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方才宣王说的话来看,这两个人显然互相知道这一层关系,难怪会在两边关系如此恶劣的时候抛开隔阂合作。
楚肖的确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如此看来,他有很多迷惑的点都解开了,他沉默许久,连带着明长苏也不安,明长苏伸手,扶住楚肖的胳膊道:“阿肖。”
楚肖还未抬头,耳边的脚步声越来越重,极其规律,一下又一下,宣王笑道:“来了啊。”
他道:“楚公子,你可得感谢我,就你国家这位摄政王的身份,他的目的可不单纯,据我所知,他一开始就不是抱着单纯的心思接近你。”
摄政王道:“闭嘴。”
宣王道:“我如今生死无所谓,不久之后,将会有大量的士兵占领此地,都是属于我们蜀国的,至于你们,陛下定然不会容许楚国人的存在,我就算真的死在这里,也有你们给我陪葬。”
楚肖眼睛渐渐变红,他对上宣王的目光,后者对着明长苏露出意味不明的一笑道:“至于皇弟……父王之前便给过你几机会,可惜了,你自己不要。”
他一开口说个不停,颇为聒噪,摄政王脸色极为阴冷,他几次加大手中力度想要将其杀死,但不知为何都没有这么做。剑刃还是抵在宣王脖颈处,鲜血顺着剑刃留下,染红了宣王的脖颈。
脚步声越来越大,还有马蹄,人声,楚肖甚至听到了席君临他们的声音,很快新一波士兵席卷来此地,摄政王他们都带着伤,不便走开,也不知为何,连云亦守在原地。
楚肖反手抓着明长苏的手腕,手指收紧,隐隐将明长苏的手腕勒出痕迹,他有一瞬间望着眼前众人格外茫然,明白了明长苏和摄政王的关系之后好像什么都明白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眼下他们都没有要离开这里的样子,面对无数的士兵,仍旧没有怯意,楚肖甚至以为来的那些人是他们的人。
但其实并不是,只有一小部分是,还是席君临领的兵,他不知从哪个地方过来,看上去已然厮杀过一阵,身上战袍已经染上血,身上也狼狈不少。
又是两方会面,一言不合便动手,眼前人群缠斗,又有更多的人前来此地,对他们动手,连云斥开一阵,来的人太多,隐隐有些招架不住。
不知何时下起了下雨,雨水流在地面,顺着血水晕染一片,楚肖瞪大双目,雨水逐渐使人的视线迷茫,楚肖被拉着往屋内走,他耳边充斥厮斗的声音,雨声,脚步声,人声混杂在一起,让他觉得脑袋嗡嗡响。
不知何时,厮杀慢慢弱下去,又有兵马围在他们跟前,带头的士兵可谓是六亲不认,最开始楚肖以为是来针对他们的,却没想到在宣王面前,丝毫不留情面。
这更为意料之外,反观之下,宣王倒是极为淡定,难怪方才他们要杀他,宣王丝毫没有怯意。
他们被一步步逼退,领头的人上前,他脚步一顿,往楚肖的方向走去,那人步履格外沉稳,被明长苏牢牢护在身后,楚肖有些看不大清他的五官。
却见那人走了几步,忽然在他跟前咚的一声跪下,发出雄厚的声音,那人道:“大人在上,众将且听命于你。”
他的话说的突然,已经见过那么大阵仗的厮杀场面,被这么对待,楚肖眼前也茫然一片,那人道:“方才距离的远,末将并未看清大人腰间的玉佩,还望大人恕罪!”
楚肖一愣,抬手拿起那枚玉佩,玉佩的穗子已经被彻底打湿,玉上也染了不少血水,楚肖刚拿起,他余光瞥见明长苏的神情骤然发生变化,明长苏的眉眼一瞬间冷到极致,他们贴的很近,楚肖能感受到明长苏绷直的身体。
这枚玉佩给他的冲击很大,楚肖能感觉到,他拿起那枚玉佩,那人又忽然道:“不是这枚玉佩!”
楚肖:“?”
他侧首看去,那人又道:“虽然极为相似,但绝对不是这枚,我,我看错了?”
变故措不及防,方才杀人几乎没有眨眼的那人此刻的声线出现一丝颤抖,楚肖明白了这枚玉佩对他来说的重要性,他欲言又止。
真的有这么巧的事情,玉佩会这么相似,楚肖一面惊讶于那人雨中极好的视力,一面又感叹于此巧合。
他正想开口,把玉佩挂在腰间,忽然浑身一颤,就和方才明长苏的情绪变化一样,楚肖僵在原地,侧首看向一言不发的明长苏。
四目相对,楚肖缓缓从腰间抽出与那一枚玉佩一样的玉佩。
重新抽出来的玉佩干净多了,玉体通白,见状,那人直接跪下道:“是,就是这枚!我终于等到了!”
