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喜欢眼前的人,自然是想要全身心地去占有他,疼爱他,可在他看来少年的身体远比这片刻的欢愉要重要的多,只要这人能够长长久久地伴在他身侧,便是没有那些事也是快活的。
裴昱瑾这话说得并不算多么的含蓄,小王爷虽然两世都没有经历过却还是羞红了脸,这是无法回避的一个话题,早晚是要面对的,他也从未想过要与这人来场柏拉图式的恋爱。
“我可以,先帮帮你的。”沈听澜红着脸很小声地道,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都说一回生二回熟,这次应当是会得心应手一些的。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裴昱瑾却是想都不想就拒绝了,“殿下多休息,莫要累着了,臣既说了能等那便是真的能等。”
裴相寡了这么些年,身边一无美妾,二无小倌,本身就不是一个多重欲的人,倒也没有那么急不可耐。
不过他这么说反而让小王爷觉得自己思想龌龊了。
按照旧制,天恒给官员们的春节假期前后加在一块儿是七天,正月初七大小官员们就要销假“上班”了。裴昱瑾倒是有心想在家中多待几日,小王爷最近黏他黏的厉害,一刻钟看不见人那都是要闹的。
但身为百官之首,有些规矩他还是不能不遵守的,于是在初六晚上就开始哄人了。
“无事献殷勤,说,你这是背着我干什么亏心事了?”沈听澜斜撑着脑袋倚在床榻上,看着认真给他捏腿的裴某人,问出口的话气势汹汹的,就是眉眼含笑,没什么震慑力度。
裴昱瑾手下的动作没停,少年的腿脚没什么毛病,但前些日子说他捏着舒服,后来他得空了就会帮他揉搓一番,“臣待殿下素来殷勤,亏心事没做,所图,也不外乎就是殿下这个人了。”
一句话逗得小王爷开怀笑了一番,裴昱瑾对他如何,他这心里啊也自然是有数的,这么问也不过就是想逗逗他,这逗弄出来的结果嘛,虽没什么意思,但他也还是满意的。
趁着沈听澜现下心情好,裴昱瑾自然也是要提一提正事的,“明日初七,开年第一日的早朝,臣不能无故缺席。”
小王爷唇边的弧度随着他这句话渐渐地消下去了,把头瞥向另一侧,开口时声音也闷闷的,“本王就知道,在你心里,什么都比不上你那些政务重要。罢了,我也自知是比不过的,没什么好争的,横竖你心里有我便是了。”
这话听起来委屈巴巴的,小王爷背过去的肩膀都在一耸一耸的,正面看是他因着自己这话术忍不住地想笑,这看不见脸的裴昱瑾却以为少年这是委屈地掉金豆子了,赶忙就想要将他的身子掰正,好好地抱在怀里哄哄。
不过这会儿沈听澜正笑得情难自已,断然是不会叫那人轻易瞧见自己的正脸,他就僵着脖颈执意不肯扭头,十足的闹别扭的小模样。
裴昱瑾平日里是最会分辨人心也最不吃这些茶言茶语的,不过对象一旦换成了小王爷,他是一下子就方寸大乱,慌得找不着北了。
“殿下若是当真不愿臣去上朝,那臣便上书陛下,告几天假便是,不许哭了,仔细心口不舒服,再哭伤了身子。”在哄沈听澜这件事情上,裴相当真是信手拈来,愈发地娴熟了。
少年身体不好,脾气还大,不能说不能骂,只能小心翼翼地顺毛哄,即便如此裴昱瑾尚还担心他会因为情绪波动太大而伤神伤身。
沈听澜偷偷笑了一会儿,这会儿也笑够了,笑得他眼角都溢出了一两点泪花,这会儿一手捂着心口缓缓转过了身,当真是要缓上一会儿才行。
这模样看上去更像是才哭过了!
裴昱瑾的手抹过那冰凉的泪珠,眼底都铺满了心疼,看他这副样子,沈听澜觉得自己有些负罪感,想试试看还能不能解释清楚。
他一把抓住裴昱瑾那还停留在他面部的手,“本王没哭,这泪珠是刚刚笑出来的,你怎么这么不禁逗啊!你要去上朝这是正事,本王自然不会阻拦。你早去早回便是,来回加在一块儿的时间都未必有一个时辰,本王还没有这么黏你。”
沈听澜一脸正色,为了增加可信度还挤出了一个标准的三分微笑,在他自己看来这是实话,但在裴昱瑾看来就成了少年虽然不想让自己离开却还在强颜欢笑着安慰他。
怎么就能这么乖呢!
