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了不得,林京墨去了京城有一段时间,此次一中,便是举人老爷了,林府里外炮仗齐放好不热闹!老太太欢天喜地,立刻就要去佛堂烧香还愿,被告知举人老爷已在门外,首要的肯定要来看她老人家,一家人哪里还顾得上温召霍桑知夫夫。
从老太太院门处出来,温召吁口气,终于结束了,他又有些幽怨,看着霍桑知:“我就说不来吧,你非得来,林家人的脸色好看吗?”
霍桑知就拉住他的手:“怎么,心疼我?”
温召耸了耸鼻尖,倒也不是心疼,只是不想让霍桑知看见这些糟心事:“我以前没用,让你看笑话了……”
他说这些的时候霍桑知心疼又恼怒!
霍桑知突然一使劲,拽着人压在树梢前:“你那会才多大?大冬天被人推下湖水?不吃不喝被锁柴房?被人冤枉偷东西?他们嘲你讽你,你能活着已是不易……”
“你怎么……”温召呐呐,想说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霍桑知愠怒,抬起他下颚:“我什么不知道?你刚才分明也是气那老太太的,气她冤枉你,却不给你公道,你怎么不说?”
他眉间压着又风雨欲来的气势,“我要替你说,你也不愿意,就这么蠢?由着他人构陷?”
温召没想到自己那些小心思都被他知道,清澈的双眸望着霍桑知,从他怒腾腾的眼中,清晰倒映着自己的影子,这个人仿佛天神降下神罚,但凡温召吭哧一句,他立马就要回头去给他讨回公道,温召被他袒护,反而挖掘到内心深处的怨怼,将它们放大。
“……我想说的,但那有什么意义,老太太知道自己做错了,其他人根本不关心对错,我当时要是提了,除了引得老太太不愉快,什么好处都没有。”
他往前,徐徐抱住霍桑知腰身上,将脸搁在他肩膀上,依恋的蹭了蹭:“何况,我不在乎他们的看法,我现在有自己的生活,这是我最后一次来林府探望老太太。”
“说谎!”霍桑知抬起他下颚,眼神直直的射下来,一下子看到温召眸子的最深处。
其他都是原主经历的,这件事是温召自己,他当时在异世无依无靠,将老太太当成亲人,也是用用真心,后来被冤枉,很是伤心了一段时间。
霍桑知捧着他的脸:“说了不让你受委屈,你在林府受的不痛快,我从其他地方帮你讨回来!”
温召是最知道他那些手段,倒也不必,他嘴里要说什么话,霍桑知再清楚不过,不想听他和尚念经,一个吻,堵在人唇上!
温召猛地瞪大眼,光天化日,还是在别人的府邸,这这这……未免太过随心所欲!~
亲吻途中,温召眼角忽然瞥见一道身影,没瞧清除是谁,但当面接吻就足够让人羞愤欲死,温召推嚷,霍桑知不动如山,反而一个反手,将温召强压在数干前,低下头更激烈的拥吻!
温召被他吻得晕晕乎乎,被松开时脸上都是缺氧的红晕,他几乎立刻就尴尬的去看那边的人影,那人竟也没走,直直的望向这边,往这边走过来了!
温召全身都在炸毛,羞恼的很,只恨不得打个的地洞钻进去,让霍桑知独自面对这雷人的场景!
“你仔细看看,那是谁?”霍桑知抿唇,似笑非笑的说道。
温召愣怔,人已至眼前,不得不说,作为书中的男主,来人长得朗眉俊眼,英气逼人,无论身高还是长相都无可挑剔,这正是林府的大少爷,林漫的表哥林京墨!
也是温召在这个世界上最讨厌的人!
温召顾不得害羞了,当即拉着霍桑知就要走,无奈他使再大的力气,霍桑知还是立在原地,他淡笑,看着温召像看着自家耍脾气的孩童,一手就将人搂在怀里揽过来,对迎面的男人道:“内子怕人,见笑了。”
林京墨一挑眉,他怕人,他可是温召,甩也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不过他很好的隐藏了自己的情绪,目光落在温召深色的唇上一瞬,又忽的移开,对霍桑知道:“既然来了,外边宴席已开,烦请移驾过去。”
霍桑知:“自然。”
便是萍水相逢,也要拉扯两句,这两人却都没互报姓名,甚至多余攀谈都没有,温召知晓霍桑知认识林京墨的,但林京墨应是……压根就瞧不上霍桑知吧?
