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的,他唯一信任的人也只剩下陆舷了。
“报仇?报什么仇?把你自己搭进去报的仇?”
“翅膀还没硬就想着飞,你以为秦家能在京中当成那百年大家族能没几招留底的让你刷着玩?”
不管秦家是真的陷入了麻烦还是妄图引蛇出洞,陆舷都按住了秦风蠢蠢欲动的心思,没让他出手对付秦家。
“秦家很快就会易主的,等到将秦飞废掉,他们的世子爷总该要换人了。”
秦家主早便知晓了自己在外还有个庶子,只是一直都没怎么花心思去找,显然还押大宝在嫡子身上,根本没想过继承人易主的问题。
可若唯一的儿子废了,对于找人,还会不上心吗?
“……我又不想当什么世子。”
秦风翻了个白眼,想到秦家又是一阵恶寒。
得了吧,还世子,怕不是被他家当成傀儡。
柳娘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他又不是从小在秦家长大的家生子,指不定哪天就给人下蛊搞死了。
陆舷不言,弯了弯嘴角之后便把羊毫笔随意的投进了笔筒中。
“那可别,否则等到皇位易主了,我陆家可不就是第一个倒霉的?”
功高盖主,不管是哪个皇帝都会要镇压和忌讳有了强大权利的家族。尤其是新皇,他们到时候十有八九会成了那新皇眼里的钉子。
陆舷说完后,也不管秦风如何做想,就撒丫子去屋外的池塘里喂鱼去了。
他院中的池子里养了几只的锦鲤,在粼粼水波里荡漾着曼妙的身躯,烈红如火,掠过池边,争先恐后地夺得陆舷撒下的鱼食。
只是现在,那个喜欢偷吃鱼食的小坏蛋不在他的身边了。
陆舷略微有些出神,又后知后觉地撇开这样的想法,按耐住自己的心思。
他不可能回南海的,帝京的陆家离不开他,兄弟二人是维系着内京和外疆的平衡点,陆舷于公于私,都不能随便回去。
况且,他身边存在着更大的麻烦。
池中的锦鲤感觉不到他的烦恼,悠悠然地甩了甩尾巴,无情的离开了这个投喂者。
轻轻地漾起水波,又在他离开之前,这一切都归于平静。
“少爷!少爷!”
书娥的声音让陆舷略微回了神,才看到这小侍女跑得有些气喘吁吁的模样。
“长公主来了,还下了拜帖想要来见您!”
陆舷微愣,将手中的鱼食随意的放在了凉亭上,抿唇道。
“长公主……白菱?”
他一语双关,旁人不知道大公主有着双重人格的秘密,一时间不大能确定究竟是主人格还是副人格。
但是不管是哪个人格,他和对方似乎都没什么好关系。
“公主殿下已经来了,在堂厅里等候少爷呐。”
书娥呐呐道,她是个嘴笨的下人,不知道要怎么把话说得好听,只会干巴巴的重复。
那就是副人格了。
原剧情里那位心狠手辣的女主。
堂厅。
白菱坐在席位上喝茶,她贵为长公主,加上陆父可以有权利直接坐在主位上。
上好的碧螺春里含着细腻的茶香,在她的口齿间弥漫开来。
陆母坐在席下,一时间拿不准这位公主殿下突然来他们府中有什么事情。心里七上八下的打突,不知道该说什么打破安静。
死一般的寂静。
但是白菱又丝毫不在乎,眼底的漠然冷酷得可怕。
“公主殿下。”
一双绣着云纹的黑靴踏入厅内的时候,打破了这不平衡的安静。
“久违了。”
俊雅的青年露出了一个简单的浅笑,却是笑不达眼底。
他轻撩开衣袍,朝着眼前的王公贵族行了个礼。
主人格白菱和陆舷的见面不多,但同在宫中绝对称不上少。
可这句“久违”,听着无厘头的话,却似乎在特地对着她这第二人格来讲的。
白菱神色一凛,还未开口,便听陆舷道,“母亲,这是我和公主殿下的私事,您先去看看我吩咐厨房做的点心如何了。”
随即又是对她露出一个风流倜傥的笑容。
“毕竟委屈了谁,也不能委屈了公主殿下。”
白菱张了张口,把嘴边要吐出来的讥讽又咽了回去,冷眼旁观陆舷的虚情假意。
陆母如蒙大赦,领着侍从顺陆舷的话就出了堂厅,一时间仅留下陆舷和白菱相对。
两人的视线交汇在一起时,都看到了在对方眼中的厌恶。
“这里不方便说话,还劳烦公主殿下挪步,去下官家中的书房吧。”
陆舷似笑非笑,看着这位心情复杂的公主殿下咬着唇搁下茶杯,半晌又是一言不发的和他走去。
书房内很安静,陆舷带她来这也是为了一定的保密性。
他坐在桌前,眸光瞥向桌前被侍女用于装饰的瓷瓶,不甚在意地开口。
“公主殿下可是个稀客。”
“看来是出了什么大事吧,否则怎么会在国公府里看到您呢。”
陆舷浅笑,他大概明白这位公主是要找他谈判重要的东西。
但是也未曾想到,这位副人格女主张口就爆出了一个惊天炸雷,直接炸的他平地起飞。
“陆大人……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
“你身上的味道,和这个世界的人完全不一样。”
陆舷拨弄花瓶里花枝的动作一顿,又笑着转头看向白菱,似乎很诧异。
“公主殿下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下官自小就在朝中长大,难不成还能是外疆人?”