“臣一会儿就让人递折子入宫,再在府上多陪您几天。”朝野上下又不是少了他就不能运作了,他为天恒选拔培养了不少人才,此刻正是他们起作用的时候。
“真不必,我没有要留你的意思。”沈听澜眨了眨眼睛,意识到自己可能玩过头了,他真的不是轻重不分,祸国殃民的小妖精,怎么能让一向勤勉的相爷不去早朝呢,罪过罪过。
但任凭沈听澜一再解释,裴昱瑾都是一副您不必安慰臣,臣心意已决的样子。
算了,累了,就这样吧,沈听澜解释累了,干脆把自己摊成一张咸鱼饼,而裴昱瑾也爬到床上把这张饼卷起来抱进怀里,“睡吧,再养养神。”
元帝接到他这位全年无休,比自己还要勤勉的相爷的告假条的时候第一反应也是错愕的,这第二反应才是觉得自家小咸鱼是真的有本事,这最后嘛才是觉得欣慰。于是御笔朱批,很干脆地准了,甚至还让人转告他,在府上多陪陪珩王也是无妨的。
不过等到了初十,裴昱瑾还是出现在了朝堂上,倒不是他基因中的勤勉因子在作乱,而是家里的某个小王爷觉得他该去给他皇兄分忧解难了。
光拿俸禄不做事,那是万万不行的。裴昱瑾事事都顺着家里那位祖宗,在这种正事上自然就是借坡下驴,顺道恢复了日常。
不过这第一日就在宫道上撞见了迟砚,裴昱瑾虽是意外却也不像之前那般的充满敌意了,毕竟沈听澜已经明确地表明了心意,他也不至于小气到还要横眉冷对。
当然他也不会刻意炫耀,这不是君子所为。
两人在宫道上相互见了礼,毕竟还有些同僚的情谊在,之前又有着类似于房东和房客的关系在,即便不是情敌了也还不完全算是陌路,但也仅此而已了。
明明两人已经错开身子,可迟砚还是回首问了一句,“殿下近来,身子好些了吗?”
裴昱瑾闻言停住了脚步,转身看向了他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这个问题,严格意义上来说迟砚这话问的不算太逾矩,但总还是会让人联想到他的那些心思。
似是意识到了自己这话有些不妥,迟砚又补充了一句,“相爷不必误会,下官既真心祝愿你与殿下,便不会再有不该有的妄念,殿下于我有恩,多嘴一问也只是出于感恩。”
“比之前几日要强上不少,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还是要慢慢调理才行。”裴昱瑾心平气和地回应,并没有接他这上一句话。
但他知道迟砚原也不是什么会轻言放弃的人,他能赢从来不是因为他裴昱瑾这个人有多优秀,左不过是沈听澜坚定不移地选择了他,才会让他有而今的底气罢了。
第97章 拈花惹草?
正月十五的元宵节, 元帝遵循旧例在天元宫大宴群臣,巧的是这日也正好是沈听澜解禁的日子,小王爷在床上躺了半个月, 躺得骨头都酥了, 这出门的绝佳机会他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
近来裴昱瑾对他可谓是百依百顺, 出门前特意差人问过越盈,在确认他能出门后, 裴相把少年裹成了一个圆滚滚的红球, 看着就喜庆极了。
小王爷是拒绝过的,但某人十分坚持他也就算了, 穿什么都是穿, 既然这件既暖和那人又欢喜,他也不是不能退一步。
元宵节宫中设的是午宴,明面上说是为了将晚间的时间留给群臣与家人们一道赏灯, 当然也不排除是帝王们不想与一众糟老头子们待太久, 想要回去陪后宫佳丽们共度良宵。
能在天元宫内有一席之地落座的官员, 品阶都不算太低, 按照身份,沈听澜是亲王, 他的座次应当是在元帝下首第一位的, 不过因为小王爷往年从不出席这样的场合, 是以礼部的官员在安排座位的时候并没有事先预留出相应的位置。
乍一看见这位主, 几位负责的官员都有些慌了神。
不过珩王殿下却并不在乎坐在哪里, 说是元宵午宴,其实就是一场联络君臣关系的歌舞观赏大会, 君主坐在上头象征性地说几句, 然后大家看表演就是了, 作为一个吃瓜群众,他是不计较位次的。
更何况,裴昱瑾早就极为自然地牵着他的手往自己的座次去了。一国相爷作为百官之首,这位置自然也是高的,群臣在下头看着他们坐在一处,难免会议论纷纷,不过很显然两位正主并不是很在意旁人的言论。
裴昱瑾看着桌案上的水果,没有葡萄,他记得少年还挺喜欢葡萄的,当即招来了个小太监让人去洗些端上来。
小太监显然也对相爷的这个要求感到为难,冬日不是葡萄最应季的时候,市面上并不多见,就是宫中也很难寻到。
沈听澜看出了内侍的为难,本来就坐在这最显眼的地方了,他也不想横生枝节,用手指点了点桌上的橘子,“想吃这个。”
