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击一样的吻,却在瞬间勾起了姜邑的兴致,他抓住男人结实的肩膀,靠近,用力靠近,很快就与对方紧紧相缠,跌倒在田埂旁的干草窝里。
麦香味在周身萦绕,舌头开始发疼,姜邑才推着肩膀后退,一抬眼,却发现江萧林的嘴唇也被他咬破了。
没流血,只是破皮的地方格外殷红,在那张微抿的冷淡薄唇上,有种别样的鲜活之气,他看得入神,待对方再次凑近,在他唇珠上轻颤着一抿,才骤然回神。
江萧林看着他,说:“你都听到了。”
说的是罗以鸿那些话。
姜邑点头,毫不在意:“你不会要跟我解释吧?”
这种论心之话,还出自无关人士之口,他听一嘴就当真,那脑子的作用也太小了。
江萧林指尖停留在他下颌,看他圆溜溜的眼睛瞪着,没忍住,又低头亲了下才道:“江府对我而言,没那么大吸引力。”
姜邑还要开口,唇忽被一只修长的食指轻轻抵住。
江萧林眼底的阴鸷已渐渐褪去,黝黑的眼瞳全被一个卷发青年的面庞侵占,他说:“我当初答应回江府,是想看看我血缘上的爹娘。”
“知道消息的时候,我其实因此感到安慰过,以为姜铁柱对我不好,只是早就知道我不是他的孩子。”
“后来见了江世元,那些安慰逐渐变得可笑。”
“江家人对我很好,尤其在发现曾经落榜是受了他们另一个儿子打压,而非纯粹的平庸无用后,他们就对我更好了。”
“我亲眼看到江世元查清去年春闱内情后的表情。”
“不是愤怒,更不是怜惜和可惜……”唇角徒然一笑,“是惊喜。”
惊喜江家总算有个能争回家族荣耀的儿子。
姜邑很少听他说这么多话,还都是刨心的话,顿感面前这人真是个迷了路的狼崽子,没来由地想抱着人滚一滚,但又不能真乱滚,就胡乱往人怀里一拱,很自在。
江萧林把他搂得严严实实,垂睫盯着他道:“不管是姜家还是江府,都不是家……”还想说什么,却又不说了,半晌后才抱紧他道,“你给我一点时间。”
他没说给他时间做什么,姜邑也不问,心里本能地浮现出两人在上个世界搭窝过日子的画面,道:“我时间多得是。”
说完瞧过去一眼。
江萧林不动手的时候,沉静的面庞有着很强的迷惑性,看着真就是一个弱不禁风只有一身风骨的文人,姜邑看得心痒痒,扑过去就闹他,直接闹得对方起了不该在外有的反应。
一下更想继续闹了。
江萧林双耳赤红,锋利的目光却钉在他脸上,唇上。
姜邑半点儿难为情都没有,还低头要去仔细看,被板着肩膀亲得几乎窒息……闹了半晌,姜邑嘴巴被亲得水里透红,江萧林隐忍着放开他,要带他回去。
起身之余,姜邑玩心又起来了,故意把手往他袖子里钻,嘴角刚翘起来,又抿下去:“这是什么?”
对方手腕上方,绑着带子,触感像是缠了好几圈。
他以为对方是什么时候弄伤了,所以缠了纱布,忙掀开袖子。
握着他的手指关节一抖,及时收手拉回了袖子。
可姜邑已经看到了。
是一条很普通红色的细长带子。
姜邑起初还没明白这有什么不能看的,瞧对方眼神闪避,转眼就想起一件事。
他早先丢过一条红色的抹额,那抹额原是他在江府时的无数装扮自己的抹额之一,被撵回来后,江家人自然不可能连他衣服饰品都扒了去。只不过刚来第一个月,命簿所控制的他受不了苦日子,把值钱的饰品都当了,那抹额中间原来也是有玉石的,只不过玉石单撬下卖了,姜邑苏醒后就将那红抹额当做发带束头发用。
都忘了何时丢的,只记得江萧林出现那夜,他洗完头去捉泥鳅,遇到女鬼后又独自去了破庙一趟……
后来找不到发带,也没在意。
原来一直在这儿!
