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欺负的纸小鬼不甘示弱,奋力蹬着腿想要踹开沈遂作孽的手。
沈遂愣了,“它……怎么会打人?”
这次他是真的惊了,按照原文设定纸小鬼更像是傀儡,只懂几个简单的指令,没有林淮竹的指令它们是不会擅自行动的。
可沈遂手中这只小鬼,好像有了自我意识。
是纸的问题。
更准确地说是纸内的磐兽,林淮竹的灵力激发了磐的兽魂。
兽魂激发的那刻,林淮竹的手指也被割破了,不过他当时没多想,还是派小纸人去看沈遂在干什么,晚上还来不来。
倘若沈遂今晚不来,那他便要去找厉鬼修炼。
林淮竹也看出这次的纸小鬼跟以前的不一样,眉头蹙了一下。
“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符,以前从我父亲书房无意中看见的,今日尝试了一下,看样子不太成功。”
林淮竹默认了父母是符篆师这个说法。
沈遂伸手弹了一下小纸人的肚皮,引得对方的不满,它又用脚蹬了一下沈遂。
啧。
这纸小鬼跟他主人一样,记仇得很。
不巧他沈遂也记仇。
沈遂在中指跟拇指哈了一口气,然后照着小纸人那条蹬人的腿上用力一弹。
小纸人踢踢踢。
沈遂弹弹弹。
见一人一纸竟然‘玩’了起来,林淮竹默了片刻,伸手向沈遂讨要,“给我罢。”
沈遂摁住小纸人的腿不让它踢人,抬头对林淮竹笑道,“这小东西挺有意思,你把它送给我罢。”
“这个成效跟品相不好,我再做一个送你。”
林淮竹想知道这次的纸人为何跟过去不同,所以并不想给沈遂。
“不用,就这个吧,我觉得它跟我挺有缘的。”沈遂打了一个哈欠,“很晚了,早些睡罢。”
说完也不给林淮竹回绝的机会,沈遂道了一句晚安,便将窗户关上了。
林淮竹在窗外站了片刻,最终还是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见林淮竹走了,沈遂这才拎着小纸人回到床上。
这小纸人似乎格外不喜欢沈遂,一直想要逃回去。
沈遂觉得很有意思,跟猫捉弄老鼠似的多次放水让它逃,但在对方即将爬下床时会立刻摁住它,然后拖回来。
次数多了小纸人知道沈遂的恶趣味,气的对沈遂又踢又踹,奈何只是一张薄薄的纸,杀伤力实在有限。
沈遂压低身体,凑到小纸人面前,恶声恶气地威胁,“再闹我就赏你一泡童子尿。”
小纸人似乎是听懂沈遂的威胁,吓得立刻不动了。
沈遂觉得惊奇,低头研究这张薄薄的人形纸片,还用食指挠了挠它的肚皮。
小纸人蜷了一下身体。
沈遂挑眉,不信邪的又挠了挠它的肚皮,看它把身体扭成麻花,啧啧称奇,“你连痒痒肉都有?”
“在你脸上划个口子,你是不是连人话都能说?”沈遂异想天开。
小纸人一听吓得手脚并用地抱住了沈遂的食指。
看出它的害怕,沈遂突然坏笑一声,捏着小纸人下了床,他走到书案旁研了一点墨,提笔蘸了些墨汁在小纸人的脸上点了几笔。
沈遂给它画了一双豆豆眼,一个塌塌鼻,还有一个樱桃小口。
看着它新鲜出炉的丑丑五官,沈遂哈哈大笑起来。
小纸人这次是真生气了,任凭沈遂怎么逗弄它,它都背对着沈遂不肯理人。
沈遂戳了戳它,“生气了?”
“我画这么可爱,你生什么气?”
“这可是当下最流行的丑萌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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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林淮竹已经无法操控那只奇怪的小纸人,但回房没过多久他居然又感应到了对方。
不过林淮竹只能感受到它的存在,却不能再控制它,而且那种感应很微弱,时断时续。
隐约间他好像听见沈遂跟小纸人说话,什么画这么可爱,什么丑萌,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东西。
林淮竹不知道他俩在干什么,也没兴趣知道,正要切断跟纸小鬼的感应,沈遂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好好好,是我错了行不行?”
哪怕林淮竹看不见沈遂也能猜出他此时此刻的表情,一定是眉眼含笑,神色揶揄。
最近沈遂常用这种神态跟口气说话,看起来极不正经,嘴上说着道歉的话,实际一点歉意都没有。
林淮竹冷着脸,直接屏蔽了那道赖皮的声音。
这头的沈遂哄了好半天才将小纸人哄好,他轻轻弹了一下它的肚皮,“气性够大的你。”
小纸人顶着那张丑萌的脸踢了一脚沈遂。
经过这事沈遂终于确定,这只小纸片有了独立的意识,这可真是……男主光环强大。
以后林淮竹用磐血黄纸剪出来的小鬼。该不会都像这只一样有自己的意识吧?
