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晚还没有睡觉,苏睦知道是沐子扬的事情让苏清眠失眠了。
“这是什么?”
“悔荆石做的珠子,寓意是我错了,求原谅。”万明墟小声,“苏睦大人嘴笨,很多话他说不出来,那就由我这个执事来说,苏睦大人的意思其实很简单,就是希望您把珠子送给沐小天命,有个朋友太不容易了,没有必要因为一点事情水火不相容。”
苏清眠拿起锦囊:“我明天就送。”
万明墟带到了话,转身离开。
苏清眠坐在桌子旁,说着容易做着难啊。
桌面上有个东西一闪一闪的,苏清眠打眼一瞧才发现那是他十几天前放在桌面上一直没有戴上的手链。
闪光的是聆夜声给他的传音石。
再过去的十几天里,传音石闪过无数次,但是心烦意乱的苏清眠没有发现。
手伸过去又收回来,苏清眠终于还是戴上了手链,白色珠子闪着光,很是坚韧不拔,非常有毅力。
格格发出哼哼的声音,嘴巴的掉牙处淌出了血。
苏清眠给它洗了洗,淌的血少了很多。
传音石还在闪。
苏清眠点了一下,聆夜声的声音传了过来:“我想你了。”
这么久没有接起传音,聆夜声的第一句话不是抱怨的“为什么要我等这么久”,而是深情的“我想你了”。
苏清眠:“别肉麻,直接说事。”
“想你,就是我想说的事。”聆夜声愉悦地轻笑。
苏清眠都能想象到那边的聆夜声嘴角上扬的弧度是什么样的。
“哦,那你说完了,我也听完了,就这样吧,再见。”
习惯了在聆夜声面前用这种口吻说话,要让他转变成一副喜欢聆夜声喜欢得不了的样子太难了。
感情也是有惯性的。
但他内心深处不想这样说。
想再聊聊,甚至见见聆夜声。
“好吧。”
又是委屈的语气。
“等等,你的给予可以治疗吗?”
苏清眠看了看格格。
“给予健康是最基本的中介术法。”那边的语气带着点微不可查的着急,“你受伤了?”
“没有,我的天马掉牙了,一直流血。”
“我现在过去。”
“不用了。”
苏清眠说出这句话五官都扭曲了,他为啥要说这句话啊啊!
应该说可以啊,应该说,你现在来吧,我很需要你。
这才是高情商的体现。
“我去找你吧。”
人就是这样,说错了一句话后,就要用更多的话来找补,补着补着就把自己补进去了。
苏清眠说这句话的后悔程度比上句话还要严重。
聆夜声讶然,良久:“我等你。”
传音石上的光芒消失了。
聆夜声大概是怕苏清眠下句话反悔,才终止了传音。
苏清眠扑上床在床上滚了好几圈,全身的肉都在发紧,悸动的不行。
他要去找聆夜声?
现在?
苏清眠猛地坐了起来,站在镜子前面梳开滚乱的头发,还想换个发型,往后梳了一个背头,露出饱满的额头。
噫!
那个额头秃得就像是剥了皮的鸡蛋一样,丑死了,苏清眠晃了晃脑袋,头发重新落了下来。
左看看右看看,整理好衣服。
启动阵法,刚传过去,他都透过花门看见聆夜声微笑着走过来了,突然发现手上少了个东西。
啊,他没有把格格带过来!
没有带格格!
脑子啊……
聆夜声刚拉开花门,就看到苏清眠消失在了白光中。
聆夜声:……
感觉受到了伤害。
苏清眠着急忙慌地抱起格格再次启动阵法,出现在柜子里。
聆夜声还没有走。
苏清眠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刚才传送的时候,格格突然跑了。”
格格嘴边的白毛上有血水,聆夜声捏着格格的头左右看了看:“没事。”
说着手指一点,格格嘴角不再流血了。
苏清眠放下格格,认认真真地道谢:“谢谢你。”
弯腰放格格的时候,他才发现聆夜声房间的地板上铺着一层锦裘。
赤着脚踩上去一定是又软又暖。
聆夜声是为了他才铺的吗?
有人敲响了门,聆夜声说了声进。
那个人开门行了个礼:“天枢主大人,拆地毯的仆人来了,现在要他进来吗?”
聆夜声:“不用,让他走吧。”
“是。”
下人关门离开。
苏清眠扣了口眼角,满脸的尴尬。
聆夜声刚刚是想拆掉锦裘?