姜邑眼睛火亮火亮的,把人逼麦田里:“居然偷我东西!都说我坏,你也不是好孩子!”端庄自持的正经人还有这么一面,他一想就觉得刺激,还要再胡说八道,眼前高大的身影已经受不了了,箍住他的腰身道:“我没有……”
很心虚,又真的很着急的样子。
姜邑手在他袖子里迅速解开那红带子,刚要拽走,手又被扣住。
“没有偷,”似乎真的很难堪,一字一句启齿道,“那天在破庙里捡的。”
村里人自然不会带抹额这样的头饰,主人是谁,他自捡起就知道。
知道有主,可还是昧了。
二十年来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显然很不熟练,东窗事发,表情都没能掩饰好,坏事被抓包,还不愿还:“是我捡的。”
姜邑都要笑了,回想那天去镇上卖泥鳅前,他在破庙遇到出来的江萧林,当时也看到对方手里藏着什么东西,还以为是关于邪祟的线索……真没想到会是这个!天知道那条抹额他有多没放在心上,不然也不会刚刚一眼看到,都没及时想到是自己的东西。
除了挽头发的簪子,姜邑已经有了好几条江萧林亲自编的发带,根本没想过要回那条只剩带子的红抹额,只是很喜欢以此揶揄对方,说得人面红耳赤,又顷刻在麦子后抱着偷吻……
罗以鸿当天就走了,他来的浩浩荡荡,走的时候倒是挺低调,村里人还以为他又去镇上客栈休息了。
姜邑知道朱香梅之死的关键点就在王家兄弟身上,每日都会去看,这俩兄弟软硬不吃,死活逼不出话来,还是一个装疯一个照常过日子。
自从恶蛟死后,姜邑没再遇到过女鬼,这一点他仔细想过,朱香梅的鬼魂之前出来索命,是听从恶蛟帮它杀人找食物,如今恶蛟没了,不“干活”倒也正常。
朱香梅不出现,姜邑每天要做的事只剩一个:从王家兄弟那里撬线索。
江萧林则比他忙一些,有时候会陪他一起去看王家兄弟状况,但大多时候都往荒山里跑。
第一次去的时候,姜邑以为他想从荒山这里入手,解决咒杀,还跟来过一次,但见他只是在朱香梅曾经坟包附近的悬崖徘徊,有时候会停在巨大又古老的石头前看着思忖,有时候往下看,像是在丈量甚至欣赏什么景物后……姜邑就对荒山之行没了兴致。
他确认恶蛟已经死了,朱香梅的坟也移了,真要找朱香梅鬼魂,那也得回祖坟山才对。
他直觉荒山这里没有关于邪祟的东西,但江萧林坚持每日过来,他也不阻拦,两人都有紧要的事,没必要非要按照一个人的步伐。
日子一天天过去,朱香梅的鬼魂再也没出现过,王家兄弟一如既往,姜邑临时搭建的小屋旁边,那栋新房子也快要盖好了。
这要归功于江萧林,每日从荒山出来,总能背些木材和稀奇古怪的石头,前些日子还去镇上请了几个人,人多干活也快。
姜邑眼见着那房子越来越高,越来越完整……江萧林依旧忙碌,每日照常和他去看望王家兄弟,又照常去荒山,夜里回来清洗一番,就对着烛光专注翻书。
全是那些古籍。
姜邑在上面看过好多穷奇的字眼,每本书不同,但关于穷奇却统一是凶兽邪物的说法。
江萧林一直看得认真,有时候还会拿笔在上面批注。
姜邑:“……”
大多时候那边忙完,姜邑都睡了,入睡得晚,会察觉上床的人在偷偷亲自己,小声叫他宝儿,他故意装睡,在对方搂着他躺下时,张牙舞爪嗷嗷着扑过去,笑哈哈地以为能把对方吓一跳,结果等来的是更凶更绵密的吻……
有时候忍不住,也会和他刀枪相见,切磋几个来回。
每当以为会做到最后一步时,江萧林都能及时收住利刃,死死望着他,汗淋淋地去冲冷水……
姜邑:简直佩服。
田地里的麦子早就收割干净了,时间过得飞快,距离江萧林回来莲花村,已经一个月了。
姜邑从杀了恶蛟开始,就没太把江世元下的密令记在心上。这天江萧林照常问了随从话,得知王老二偷偷开始变卖家中粮食后,让他们寸步不离跟着王家兄弟,之后又如往常要去荒山,只是转了个身,心头没来由的一麻,又空又轻。
他突然回头,看向姜邑。
姜邑正在用恐吓的方式问王老大话,王老大躲老鹰的小鸡一样躲着他。
江萧林走过去:“今天跟我一起去荒山。”
姜邑看他一眼,问:“怎么了?”