明白珩王殿下这是在帮自己揭过,小太监感激地就要去拿橘子去皮,却是被裴昱瑾拦下了,“这里不需要伺候,你先下去吧。”
小太监看了珩王殿下一眼,见这位主没说话便行礼退了下去。
裴昱瑾亲自拿过沈听澜刚刚碰过的那个橘子,一只手托住橘子的底部,另一只手娴熟地在剥皮,黄澄澄的橘肉在他的掌间显得果肉饱满,格外诱人,更别说他那修长的手指在一点一点地撕着白色的经络。
沈听澜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他觉得自己可能是病了,最近不管裴昱瑾做什么在他看来都格外的……不可描述。
“这么馋?再等等,撕干净了再给你,省得说涩。”小王爷吞咽的动作在裴昱瑾看来多半是馋了,他倒是没多想些有的没的,只知道少年娇气的很,要把最好的给他才行。
“不急。”沈听澜舔了舔嘴皮,有些局促。
等手上这个处理干净后,裴昱瑾也并没有把它递给沈听澜,而是将它一瓣一瓣地剥开,递到了少年的唇边。
君王还未出现在宴席上,除了他二人剩下的臣子们都是正襟危坐,像他们这样旁若无人,一个敢喂一个敢吃的也是找不出第二对了。
冬日里吃这个还是有些凉了,沈听澜只吃了两三瓣就摇头表示自己不要了,他不想吃了裴昱瑾当然也不会勉强,将手上还剩下的那几瓣自己吃了。他刚吃完,杜峰就站在最高处,扯着嗓子喊了一句,“皇上、皇后娘娘驾到!”
元帝一身明黄,身侧站着贵气逼人的洛后,帝后驾临,百官跪迎,天元宫内“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的跪拜词在梁上环绕,久久不绝。
“众爱卿平身。”元帝环视殿下群臣,极具威严,他刚刚第一眼就看见了那个毛茸茸的,独属于自家小咸鱼的脑袋,光是看着就能想到手感一定很好。
不过,这病还没好全就到处乱跑,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听话,但人来都来了,他也不能当着群臣的面太不给他面子。
“珩王近来身体可好。”沈云逸刚落座,第一句话就是询问沈听澜的身体状况。新年伊始,他身为帝王要操心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便是有心要去相府瞧瞧他,也是实在抽不出空来。
猝不及防地被当众点名,小王爷先是有些懵懵的,待反应过来后连忙起身回话,“回皇兄的话,臣弟这半月一直谨遵圣旨,未敢违逆,而今身子好多了。”
有系统在背后做推手,沈听澜的身体状况那真的是一日千里,如今走起路来是猎猎生风,一点都不觉得体虚气喘了。当然在世人眼中,这多半是要归功于神医的医术空前绝后,高明非凡的。
听了这话,元帝的心情是肉眼可见地愉悦,一连说了三个好,下旨让人重赏了越盈。
过了今日,越盈这神医的名号怕是要彻底传开了。
今日这场合多少也算得上是国宴了,是以元帝只是简单关心了几句就开始给群臣画饼,把一众老臣说得眼眶红红,把年轻的臣子们说得那是干劲十足,一个个都准备为帝王和社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不得不说,这能当皇帝的,口才就是好啊。
不过裴昱瑾坐在他旁边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热衷于给他布菜,尝到什么觉得好吃了就夹一些到他的嘴边。
“你就没有一些,热血沸腾的感觉?”不应该啊,家国天下明明是最能激起一个人胜负欲的话题,他怎么能这么淡定呢,小王爷觉得自己有些疑惑,当然他有不懂之处就大胆地问了。
裴昱瑾闻言只是掀开眼睑看了坐在上首的皇帝一眼,压低了一些声音,只叫沈听澜一人听见,“陛下今日殿上所言,是昨日臣手书呈上的。”
自然不会有什么情感波动。
御用文人,沈听澜觉得自己一下子就懂了。也是,元帝日理万机的,不太可能抽出功夫来准备这忽悠人的长篇大论,自然是会有人代劳的,只是他没想到这人竟然就是裴昱瑾罢了。
“每年都写?”瞧着元帝那熟练的样子,应该是保留项目了。
“每年都写。”这样的活计只有交给裴昱瑾来做,沈云逸才能放心,所以一向都不会假手他人。
听得这答复,小王爷觉得自己好似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眼睛瞪得圆圆的,一直瞧着他的皇兄,瞪得元帝都回望了过来,沈听澜才赶忙收回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