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凌辰抱着他哭的稀里哗啦,眼泪都糊他一脸,他实在没忍住把凌辰睡了,然后凌辰醒来后跟他说他不记得了,凌辰不认识他了。
柏容凛嗓子有点儿痒,他忍不住轻咳了声,凌辰那时候看他的眼神就非常的震惊,现在想来,凌辰不是全然的跟他演戏,他的眼神里有一些相通了什么的戒备及恐惧。
因为那天晚上的柏容凛跟他现在的文质彬彬完全相反。他把凌辰的身上吸允出了一个又一个、密密麻麻的痕迹,明明知道凌辰第二天还要拍戏却依然控制不住在他脖子上、胎记旁留下了一个。
吻痕都那么多,就别提其他的了,凌辰刚开始是哭自己不抱他,可是后来哭的就是‘不要了’,但男人都是禽兽,越喊‘不要’他就越想要,越是反抗他,他就越想把凌辰压开,压到极致,揉到他的身体里。
他那一刻都忘了凌辰已经怀着他的孩子了。
沉在欲望中的男人都没有多少理智的。柏容凛用手捏了下眉心,也不想回想那个自己。
凌辰跟他说失忆,宁肯说脑子进水都不肯认他,肯定是没有见过他失控、化为禽兽的样子。
已经过了半个多月了,柏容凛还没有忘记,他不知道凌辰还记得不?
凌辰还记得,但是他误认成了别的,凌辰把那场床戏误解成了别的。有一句话形容床戏的,叫抵死缠绵,激情戏到极致就是□□。
凌辰那一刻就是被柏容凛从湖水里救出来,濒死的那一刻抱住了柏容凛,以为是重生的痛与欢,因为痛到极致后是难以言喻的欢愉。两者交融在一起,像是冰与火的冲撞,是海浪席卷后平静,是重生。
所以凌辰听着柏容凛的话眨了下眼,他那时候不是失忆,是真的没有想到能碰上这种事,那个时候见到柏容凛确实比他长出三头六臂还要震惊。
如果这次要的是这个效果的话,那他有经验了。凌辰跟柏容凛含糊的哦了声,表示知道了。
但柏容凛还看着他,他的眼神很古怪,盯着他像是要看出点儿什么来,比如灵魂深处的东西,而这个凌辰不想让柏容凛看出来,虽然他就是这个世界的凌辰,他已经想清楚了,这个剧本就是给他写的。
所以凌辰抓了下衣领,把脸扭开了,回避了柏容凛的眼神,虽然柏容凛对他很好,可是以后就跟他没关系了,他还是自己保密比较好。
他这个举动正好让柏容凛误解了,看着凌辰不自觉的抓衣领,躲避的模样,柏容凛无声的叹了口去,他想他还是把凌辰吓着了。
于是柏容凛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以后在慢慢来吧,凌辰还小。
柏容凛清了下嗓音:“好,那我们就继续讲你这个地方的戏,这里也很重要。你在这个地方、这个中秋之夜,得知了真相,情感要宣泄出来,但是环境苛刻,你的宣泄要无声无息,所以咱们参考下这个案例。”
柏容凛给他找了几个教科书级别的教材,给他在平板上放出来,凌辰好奇他找到的是什么,他都不知道柏容凛这是什么时候找的。
柏容凛看他靠近自己也微微笑了下,不动神色的把平板往后推了下:“不着急,我们有时间,只要领悟了,一遍就能过。”
磨刀不误砍柴工。张导让他陪着凌辰找感觉就是这个意思。
柏容凛给凌辰在腰后垫了一个软枕,让他安心看:“我去给你倒水,你慢慢看。”
柏容凛不打扰他悟戏,给凌辰倒好水后就在旁边窗口站了下。
这是中午时分,草原上并不热,凉风送爽,对照着旁边的红树林有秋天的感觉,张导在这里选景拍秋猎还不错。
外面道具师及其他工作人员正忙碌着把设备运到树林边上,一会儿他们的戏份就在那边。
柏容凛看了一会儿,余光中看凌辰放下平板,于是回头问道:“看完了?”
凌辰点了下头,柏容凛也不问他有什么收获,看别人的没有那么快吸收的。
他把水杯递给凌辰,等他喝完后跟他道:“虽然我给你找了素材,你可以照着模仿参考,但是最好的演技是身临其境,是切身感受,是发自肺腑,所以你要根据自己的理解来演。”
凌辰看了他一眼:“如果我想不出更好的,能照着他们的演吧?”
