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把股份全卖了,林港竟然还想让他回去?
看来,林氏的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牵一发而动全身,再过不久就会被打回原形,坚持不住就直接沦为第三梯队,等着被收购重组。
“殊儿?”他没出声,林港疑惑地喊。
“爸,你猜猜我在干什么?”林殊问。
林港拿不准他的意思,迟疑着问:“你......在干什么?”
“我在享受退休生活。”林殊答。
“退休生活?”林港惊诧地重复。
林殊抓起一把爆米花塞进嘴里,故意吃得咔嗞作响,“爸,你再猜猜这是什么声音?”
林港不答,林殊便自己作答,“这是我躺在家里不工作,也有现金打入账户的声音。爸,林氏给我的太少了,还不及我个人投资回报的零头。”
林殊说到这,林港终于意识到他是在嘲讽自己。
“殊儿,我是你爸啊,林氏是我一辈子的心血,你怎么能眼睁睁看着.......”
林殊不吃这套感情戏码,漠然打断,“爸,等林氏彻底破产,我会每个月准时给你打赡养费,一定够你和钟姨生活。”
林港现在听不得“破产”一词,比起没有钱,林港更怕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沦为茶余饭后的笑柄。
“林殊,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别不识好歹!”林港恼羞成怒。
回答林港的,只有林殊嚼爆米花的声音。
听筒里陷入沉默,林殊以为林港被气到失语,正准备挂电话。
“呵......林殊,你不愧是从你妈肚子里迸出来的怪物,和那婊.子一个品性,冷血,不懂感恩,自私自利......”
林港失了智,口不择言,装都不屑于装,怎么难听怎么骂。
林殊停住指尖,有一瞬失神,而后面无表情地打开通话录音。
将手机放在桌上继续录音,林殊跳下沙发,悠闲地走去厨房热汤。
等林殊端着鸡汤回来,电话竟然还没有挂断,林港仍在对面骂骂咧咧,许是骂累了,声音有些喘。
“爸,你说完了吗?我要吃晚饭了。”林殊舀起一勺汤,大声吹凉,再送进口中细品,故意发出一声夸张的喟叹。
“他妈的,老子......”
“我挂了。爸,再见。”
林殊挂断电话,拉黑号码,耳边终于清净。
沉默像酒精一样蔓延,空虚是酒液里的乙醇,不一会儿就逸散到空气里,将人从头到脚包裹住。
林殊丢开汤勺,勺子溅起几滴汤,落在茶几上。
在林殊的成长过程中,林港几乎不提他母亲,尽量抹杀掉那个女人存在过的痕迹。
林殊愣怔着想了想那女人的名字,竟一时想不起来,只忆起那女人姓苏。
算了,本来也没有见过几次面,想起来又有什么用?
林殊嗤笑一声,将录音发给高静歌,让她自己看着处理。
高静歌的效率很高。
过不久,好几家权威的商媒接连报道【林氏父子确认反目,林港大骂儿子是废物,集团气数或已尽!】
音频里不仅有林港的骂声,还有高静歌帮他接受的采访。
商媒挑了些要紧问题,问他是否会回去,未来的打算是什么。
“林殊先生四年来恪尽职守,操劳过度,上个月实在撑不住了,他才选择休假散心。等到心理创伤好转,他再作下一步打算。”
高静歌忿忿不平,暗戳戳内涵林氏无人性。
心理创伤.......
高静歌倒是会胡诌,他能有什么心理创伤?
林殊打了个哈欠,继续抱着装爆米花的碗,百无聊赖地看电影。
嗡——
手机又一次震动,林殊拿起来一看,竟然是林祈芯打来的电话。
今天怎么这么多人找他?
林殊挑挑眉,微翘起嘴角,莫名有些高兴,很快接通电话。
“哥......你怎么不在家?我敲了好久门,都没有人应。”林祈芯的语气委屈,一声“哥”叫得脆生生的,仿佛他们平日里是关系极好的兄弟。
这演技不去娱乐圈里摸爬滚打,都算是浪费天分。
林殊轻嗤,刚想回答,却忽然看见茶几角落的那张旅行册子。
“你没有看见报道?我早就出国休假了,现在正躺在沙滩上晒太阳。”林殊提高语调,兴致勃勃,假意炫耀。
听筒里寂静一片。
似是被他的话噎着了,林祈芯缓了片刻,低声说:“哥,对不起,我那天不该对你说那种话,我只是怕父亲会责怪你。”
林祈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功力不减,得宠时,攻击他倒是不手软,现在失了势,又把错推到别人身上去。
懦夫。
林殊嘲笑道:“林祈芯,你都这么大的人了,早点出去做事谋生,别总想着靠爸生活。不然等集团彻底倒了,你还得向爸索要我支付的赡养费,那该多丢脸?”