“陆舷,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白菱冷静地有些恐怖的声音,清晰的吐露着可怕又疯狂的事情。
若现场任何一个人,恐怕都会觉得是她疯了。
“我原来只怀疑这是我的错觉,但是这个世界……味道变得奇怪起来了。”
“像你这样不属于这里的人,不止你一个吧。”
少女嘴里的话听上去大胆又疯狂,她死死盯着面前的人,即便是陆舷在满嘴否认,也控制不住的说出了她心中所想!
“你肯定发现了吧。”
“这个世界上,有两个你的存在。”
但是你们身上的味道,却都不属于这个世界。
“……”
陆舷张了张嘴,几乎是控制着自己的神经才没有“嘶”出声来。
好家伙!
马甲被这个女主给全扒了!
他连个底裤都没剩了!!
“你告诉我这些,想要得到什么呢?”
陆舷笑笑,不动声色地看着白菱。话语中徐徐图之,便是那引诱猎物上钩的捕食者。
“把这些东西摊开来告诉我,不怕我将你杀人灭口吗?”
“毕竟……我是别的世界存在者,将你一个副人格抹杀,没人会察觉到不对劲吧。”
青年逆着光,好看的几乎是神诋般的容貌带着一份侵略的美感,犹如带刺的玫瑰,引诱着人坠入地狱。
嘴里吐出的,却是最残忍冷血的话语。
白菱的脸色苍白,嘴唇颤抖地开口:“你果然知道……”
她鲜少出现在世人的面前,在大多数人看来,大公主便是个娇蛮跋扈的孩子,给人留下的印象也是个草包。
可是眼前这个在京中保持低调的人,却一眼穿透了她所有的伪装。
即便如此,白菱仍旧深吸一口气,不放弃自己来时的初衷。
“所以我来这里,是想和您做一笔交易。”
陆舷挑眉,听着白菱对他所用的敬称,明白自己居于主导地位后又要得便宜卖乖。
“公主殿下言重了,不管公主要做什么都是下官的荣幸。”
白菱听这话嘴角抽了一口气,差点忍不住上手和这个欠揍的家伙互殴一顿。
这话简直太贱了。
“按照我目前的调查情况来看,相同的人在京城里的个数比我想象的要多。”
她飞速地开始说自己的看法,
“这些重叠人是突然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看不出他们存在的媒介,却又冠冕堂皇的出现在旁人面前,假装成自己的模样。”
他们很谨慎,却又在另一个自己面前伪装的完美,不会出现在本体面前。
可相对的,宛如克隆出来的另一个自己却在不断地制造麻烦。
他们试图杀死本身的自己,就好比黑暗中的影子妄想取代阳光下的本体。
“那些重叠人在捣乱,在紊乱这个世界本来存在的秩序和轨迹。”
“我不知道他们的目的,可是他们自从出现似乎一直在企图杀掉这个世界存在的人。”
“但是还是不一样的,”
白菱认真的看向陆舷,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我能闻出来,那些闯进来的家伙和你身上的味道很像,你们都不属于这个世界。”
“即便装的再像,也是个假的。”
她试图从陆舷的眼中找出一点惊讶或者其他的情绪,毕竟她说的东西都是那么匪夷所思,几乎在挑战人的三观。
但是没有,眼前这个人始终淡定,甚至她爆出来的消息没能让他眼底流露出丝毫的情绪。
仿佛对她说的一切都毫不在意,或是……早已知晓。
“说实话,你能查到这一步很让我惊叹。”
没有被强行降智和剧情干扰的女主,看起来似乎也格外的能够发挥出能力和优秀。
近是脱胎换骨,和前几个世界的废物恋爱脑完全不同。
陆舷微笑,折下了花枝,徒留下一根光秃秃的木条。
“你很想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出现,还急于取代另一个自己吧。”
“原因很简单。”
“他们只要杀掉了本体,那么取代成功的那些家伙要做的只有一个……”
青年指了指自己,轻声诱惑人走向地狱。
“就是要杀了我啊。”
*
作者有话要说:
坏家伙要开始搞事了,这是蓄大招,估计放完大招就完结了qvq
铁汁们!番外写你们想要看的世界!(短小版)
只要你说,我就敢写!