言毕,他朝着楚肖的方向磕了个恭敬的响头,他一跪,剩下的士兵齐刷刷跪下,也道:“愿誓死追随主上。”
楚肖彻底愕然,他盯着眼前的玉佩,指尖微微颤抖,他侧首对上明长苏的目光,明长苏伸手,握上他顿在半空的手指,慢慢收拢。
楚肖道:“这,这玉佩……”
他当真太震惊了,这比摄政王交给他那枚玉佩是号令席君临那一个军队给他带来的震撼还要大,不是因为军队大小,而是惊讶于明长苏。
这枚玉佩多么重要,楚肖现在已经很清楚了,摄政王把玉佩交给他,楚肖能够理解,但是一想到明长苏早在很早之前便把玉佩给他,楚肖心脏顿时被揪紧了一样的难受。
他哑声道:“小明子。”
见状,在楚肖第一次拿起玉佩时便震惊的宣王道:“不可能,不可能,这早就不在了,不可能的。”
他忽然发了疯似的往前走,又被摄政王和连云拉住,宣王道:“不可能的,明长苏,你说,这玉佩时不时你给他的,你明明不可能有的。”
直到这时,他的神色才有了恐惧之意,在脸上清清楚楚表现出来。
看着他的反应,楚肖意识到,手中这枚玉佩在这场战役中占据极为大的比重,他手腕抖了抖,拿着这枚玉佩,如烫手山芋般。
他抬眼看明长苏,对方好似知晓他心中所想,道:“拿着。”
言毕他握着楚肖的手抬高,道:“安明禁军,只听此枚玉佩号令,现在全军收手,随时准备撤退。”
他们这边发生变故的时间内,齐麟主也带兵来到此处,见状她停下脚步,望着眼前军队的一部分人出神。
齐麟主道:“我没猜错,果然如此。”
一旁挤在战火之间的李长明灰头土脸探出脑袋,眼下战火将歇,他终于可以喘口气,闻言道:“什么如此?”
齐麟主只是望着眼前沉默。
楚肖直到彻底结束心也未平静下来,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他握着手中玉佩,既不敢太大力怕将其捏碎,又不敢握的太松导致玉佩落地。
喉结几番滚动,想要把玉佩还给明长苏,对上明长苏的目光后,楚肖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准确的说,是楚肖不敢开口,对视上的那一刻,楚肖总觉得明长苏早已知晓他心中所想,用沉默表达拒绝。
宣王带来的人早就被灭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也被关起来,一部分军队被齐麟主召回去,剩下的全是楚肖用玉佩号令的人,一时之间,血腥气弥漫的皇宫,又陷入沉寂。
这一场战役来的快,去的也如此之快。
站在屋檐下,楚肖抬头看着散开的乌云,直到阳光照射在他瞳孔中,他抬手遮阳,又瞥见手中一直握着的玉佩,还没有什么真实感。
玉佩握的太久,导致他手心都出现痕迹。风水轮流转,宣王几次将他关入牢中,这一回,轮到宣王自己下地牢了。
明长苏告知楚肖此事,但楚肖丝毫没有因此而开心,反而心事越发沉重。
席君临他们受了不少伤,正带兵修整,一直到阳光出来又落下,渐入黑暗,在勉强收拾好。
即使入了夜,也还有些人并未休眠。
大殿内,霓裳、婉莹、李长明、明长苏摄政王都在,两个暗卫守在他们周围,楚肖神色放空,又被跟前伸出来的手收回注意力。
那只手还未落下,又被人抓住,楚肖回神,望着跟前的两个人,道:“方才宣王所言,我都听到了。”
他斟酌道:“我能问吗?”
摄政王保持沉默,明长苏轻点头,楚肖道:“你们之间的关系,我已经知晓,接下来,你们有和打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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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认真审问
话音一落, 周围又陷入沉寂,明长苏道:“此事……”
还未等他说完,殿门又被打开, 齐麟主前来道:“此事还未结束, 楚公子猜得到吧。”
楚肖拧眉, 齐麟主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着你了,陛下命我过来的第一目的, 便是嫁与长苏,若是长苏不肯, 便由此,引出他背后的势力,而这股势力,正是楚公子现在手中拿捏的那枚玉佩,这其中的力量有多大,相信楚公子并不用我解释。”
楚肖缓缓点头, 齐麟主是所有人中最直率也是最干脆的, 丝毫不拖拉,一次性便交代清楚。
望了一圈,还是没有人开口,楚肖转头对上婉莹, 道:“婉莹姑娘, 你当初对我说那些话,是否也代表你知晓些什么?”
