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长苏除了限制他的行动空间,其他时候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吃穿不用愁, 都有人照料,这样的日子到让楚肖恍惚以为回到了过去的时光。
楚肖殿门口每日都有人来守, 楚肖了解的便是婉莹和鹤行,之前无聊的时候打开窗户,一开窗便对上鹤行的目光,楚肖也没想到他就守在窗前,四目相对,鹤行伸手摁下窗板。
“砰”的一声, 楚肖还没反应过来, 鼓着腮帮子盯禁闭的窗户,后面几日,楚肖也试探过开窗,没见到鹤行, 他这才松了口气悄悄爬出殿外透透气, 哪成想一只脚刚跨出去,婉莹的声音就在他身后传来。
婉莹道:“楚公子。”
这一声令楚肖毫无防备,他歪着身子一抖, 差点从窗台上摔下去, 多亏了婉莹扶着他。
楚肖道:“婉莹姑娘啊, 你怎的在这里?怎么那么巧?”
婉莹道:“不巧,楚公子,我一直都在。”
楚肖道:“啊,这样吗。”
婉莹道:“主上安排我们过来的,前些日子鹤行也在,你应该看到了。”
楚肖揉了揉后脑道:“啊我是看到了,原来如此啊。”
原先他殿外蜀国军队人不少,可这两天都不见了,原来是派了其他人来守着他,婉莹可比鹤行好说话多了,楚肖和她提了一嘴,婉莹便和他一起站在殿外。
楚肖道:“说起来,我都还没来得及感谢你,那一日,还多亏了你。”
婉莹摇头道:“楚公子严重了,这些都是我的分内之事,楚公子没有受伤便好。”
楚肖道:“婉那婉莹姑娘,你身上的伤如何了?”
婉莹道:“都过去了这么久,早就一起好了。楚公子,也谢谢你。”
楚肖道:“那便好,不必言谢。”
说着仰头,望着夜空道:“的确很久了啊。”
从冬到春,如今初雪消融,再次相见,他和婉莹他们的身份彻底改变了。
过了一会儿,婉莹道:“楚公子,夜深了,该回去了。”
楚肖道:“你说,小明子他现在在干什么?”
婉莹道:“楚公子是在担心主上吗?我这就去禀告主上。”
楚肖忙道:“别别别!别去啊!我就随口一问,小明子总给我很累的感觉,他现在还好吗?”
婉莹道:“不太好。”
楚肖眸光一顿,道:“怎么了吗?小明子生病了?还是怎么了?现在怎么样了?”
婉莹看着他道:“楚公子,你其实很关心主上。”
楚肖话音一顿,婉莹道:“我看得出来,主上很珍惜楚公子。”
楚肖低头道:“那小明子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婉莹道:“楚公子想必也知晓,这次来到楚国是主上一个人带兵过来,没有其他人,他孤身一人,来到楚国之后还有其他事宜,自然是劳累的,除此之外,主上对于楚公子的安危,也在和那些大臣们据理力争。”
楚肖心念一动,道:“婉莹姑娘,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你等等,我捋捋。小明子的确是一个人来此处没错,既是灭了我楚国,但蜀国的帝王并未来此处,就连储君也只是来了小明子一个……”
他忽然道:“当日我离开蜀国,我就猜到小明子并未脱离危险之中……难道说,这次他过来,也是被安排好的。”
春夜间风依旧偏凉,吹在楚肖身上,他浑身都发冷,道:“是不是,蜀国的帝王察觉了什么,故意让小明子来的?”
婉莹道:“楚公子可还记得宣王?”
楚肖道:“当然记得。他把我关在地牢里那么折腾,我怎么都不会忘记他。”
婉莹缓缓道:“在蜀国时,帝王膝下只有主上和宣王两位储君能有资格继任帝位,一直以来,宣王便将我们主上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这次让主上带兵攻打楚国,也是宣王的提议,他认定了主上同楚公子关系非常,而主上若想在陛下面前自证清白,便只有此方法。”
楚肖闻言咬牙道:“还真是卑鄙……”
按照我婉莹说的,明长苏若是不答应,怕是八成会被扣上私通敌国的罪名,这事情说大不大,关键就在于他们二人的身份。楚肖早就该想到,那蜀国帝王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难怪在蜀国时对他这么和气,原来在这里等着他!