直到两人背影走出很远,一道身影来到林京墨旁边,正是林漫,他不知道在这看了多久。
“表哥。”便是这小声的轻唤,林京墨方才从那道青色背影上收回视线。
“漫漫,你来了。”林京墨恢复和煦的笑容,对林漫他向来宠爱,便揉了揉他的脑袋,“漫漫长高了。”
林漫从小就知道这位表哥会是他以后的夫君,为此母亲不惜再买下一座府邸搬出去住,就为了他与表哥能名正言顺的在一起,往后他嫁给表哥,两家人亲上加亲,便是永远也割舍不开。
好在表哥也是一表人才,向来是林府的招牌,如今年纪轻轻又中了举人,林漫心中欢喜,也觉得自己不输给别人,便对表哥更加亲热:“恭喜表哥,贺喜表哥!”
“谢谢漫漫。”林京墨言毕,又注意到:“漫漫怎么看起来不太开心?谁惹你生气了?”
林漫慌乱摇头,又看了眼温召离开的方向,面有犹豫:“表哥,你方才可注意到与温召哥哥一道的黑衣男子?”
“他?”林京墨拧起眉,就说过两句话,究其缘由,从初见他的全部注意力就在温召身上,那小哥儿比当初从林府出去,开了脸,变得很是不一样了。
林漫皱眉,觉得表哥未免太过大意,转而又很担忧,表哥刚才,莫不是全部心思都在另一人身上?
“表哥……”林漫本就长得好,一颗泪痣红艳艳的,便是眼唇黯然,自有一番梨花带雨的风情。
林京墨果然在意他极了:“漫漫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给表哥说,表哥给你主持公道!”
林漫偏了头,咬着唇:“表哥出门在外,还不知道最近发生的大事……”
林漫就把最近生意上的不顺和今早母亲那边的不愉快一并说给林京墨听,林京墨丝毫不怀疑表弟的话,原本对温召生出的几分同情怜惜和好感,被揉成粉末,化为灰烬!
果然,就不能给那贱皮子一点好脸色,那等水性杨花当众宣/淫的哥儿,除了一张脸,一无是处!
“漫漫,你只看着,看表哥怎么给你报仇!”
第四十三章 大闹林府(下)
林府上下高朋满座,热闹非凡,中央搭了戏台子,上面的舞姬个个绝美非凡,舞姿更是华丽,吸引的众人神魂颠倒,大大的给林府长了脸!
“听说这些舞姬是林府大少爷带回来给老太太祝寿的,这一看就是经过的专业训练,大少爷有心了,你瞧,逗得老太太多开心啊。”
“啧啧,有孝心人也有本事,这有出息的孩子怎么都生在林家去了?听说从前还出了个七步作诗的神童,还是个哥儿。”
“可不是,你瞧,挨着大少爷旁边坐着呢,你就否想了,人家早就定了自家亲事。”
“唉,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嘛,不过两人也是龙凤双绝,将来肯定有大作为,往后还是要好好仰仗林府……”
这种宴会上全是各种恭贺和祝词,呆着最没意思了,温召本不想来,是霍桑知非得拉他来。
他一开始不解,直到看到看台上的舞姬,顿觉不妙!
这些舞姬正是他来时在船上见过的那群女子,他记得霍桑知说过,这些女子看似弱质,实则都身怀绝技,一身暗器精妙绝伦!
可她们既然会在这里,一定和霍桑知脱不了干系!
霍桑知主动给温召拉开椅子坐下,他就坐在相邻的位置,温召满肚子疑问,偏了头问他:“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霍桑知拿起杯子小抿一口,眼前瞥见一道匆匆过来的身影,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一会就知道了。”
温召有些担心,怕他犯浑,但温如海来的不巧,把温召的疑问又都堵了回去。
“嗨呀,你们坐在这呀,可让我好找。”温如海熟络的坐过来,又让人在桌上摆上两壶好酒,期间他小心的看了眼霍桑知,见人不怎么搭理他,便对温召说:“召儿,这可是陈年女儿红,是爹偶然一次从酒庄得来,一直舍不得喝,今日咱爷三好好喝喝。”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温召对林府的人有天然的警觉,捂住霍桑知的酒杯:“他不喝酒。”
霍桑知一愣,有些诧异。
温召可不管会不会拂了温如海的面子,反正他给来的酒,不喝!
