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眠放软了语气：“如果我交出萱堂树，你会放我走吗？”
　　翻长老无所谓：“随便。但是如果你留在罪恶炼狱，老汉一定会保你性命，你要是回去的话，聆夜声会杀了你。”
　　听了后半句，苏清眠痛苦地闭了闭眼：“我要回去······我家在那里。”
　　“你想好了就行。”
　　苏清眠：“你得教我怎么取出萱堂树。”
　　翻长老将办法告诉了苏清眠，其实很简单，召唤出萱堂树种在土地中就好了，苏清眠听话的召唤出萱堂树，翻长老被萱堂树的光辉迷住了，就在他晃神的时候，苏清眠趁机抬腿就跑。
　　但是哪里有那么简单，翻长老只是轻轻地招了招手，苏清眠就回到了原来的位置，翻长老拉着苏清眠手，他用了狠劲，苏清眠的手腕生疼：“你不觉得你很卑鄙吗，想要萱堂树，找你们自己的人去，我是光海的子民！”
　　“卑鄙吗？”翻长老发出沧桑的笑声，“诺大的罪恶炼狱，多少无辜的生命啊，我用我的卑鄙换他们的安生，很值了。”
　　翻长老用力拽出苏清眠手上的萱堂树，丝丝缕缕的灵力缠在萱堂树和苏清眠的手上，像是根。
　　萱堂树大概是知道面对的危机，根细细密密地长出了许多，和他的主人一样固执。
　　翻长老用刚才的匕首割断了灵力，苏清眠的手血肉模糊。
　　虚弱，身上没有一点力气。
　　原来被人夺走萱堂树的感觉是这样的。
　　苏清眠身体不受控制地滑落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翻长老将萱堂树种在了地上。
　　体内的灵力飞速运转，手上的伤很快就好了，但是那种失去了萱堂树带来的虚弱感不是天赋能解决的。
　　苏清眠躺在地上，脸颊上印了黑色的土渣。
　　萱堂树舒展着枝叶，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它的光比指导树的光更加耀眼，是充满了生命力的光芒。
　　小小的萱堂树，不过巴掌大小，在苏清眠身边待了二十年光景，在罪恶炼狱这种地方落根生长。
　　苏清眠舌尖又苦又涩，他手无力地摊开：“你可以放我走了吧。”
　　翻长老怜爱地看着萱堂树：“送你到家都行。”
　　苏清眠恢复了一会，被翻长老送回了山河别院，山河别院没有一个完整的建筑了，聆夜声的军队在里面游荡，找着幸存的人。
　　苏清眠躲在废墟后面，死死的捂住了嘴巴，哥哥都不在了，云蜃把他们带到哪里去了？是黑塔还是聆夜声那里？
　　聆······聆夜声······
　　他们之间再也回不去了。
　　有人拍了拍苏清眠肩膀，苏清眠心尖一颤，他以为自己被人发现了，指间下意识地凝聚出了一个术法。
　　白山拍下他的手，阻断了他的术法。
　　苏清眠睁大了眼睛，白山老师怎么在这里？！
　　白山捂住苏清眠要说话的嘴巴，一挥袖，脚下生出了一个传送阵法，将人带走了。
　　圣亭学院，白山小居。
　　白山探查了苏清眠的灵力。
　　苏清眠面色苍白，好似再也经受不住任何打击了：“老师，萱堂树还能回来吗？”
　　白山摇了摇头：“萱堂树一旦落地便很难收回来，不过，你和萱堂树的羁绊还在，你实力增长之后应该可以感受到它，但是距离太远了，怕感受不清。”
　　只是个感受吗？
　　苏清眠失落得肩背都塌下去了。
　　他嘴巴动了几下，白山知道他想说什么，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你的哥哥们都被抓到黑塔了。”
　　“哥哥······”
　　苏清眠站了起来，欲要去黑塔，但是头晕紧接而来，身体摇晃倒了下去。
　　白山及时地接住了他，苏清眠不至于摔到。
　　“聆夜声正等着你自投罗网呢，你去了不是正中他下怀吗？”白山敲醒了他，现在的聆夜声，权势之大已经没有人可以管他了。
　　白山和向晚是仅剩的创世者，他们说不定还能牵制一下聆夜声，但是他们在与橘枉辞的战斗中受了重伤，聆夜声根本不怕他们。
　　“他到底想干什么！”
　　“集权。”
　　苏清眠一阵恍惚，集权，他之前和聆夜声聊过这件事情，他对政事侃侃而谈，以为聆夜声一点想法都没有，还教给他怎么做。
　　倚在墙上，苏清眠抓着心脏位置的衣服，全身冷得如坠冰窟。
　　“老师，你帮帮我，我想救我哥哥。”
　　白山摇头：“我只能保住你。”
