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召丢开盒子,一脸抓着人小辫子的表情:“你自己好好看看,赃物都在这呢!”
霍桑知抹了把脸,刚才从就从牵手中读出了温召的想法,这些他让风稚提前准备的细软都被翻倒出来,他反而淡定下来,同时又很是无奈。
“你说说,你大好的男儿正经事不做,就搞这些匪盗的活路,我说你前两天怎么突然大方了呢,又买米又买油的,感情是做了不法勾当?”
“……”偏生霍桑知还不得口,别说他一开始还真是做土匪发的家。
“这糟心事我没告诉你家人,你赶快与外边那些人断了来往,不然每日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什么时候死的都不知道。”
霍桑知沉默了一会:“这些细软都是给你准备的。”
“我不要。”温召才不拿这些来路不明的东西呢,到时候麻烦找上身,甩都甩不掉。
霍桑知鲜少有被堵得一口气上不来的感觉,这些东西可都是他寻思着自己离开后,小哥儿不好讨生活,专门让风稚换回来的俗物,想着他花着也不会太招摇。
没想,人家不领情不说,还非得说他的东西是赃物。
霍桑知从没见过如此不识好歹的哥儿,手心痒的想揍人——
好巧风稚就在此时推开房门,见温召也在房里,就对霍桑知作了个眼神。
霍桑知立刻知道是狄老那边的审讯有结果了,他起身想走,又退回来,指着风稚:“你跟他说说,这些东西都是哪儿来的,免得他冤枉我。”
风稚愣住,少主这是自己都解释不清楚,把他推出来做挡箭牌,他嘴遁哪里又解释的清楚?到头来,还得让温召爷以为是他去偷的?
风稚看了看温少爷,半响,只能吃下这哑巴亏……
狄老这边也总算审出些眉目,原是他这外侄孙武本就情系他孙女,却遭霍桑知横空发难,提前将他那闺阁的孙女抓了去,这事也怪他,当初是看重了霍桑知那把利刃,有心将孙女许配过去,就没能提前防备,让霍桑知有机会抓着他孙女威胁他。
就是霍桑知这厮,竟然那么早就开始布控,说明他一开始就没有全然信任自己,这般手段和心机,实在令人叹服。
只可怜了他那孙女,被卷进来,作为一群黑心肝的筹码,孙武是个没脑子的,遭人利用不自知,不然依他的脑子,怎么会想出如此歹毒的暗杀?
可惜了,最后也没能得手,一朝失,失全盘,现在被霍攥着把柄,恐怕不能善了。
第二十二章 蒸包子
温召一早拿着菜蔬去村里换些五谷杂粮,碰上村头杀猪的,还换了三斤五花肉,两斤筒子骨。
他回来时,正碰上牛二在院子里练剑,风稚捧着一块帕子立在一边伺候。
温召也不懂剑,只觉得牛二挥的还挺有气势,只一横扫,疾风厉气——可惜,隔着大老远,砍了个空气,啥也没用,温召就撇撇嘴:“还不是花架子,伤没好不歇着,就会折腾人,这边啥忙也帮不了,还得让人伺候着,真是命好……”
霍桑知收了剑,转眼去看小哥儿的背影:“你嘀嘀咕咕什么呢?”
小哥儿背影一停,这时回头看他,温召扬着一张傲气的小脸:“说你呢,你不帮忙还给人添乱!”
霍桑知将剑丢给风稚,接了他的帕子一边擦脸一边往这边走。
他身后风稚跟着,离开时回头看了眼,三尺外的墙上,留下一道半尺长深凿刀痕,正是少主身体毒素已清内力恢复的征兆,他心中一喜,少主内力至少恢复了七成,如今有所布控,就算出去也无人能耐他何……
临时新修的厨房,进门前,温召先指着牛二警告:“我警告你啊,新修的厨房,你给我小心点。”
这世上也只有温召敢夹棍带枪的对霍桑知说话了,霍桑知抿着唇,看了眼温召背篓里的鲜肉,还有一背篓的杂粮,就弯了弯唇:“去村上换的?”
温召将肉拿出来清洗,闻言点了点头:“嗯,我拿多余的蔬菜去换的。”
他今儿打算剁半斤肉馅蒸白菜包子,再煮一锅热腾腾的稀饭。
霍桑知绕着边上走上一圈,扫了眼家里堆起的新鲜白菜和萝卜,顿了一顿:“你就这般拿着菜蔬去换了肉?没什么不妥?”
温召切肉,瞥了他一眼:“这有什么不妥?我又没白拿人家的肉?”
