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自己和他是躺在一张床上的?听这意思,自己怕不是还把腿跷他身上了?
沈听澜原本有些不好意思但想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后又倏然瞪大了眼睛,猝不及防地被口水呛了一下,假咳变真咳,咳到面色通红才算停下。
“床榻这么大都不够殿下滚的,好几次想扑下来压在臣身上,这睡相,呵,自然谈不上好。”
扑下来?
难怪他昨晚梦见自己在悬崖边荡秋千,摇摇晃晃地掉不下去又退不回来。
“你昨晚在地上睡的?”
沈听澜又默念了一遍他的话这才成功抓住关键点。
“臣不习惯与人同榻而眠。”
昨夜这人都困成那样了还要强撑多半是不想,毕竟娇生惯养的小王爷何时与人分过床榻。
再者,看过他昨夜在床上盘旋转圈的样子后,裴昱瑾更觉得自己做了一个英明的决定。
对对对,在主角受之前保持这种习惯就对了,沈听澜闻言用一种看男德班优秀毕业生的眼神盯着对方欣慰点头。
裴昱瑾选择性地忽视了他这有些莫名其妙的眼神,“用膳吧。”
“你先用吧,本王去皇兄那一趟儿。”既然既定的剧情点就在今天,那有些准备还是要做足的。
裴昱瑾闻言微微颔首示意他可以自便。
可沈听澜只是在元帝那里稍坐片刻,闲谈两句就走了,转而绕道去了来时的马车上取走了一样东西。
这样东西是在他知晓这个剧情点后特意差人偷偷回宫拿的,虽然他不想去给主角攻挡箭,毕竟那画面想想就疼,可他总也不能看着主角攻折在这里。
毕竟主角攻要是中道崩殂了,他也没办法完成任务。
有良心但不多,说得大概就是他了。
“殿下。”
孟衡略有些尖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不出意料地将沈听澜吓了一激灵。
“孟衡啊,本王是不是告诉过你走路要出声,别跟幽灵似的。”沈听澜平复了一下呼吸,语气中不难听出不悦。
“是,奴婢知罪。”孟衡在宫里也算得上是人精了,听到这话丝毫不分辩,立刻就请罪。
扑通一声,小太监的膝盖就磕在了土地上,听得沈听澜的眉心轻拧,几乎是感同身受地疼了。
“罢了,以后不用跪,过来拿东西。”
“没有下次。”沈听澜说完后又补了一句,不然照原身这纸糊的心脏别任务没完成先被身边的人吓出个好歹来。
“是,奴婢记住了。”孟衡听到主子这高高抬起轻轻放下的话后暗暗松了口气,知道他这是不计较了的意思。
王爷最是心软,之前嘴上说着要打要罚的也没有哪次真正付诸实践的。
“你说听澜取了软甲。”
沈听澜自以为地神不知鬼不觉到底也只是在他看来罢了,这阖宫上下除了太监宫女就元帝的眼线最多,还真没有什么事是能瞒过沈云逸的。
洛时嫣瞧了他一眼就挥挥手让人退下了。
“佑彦想要骑射,准备做得足些也不是什么坏事。”
“他是想要自己穿吗,要是自己穿又何必这么避着朕呢。”沈云逸这话听来有种说不出口的……酸。
就挺莫名其妙的,偏偏洛时嫣就是能够很轻松地猜出他的想法。
弟控这个称呼,倒也不是空穴来风。
短短的几步路里沈听澜的脑海中闪过了很多个既要把这东西送出去但又不会显得太刻意的理由。
毕竟以他对男德班班长裴某的了解,不说清楚极易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误会和麻烦。
这是本王不要的垃圾送你了?
不行不行,这软甲是元帝当初特意请大师锻造的,仅此两件价值连城,就是在迪拜的垃圾桶里都捡不到。
本王记得你的生辰快到了,提前送你的礼物?