　　他们都是苏戚画的孩子，但是他真的没有办法救下全部，保住苏清眠是他能做到的为数不多的事情了。
　　苏清眠闷声嚎啕，他哭晕了过去，睡了三天，醒来的时候，一头黑发飘了白。
　　苏清眠剪掉长出来的一缕白头发，扔在了垃圾桶里，颓废地坐在窗边。
　　云上的龙无忧无虑地翱翔着，追逐着云搭建房屋。
　　减掉一缕白发，睡一觉又会长出新的，苏清眠没有心情剪了，头发慢慢的都变成了白色。
　　他想起了很多事情，那些失去的记忆都回来了，中庭之树没有了他的支撑，树叶枯黄了。
　　聆夜声似乎也不想管了，收回了所有的灵力，体内的灵力恢复了之前的巅峰状态，四大天命相继消失，他却没有建立新的制度，生活越发没有节制，中庭宫殿歌舞升平，朝臣们敢怒不敢言，生怕聆夜声下一个铲除的是他们。
　　光海各处的中庭之根都出现了坍塌，光明在光海中慢慢消失。
　　就连浮光端都暗淡了许多。
　　苏清眠一开始还没有感觉到什么，直到他看见白山小居的植物大片大片的枯萎，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聆夜声真的不管中庭之树了吗？
　　他到底在想什么！
　　浮光端的天与黄昏无异，更别说其他地方了。
　　苏清眠这天看到两个人从浮光端的天空飞过，他们身上带着黑暗的气息，万千军队追击他们，气势万钧。
　　那是！
　　苏清眠睁大了眼睛，那是苏睦和万明墟！
　　他们身上怎么会有黑暗的气息······他们的天赋彻底转化了！
　　苏清眠不顾白山的阻拦跑出圣亭学院，正好看见苏雾淮阻拦追击苏睦两人的军队，苏清眠赶紧用高阶术法绑住苏雾淮。
　　苏雾淮看见弟弟先是惊讶了一下，然后狂喜。
　　“清眠，你别管我，去中庭之树那里。”
　　苏睦和万明墟天赋恶化后摧毁了黑塔，他们才得以逃出来见浮光端如此黑暗，苏雾淮瞬间明白了是中庭之树出了问题。
　　而且聆夜声撒手不管，如果他管的话，浮光端绝对不会是现在的样子。
　　苏清眠不解地看着哥哥，他们不应该去支援苏睦和万明墟吗，为什么叫他去中庭之树那里？


第一百零七章 治愈 融合 容不下
　　苏雾淮双手搭在苏清眠的肩膀上：“清眠，你听好，聆夜声放弃了中庭之树，现在只有你能救中庭之树知道吗？”
　　苏清眠：“我不要，我想和你们在一块，我要要去救四哥。”
　　苏雾淮咬了咬牙：“不行，你必须站出来知道吗？你三哥在黑塔里面没有逃出来，答应我，救好中庭之树后，去找你三哥好吗？”
　　三哥还在黑塔里面！
　　苏清眠脑袋嗡的一声响，像是有人在他耳边敲了一下钟。
　　苏拂榷正好赶过来，在苏雾淮的授意下带着苏清眠去中庭之树下。
　　中庭之树的叶子几乎全都黑了，毫无生气地耷拉在树枝上，没有一点活力。
　　苏清眠脑子很乱，他几乎没有思考的能力，只知道是苏雾淮让他来的，来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救活中庭之树。
　　苏清眠呆呆地伸出手，生生不息的生命力量注入到中庭之树中。
　　手接触到中庭之树的那一刻，树好像迫不及待地要告诉他什么，苏清眠的意识坠落到了一片虚无中。
　　在虚无中，他看到了聆夜声。
　　很能恨到麻木了，苏清眠居然没有什么感觉。
　　他看到聆夜声收回了留在中庭之树中的所有灵力，甚至抽走了中庭之树本身的力量，中庭之树虽然有枯败的现象，但是内里蕴含的力量仍不可小觑，得到了力量的聆夜声双眸骤然变成了黑色。
　　杀戮的气息从他体内爆炸式的弥漫了出来。
　　聆夜声他······彻底恶化了。
　　但是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
　　他眼中的黑色飞速的褪去，变成了炫丽的紫金色，头发爆长，金色的发直至脚踝。
　　这是他精灵形态才有的特征。
　　据说一个人的灵力到达巅峰的时候，兽身会和本体融合，聆夜声的状态像极了融合。
　　现在世界上怕是没有人能打的过聆夜声了。
　　更为可怕的是，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想做什么，如果他想要集权，当光海的至尊，他应该及时补救中庭之树才对，毕竟中庭之树是生命的来源，没有了中庭之树何来光海。
　　苏清眠的意识从虚无中飘了出来，回到本体，中庭之树有了好转的迹象，寥寥无几的流光缠在树身上流荡，叶子恢复了绿色，但是绿色很浅，不见过往的繁茂。