霍桑知看着哥儿黑白分明的双眸,就不说话了,转身坐到灶火口去,温召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觉得他这动不动就高深莫测的样子,实在碍眼,索性眼不见心不烦,自个儿做自个儿的。
生火的事哪能让他来干,不久风稚就接了过去。
倒粉和面,醒面期间温召将馅料都准备齐全,期间又出门去,摘回几把野葱,切碎放进馅料里。
包包子时,牛老太也来帮忙,对于家中突然出现的食材她从不多问,她知道霍桑知来历不凡,他们祖孙都在讨生活,只把这份感激放在心上,嘴上就不去讨嫌了。
她不晓得这些食材都是温召这处来的,温召就更不会多说半个字,只道是老太太没多疑,哪里晓得他的恩惠全被老太太算在霍桑知头上。
只有霍桑知知道这些菜蔬都是来自于温召那些奇奇怪怪的手段,既然温召要瞒着,他也没必要拆穿,到底温召有哪些手段,他心中清楚的很。
这样一来,一家人倒是和和睦睦,都没有多生疑窦。
烧开水,包好的包子上蒸笼,温召将就剩下的面团,又做了一锅馒头早上吃。
不一会,厨房里熏人的包子香气儿就传到院儿里,勾引出许久没吃过肉的人的馋虫,门口一双小眼睛扒着门框怯怯的往里瞅,被温召瞧见,他一慌,巴巴的就往外跑。
“牛三娃!”
温召这么一唤,人就停下来,怯生生的看过来,孩子素日没断过药,日日饮用温召的灵泉水,瞧着精神多了,这些日子养了些肉在脸上,也退了营养不良的土黄,浓眉大眼的甚是可爱,就是胆子小了些,跟小猫似的,见了生人就害怕,每日就藏在祖母怀里。
“三儿,过来,哥哥给你包子吃。”温召唇边笑意荡漾,从锅里取了个包子出来。
哄小孩嘛,无非笑脸相迎,叫两声乳名,再拿食物诱哄,就上钩了,小三也不例外,手上被塞了热乎乎的包子,吞了吞口水,他才蚊蝇一般的:“谢谢嫂嫂。”
被温召抓着脸蛋蹂躏一番。
包子熟了,牛大也从地里回来了,盛了两大盆包子,一人一碗稀饭和着薄皮大馅的包子,吃的好不畅快!
晚上,温召又炖了筒子骨的汤锅,一家人围着汤锅烫菜吃。
自从有了温召,家里的生活质量直线上升,这又是包子又是肉的,老太太吃着吃着就热泪盈眶,迎着一家人担忧的视线,她擦了擦眼角:“没事没事,就是日子太好了,像在做梦。”
牛大也点头说:“我有时候也以为在做梦,每日早晨起来,就先给自己一巴掌,知道疼,那就是真的。”他说着又腼腆的低下头。
见奶奶掉泪,她怀里的小三也呜咽起来:“我喜欢嫂嫂,跟着嫂嫂有新衣服穿,有好吃的食物,给我喝好喝的水,我也不咳嗽肚肚也不疼了呜呜呜……”
他一哭,这一屋子人都带着哭腔感谢,温召挠了挠头,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没事,都是一家人,应该的。”
见安抚不下来,温召颇有几分手足无措,又求救的去看一旁只安静吃饭的牛二。
霍桑知不紧不慢的吃完一碗稀饭,这才搁下碗筷,抬眼去看牛三:“你喜欢他?那可不行,他是我娶回来的媳妇。”
自然是与小孩开玩笑的腔调,温召也没在意,不过他这一侃,成功让牛老太牛大破涕为笑,除了当了真哭的更大声的小三娃,院子里其乐融融,暖暖的一片。
晚上,院子里的人都睡下了,温召却突然惊醒,听到院子里的异动?
黑暗中他摸到空无一人的枕边,一吓,就坐起了身,牛二不在房里?
院子里有人悄声走路的声音,还有翻找的声音,如果是牛二,不可能这般偷偷摸摸,温召悄声下了床,拿起一旁的扫帚捏在手里,就悄无声息的去到门前。
这时外面的人不确定的去到门前,跟屋子里警惕的温召只一墙之隔。
不远处,两道身影隐在夜色下冷冷注意着这边,其中高大宛如山丘的汉子手上挽着一把长弓,绷紧的箭弦铮铮作响,仿佛下一秒,利箭就要出弦!
见贼人已至门前,他正要放箭,被一旁伸来的一只手截住。
霍桑知冷眼旁观,在夜里的嗓音很是低沉:“慌什么?让他受点罪过,才能长点心眼。”
第二十三章 家里遭贼
屋子里,透过房门,温召惊骇的已经看清门外的身影。
他先是轻叩两声,温召将扫帚横在胸前,大气都不敢出。
那道身影像是有些犹豫,而后试着推了推门,让屋里屋外两人都没想到的是,门居然没锁,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牛二那杀千刀的,出门前没锁门呐!