倘若真是如此,那林淮竹可牛逼大发了。
沈遂送林淮竹那些纸只是想证明自己对他好,没想到间接让他成了男版女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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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沈遂尝试着喂了小纸人一滴血。
对方如同昨夜那样,很快便将沈遂那滴血‘吃’了,沈遂画的五官倒是还在。
‘吃饱喝足’的小纸人不像昨日那么闹腾,沈遂将它放进了荷包。
早饭是秦红筝的院子吃的,用完饭沈遂迫不及待去找林淮竹,想知道他用磐血黄纸剪出来的小鬼是否都有独立意识。
“你昨晚有没有再画符,我想再要一只小纸人,跟我这只做个伴。”
面对沈遂的试探,林淮竹面不改色地扯谎,“我天资不好,画完一符要等一段时间才能画下一个。”
从一个天纵奇才口中听到‘我天资不好’这种话,沈遂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不过想到林淮竹的身份秘密,他会藏拙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沈遂假意安慰道:“天资差不要紧,大家不是都说勤能补拙嘛。就算你修为一直差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日后哥哥罩着你。”
林淮竹:“嗯。”
沈遂顺势搂住林淮竹的脖子,“别想这么多,走,我们去学武堂。”
林淮竹虽然不喜欢跟人肢体接触,但并没有推开沈遂,直到上马车时对方主动松开他。
去学武堂的路上,沈遂打开荷包将小纸人放了出来。
虽然它还是不大喜欢沈遂,但昨夜被恐吓一番,它倒也安稳不少,坐在沈遂掌心不踢不闹。
看到小纸人如今的模样,林淮竹才明白昨个沈遂为什么要道歉,不由朝他看了一眼。
沈遂正拿手指挠纸片人的肚皮,半垂的眼睫被晨光镀成淡金色,唇红齿白,眼眸含笑的模样丝毫不见往日的嚣张与狠毒。
“你知道么?”沈遂突然抬头。
跟沈遂的视线撞上那刻,林淮竹不露声色地避开。
沈遂没察觉到林淮竹的异常,径自说下去,“这小纸人竟然会喝人血,昨天喝了我一滴血居然还打饱嗝了,今早我又喂它喝了一滴。”
林淮竹闻言蹙着眉看向沈遂的掌心。
难怪他跟纸小鬼的感应会突然断了,原来它喝了沈遂的血。
在喝沈遂血之前,纸小鬼曾割破过林淮竹的手指,也喝了他流出的血。
昨夜林淮竹在房间尝试着剪了四五个,但没有一个像它这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纸人原本老实坐在沈遂手上,林淮竹看过来时它忍不住动了动,似乎想要去找林淮竹,但又害怕沈遂先前的威胁。
那副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样子,让沈遂磨了磨牙根。
“小没良心的。”沈遂抬手给了小纸人一个脑瓜崩。
虽然它是纸剪出来的,但因为注有灵力,并不像寻常的黄纸那样轻盈,被沈遂弹了一下也只是歪了歪身体。
小纸人敢怒不敢言,背过身体生沈遂的闷气。
沈遂气笑了,“呵,你还敢不理我?”
沈遂强行把它的身体扳正,在它肚皮疯狂挠痒痒。
小纸人只好抱住沈遂的食指。
沈遂一脸嫌弃地要将手抽回来,喝他的血还给他甩脸子?