如果不是他在这里的话,是不是聆夜声就没有顾虑,让仆人拆掉了。
刚刚的感动忽然变得很是可笑。
聆夜声坐在地毯上,拉了拉苏清眠示意他也坐下来。
苏清眠确实坐了下来,只不过离聆夜声很远。
聆夜声摸着身下的白色锦裘:“这是为你铺的。”
“我猜到了,但是你想让人拆掉。”苏清眠抿唇,“天枢主大人要是不想在房间里放置多余的东西,没有必要勉强自己。”
聆夜声仔细看着他的面容,意识到他因为这个生气了,反而笑了:“毯子铺好的时候,我就想让你来看看,但是传音石没有一点反应。我也是会生气的,你看到的是第七张毯子了,毯子拆拆铺铺,很多次。”
苏清眠手捉紧了锦裘毯子。
毯子拆拆铺铺很多次,但是每一次拆了之后,聆夜声很快就会让人铺好,然后再次尝试用传音石联系他。
“对不起。”苏清眠低下了头。
“这没有什么需要说对不起的。”聆夜声带着些自嘲的意味,“你不喜欢我,我明白,是我自作多情。”
苏清眠猛地抬起头,不是这样的,他是喜欢的。
“没有……”
聆夜声眼睛一眯:“没有什么?”
苏清眠抿唇不说话了。
聆夜声:“看来确实是我自作多情了,你不用勉强自己哄我开心。”
一脸的落寞。
可是,那张漂亮的脸上不该有这样的情绪。
他应该是张扬的,是清贵的,自信到接近自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以世界为棋盘,众生为旗子,用洋洋洒洒的计谋谱写叱咤风云的歌。
苏清眠脑子涌上来一股热血,凑近印上了聆夜声的唇。
很快分开。
聆夜声摸了摸唇,难以置信地看着苏清眠,他叹了一口气:“你真的没有必要勉强自己。”
苏清眠瞪他,勉强?他看起来很勉强吗?
于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勉强的,苏清眠再次吻了上去,这次吻的时间比较长,贴了好久。
分开,苏清眠的脸都红透了。
聆夜声目光迷离深情:“你……”
好难堪啊!
苏清眠受不了这样的气氛,爬起来想要逃离,但是聆夜声抓着人带进怀里,什么也不做就紧紧抱着:“别走,别走,让我抱一会。”
“嗯。”苏清眠出奇地乖巧。
反正都这样了,就让你抱一下。
“我好欢喜。”
嗯嗯,他感觉到了,心跳跟打鼓一样,都带着他的心跳快起来了,他能不知道你很欢喜吗?
“清眠,苏儿……苏儿……”
在呢,在呢,别叫唤了,他没有走,他真的在你怀里呢,哪里都没有去。
“给我了,就别收回去了好吗?”
好的,好的,他的爱都给你了,不收回去,爱嘛,交出去了,便从来没有轻易收回的道理。
第六十七章 查到 下手 学笔迹
脉络里是克制不住的悸动,万物都好像有了生命,在虚无中欢呼,在浩瀚中雀跃。
苏清眠目光落在聆夜声抱着他的手上,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微笑。
忽然明白了聆夜声为什么看见他总是微笑,在喜欢的人面前,微笑压制不住。
聆夜声口中轻喃,贪婪地享受此刻的温存。
怕是一场梦幻的大梦,醒来抓不住一丝温暖。
“我可以吻你吗?”想要点实质的东西,来证明这是现实。
苏清眠没有说话,算是默许。
聆夜声手垫在苏清眠的后脑勺上,慢慢凑了过去,像是在举行隆重的仪式一样虔诚。
“大人,你要查的事情,我查到了。”不受欢迎的客人鲁莽地打开了门。
苏清眠立刻从聆夜声的怀中挣脱出来,站起来离开了好远的距离。
真是丢死人了。
来的人长着一张少年脸,但是他眼眸里的成熟是经历过沧海桑田才能磨练出来的。
他看见苏清眠瞪大了眼睛:“你你你……苏清眠?”
“云蜃,退下。”聆夜声站了起来,背着手,表情看上去很是不愉快。
云蜃跟没有听到一样,围着苏清眠转了几圈:“应该不是苏清眠本人吧。我听奉原说,失去记忆的苏清眠似乎很讨厌你,不可能在你家里,所以这是你找的替身?”