温如海一脸晦暗,怎么盘算也没想到竟是他儿子从中作梗,险些把手里的酒杯都捏变形,此时另一只手接过酒杯,递到二人面前,林县令亲自过来了:“这世上哪有父亲斟酒儿子不接的?都是年轻人,喝一点小酒不碍事的。”
林县令亲自接见斟酒,这可是稀罕事,周围宾客都在猜测这二人身份。
不过也有知情者从林县令刚才的话中猜测出,这应是温如海在外的私生子,都说林如海入赘林家前,是有妻儿的,后来休了才入赘林家,这件丑闻被林府千方百计隐藏,连带这个私生子也见不得人,一直被养在林府,鲜有人知。
但俗话说,纸包不住火,也有不少人知道真相,只是近些年很少有人提了。
周围议论纷纷,仿佛一时间曾经消弭的谣言死灰复燃,林曼容脸色难看,这些年雪藏温召的计划彻底破产,她想不通,都把那小畜生嫁去蛮荒了,怎么还有命回来!
只要那小畜生在这世上一天,她和漫儿就被钉在耻辱柱上,所以她讨厌温召,恨不得他死!
林漫看母亲的样子,就知道她又犯了心病,遂数显的给她推拿:“娘,父亲和伯父这样做,肯定有他们的道理,你可不能生气,搅合了他们的事情。”
林曼容重重哼一声:“他们能有什么事?这么多宾客不招待,一个个往那小畜生面前凑什么?”
说着她摆摆手:“罢了,你爹不中用,漫漫,你是娘的骄傲,可有手段对付那小畜生?也好莫要他抢了你的风头,这些荣耀本该只属于你,他休想比过你!”
林漫为难:“娘,要不还是算了吧,他好不容易回来一趟……”
“什么叫算了?”林曼容尖声,刻薄道:“你是娘辛辛苦苦培养起来的,他就是林府没人要的小贱蹄子,你尊贵,他卑微,他就该一辈子被你踩在脚下!”
“漫漫,你难道想要像娘一样,以后活在别人的阴影里?”她厉目说道。
林漫顺着她的视线,正看见表哥朝着温召那边投去的视线,林漫眼神一缩,有些难以置信。
“娘为什么把那小畜生看的那么紧,你现在知道了吧?他就是个红颜祸水,你表哥之前跟他那些不清不楚的事,不用娘多说吧?”
林漫慢慢垂下头,而后回到了座位上。
林京墨察觉出小表弟的不开心:“漫漫,你怎么了?”
林漫缓缓抬起头,视线微冷:“表哥,你之前说的话,还算数吗……”
……
像是这样热闹的场合,定少不了活动的,林家子弟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偶尔切磋比赛一番也是正常,无他,逗的老太太高兴就成。
但今日下的赌注,却有些失了分寸,便是输的人,要当众跳一曲‘红尘笑’。
这支舞是闺家哥儿女子必学舞蹈,学来却只能跳给未来的夫君看,因为这曲舞蹈是名副其实的艳舞,只有青楼女子为了讨男客的欢心,才会当众脱衣,展露那奥妙的舞姿。
这样香艳的舞蹈在这样的场合实在不合宜,也遭到林府叔伯们的拒绝,只有林曼容力排众议,非要如此,老太太年迈体衰,做不得主,林县令又在应酬,此事还真就被定下来。
纵使如此,林府没谁愿意把自家闺女哥儿放出去比赛,此事便只有林漫主动站出来。
“温召哥哥,他们都不敢上来,你下来与我比赛吧。”林漫突然冲着温召的方向说道。
温召这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规矩他刚才听清了,此时却没的动静。
沉默一会,他才道:“我为什么要和你比?”
隔着人群,林漫自顾自道:“我若是赢了你,不要你跳红尘笑,但请你以后离我表哥远一点可以吗?”
这话就非常有深意了,他这么说,不是引得大家去猜测温召和他表哥有什么关系吗?
先不说温召的正牌夫君就在旁边,今日来的都是青州有头有脸的人,否管这件事是真是假,温召身上已经打上了不洁的标签,何况这事本来就有迹可循,温召喜欢林府大少爷,林府上至长辈下至丫鬟小厮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温召几张嘴都说不清。
他这是一击毙命,让温召身败名裂,若是遇到个多疑的夫君,休了温召都是有可能的!
底下的人议论纷纷,难怪啊,林府今日作出这么毒的赌注,若说是为了争夺一个男人,斗的你死我活都有可能,小小一个艳舞,也就说的通了。
“我都以我的名节做担保了,温召哥哥,你还不敢应赛吗?”林漫步步紧逼。
温召比不比都那么回事,林漫已经达到了他的目的,谣言四起,他已经能听到四周的议论声,林府大少和林漫的亲事才是大家喜闻乐见的,现在的情况,怎么看都是温召插足第三者,无数的谩骂诋毁不屑和羞耻,一桩桩一件件将温召钉在耻辱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