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阴沉 后悔 序幕起
人只有在没有话可以聊的时候,才会说一些毫无意义的夸奖,要是顺着话题聊,舟雪柒接下来就该说苏戚画的丰功伟绩了。
完全像想得到舟雪柒接下来会说的话,一点期待感都没有。
舟雪柒尴尬地笑了笑:“好,明天见。”
“老师再见。”
苏清眠摆手告别,始终保持着疏离的距离。
绾珂儿收好剑跟在苏清眠的身后,走出了一段路,皱眉担忧:“你总是对北洲天命这么冷漠,会不会不太好。”
苏清眠:“我要是对他热情,那才不好。”
不喜欢拖泥带水,感情应该是干净利落的,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再强求都没有用。
他有聆夜声了,他们现在很幸福,唯一的烦恼可能就是聆夜声太青涩,不好下手。
不会去跟别的人,尤其喜欢他的人牵扯不清,这是对感情的不尊重,对聆夜声的不忠诚。
舟雪柒啥时候才能明白感情这玩意强求不来呢,放过他,也放过自己不好吗。
绾珂儿没有了场地练剑,苏清眠干脆邀请绾珂儿去山河别院,反正山河别院那么大,总有练剑的地方。
第一次去山河别院,绾珂儿从跨进大门那一刻起就很紧张,迈着小碎步跟在苏清眠身后,心里打退堂鼓:“清眠,要不然算了吧,我去别的地方练剑也可以。”
“别的地方?”苏清眠,“有现成的场地,为什么还要去找别的地方?”
“主要是……担心……”绾珂儿支支吾吾,“东洲天命大人会……”
苏清眠看出了她的担忧,拉过绾珂儿的手往里走:“我哥那个人整天忙得很,你们都不一定能见到面,再说了,就算遇到也没啥,你是我同窗,他还能把你赶出来吗?”
绾珂儿稍稍放心了一点,但是总有一种打扰了别人的羞愧感。
苏清眠带着人去了一块空旷的地方,陪绾珂儿练剑,这丫头韧性得很,练到最后苏清眠一个男的都觉得体力不支了,绾珂儿还是咬着牙坚持。
“休息一会吧。”苏清眠喊了停,要是按照这种练法,他明天起床一定会腰酸腿疼的。
绾珂儿不听劝:“你先休息一会吧,我再练练,总觉得有破绽没有发现。”
苏清眠是坚持不住了,站在一边,绾珂儿把一个剑式重复了好几遍。
“无意义的剑式。”
苏清眠一转头,苏睦不知道什么站在了旁边。
绾珂儿停下了下来,低着头,苏睦的话本身没有批评她,但是一句“无意义”否定了绾珂儿的努力,一时间心里不服又委屈。
苏清眠看了看苏睦,又看了看绾珂儿,拉过苏睦:“四哥,这是我同学,我和你提起过的,和我一起创办苍穹下期刊的小姑娘,她最近在为论剑比赛训练,要不你给她指点指点?”
苏睦冷漠地暼了绾珂儿一眼:“你的剑法是谁教的?”
强大的气场让绾珂儿不敢抬头直视苏睦:“我家里人。”
苏睦眼神审视,拿过苏清眠手上的剑,身形蛟龙一样跃动,一个干净、杀伐果断的剑招打了出来——他在学绾珂儿刚才的剑招。
“那你家里人没有跟你说,这个剑招要干净吗?”
“我……”面对如此强势的人,绾珂儿完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话,好像不管说什么都不对。
苏睦虽然没有直说,但是苏清眠知道他是同意指点绾珂儿,这是绾珂儿的机遇,苏清眠悄悄地站在边上,给两个人足够的场地。
不得不说,他四哥刚才的剑招可真帅!
不愧是击败了入侵的邪恶大军的人!
万明墟找主人找不到,问了人才找过来。
毕竟接送过苏清眠,万明墟认识绾珂儿,胳膊八卦地捣了捣苏清眠:“都带回家了啊,你看中了?”
苏清眠翻了一个白眼:“我现在喜欢男的了。”
“这样啊,可惜了,这妞长得还是挺不错的。”万明墟一脸可惜。
陪人练剑总免不了一点身体接触,苏睦的手搭在绾珂儿的手臂上,帮她矫正姿势,万明墟看着看着脸色就变了。
甩袖离开。
苏清眠不明所以,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万明墟离去的背影。
中途有人叫苏清眠去吃饭,刚好苏清眠也饿了,离开了。
饭吃到一半,苏睦才进来吃饭。
以苏睦的性格肯定不会邀请别人留下来吃饭,帮绾珂儿指点就是看在苏清眠的面子上了,绾珂儿已经离开了山河别院。
苏清眠试探地问:“练得怎么样?”