柏容凛一笑:“可以的。”
没有必要把他逼的这么紧,演技是慢慢摸索出来的。
“慢慢想,咱们先去换衣服、换装束。”
老周已经在外面动员了。
悦悦承包了柏容凛的妆容,她笑着跟柏容凛说:“柏总,我真是太荣幸了,您相信我,我一定给您装扮的惊为天人,让您一出场,电视机前尖声一片,为您的颜值拜倒。”
柏容凛只是一笑:“我这次是蒙面。”
悦悦张了下口,她还有如滔滔江水般的赞美激情之词没有说完,现在全都卡回去了。
她朝天叹了口气:“柏总啊,我真是有种暴殄天物的感觉,凌少我不能给他化妆,您又蒙面,我的一手绝技啊!”
凌辰坐下来跟她说:“他可以先画上,反正他晚上就要出场了。我会多看他一眼的。”
白小鱼只要眼睛多关注谁,谁的镜头就多。
悦悦听他这么说,又满血复活了:“凌少说的对!”
柏容凛有些无奈:“暗卫妆容衣服都是不一样的,晚上再麻烦悦悦帮我隆重出场吧。”
悦悦高兴道:“好来,柏总,我先给凌少重新梳下头发,一会儿也要给您画个妆,要在您右手上,凌少当初在暗卫虎口处咬了一口,那是生死之际咬的,下口太狠,留下了经久不息的烙印。这个印记是他认暗卫的方式,所以这个牙印要逼真,非我莫……柏总,您手是受伤了吗?”
第72章
悦悦这才看见柏容凛手上贴着创可贴, 柏容凛右手一直都收在袖子里,刚才听她说才拿出来。
柏容凛也看了一眼凌辰,昨天晚上没有顾上想这一茬,早上洗手看到这个消不掉的牙印时, 就想笑了, 想笑话下凌辰, 问他是不是为了拍戏方便。
凌辰盯着柏容凛的手僵了下, 他真的不是这么想的,谁会为了一个剧本里的痕迹去咬别人一口呢, 他不是等着被笑话吗?
他看着柏容凛,想听听他说什么, 柏容凛只轻咳了声,跟悦悦说:“我也知道有这么一个重要的印记,所以我提前弄好了。给你看看,是不是很逼真?”
逼真, 简直太逼真了, 悦悦看着他手上那一排清晰的牙印实在忍不住结巴了下:“……柏总, 您是怎么弄上去的啊?”
看他看凌辰, 悦悦恍然大悟:“……真是凌少帮你咬上去的吗?柏总您真是太敬业了, 也只有凌少亲自咬一口才能还原当时的样子。”
悦悦心里想,她真是把马匹拍到极致的人了,怎么才能在撞见老板跟他的爱人床上打架、弄出不明伤痕时、礼貌又不是尴尬的圆满退场,想必她圆满的做到了。
她真是睁着眼说瞎话啊,凌辰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在镜子里跟悦悦对视了一眼, 悦悦朝他眨了下眼, 这是无声的跟他说, 她什么都没看见,会装作什么都不懂的,也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凌辰垂下眼睛,随她怎么想吧。他真不是故意咬柏容凛的,是柏容凛先惹着他的,他的脾气本来就不好。
柏容凛看了一眼镜子里的人,微微摇头,他不想让别人看见,就是不想他们乱猜疑,也不想让凌辰自责,他跟悦悦笑道:“一会儿你再给我补下妆,让这个牙印再自然一些,毕竟好多天了是吧?”
他这个牙印实在太新了。
悦悦忙道:“对,对,我马上给您做,我的技术您信的过。”
柏容凛嗯了声:“信得过,他们都说凌辰在剧中的脸非常好看,自然,仿若无妆,说化妆师技术了得,要给化妆师加鸡腿。”
凌辰在镜子里看了一眼柏容凛,这个人笑话别人不带任何讽刺字眼,能把表扬话说成这样,也真是……够阴险的,凌辰想不出别的更托切的词,反正现在看柏容凛非常虚伪!
化妆师悦悦也苦笑道:“柏总,我保证不外宣,您就别笑话我了,凌少我就给梳了个头发。”
她也想给凌辰化妆啊,可是谁让他怀孕了呢?不能怪她。
柏容凛点头:“那我就放心了,凌辰以后再咬我,我就都找你来补妆。”
凌辰磨牙道:“我以后不咬了!”
柏容凛还笑:“等好了时再咬一口,要不还要麻烦悦悦画一个,你不知道咬痕很难画吗?”