他深吸一口气道:“婉莹姑娘,你所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了。”
婉莹偏头看他,道:“楚公子,我和你说这些只是不希望你误会主上所做的事情,他绝无伤你之心。”
婉莹言辞恳切,楚肖道:“婉莹姑娘你放心吧,我能明白小明子现在的处境,况且这是国家大事不是儿女私情。”
他遥望眼前茫茫黑夜,道:“知道小明子这般保我,我很高兴,也受宠若惊……但我也担心。”
就算是真的处于对立面,但这几日下来明长苏对他的态度他很清楚,也能猜得到一点,明长苏若是真的因为他走入和蜀国的对立面……
楚肖不敢细想,光是在蜀国他的存在被发现就一定惹上那么多事情,能给明长苏定很大得罪了,要是真的这样那还得了!
想到此处,楚肖心情就格外复杂,紧蹙着眉,婉莹见他这幅模样,已经猜到他心中所想,刚要开口,又被楚肖抢先。
楚肖道:“那现在小明子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他这两天在干什么?”
婉莹道:“和平日一样,处理政务。陛下也不是没有给主上酬劳,若是主上按照他的步调走,那整个楚国,将以他作封侯,换而言之,主上现在暂代楚国的君王之位。”
楚肖心中恍然,难怪明长苏会忙成这样,在蜀国一步步攻打楚国之中,楚国内部已经分崩离析,能力的大臣和储君都一一不在了,现在明长苏拿下楚国,定然手头上有一堆事情等着他。
婉莹道:“前几日主上还好,每日都来楚公子这里,总能安睡上一夜,但近来主上不来了,主上脸上的倦意格外重。”
说到此处,婉莹顿了顿,问道:“此话我本不应当将,不过既然今夜楚公子你亲自问起主上的情况,那便容我多问一句,楚公子你和主上,是不是吵架了?”
楚肖:“?”
这一问,着实把楚肖问的有些懵,他道:“没有啊!是小明子连续几日都不见人影,我这才开口问问。”
婉莹却道:“那一日主上来到殿内,早上出门时脸色极差,楚公子未和主上吵架吗?”
楚肖道:“当然没有啊……”
他话音一顿,当夜他亲完明长苏后就低头装死,半天没等来动静,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抬头看明长苏,却发现他睡着了,楚肖这才松了口气,把人搬上床后也跟着睡了。
做了一晚上乱七八糟的梦,他醒来看见明长苏下意识就想到昨夜的局面,尴尬的不行,瞥见明长苏伸过来的手便往后挪。
当时他只是觉得自己尴尬……现在想想,好像他这个动作,似乎有那么些不对头。
他现在还记起来,他当时躲了之后,明长苏肉眼可见暗下去的眸子。
该不会……明长苏误会了什么吧!
如果是因为这个,明长苏连续几日不来找他,那楚肖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啊!
想通的瞬间楚肖肉眼可见僵硬,婉莹见状眸光淡淡看着他,仿佛看破不戳破。
回了房间,楚肖僵立在床前,殿门和窗都被婉莹关严实了,等到最后一声想过,殿内重新趋于安静,楚肖这才突然抱头。
他揉了揉披散的青丝道:“救命,小明子不会真的是在生气吧!”
往日还在楚国之时楚肖就能察觉明长苏的小脾气,把人弄生气了还能够哄一哄,楚肖知道他一生气就不爱理人,说什么都不应声,往日他还可以主动去找人,但现在的身份……怕是只能等明长苏来找他!
婉莹的提醒令他如梦初醒,楚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他坐在床榻边,双脚并拢低着头,脚尖偶尔晃一晃,狗狗耳彻底垂下来了。
按照婉莹所说的,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等着明长苏主动来找他,他就像只等待主人的乖巧狗狗。
就着这个动作保持一会儿,楚肖原以为他今晚上都要如此丧气,忽然听到殿内吱呀一声,他立刻抬头循声望去,见窗户开了一条缝。
楚肖:“?”
他好奇狗狗似的往外探,见来人惊讶道:“陶公子!你怎么来了!”
陶歌见着他,笑道:“陛下,多日不见,我未曾给你把过脉,如今你的状况我还需给你看看。”
楚肖道:“原来如此,不过这么晚了,你这般过来,不怕别人发现吗?”
陶歌上前已经握住他的手腕道:“这万事,都没有陛下的身体重要,不是吗?”
不是楚肖的错觉,陶歌这次过来后,和以前有些不一样,楚肖觉得他的话多了,以往他脸上的表情并不多,但此次见面,楚肖总觉得他的眸光中多了几分调侃的意味。
楚肖道:“多谢陶公子记挂,不必再喊我陛下了。”
陶歌已经把住他的脉,修长的手指搭在他手腕上,摩挲两下,楚肖也跟着不动,过了一会儿,楚肖道:“陶公子?”