苏睦面色还好,甚至有点愉悦:“你同学的天赋很不错。”
苏清眠一喜,趁机推荐绾珂儿:“那四哥,我以后每天带她来,你教她练剑呗?这次的论剑比赛对她很重要。”
苏睦的执事是可以上桌吃饭的,在云梦泽这样,来到浮光端也不会变。
万明墟面上依旧是漫不经心的笑,但是筷子却用力插进了康果粥里面:“食不语,寝不言,小苏大人好好吃饭,要不然长不高。”
苏清眠没有理他,继续道:“四哥,可不可以嘛?”
“看我的时间。”
这就算是答应了。
苏清眠乐呵呵地给苏睦夹了菜:“哥,你吃这个,超级好吃。”
万明墟抿抿嘴,苏清眠侧目,居然在他的眼神中看到了阴沉狠毒,苏清眠错愕,但是当他认真去看的时候,那种阴沉狠毒不见了。
大概是错觉吧。
傻兮兮的万明墟怎么会那种表情呢。
吃完饭,苏清眠看格格在屋檐下吃草,格格长大了许多,不能再养在屋里面了。
稚梧帮他让人在空地上建了一间马房,格格不习惯独自居住,刚分出的时候饭都不好好吃,厌厌的,没有精神。
苏清眠每天陪它一会,格格慢慢接受了不能在苏清眠屋里面住的事实。
看了一会才回到卧室。
打开房门,惊了一下,啪的一声关上房门。
“你在这,被我哥哥发现了怎么办?”
苏清眠刷刷地拉上房间所有窗帘,室内暗了下来。
聆夜声躺在苏清眠的床上,在看一本从书架上拿下来的书。
合上书:“我就说,我是来找他们谈事的。”
瞪了一眼,苏清眠坐在床沿上:“躺在我的床上找他们谈事?”
如果这时候,苏睦或者苏雾淮随便一个破门而进,看见了床上的聆夜声,那可就太可怕了。
聆夜声没有绑头发,黑色长发顺直而下,铺在床上。脸颊边上被头发挡住,朦朦胧胧。
苏清眠半趴过去,撩开聆夜声的头发:“你……好虚啊。”
嘴唇都是淡红的,不是平时的嫣红。
聆夜声轻轻喘着,拉过苏清眠的手放在心头上:“没事。”
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苏清眠试着在他体内打进一丝生命力,那丝生命力仿佛流进了深不见底的深渊,转而不见。
聆夜声体内的生命力消耗巨大。
“你做了什么?”
聆夜声眨眨眼,很是天真无辜:“没有做什么啊。”
“胡说八道,要是什么都没有做,你能变成这个样子?”苏清眠手轻轻拍了拍眼前人的脸颊,“是不是执法者又作妖了,气着你了?”
“你为什么会觉得他们有能力气到我?”微微抬着下巴,自信到自负的傲然。
又在转移话题。
苏清眠默了,反握住聆夜声的手,用了个术法送进纯粹的生命力。算了,聆夜声间歇性虚弱不是一次两次了,也习惯了。
聆夜声的面色好看了点,苏清眠躺在他身边,拉过被子盖在两个人身上,抱着富拥天下的美人沉沉睡去。
醒来的时候,聆夜声早就走了。
有些迷茫地揉揉眼,是哦,聆夜声每天这个点都有朝会,听臣子各抒已见。
苏雾淮也会去。
在床上坐了好一会才彻底醒来,枕头上还有聆夜声睡过的痕迹,苏清眠摸起枕头抱在怀里,又坐了一会,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
然后开始恼怒后悔。
他是傻了吗?
昨天聆夜声那么虚弱,手无缚鸡之力的,还躺在他的床上!
品,细品!
都这样了,他居然一点事情都没做,抱着聆夜声安安静静地睡了好几个小时。
他不应该欺身而上,压着人碾转反侧,亲亲摸摸,一起愉快地哼哼唧唧吗……
为什么……他好悔……
一定是被聆夜声那种无欲无求的柏拉图式恋爱的精神感染了,把他也搞成禁欲了。
天!
不行,下次一定要做个比较过火的事情,来个紧张刺激的深吻!