苏清眠:“……”
云蜃是十阶重臣之二,在所有臣子的排行中,他仅次于重臣之首奉原。
他身上有种内敛的邪肆,仿佛天使的外表下隐藏着一只嗜血残酷的恶魔。
“不错不错,眼神也像。”云蜃伸手捏苏清眠的脸,苏清眠一巴掌拍掉。
云蜃有点动摇了:“性格……也像。”
聆夜声勾过苏清眠的肩膀,在他耳边轻声说话:“你先回去,我处理一点事情。”
苏清眠点了点头,走到柜子前转身,对云蜃露出酒窝:“云蜃大人,我经常听哥哥谈到你,今天有缘相识,如果有机会的话,很想邀请大人到山河别院吃个饭。”
说完苏清眠便用阵法离开。
云蜃讶然:“他真的是苏清眠?”
聆夜声不置可否:“查到什么了?”
云蜃勾了勾唇,说不出的邪恶:“苏清眠对自己用的术法是……”他从怀中摸出一张纸,这张纸的边缘毛毛躁躁的,一看就是从书上撕下来的,“是这个,他把记忆放在了中庭之树里面,每当他想起一点,放在中庭之树的记忆就会减少,所以你才会在他想起点什么之后变得虚弱。”
聆夜声接过残页,认真看完上面的记载:“嗯。”
“大人,你要明白,以你现在的状态,你不能再分出一点灵力去做别的事情,苏清眠不能再想起什么,要不然你的天赋……”
聆夜声抬了抬手,阻止了云蜃的话语:“辛苦了,你告诉奉原和神九一,明天来我家,我说件事情。”
“什么?”
“执法者。”
“你要动手了?”
“该是时候了。”
“好。”
云蜃转身离开,聆夜声背着手踱步到窗前,街道上冷而繁华,隐藏在太平盛世之下的汹涌风云无声地怒吼,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了。
裤脚那里好像东西动了动,聆夜声低头一看,看到了毛茸茸的小格格。
抱起格格,眉眼柔和了下来。
“又把你忘了啊。”
下一秒,窘迫的少年打开柜子走了过来,接过格格:“哎?云蜃走了?这是什么?”
苏清眠单手抱着格格去拿聆夜声手上的纸,聆夜声举过头顶,苏清眠跳起来去抢:“给我看看。”
苏清眠跳起来都够不到聆夜声手上的纸,意识到两人身高的差距,苏清眠沉默了。
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聆夜声这么高呢。
残页在聆夜声手上燃烧,连灰烬都没有掉下来,烧得干干净净。
苏清眠嘁了一声,不给看就不给看呗。
至于吗?
苏清眠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抱着格格离开。
聆夜声在空无一人的房间笑了好久好久。
小傲娇好久没有出现,苏清眠习惯了小傲娇的神出鬼没,再加上他和聆夜声处于热恋期,没有多想。
最近浮光端的街道上总是可以看见穿着白袍子的执法者,他们就跟疯了一样,瞪着一双过于疲倦充着血的眼睛在光海各处徘徊。
因为聆夜声说,他感觉到光海出现了天赋恶化的人,限执法者一个月的时间找出来。
执法者再牛也找不到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一个月过去,没有完成任务的执法者们跪在中庭宫殿前请罪。
据说聆夜声什么罪责都没有给他们,挥了挥让他们走了。
越是这样,越是让人不安。
就算是微几荷都嗅到了平静下面的躁动分子,跟苏清眠分析里面的利弊:“大人,你看啊,执法者没有完成天枢主的任务,照理说天枢主应该严惩执法者对不对,可是他没有,一个人在什么时候会连惩罚都不给给做错事情的人呢,没错,就是极其失望的时候。”
苏清眠在校对稿件,把微几荷的话当bgm听,敷衍地点头。
执法者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各种版本都有,就连苍穹下的来稿中都有人写关于执法者的八卦,这种稿子一律被苏清眠压了下去。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苏清眠走出欢颜楼,天光照得人眼睛生涩,还未适应天光,苏清眠眯着眼,眼看着贵族受惊的天马横冲直撞地跑来,要撞到一个小姑娘。
苏清眠的身体跟不上思想,还未出手的时候,一个蓝色的身影冲了上去,救下了小姑娘。
那个小姑娘是上次送苏清眠花环的那个,被人救下后,她看到苏清眠在身边,赶紧跑到苏清眠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