林祈芯受了嘲笑,接不上话。
林殊又道:“你想要集团,我拱手送给你。待林氏破产,别人只会记得我因病辞职,而你才是罪魁祸首。只有爸会说我是废物,而那些散户、股民、投资商会说你才是废物。”
“哥,对不起......”林祈芯依然委屈。
林殊听着恶心,“别装,也别再叫我哥。”
不等林祈芯说话,林殊直接挂断电话,顺便拉黑了一大堆号码。
连续和两人对峙,林殊有些乏了,体力不支,嗓子也疼。
林殊倒在沙发上,身体虽然累,精神却莫名亢奋,竟有种大战告捷的胜利感。
神经里的兴奋感愈发强。
林殊躺了一会儿,又忍不住站起身,在沙发前来回踱步。
原来,只是让那俩人吃瘪,他竟会如此舒心,比投资回报翻倍还要高兴。
高静歌留下的传单还在茶几上躺着。
视线落在册子上,林殊大步走过去,一把拿起传单,嘴角凝着止不住的笑意。
他待在家里作什么?
他可是林殊,年轻一辈里的佼佼者,就算要颓废,也该在美景里醉生梦死,在奢靡中金迷纸醉!
林殊顿悟。
能让他高兴的办法其实很简单,那就是让林港和林祈芯不舒坦,看他过得潇洒自在,让他们气得牙痒痒。
果然,建立在他人痛苦上的快乐才最美妙。
嘴角的笑意变得有些扭曲。
林殊双眼放光,拨通高静歌的电话,“我要出去散心。随便去哪,你好好安排。”
作者有话要说:
第14章
“你小子真够幸运的,”边星澜在电话里惊异地说,“殊儿竟然会答应出门,真是神了。”
秦渝池嘴角透着淡淡的笑,“谢谢边总。”
“行了行了,别道谢,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边星澜问,“你的戏这周杀青?”
“是。”
“你有什么计划?杀青后邀请殊儿去约会?”边星澜八卦地问。
“我想和林先生去海边走走,不知道他会不会同意。”秦渝池说。
边星澜咂舌,评价道:“你那司马昭之心都写在脸上了,还冠冕堂皇地叫林先生,虚伪。”
“他好像......不喜欢我叫他的名字。”秦渝池解释道。
“那你偷偷叫不行吗?木头脑袋!”边星澜翻个白眼,稍微拿出老板的风范,“把握好机会,但也别耽误拍戏。”
“好,我知道。”
挂了电话,秦渝池从床上坐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阁沙梅岛的景致极好,海面蔚蓝,波光粼粼,现在未到旅游旺季,游玩的旅客不多,所以剧组才选择在这里拍摄。
他想让林殊来海边,不是没有理由的。
秦渝池有种既视感。
林殊喜欢去海边,喜欢赤着脚在沙滩上走,不喜欢他跟在自己身后,如果他故意那样做,林殊就会蹙紧眉头,一把牵住他的手。
梦境里,那只手的触感很真实,因为海边气候闷热而有些潮湿。
手上的皮肤细腻,像是薄如蝉翼的素纱,他怕用力握了,会在那手上留下红痕,他不想破坏林殊身上的任何一丝美感,所以只敢轻轻牵着。
四周无人,整个私人岛屿上只有他们。
他们在夕阳之下漫步,落日的余晖洒在林殊身侧,金光闪闪。
他不动声色斜过视线,瞄见林殊红肿的唇,他的心跳也愈发快,耳边充斥着咚咚声,犹如鼓鸣。
“我带你来海岛上度假,你还不情不愿,无聊。”林殊不满地抱怨。
秦渝池很确定,梦里的他没有不情愿,反而兴致颇高。
但他没有否认林殊的话,像个低级的人工智能,呆滞无比,根本不会说话。
“你再不说话,我就让人把你那小竹马的音乐会取消了!”得不到他的回应,林殊气呼呼威胁。
小竹马?
谁是他的小竹马?