要不然,他这火没处发,脸上的痘痘会越长越多。
一个有对象的人还天天因为这种事情长痘痘,说出去太丢人了啊。
想到这里,苏清眠去照了照镜子,昨天起的痘消下去了,看来绾珂儿的祛痘膏还是挺管用的。
苍穹下期刊有条不紊地发展着,事业很顺利,爱情也算是还好,要是能吃到一点肉,那就是完美了。
苏清眠想想,他也算是事业爱情双丰收,达到了人生的巅峰,每天乐呵呵的,无忧无虑,最自由的鸟都没有他幸福。
绾珂儿几乎每天都会来山河别院,苏睦有时间的话就会教她练剑,万明墟的眼神一天比一天阴沉,皮囊的开朗灿烂逐渐压制不住内心的真实。
但是谁都没有注意到。
在绾珂儿的准备中,论剑比赛终于开始了。
第七十章 心疼 云伤 幸运数
主持论剑比赛的是圣亭学院一方,但是举办地点却不在学院里,而是在澈朝歌剧院,那地方就在中庭宫殿前面。
想想能建在中庭宫殿前面的建筑,定也是美轮美奂,金碧辉煌。
由大块玉石凿成的巨大尖塔建筑耸立在地面上,因玉石本身的颜色有多种渐变,建筑外表的色彩多变,像是穿了一身的彩虹,浮光掠影一样的水波纹在上面荡漾,充满了艺术的特色。
平常的时候,光海最优秀的音乐家在里面演奏乐器。
但是今天不一样,今天的澈朝歌剧院注定充满了战斗精神,澎湃的朝气将会淹没整个歌剧院。
歌剧院原本的贝壳、海螺、轻纱等装饰物都摘了下去,换上了彩旗和金色的旋转符文,小精灵吹着喇叭飞舞,在空中撒下一把把象征着战争的虚幻的小剑。
沐子扬骑着天马,身后跟着一排肆意的少年,他们挥舞着剑,劈开彩旗,一条条彩旗装饰物垂落下来,毫无规则地降落在高大的建筑上。
看到装饰品被破坏,管事的老师气得直跳脚,抬着头大喊:“谁家的熊孩子,让你们家长来找我!”
比赛邀请了很多达官富商、名门望士、甚至智者隐士来,一点都马虎不得,彩旗出了问题,便立刻安排人去修补。
有张彩旗掉在苏清眠的脚尖,他弯腰捡了起来,沐子扬控制着天马在他身边降落。
天马翅膀摇起来的风吹起了苏清眠的发丝。
刚想和沐子扬打声招呼,苏清眠口还没有张,沐子扬就昂着头走了。
苏清眠:“……”
有仆人在苏清眠怀里塞了一个时间花球:“一会要用哦,大人要留好。”
苏清眠点头提着花球。
时间花球在各种场合下都可以看见,是一种常用的烘托气氛的物件,就像现代的彩带金粉一样。
进入澈朝歌剧院需要排队,苏清眠跟在人群后面,排了很久都没有轮到他。
骑着高大翼兽的奉原从他身边的贵宾通道经过,咦了一声,拍了拍苏清眠的肩膀:“你哥哥没有告诉你,可以直接走贵宾通道吗?”
苏清眠先是被巨型狮子模样的翼兽吓了一跳,然后才抬头看到上面的奉原:“我哥哥还没有来,大人。”
奉原轻笑,那张看起来抑郁病态的脸笑起来竟然也很好看:“哦,你哥哥都是工作狂,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是正常的。”
“唉,没有办法。”苏清眠摊了摊手。
奉原骑着翼兽挡在前面,后面的人过不去,骑着龙的云蜃没有耐心地敲了敲坐垫,发出咚咚的声音:“喂,走不走?”
奉原回头对他笑了笑,以示抱歉。
伸手像提小鸡子一样提起苏清眠,放在身后:“那我带你进去吧。”
“谢谢。”
苏清眠在排队的人羡慕的目光中走上了贵宾通道。
“那个人是谁啊,重臣之首奉原居然让他坐自己的翼兽。”
“他是小苏大人啊,苍穹下看过吗,就是他创办的。”
“哦哦哦,怪不得。”
“……”
一进场便有人跪在地上让奉原踩着自己的背下去,奉原下去后伸手牵苏清眠的手。
实在适应不了踩人下去,苏清眠手撑着坐鞍一跃,稳稳当当地落在地面。
仆人牵下奉原的翼兽和云蜃的龙。
澈朝歌剧院内部是足足有三个足球场那么大的场地,上面是阶梯式的贵宾席,下面是凹进去的墙壁,墙壁上刻了一只威严的白猫。
苏清眠的目光胶在白猫浮雕上,看到旁边的文字脑袋里一片空白。
——苏戚画。
这刻的是他父亲苏戚画的兽身。
奉原站在他身边:“为了这次论剑比赛专门刻的。举办论剑比赛的初衷就是为了纪念创造出苏家剑的苏戚画,也就是你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