只有咬人上瘾的,没有听说被咬上瘾的,凌辰抿了下嘴角,他知道柏容凛是在逗他笑。
这个人也挺好的,就是太复杂,这一会儿就让他心中的天枰来回的偏,真是的。
他们两个装束全都弄好后就赶往拍戏的地方了。柏容凛要一会儿再出场,于是就跟张导一起看凌辰先拍。
凌辰要拍的就是他刚才给找素材的地方,于白小鱼这个人物来说非常重要。于凌辰来说也很重要,他的打戏在上一集里已经过关了。这一次如果感情戏再好一些就更好了。
张导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手握成拳,一副恨不得替凌辰上去演的节奏。
柏容凛跟他笑:“张导不用太担心。”
张导看他干笑:“我是……看到凌少上场吧,惯性紧张,我都忘了有柏总你在了。不紧张,你说好就好。”
“……还是张导说了算的。”柏容凛也有一些无语。
凌辰已经到他的位置准备了。
白小鱼想知道当年的事情,就开始暗查,他现在又恢复了马厩工作,反而给了他机会,能够随意走动。就算被人看到,那给马割草的一个宫奴也引不起他们注意。
今天白小鱼就暗暗的跟在了魏家人身后。
魏家大公子魏延跟三公子巍霄在树林里狩猎时,讨论起了今天晚上的中秋宫宴。
“小弟,今天晚上要好好表现,要让皇上青眼相加,不要惹事。”
魏三公子不以为然的道:“我惹什么事了?我跟曲家那个家伙打架是他活该!”
“……你就消停点儿吧,现在不是当年了。”
“现在怎么了?”
“皇上现在重用曲家、南宫家,你看不出来吗?”大公子皱了下眉说。
魏三公子冷哼了声:“我看出来了,我就是生气,你看看皇上现在,前朝宠信曲家、南宫家,后宫他宠那个沈家的人成什么样了,他为了沈家的狐狸精连一个喂马的都护着!他有把姐姐放在眼里吗?他怎么能忘了我们魏家的功劳!要知道当年是咱们魏家为他灭了秦家,才有他今天稳做皇位!”
在树后面听着的白小鱼猛的抬头,他知道秦家被诬陷魏家肯定插手了,但是这次是魏家人亲口承认了。怎么能让他不痛恨震惊,白小鱼手剧烈的抖了下,怕忍不住,扶住了旁边的树,可是手也捏成了拳。
监视器前的张导也跟着他捏着拳头,他担心凌辰演不好这里。凌辰这里的情绪并不到位,有一点儿夸张,后面的戏就不好接住了,张导也知道自己挑剔,但是就是不够满意啊。
果然后面凌辰的感情跟不上了,他是想要表达下自己剧烈的感情,身体动作都比较多,眼睛也睁圆了,是表达了愤慨了。
张导看向了身边监工的柏容凛,柏容凛只轻声道:“张导,别急,再来一条。”
柏容凛上前去给凌辰整理衣服,跟他笑道:“刚才演的肢体动作饱满,表情也饱满,”
凌辰已经知道这个人的说话艺术了,跟柏容凛说:“你直接说吧,我哪儿要改?”
怎么能这么听话,说改就改吗?这小孩脾气有多么倔强柏容凛是清楚的。
所以柏容凛看着他笑:“不是改,咱们是往回收,外放的感情你已经做到了,不面瘫很好,我们现在试着把肢体动作收一下,用在表情上,用眼神来表达,愤慨之后是悲伤,让看的人也悲伤,那种痛苦说不出来,却又让闻者动容,观者心痛,而这种就要由心而发。”
柏容凛看凌辰眨眼,继续跟他笑:“你可以的,我看过你那天跟马儿在一起拍的戏,也看过你在屋顶上的戏,那些就拍的很好,自然流畅,你是融进戏里去了对吧。”
凌辰就看着他,柏容凛真的很好,作者给了他一个超级好的脾气,自己这么差劲的脾气、明明这么设计他了,他还能这么对自己。
不仅把他那些全网都说烂的戏看了,而且还能从里面挑出他认为好的来,这种肯定比什么都好。
凌辰看了柏容凛一会儿,缓缓的把眼皮合下来,柏容凛说的他都想家了,他想他躺在重症监护室里的爷爷了,那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柏容凛别再对他好了,要不他会把他当成至亲的。
柏容凛看他神色都收回去了,拉着他在草地上坐下来,把他拽的狗尾巴草放他手里,跟他笑:“咱们不用去想什么悲惨身世,你只想戏里白小鱼的就可以,你就为白小鱼的身世感伤就够了,从心底里爱上这个角色,就能设身处地了。”
凌辰还小,如果要问他有没有凄惨身世,凌辰有。
凌辰的父母早逝,在凌辰三岁就双双去世,凌辰有记忆,小的时候还问凌老爷子他爸爸什么时候回来,但等懂事后就不问了,凌辰不问不代表他忘了。现在柏容凛不希望凌辰记起来。
如果按照张导说的那样,每一场戏都要从自己身上找,那等拍完一场戏,自己就千疮百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