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把帝国皇帝晾在了一边。
每次回到寝殿,白发军雌都会悄无声息地坐到祁渡身边,望着雄虫专注的侧脸,欲言又止。
好几次,祁渡都察觉到了对方的目光,于是把视线从光脑上收回来,问艾诺克斯是否出了什么事。
但每次,艾诺克斯都会温柔笑着说没事。
他都说了没事,那肯定就是没事。
于是祁渡又收回视线,继续目不转睛地看光脑。只有在这具身体需要进食或者休息的时候,被艾诺克斯不容拒绝地带离桌边,它才会暂时停下,进行必要的休整。
三个光脑一起在眼前打开,界面上显示的信息如流水一样铺展。光脑被设定好了自动播放,一行行小字迅速滚过去,更多的小字涌上屏幕,在祁渡无机质的瞳孔中反射出微弱的光点。
要是换个不明所以的虫看到这界面刷刷换的一幕,恐怕会怀疑祁渡是在随意看着玩,根本不能相信它是在认真学习记忆。
其实人工智能对这种学习方式的效率很不满意,毕竟要是换了它之前的躯体,那只要连上网络数据线,就可以在极短时间内掌握所有信息,十分便捷高效。
只可惜现在这具身体根本没有接口端,所以它只能通过用肉眼记录这种低效至极的方式完成学习。
花了大概一个礼拜的时间,祁渡终于对这个世界的文明发展程度有了囫囵的了解。
与另一个世界不同,这个世界的种族更加多种多样,战争也往往爆发于不同的种族之间。
相较于其他种族,虫族的优势在于数量庞大,雌虫数量众多,并且每一位军雌都骁勇好战,天生热爱争斗。虫翼在极具杀伤力的同时也给予了他们飞行的能力,在强悍的身体素质加持下,军雌甚至可以挣脱稀薄的地心引力,飞向星系中的其他星球。
在很久之前,虫族正是利用这无穷无尽的虫海战术战胜了星兽群,从它们腥臭的獠牙下夺得了这个星系绝大部分星球的生存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