秦渝池细细思索,联系林殊后面那句“音乐会”,才勉强猜出林殊说的人可能是陶潋。
这段时间里,秦渝池做了太多关于林殊的梦,而这是林殊第一次提到别人的名字。
梦到林殊这件事本身不合常理。
可梦里发生的事,他们说的话却符合逻辑,没有平常梦境的混乱感。
寻常人做梦,梦里的画面多是混沌的,上一秒还在世外桃源,下一秒就有个怪物张着血盆大口要杀人,毫无逻辑。
可关于林殊的这些梦却很清晰,不像是梦,而像是真正发生过的事情,就像是......一段真实的记忆。
林殊的威胁起了效果,他有些生气,好不容易开口,“你喜欢这里?”
他的语气仍然冷硬,梦里的他几乎不说话,少数几次开口,声音都是冷冰冰的。
“不喜欢,”林殊轻声抱怨,“现在是南半球的夏季,热死了,早知道就让边星澜安排别的海岛。”
他不知该接什么话,像个不会哄人开心,只会让恋人更生气的低情商男人,淡淡“嗯”一声作回答。
林殊瞪他一眼,眼里透着怒气。
林殊那双眼睛就算发怒了,瞪大了,也是相当漂亮的,明媚生辉,勾得他生出想吻上去的冲动。
漫步不久,林殊似是累了,颐指气使地命令:“背我。”
他毫不犹豫照做,单膝蹲下身,林殊轻轻趴在他背上,将头靠在他肩上。
“你是不会说话的木头。”林殊的唇贴在他耳边,呼吸微热,将他的耳垂弄得有些痒,心脏也怦怦跳。
“嗯。”他低声答。
“一点浪漫细胞都没有,还当什么演员。”
“嗯。”
“秦渝池,你是只会说‘嗯’吗?”林殊被他惹生气了,气得叫他的名字。
“嗯,”见林殊更生气,他只好补充一句,“我不知道要说什么。”
他不是会让对话冷场的人,就算找不到话说,也该主动转移话题。
可梦里的他像是很无措,根本不知道怎么面对林殊,仿佛只有回答“嗯”,他才会有安全感。
“算了,”林殊冷哼一声,命令道,“亲我。”
他没有停下脚步,而是扫视四周,找一个落脚点。
他的目光很快锁定在某棵棕榈树下,树下的长石头平稳,正好能让林殊坐着。
走过去将林殊轻轻放下,他俯下身,掌心抚上林殊的侧脸,闭着眼睛吻上去,像是期待已久,迫不及待。
林殊的唇很软,他只要恶劣地轻咬,林殊就会蹙紧眉,发出不可忍受的痛呼。
那痛呼是一剂情药,只一点,就会让他轻易失控。
唇齿缠绕间,林殊的双手忽然抱住他,身体猛然向后倒。而他心里一慌,赶紧将掌心放到林殊脑袋后面护着,怕石头磕痛了林殊。
指骨撞在石头上,他的整个手背都痛麻了,他想收紧手指,却又怕扯着林殊的头发。
林殊睁开眼,眼里晕着朦胧的水雾,“抱我。”
他没有答话,盯着那双失神的眼眸,喉间干渴得发紧。
那双眼将他失控的隐忍模样倒映出来。
他再也无法忍受,低下头吻在那双眼睛上,迫使林殊闭上眼睛,攥住林殊的脚腕,紧紧不松手......
醒来之后,秦渝池有种强烈的确信感。
这些梦境不是巧合,而是被遗忘的碎片记忆,不然不可能那么真实。
前世?平行世界?
再或是女巫下的爱情魔咒?神鬼给他捏造了一段虚假记忆?
无论这些梦能否用科学解释,秦渝池都不在乎,他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要让林殊变成他一个人的。
仿佛在潜意识里,林殊从头到脚都必须是他的,也本该是他的。
他不能忍受林殊与别人亲昵,就算对象是陶芓湉,他也不乐意。
现在正是冬天,正是阁沙梅岛旱季,温度正好,并不闷热潮湿。
秦渝池推开落地窗上的门,温热的海风吹过来,夹着一丝椰子的清香。
笃笃笃。
“哥,你睡醒了吗?”周明在门外喊。
“醒了。”
秦渝池住的地方,是边家开发的度假村,几个主演和导演编剧住在一区,一区面向大海,单人独栋的木屋。
剩下的剧组工作人员住在二区,离这里不远,虽然是高楼,但也修建得颇有当地风情。
“哥,这是梁哥安排的行程表,你看看有什么要改的地方。”周明将平板递给秦渝池。
他的戏快要杀青,经纪人梁桁忙着给他排新的行程,不过因为边星澜的缘故,他有资格拒绝不想去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