忽然被叫到,婉莹也有些愣神, 她很快反应过来楚肖指的是什么, 她点头道:“是, 不过……”
他看了眼明长苏,又没有开口。
楚肖有点哭笑不得,又有些气笑,他当真笑出了声音,抬眼看向明长苏,后者微微偏过头,握着他的手却不肯松一分,楚肖当真觉得好笑,他又看向摄政王,方才宣王所言的一切,他们都是知晓的,楚肖并不是想从他们口中得到什么答案。
他绝对没有要逼问的意思,只是在他们每每提到类似的问题,都是从旁人口中听说的,而且旁人的告知于他的话多少有些针对他,或者说就是冲着他来的,让楚肖有一种围绕着他们的事情,于他格外有关的感觉。
事实证明就是如此,亲眼见到明长苏和摄政王的逃避之意,楚肖更确定了这一点,他们一定有一些事情瞒着他,而且是对于他至关重要的。
楚肖其实更在意的是他们态度,既然已经捅到台面上,他也不再装作无所谓,而是认真询问,得到的还是模棱两可的答案,这种时候楚肖的确有些压不下火气。
不过他没有表示出来,婉莹不愿意说,他也不勉强,他握着玉佩的手松了松,伸手递给明长苏,明长苏垂眸看着玉佩,又抬起眼看楚肖,楚肖偏头,躲过他的视线。摄政王明显欲言又止,但他还未开口,席君临便来此处道:“王爷。”
他出声打断,所有人都看过去,摄政王跟着席君临过去处理事务,连云也跟着一起去,少了几个人,原本僵硬的气氛也微微放松下来些。
楚肖脸色并未好起来,楚肖方才的动作,令周围的气氛变得格外僵硬,眼下摄政王离开了,其他人也跟着识相离开,就留下明长苏和他二人。楚肖见明长苏迟迟不收,他便深吸一口气,要将玉佩挂在明长苏的腰间。
他伸手,手却被明长苏摁住,楚肖使劲,明长苏的力气更大,捏得楚肖手腕都发疼,他低呼出声,明长苏松了力道。楚肖手腕上果然被捏红,楚肖抿了抿唇,放弃自己挂玉佩,再次用手递过去。
楚肖道:“宣王说的没错,我也意识到这枚玉佩的重要性,这不是我能承担的,所以还是还给你吧。”
他伸手,明长苏依旧沉默不接,楚肖也没了耐心,他捏着明长苏的手将玉佩放在他的手心,然后转身就走,好不多泥带水留恋。
楚肖承认,他这一番动作是带了些赌气的成分在里面,已经到这个份上了,明长苏还不愿意和他说清楚一切,就算不能说他们接下去的动作,好歹也说一下宣王方才说的那些话,楚肖不知道他想听什么,但很明确若是明长苏还是这个态度,楚肖定然接受不了。
他转身往前走了几步,没察觉到明长苏跟上来的脚步,楚肖心间像是被人用针戳了几下,细细密密的疼痛,在即将蔓延全身时,身后忽然传来力道。
还是一样的地方,楚肖被握着的手腕往后拖,力道极大,将他拖入一旁的术后,这棵树枝干粗大,枝繁叶茂,足够遮挡几个人的身影,楚肖便在树丛后,明长苏直直拖他过来,他并未反抗。
明长苏拖着他来此地,楚肖的后背撞上树干,这次力道倒是不大,后脑勺被明长苏用手垫着,楚肖还未开口,一个炙热的吻便贴了上来。
楚肖闭了眼,从亲眼看着明长苏在他跟前喝下毒药,到如今,心底压抑着太多太多情绪,楚肖曾一度以为明长苏真的活不下来了,又确认过明长苏还在,几番大起大落的情绪,楚肖从未过于表达出来。
但这样的经理下,楚肖的情绪也几近疯魔,这时他们重逢后的第一个吻,楚肖非常渴望触碰明长苏,刚一贴上他便张开嘴,接受明长苏的入侵,舌尖扫荡,不多时便有血腥味弥漫在二人的唇间。
这个时候对对方的情绪总是最能够感知的,楚肖感觉到,不止他一个人,明长苏的情绪也在因为这一个吻而变得失控。
情渐入深处。
楚肖的要被明长苏横揽着,二人贴的极近,身后的枝也摇晃,树影偶尔透过阳光落在楚肖身上,逐渐云开见日。
吻的有些喘不过气了,他偏头,不一会儿明长苏便追了过来,又被堵上唇,明长苏侧首,又亲了一会儿,楚肖忽然嘶了一声。他伸手抵着明长苏的肩膀,强行将人拉开距离,楚肖皱眉道:“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