小纸人怕他真报复,又憋屈又不得不讨好地拿脑袋蹭了蹭沈遂的手背。
沈遂哼哼了两声,到底还是没把手抽走。
看着这一人一纸生动的吵架,林淮竹眼眸幽深。
他是越发看不懂沈遂了。
第11章
学武堂的课业很多,不止是体能修行课,还会普及修仙门派和氏族门阀的起源发展史、修行法门等等。
飞升道法有许多,据说最初有三千大道,但在上万年时光的消磨中,许多道门已经绝迹,不过仍有几百种正统的修行道法。
像原主他们这种氏族门阀子弟,需要熟知这几百种修行道法。
除此之外,他们还要知道这些道法是哪个修仙门派,或者氏族祖先所创,并由谁发扬光大。
这一上午都在掉书袋修仙门类,听得人昏昏欲睡。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大家瞬间精神起来,因为下午有击鞠,也就是马球。
击鞠骑的不是马,而是角兽。
角是一种牛身、犀角、鹿尾的兽,比马速度更快,也更难驾驭。
等人将角兽牵出来,看着角兽雄壮强健的身体、圆柱般粗硕的四肢、钉着金属铁皮的兽蹄,沈遂喉咙咽了咽。
原主五岁便开始骑角兽,角兽也是幼崽版的,血统纯正,耐力惊人,最适合骑它击鞠。
这头角兽跟着原主一块长大,如今三岁,刚成年,七八岁的孩子骑着正好。
壮年期的角兽更为凶猛,像原主这么大的孩子很难驾驭。
面对这头比他还高的巨兽,沈遂心里不免发怵。
好在这头角兽很懂人性,识得沈遂身上的气息,沈遂靠近它时,它表现的一直很温驯。
沈遂在现实世界骑过马,骑上去之后很快便适应了。
渐渐地沈遂胆子大了一些,让角兽在围场放开了跑。
疾风掠过耳畔,兽蹄所到之处草屑飞溅,一圈下来沈遂身心舒爽,甚至生出几分仗剑天涯的豪迈。
看到站在栏杆处的林淮竹,沈遂骑着角兽到他身旁。
沈遂从兽背上翻身而下,动作轻捷利索,落地后他问林淮竹,“你骑过角兽么?”
林淮竹神色淡淡地摇了摇头。
他不是北方人,他们那边的氏族更喜欢泛舟游湖,对击鞠这种活动并不熟悉。
“那你上来,我教你。”沈遂拍了拍身侧模样凶猛的角兽,“放心,它很温顺不会摔下你。”
林淮竹没言语。
沈遂笑意盎然地催促道:“快上来,哥哥会帮你牵稳它。”
不等林淮竹说话,远处传来一道惹人嫌的声音——
“姓沈的,敢不敢比一场?”
沈遂转过头,一身红黑色劲装的官代君坐在角兽背上,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官代君虽然身形臃肿,满脸横肉,但身手矫健,满身怪力,在球场上一直有小霸王的称号,原主跟他打马球就没有赢过。
见沈遂不说话,官代君面上的轻蔑更盛,“怎么怕了?”
沈遂没有半分犹豫,“嗯,怕了。”
没料到沈遂会这么说,官代君一噎,反应过来冷哼一声,“算你有自知之明,你……”
没等官代君说完,沈遂牵上林淮竹的手说,“走,找个地方哥哥教你骑角兽。”
被无视的官代君气急败坏。
沈遂根本不理他,带上林淮竹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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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夹杂着一丝凉意拂面而过,葱茏的芳草中冒着一簇簇素色的野花,秋意盎然。
林淮竹跟着沈遂到了围场一处安静的角落,官代君那些咒骂声随之远去。
沈遂摸了摸角兽的颈部,对方温驯地低下头,在沈遂掌心蹭了两下。
沈遂笑了笑,牵着缰绳冲林淮竹抬了抬下巴,示意他骑上去。
那双精致的眸里盛着灿然笑意,瞳仁雪亮漆黑。
明明是同一张面孔,但跟过去那个沈遂却天差地别。
林淮竹撇下视线,过了许久才开口问,“刚才他骂你,你不生气么?”
这个他是指官代君。
在林淮竹印象里,沈遂是一个愚蠢、恶毒,又十分善妒的人。
但这样一个人听到这个问题却笑了,沈遂浑然不在意道:“不生气啊,何必跟他争一时口舌之快。”
一小屁孩而已。
想到林淮竹睚眦必报的性子,沈遂敛了一半的笑容,认真看了他一眼。
官代君不止是骂了他,林淮竹也被捎带上了。
小狼崽子该不会生气自己被骂了?
沈遂试探性地问,“你是不是看不上他?”
不等林淮竹说话,沈遂当即霸总附身,拍着胸脯朗声道:“你要是看不上他就说,哥哥给你撑腰出气。”
宠弟狂魔这个人设绝不能丢。
沈遂这番话在林淮竹意料之外,他怔了一下,继而摇头否认,“没有。”
之后林淮竹便不再说话,沉默地爬上了角兽的背。
大概是不熟悉林淮竹的气味,角兽鼻子喷了一大口热气,它仰头嘶鸣着抖动颈部的鬃毛。
沈遂吓一跳,赶忙看了一眼坐在兽背上,面色紧绷戒备的林淮竹。
怕林淮竹有所误会,沈遂安抚地说,“没事,它只是一时不习惯除我以外的人。”
一边说着,一边给眼前这头威风凛凛的骑兽顺毛。
林淮竹没说话,神色莫测地看沈遂‘劝导’角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