陶歌道:“啊,看来陛下这些日子恢复得不错,我这番挂心倒是多余了。”
楚肖道:“啊,那便好。”
话音一落,殿门忽然门打开,楚肖下意识转头看去,未曾想陶歌竟没松开他的手,反而反扣在他的手腕处,楚肖看他一眼,一转头望向门外。
明长苏站在门口,眸底沉沉望了过来。
作者有话说:
婉莹:巴拉巴拉楚公子特别关心你想你巴啦啦……
明长苏:那我现在就去找他!
结果打开门一看,楚肖和另一个男人面对面拉手……
明长苏:………………………………震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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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梅开二度
和明长苏对视的一瞬间, 楚肖“啪”的松开手,对上陶歌的目光,楚肖当即转身揉着手腕低声道:“抱歉。”
陶歌见他的动作毫不拖泥带水, 又抬眼望向来人挑眉。
明长苏八风不动, 目光扫过二人, 却是径直掠过陶歌的目光,他道:“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干什么?”
寂静的殿内昏暗一片, 原先楚肖的动作后格外安静,他和明长苏多日未曾说话, 在见到明长苏的那一刹那楚肖原本是该高兴的,但明长苏方才的那个神色又令他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瞥见明长苏眼中的暗沉,楚肖下意识撇开头。
明长苏忽然开口,楚肖当即便以为明长苏是在和他说,也下松了一口气下意识开口道:“我……”
他刚脱口一个字, 在他身边的陶歌忽然抢先道:“我就来逛逛。”
楚肖:“?”
他下意识看着陶歌, 陶歌望见他的目光挑眉一笑,二人一同望去,只见对面的明长苏神色未变,明长苏上前与陶歌错身而过, 楚肖还没缓过神, 手就被明长苏紧握上。
明长苏握着他的手,眸光淡淡道:“深更半夜,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陶歌闻言耸肩道:“哎哟喂, 难得看到你这般紧张, 看来长明说的没错, 这位的确是长苏极为在意之人,如今得以一见,当真是算是开了我的眼了。”
楚肖:“?”
“???”
这什么情况??
“等等”他目光在两个人之间流连道:“你们这是……说什么呢?陶公子你说的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们以前认识吗?”
陶歌笑了笑,在他眼前退开两步道:“陛下说的没错,我们自小相识,我来这皇宫,那是之前我便有所猜测,没成想竟真的是你。当真让我找到了。”
楚肖被他们两个人的话弄得一个头两个大,他道:“陶公子,你原本便认识小明子,那你来我宫中是为何?”
陶歌闻言笑了声道:“小明子?那看来传闻是真的,一半一半吧,我进宫的确是被前朝摄政王招进来的,其他的另当别论,摄政王一去蜀国从其带回来的人据说天资卓越,美貌非凡,我当然也好奇,想见一见。”
楚肖道:“什么传闻?”
陶歌瞥了一眼明长苏,眼底有些揶揄道:“当然是某个人的风流韵事了。楚蜀两国敌国相立持续这么久,却忽然由摄政王忽然去往蜀国打破这场僵局,刚开始的时候,大家还以为这两国当真是后来竟是为了一人,还据说蜀国的渊王为此人神魂颠倒,不惜将此人从楚国拐到蜀国府中好生伺候着,对于这样的人,好奇的可不仅仅只是我一个。”
说着,他凑近楚肖笑道:“陛下可以猜猜,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楚肖闻言耳根红成一片,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能不明白陶歌说的是谁吗?
被这么调侃,楚肖脸皮薄,从耳垂到脖颈红成一片,他无意识攥紧了明长苏的手,明长苏垂眸,视线落在二人交握的手上面,楚肖这副样子于明长苏而言可算是见怪不怪,但对于陶歌来讲还真是新奇的很。
陶歌一只手撑着下巴含笑还欲探身上前,便被明长苏侧身挡住,居高临下对上陶歌的目光,明长苏淡声道:“走。”
楚肖闻言抬头,正看到明长苏的侧脸,他下巴瘦削,鼻梁直挺,侧颈的线条轮廓几乎完美,陶歌闻言摸了摸下巴道:“行行行,我这就走,我还不是为了给他把个脉,至于这样凶吗?”
他今日穿着一身束袖青衫,扎着高马尾,往日楚肖见他,陶歌都是一副郎中的穿戴,十分中规中矩。但今日却截然不同,刚开始陶歌翻墙进来若是不出声,楚肖还真的认不出他来,现在被明长苏这么一赶,他索性昂起脑袋一双手枕在脑袋后面慢慢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