　　苏拂榷守护在他身边，为苏清眠击退了好几波军队了。
　　百姓们意识到苏清眠在拯救中庭之树，壮起胆子来和军队抗衡，里面有不少人是苏清眠的同学，认识的不认识的，此刻倒是无所谓了。
　　苏清眠一次性用了三个生命大观，恢复了灵力巅峰状态的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吝啬自己的灵力了。
　　中庭之树也会强烈的求生欲望，开始主动地在天地间吸收灵力，枝叶渐渐繁茂，比之前还要荣盛几分。
　　中庭之树的枝丫垂了下来，在苏清眠手上戳出了一个血洞，枝丫吸收掉血，一个阵法出现在苏清眠的脚下。
　　“这是什么？”
　　苏清眠脑海中忽然多了很多东西，太阳穴隐隐发涨，这些都是中庭之树灌输给他的。
　　他知道了中庭之树的意图，树是想和他签订契约，从此之后，中庭之树就是苏清眠契约物，与苏清眠同生共死。
　　中庭之树活了上亿年，吸收灵力的速度无人可比，它不仅吸收到了自己所需的能力，还能反馈给苏清眠不少。
　　苏清眠的灵力一进再进，居然也有了天赋突破的迹象。
　　周围的人停下了战斗，惊讶地看着苏清眠。
　　苏拂榷隐约意识到什么，但是他来不及阻止了。
　　苏清眠在众人睽睽之下“恶化”了。
　　他身上出现了和聆夜声一样的变化，兽身和本体融合，苏清眠的兽身是一个白发金眸的精灵，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长长的头发，原来天赋突破是这样的。
　　所谓的天赋突破是天赋的转换，光明转换黑暗，黑暗转换光明。
　　他拥有了第二个天赋，杀戮。
　　这就是人人闻之丧胆的天赋恶化的真相。
　　世界上第一个天赋转换的人是云翻，但是那个时候世界上蕴含的灵力太少了，不足以让一个彻底的完成天赋转换，云翻陷进了一种处于光暗中间的混沌状态，神志不清，才会大肆杀戮。
　　再加上云翻的天赋是黑暗属性，人们才有了黑暗会带来杀戮的观念。
　　后来，世界灵力随着人口的增加慢慢浓郁起来，但是浓度还是不够，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像云翻那样的可怜人。
　　中庭之树意识到这个世界不应该是这样的，它有意识的放出灵力，让其带动世界的灵力运转，它将整个世界当成人体，带着世界修炼。
　　但是分出灵力对它的负荷很大，于是出现了各地中庭之根坍塌的迹象。
　　聆夜声却狼子野心，取走了它的全部灵力，要是没有苏清眠中庭之树怕是和朽木没有区别了。
　　众人惊悚地看着苏清眠，苏清眠淡淡地笑着，有对世界局势的无奈，也有对自身经历的悲悯。
　　“走吧，哥哥。”
　　苏清眠拉过苏拂榷，带着他走出目瞪口呆的人群。
　　“去哪？”
　　苏清眠扬了扬头：“去告诉世界真相。”
　　聆夜声亲自去抓捕苏睦了，真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去抓捕自己的同类的，明明他们都是一样的天赋转换的人。
　　苏睦一直逃到了边境，罪恶炼狱的人知道光海的巨变，十分乐于凑一份热闹，派出了十万精兵参与了混战。
　　苏睦三人既要对付自家人，还要对付外人。
　　聆夜声天赋转换后是掠夺，施展出来的术法无一不带着强烈的侵略性，他向来对天赋的悟性高，苏雾淮的空间都挡不住他的术法。
　　苏睦身上还背着一个契约，他不能杀人，如果他手上染了血就会出发苏雾淮立下的誓约，苏雾淮就不得不亲手杀掉苏睦。
　　苏睦手脚受限制，不敢下杀手，被光海的士兵刺出了好几处伤口，有的深可见骨。
　　苏雾淮被聆夜声控制住了，他知道苏睦在担忧什么，眼下的情况能逃出一个是一个，哪怕他死了也无所谓。
　　空间天赋说白了就是天地法则中的一条，契约也是，苏雾淮可以用自己的天赋击破契约。
　　以法则冲破法则，对天地来说是很公平的事情。
　　苏雾淮激荡起全部的灵力，集中天赋冲击额间的朱砂痣，须弥间，朱砂化为灵光消失在空气中。
　　苏睦身上的契约限制消失，一个阵法从他身体里飘了出来，消失不见。
　　他惊讶地看着苏雾淮，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知道这一定和苏雾淮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