不对不对,他过生辰本王为什么要上赶着送礼,本王又不是舔狗。
沈听澜出去的有些久了,裴昱瑾往帐帘处看了两次这人都没有回来,许是等得不耐烦了准备起身出去找。
谁料一掀帐帘就看到站在门口皱着眉头还时不时摇头的沈某人。
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怎么了,殿下有烦心事。”
这句不是疑问句却又带了些诱哄对方开口的意味。
陷入沉思的人不出意料地又被吓了一跳,但他却并未开口说些什么,略过他也不答话就往里走。
反倒是孟衡有些羡慕地看了裴昱瑾一眼。
果然,在他家王爷心里裴大人是不同的。当然如果他身在现代应该可以用两个字来精准定义他家王爷的行为。
裴昱瑾被如此彻底地忽视也不恼怒,他最近对这位的容忍度好像在无形中提升了不少。
沈听澜走进去径直坐在了裴昱瑾刚刚看书的地方,面前的一杯热茶还在缓缓冒着轻烟。孟衡极有眼色地将东西放下后就退到了主子身后站着,敛眉垂首,装聋作哑。
因为还没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沈听澜便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歪着,沉默了片刻。
好在裴昱瑾似乎也不着急,只是从他面前端过热茶,用杯盖在茶面轻拂三下后低头饮了一口。
茶香浓郁,在唇齿间回荡。
“咚咚”沈听澜用指节在箱子上轻叩了两下。
“打开看看。”
区区四字被他说出了“看,这是朕替你打下的江山”的霸气,偏偏配上他那带了几分倨傲的表情后看不出半分违和。
听见这话,裴昱瑾的唇边不自觉得扬起了一个弧度,原因无他,只是觉得这般鲜活的珩王着实有趣。
他单手拨开锁扣后顿了一下才将箱盖掀开。
沈听澜从他站起身的那一刻起眼神就定在他脸上,但凡他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惊喜自己就会立马去打击。
但令他失望的是兴许是见过太多的珍惜之物了,裴昱瑾的面上始终是淡淡的瞧不出喜怒。
这反应不免令他挫败,眉眼中的情绪倒是全落在了对方的眼中,像极了献出宝贝却没能得到夸赞的小动物。
“是件宝贝。”裴昱瑾揣测了一下他的心理后补了一句。
当然这话也不完全是在哄他,这件软甲他曾见过一次后来傅筠又在他面前提过不止一遍,还是有些印象的。
果然,得了他的回应后,沈听澜的眼中亮了一刹,然后矜持地用下巴遥远地点了点那件软甲。
“算你识货,本王赏你了。”
明明能用送这个字,可他偏偏用了“赏”,虽只一字之差可内涵却天差地别。
“御赐之物,即便殿下转赠,臣无功亦不敢受。”
草率了,这人他不按套路出牌。
没料到对方竟然会拒绝的珩王殿下,一下子愣在了当场。
但很快他又笑出了声,毕竟气氛都到这了,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了。
“皇兄给了那便是本王的,这世上还没有本王赏不出去的东西。”
很好,脚趾已经在抠三室一厅了。
偏偏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姓裴的就静静地看着他,让他的话掉在地上。
不得已之下沈听澜只得回头给孟衡使眼色,杵那干嘛呢,快说点话活跃活跃气氛呀。
不巧的是孟衡全程盯着脚尖,平时察言观色一流的小太监这次是完全没接收到主子要他救场的想法。
作者有话要说:
沈宝:呐,给你
裴某:不要
棠棠:你要不要想好了再回答?
第13章 没事
很好,你可以另谋高就了。
这泥人尚且还有三分脾气,更遑论是被元帝宠了许多年的沈听澜了,只听他“啪”的一声将箱盖合上,几案都为他的震怒而微微颤动。
偏偏这人脸上还要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笑意,说他是想要震慑人吧又欠了点意思。
像极了一只张牙舞爪却又没胆子上前扑咬的猫,空有些吓人的气势实际上却不足为惧。
“既然裴相不识好歹那便罢了,来日就是被射成个筛子也与人无尤。”
救不了的他,要不还是趁早埋了吧。
不知道原书剧情的人当然只会将他这句忠告当成一句气话,可偏偏他还不能点明。
还真是就算拥有上帝视角也拉不回一心想入地狱的鬼。
“有劳殿下挂心了。”可即便是被他这么刺了一句,裴昱瑾的面上也看不出怒意,一副接受良好你说的都对的模样。
就……让人看了莫名火大。
“走走走,本王看见你就心烦。”