温召一脸惊恐的对上门外陌生至极的汉子,那汉子也吓了一跳,没能及时反应过来,温召当即一声大喝,拿过扫帚在人身上乱扫:“你是谁!夜里来我家干什么!”
他装的凶巴巴的,实则没多少威慑,毕竟只是个小哥儿,哥儿天生小身板小腿儿,力量也不如男人,就这般被那汉子一把擒住扫把尖儿,温召都被他带这着一拽,囫囵滚在地上!
“把你家蔬菜粮食都交出来!不然我要了你的命!”
温召在地上滚了一圈,躲开汉子来抓他的手,趁机往外跑,嘴里无意识就呼叫“牛二!牛二!”
汉子见人跑了,急红了眼,生怕将其他人喊来,立时狂奔上去逮人,眼见就要抓着人了,说时迟那时快,破空“咻——”的一声,汉子身形一僵,步子拖慢,往前蹒跚两步,徒然倒了下去!
温召听到“噗通”一声,回头去看,月色下,汉子扑在地上,额头一个巨大的血洞!
温召震惊的瞪大了眸子,胸膛间剧烈喘息,好半响反应不过来,直到身后走出来两道身影,温召瞥见,立时连滚带爬的过去,抓着牛二的衣服:“死……死人了!”
霍桑知看他惊恐的眸子,将人提起来,神色冷峻的紧,温召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死状这么凄惨的死人,而且就死在眼前,是真的被吓惨了,抱着霍桑知的身板都一直抖。
霍桑知一个眼神,风稚就走到倒地尸体面前,用麻布袋子套上,扛上肩转身身影就漫进夜色里。
温召的观念还存在现世杀人制裁的时候,这般抛尸更是想都_脚c a r a m e l 烫_不敢想的,吓得魂不附体不说,哪里还敢多问啊!
霍桑知带着人回房,等他稍微镇定下来,这才问:“你可知那贼人是什么时候盯上你的?”
温召惊魂未定:“盯上我?”
他喘息两口气,总算冷静了些,这会仔细想想,又突然觉得那贼人是他在哪见过的?
突然,一道特别的印象划过脑子,温召惊异:“我想起来了,是那个杀猪匠!”
温召今日出门,在村口用蔬菜跟那杀猪匠换了肉,记得当时杀猪匠还问他天气寒冷,是如何种出这么新鲜的蔬菜?温召当时应付了两句。
那汉子狼子野心,定是见温召随便能拿出这么多蔬菜起了贪婪,这才来当贼!
见温召猜出实情,霍桑知也不跟他绕弯子,转身点了油灯坐下,夜色里瞧见哥儿苍白的脸色,他顿了一顿:“你道这‘蛮荒’之名是为何?”
“蛮夷贫瘠之地,素来苦寒,自古以来作为朝廷的天然牢笼,流放此地的都是些罪大恶极之辈,便是这样的小村落,落户五十二口人,半数都是从外迁入,这其中有的是杀人背德的狂徒。”
“加上冬日寒凉,外面早就断了粮,饿死之人不计其数,你带出去的菜蔬就更稀罕了,你可知蛮荒以清灵川作为与外界交驳的闸口,所有通商都是出自那里,这些菜蔬也只能通过那里运送进来,现时节天寒地冻,江水也都结了冰,来往船只不便,你手上的菜蔬,就是有权势的人也不一定能吃得上,更别说这封闭的小村子。”
“你今日大摇大摆就拿出去交易,你说能不引得人怀疑眼红?以如今菜蔬在蛮荒的价格,千金难求,就是偷出去做买卖,多得是人来抢。”
霍桑知鲜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说完就闭口不言,等温召自己去想。
温召进而得知事情的严重性,心都提起来了:“那……那怎么办?”
他实在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便是有些晕晕乎乎,没想到一捧青菜也能惹是生非!
倒是他平日里流水般的拿出些蔬菜,他一直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没曾想是早就落人口实了吗?
他那些手段,霍桑知早就知道,家里除了牛大那傻头傻脑的从没怀疑过他,牛老太虽然怀疑,却有了另外的判断,况且一辈子活在村里的妇人,到也不见得真知道外面的事。
霍桑知也并非芥蒂故意敲打,他若是安安分分的也就罢了,但过于单纯不知深浅,最后是害了他自己,这蛮荒地界可不是外界的暖福窝,这般性子,踏出家门活不过一天!
霍桑知叹气:“往后小心行事,切莫出头,只要关起门过你自己的日子,也没人敢把主意打到这里来。”
温召吓得连连点头:“我晓得了,我以后一定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