江萧林微抿了下唇,第一次对他用了不容置喙的语气:“跟我去。”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合一,还有三更,晚一些
第49章 抱错22
姜邑跟着江萧林上山。
山里和以前没什么不同, 只是昔日歇过一夜的山洞里堆满了不少大大小小的石头。
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字,形状奇奇怪怪,又不是这个朝代的字, 很古老, 姜邑不认识, 他起初还以为这些是江萧林找出的“古物”, 很仔细看后,又发现上面的字迹有些新。
果然,没一会儿, 江萧林从洞里拿出许多奇奇怪怪的水, 泼在那些石头上面,接着又拿着各种姜邑没见过的工具在上面磨打……很认真的样子。
姜邑慢慢猜出他做的事, 惊讶:“你在做赝品古董?”
石头上的双手一顿, 继续动作,声音很轻:“嗯。”
这和捡东西可不是一回事了,姜邑立马问:“你弄这些做什么?”
江萧林看他一眼, 忽然起身, 带他到最大的那块石头跟前。
这块石头上虽然也刻着一堆看不懂的字,可好歹上面有画,姜邑凑近观摩, 片刻后呆住,回头看江萧林。
“这是穷奇,下面被咬的是恶蛟。”嗓音很轻,像是教小孩认字一样。
姜邑:“……”他当然知道那是穷奇, 老虎长着俩翅膀, 踩在一条蛟身上张嘴去咬……就是他吧。
江萧林凑近他耳朵, 说:“不要说出去。”
姜邑:“……“
鬼鬼祟祟, 让他好奇得脑子都要炸了:“你到底在做什么?!”
怎么想都想不到这玩意儿能解决邪祟咒杀!
像是怀揣什么天大秘密,江萧林没和盘托出,只道:“以后你会知道的,相信我。”
荒山自从出过恶蛟事件后,村子里传得越来越离谱,甚至说荒山的蛇全部是恶蛟和鬼变的……这么一来,完全没人敢来。
这些东西自然也不会有人发现。
可姜邑下意识觉得他做的这件事有些危险:“没有人知道这事吧?”
江萧林摇头:“放心。”
一上午,姜邑都在山里看着他做旧那些刻着字画的石头,起先还没来由的紧张,后来一想,总不可能真拿去做什么赝品,有些人就算收藏古董,那也不会收藏这么多的大石头吧?
想开后,一下子又变得轻松起来,还询问系统:“那字那画,搁个千百年,肯定也能当珍藏品吧?”
系统:“……”别以为本统听不出你在炫耀什么!
中午在山里吃的烤鱼,江萧林下水拿鱼叉捉的,发现姜邑不喜欢吐刺,默不作声地把剔了刺的鱼肉喂过去。
姜邑吃得饱饱的,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又不是真宝宝,这么大哪还用得着人剔鱼刺?以后我自己来。”
江萧林嗯了声,瞧他头发散了,让他坐下。
姜邑乖乖坐下:“怎么了?”
江萧林俯身帮他把头发重新束好。
姜邑立马伸手摸了摸:“不错。”又继续开始说鱼刺。
对方安静听着,薄唇时不时动几下,太阳西下,姜邑趴在山洞里渐渐睡着了。
江萧林把外衣脱下盖在他身上,蹲在一旁认真看了半晌才重新去忙活石头,天黑前,背着人出山。
姜邑早就醒了,但他没出声,他喜欢抱着江萧林肩膀,贴着他的耳朵,听他微喘的鼻息。
到了小路上,姜邑问:“萧林,累不累?”
男人眼睫一颤,没预料到会被这么亲密地喊叫,下颌开始紧绷。
姜邑说:“萧林?”
好一会儿,江萧林才道:“不累。”
姜邑说:“你流了好多汗。”
江萧林声音微哑:“我会洗干净的。”
明明不是这个意思,可也不想解释,垂着睫毛看他紧抿双唇,毫无预兆的,凑过去在他唇角亲了下。
魂魄似乎都飞了出去,江萧林险些踉跄了,急忙站稳,回头看他。
姜邑说:“书上都说穷奇是凶兽,你怎么都不怕?是不是以前经常离家去山上住,和野兽斗惯了,也就不怕了。”
他眼神有些迷蒙,说话半笑不笑,看起来真是个坏坯子,坏坯子欺负顶好的人,欺负上瘾了,没意识到自己说话黏糊糊的,撒娇似的。
江萧林眼瞳微转,重新看向地面,搂着那双腿的手用力收紧了。
“你不是。”
“我确实不是凶兽,我是人。”
“嗯。”
“但也会变成那样。”
“变成那样也不是。”
“我也觉得,书上肯定是乱说的。”
“嗯。”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路过王家兄弟家门口,里面灯光亮着,是四个人影,王家兄弟和两个随从都在里面。
江萧林瞥了一眼,背着他继续走,没一会儿就到了家门口,把人放下开门点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