这会儿的沈听澜可没有刚才进帐时一半的从容,活像是被人踩着尾巴了。
可那“罪魁祸首”非但没有半分自觉地松开脚,还要将脚下的那团毛茸茸拎起来揉搓到炸毛。
“殿下似乎忘了,这是臣的大帐。”
轻飘飘的一句话正中靶心。
“那本王走。”
自穿到这具病恹恹的身体里以来,沈听澜一直在有意识的控制着情绪,能将他气到拍案而起的,不多不少就面前这一个。
也算他裴昱瑾有本事了。
不过许是起的太急脑供血不太足又或者是这身子真真是太差了,他才站起身眼前就是一黑,伴随着孟衡略微有些尖锐的一声“主子”
他被揽进了一个有着淡香的怀抱。
裴昱瑾,不用看都知道是这个祸害。
头还有些晕,沈听澜索性也不挣扎,就这么靠在他怀中准备缓缓,但劲儿还没缓过来就被人凌空抱了起来。
对,就是梦幻而社死的公主抱。
裴昱瑾从他说着要走的时候就知道自己逗过头了,果不其然,险些将人气出好歹来。
“裴昱瑾你放肆,放本王下来,不成体统。”旁边还有人看着呢。
他这话说得掷地有声,要是配上元帝的脸或许还有点震慑作用,但用上他自己的脸就有些色厉内荏的软绵绵了。
“去请御医。”闻言裴相将试图挣扎的某人抱得更紧了些,冲旁边一直在装木头的孟衡吩咐道。
“是,奴婢这就去。”
孟衡得令后转身就往外小跑,活像身后有什么在追似的,沈听澜的那句“回来”喊出口时他都冲到帐外了。
……
他的话是一点作用都没有了,好,好得很。
可明明他的不满都已经溢于言表了,姓裴的是真的可以做到视而不见,眉头还皱得死紧。
不是,他在不满什么呀!
简易的行军帐地方不大,从他坐的地方到床榻也没有几步路,他还没来得及想好怎么继续发难就被人轻轻地放在了榻上,身后还很体贴的塞了个靠枕。
“你……”
“躺好。”
沈听澜刚刚有一点要坐起身的趋势就被某人无情地按了回去。
偏偏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还挣脱不开。
这不科学,裴昱瑾一个文官,看着也斯文的很就算这幅身体再弱也不可能毫无招架之力。
而沈小王爷心底的那些疑虑几乎是毫无保留得写在了脸上,透过他的眼睛传达给了对方。
“殿下似乎忘了您曾对臣赞誉有加,推崇之至。”
自夸的话从裴昱瑾的口中说出来好像很是平常,他似乎也并不会为此感到分毫的心虚。
???
有这回事,自己竟然还夸过他?
要不然说贵人多忘事呢,沈听澜当初求着元帝让他进相府的时候可不就是用着裴相文武双全的由头吗。
遗失的记忆突然回溯,沈听澜一下子觉得脑壳更疼了。
不过就是说了句文武双全的场面话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他不信对方当时没看出来,还赞誉有加,推崇之至,真是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的。
但在深刻意识到自己在语言天赋上不占优势这一点后,沈听澜又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他才不跟这人抬杠,没白的给自己添堵。
“身子又是哪里不适,朕早说过不让你来不让你来,就是不肯听劝。”
孟衡风风火火的跑出去,想不惊动元帝都难。
沈云逸走路也跟带风似的,将皇后跟太医甩在身后不说,这帝王的仪态也险些没端住。
“陛下。”裴昱瑾见完礼后就将床边的位置让了出来。
十分的自觉且有眼色,同刚才简直是判若两人。
“皇兄。”
沈听澜不着痕迹地瞪了某个看人下菜碟儿的男人后讨好着冲元帝开口。
不仅言语讨好,这脸上的笑意也是看着就又甜又乖巧,让人不忍心说重话。
“朕这才多久没看着你,就又折腾自己,你是非要朕把你栓裤腰带上才能真正的听话。”沈云逸不舍得责备他,但言语间多少是有些恨铁不成钢在的。
“咳,陛下慎言。”一国之君出言当有度,得体。
“咳什么,嗓子不舒服就去喝水。朕还没说你呢,朕把佑彦交给你照顾,你就是这么照顾的,啊?”
这数落起别人尤其是裴某人的时候,元帝是半点都没有顾忌的。
“陛下走得这般快,叫臣妾和御医难追的很,您也疼惜疼惜臣妾。”洛时嫣如何不知道沈云逸这是将气全撒在裴昱瑾一个人的身上了。
虽说凭他们这么多年的交情更兼着还有君臣的名分在,骂便骂了没什么好忧虑的,但如此偏怪到底不妥。
“皇嫂。”
对着火力全开的元帝,沈听澜从心底里还是有些怵的,看见洛时嫣无疑就跟看见了救星一般。
毕竟他这位皇兄的性子也就只有同他少年时便做夫妻的洛氏女治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