QvQ和兄弟们求个白白的液体灌溉进小泡泡的尾巴里(x)
第122章 122.鲛人泪
陆舷不在乎白菱的反应。
重叠人, 早在十年前就已经出现在他们身边了不是吗?
即便白菱的观察力惊人,但是十年过去,她一个普通人想要做什么都无济于补。
陆峥风当时出现在了青楼, 可从侍女的口风中他没有离开过家。
他在皇宴上离开后,却有另一人去面见了皇帝。
系统无缘无故失踪了一个多月。
这种端倪乍现的时候,早就该想到“它”在干涉了。
“你先回去吧。”
陆舷藏下自己心底的情绪,“我会派人帮你的,若是你能分辨出他们的话, 就让他们抓来国公府。”
“我……”
“如果想要活下来的话,最好还是乖乖听我的话。”
陆舷打断白菱的反驳,“把人带到我身边, 比什么都好。”
这不会是普通人招惹的了的存在。
在白菱带着暗卫离开以后,沉默不言的系统终于出声了。
【它等不及了。】
【宿主……好像没有时间来改变了。】
系统心里想的是放弃这个世界脱身而出,只要逃去下一个世界的话,就不会和“它”正面刚上。
【你怕什么?怕弄不过它?】
陆舷靠在椅子上,柔软的椅垫放松了他僵硬的肌肉。
【别慌啊。】
【不管是谁,不都是我们这边的人吗?】
这里是位面世界,就算是扭曲的位面世界,那也是围绕着主角来动的世界。
【秦风、白菱、小泡泡……不都是我们这边的人吗?】
【它……拿什么和我抗衡啊?】
青年依旧带笑,嘴角弯起的弧度带着一丝嘲讽,泛红的眼角透露出一丝慵懒。
——他为什么这个世界会引诱男女主成为他的利器?
唯有在不动声色的时候,将对方的人拉拢到自己的身边,再将原本的主人挂上敌人的名字, 脱离出剧情线的人,才能逃离傀儡的身份。
所以啊, 这个世界的反派, 主角, 配角都是他抗衡“它”的利器。
早在那到那只“日薄西山”的签子时,他就明白了这些。
这是个精彩的游戏,他是个闭着眼睛的赌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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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冬季时,年老的惠庆帝驾崩了。
三皇子带人逼宫,将皇城血洗,整个京城在这个闰月,都弥漫着一股血腥的味道。
在皇权动荡的几个月,犹如一把悬挂在众人头上的大刀迟迟不落下,三皇子和五皇子的党派相争,人人都危难于自保。
而三皇子终于忍不住逼宫时,这把刀便落下来。
五皇子派的人被这把刀割的鲜血淋漓,自古皇权更替,都是踩着旁人的血肉走上去的。
而这天下大势,都成了新帝的主张。
新帝要如何处决现今的臣子,这又是另一把利刃。
因为新帝登基,就连远在边塞的陆将军和陆峥风也接到了圣旨,让他们回京。
却未尝是件好事情。
是要将功高盖主的陆家用于杀鸡儆猴,还是敲打一番让他们退位交出虎符?
不论是哪一项,陆家都难免会脱一层皮。
陆家没有站在三皇子的那边,保持中立的国公府定然是要交出权位给新帝的党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