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靖不以为意,坦然道:“他最好是真死心了。”
如此一来,也能安静一段时日。
第72章 第72碗狗血
这一次, 李睿怕是伤到了,一连几天都不曾出现。
听说,朝中局势风云变幻, 天子的气性愈发反复无常, 以雷霆手段, 一一将反贼镇压。
一时间,朝中风声鹤唳, 大臣们谨慎观望,有心人更偷偷讨好老侯爷,意图傍风起势。
京城子弟,以往有多看不起萧靖, 现在就有多懊悔。
谁能想到,小侯爷竟天姿卓绝,那绝美的容颜, 别说是睿王,这天下, 有几人能不心动?
可惜啊, 听闻小侯爷死心了,任睿王苦苦追求,都无动于衷, 这真是好大一出笑话。
风水轮流转,不外如此。
渐渐的,不少人打起了歪主意, 一封封书信偷偷送入侯府, 可没有一封, 能落入萧靖的手中, 更别说看信。
难得的清静, 可不能被一群不知所谓的人破坏。
或许,他闷了太久,连老侯爷都看不下去,赶他出去走走,别闷傻了。
萧靖一万个不愿意,躺平有错吗?
何况,他也不认识人,能去哪儿?
这会儿,绿竹提议:“小侯爷,上巳节快到了,你可以出去走走啊。”
“上巳节?”那是情人相会的节日吧,估计挺热闹的。
可是,一个人去也有些无聊。
想着,萧靖立即写信。
另一边,当公孙先生收到信时,不禁喜上眉梢,仿佛人生已走到了高峰,整个人轻飘飘,恨不得立刻飞到心上人的身边。
短短的一句话,他读了又读,甚至把信翻来覆去的看,想找出是否有隐藏的字。
小侯爷约他出去,嘿嘿嘿……
上巳节。
京城到处张灯结彩,街上人声鼎沸,男女老少们皆穿着美丽,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不时,可见眼神交缠的男女,他们神态忸怩,眼中的笑意如水波荡漾。
萧靖见一眼,心情亦跟着愉悦。
忽然,一道颀长的人影映入眼帘。
他样貌俊美,手持一把羽扇,轻摇时,流露出别样的风流雅致,嘴角噙着一抹浅笑,每一个动作,甚至每走一步,都经过精心计算,一心要让心上人眼前一亮。
确实,萧靖很震惊,不禁瞪大双眸。
公孙明一见,更得意了,摇扇子的节奏慢了少许,浅淡的麝香味在空气中飘荡。
公孙明:“他被我的风姿迷住了!”
萧靖:“系统,他好骚啊!”
两人对视一眼,又纷纷移开眼,心里有不同的想法。
公孙明:“他害羞了,真美。”
萧靖:“他的眼睛出了毛病吧?”
随即,两人相视一笑,互相说着不着调的话,在街上到处走走。
然而,萧靖的样貌太出色,走到哪都被引人侧目,公孙明便提议去游湖。
船上,微风拂过,撩起柔软的发梢。
河面很宽,游船的人不少,皆欢声笑语不断。
公孙明盘坐在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小侯爷赏脸,让我大感荣幸啊。”
“可惜,我水性不佳,不然定潜水游一圈,以表心中的激动。”
萧靖也盘腿坐下,僵笑道:“犯不着……”
看得出来,他确实很开心,嘴角就没合拢过。
月色下,湖面波光粼粼。
公孙明博闻强识,说起各地的风俗习惯时,时而调侃,时而风趣幽默,将一个风流才子的姿态体现得淋漓尽致。
萧靖也不差,无论他说什么,总能恰到好处的接话,让公孙明惊喜万分,直言找到了知己。
都说小侯爷不学无术,不料,他的学识也很渊博嘛。
公孙明越说越起劲儿,将他捧到天上,一句句夸赞的话,都不带重复的。
萧靖笑靥如花,宛若仙人下凡,令群星都黯然失色,愉悦道:“公孙先生,你真会说话。”
“唔……还好就还好……”脸这么烫,一定很红吧。
这一幕,有心人看到,惹得怨气满腹。
申淮躲在一艘小船上,伸着长长的脖子张望,恨不得长了顺风耳,咒骂道:“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当心把牙齿都笑掉了!”
“哼,到底在说什么?”
“一定是公孙诡计多端,在哄骗小侯爷,他真无耻,该被一杆子打落水!”
忽然,一道惊慌的声音划破水面:“不好了,有人落水了——”
申淮双眸一亮,猛地站起身问:“谁,谁落水了,是不是公孙明?”
船夫奇怪看了他一眼,指了指远处的水面。
一个人影正在水中扑腾,虽看不清样貌,可显然不是公孙明。
申淮顿时泄了口气,“白开心一场。”
公孙明太阴险了,竟偷偷约了小侯爷,也不怕被睿王打死!
落水之人,也引起了过往船只的注意,人们呼喊着,要将他救起。
公孙明站起身,远远看了眼,笑着说:“那人真奇怪,浑身缠着纱布,头发那么短,莫不是外域之人?”
萧靖一听,浑身怔住了。
下一刻,他跑到船边,踮脚张望,神情是说不出慌张,在看清落水之人后,更脸色煞白如纸,像看到了鬼。
公孙明扶着他,不解问:“怎么,你认识他?”
何止是认识,简直是孽缘!
“系统,这是怎么回事?!”
“我……我也不知道啊。”系统发誓,在看到江元化后,它也很慌张,立刻将情况上报。
主系统只说,世界壁垒出现了未知错误,正在修复!
萧靖的手都在发抖,“我现在找个洞钻进去,还来得及吗?”
系统声音颤抖,“你别贫,主角攻快淹死了。”
那日,江元化为了得到他的原谅,纵身跃下大海,剧情出现未知错误,世界被紧急关闭。
原来,他不是失踪了,也不是死了,而是来到了这个世界?
可……这明明是两本书!
迷雾像一团乱麻,令人无处下手。
“快快快,把船开过去,赶紧救人!”
很快,这个怪模怪样的人被打捞上船。
公孙明和船夫微微皱眉,只当他是不慎落水的外域人。
然而,萧靖却表现得极为紧张,见他昏迷不醒,立刻施行胸外按压。
“喂喂喂,江元化,你醒醒,你醒醒啊……”
或许,是他的呼喊,唤醒了溺水之人。
江元化迷蒙睁开,见一模模糊糊的人影,轻轻一笑,虚弱道:“萧靖,我没死,你……会原谅我吗?”
“求你了,原谅我吧,没有你,我……会死的……”
言罢,他再度昏迷。
萧靖急疯了,他本就被烧伤,又落水,稍有不慎,将一命呜呼。
一转头,就撞入两双深深的眼眸中。
船夫很有眼力劲儿,立即装聋作瞎,默默去掌船。
公孙明却难以视而不见,皱眉问:“他是谁?”
两人似乎很熟。或者,还有一段过往?
公孙明识人无数,这男子眼中的爱意浓烈如酒,不似作假。
所以,他们是什么关系?
顶着炽烈的视线,萧靖装傻充愣,让船靠岸,急冲冲与公孙明道别后,将江元化安置在客栈。
这时,绿竹看他忙前忙后,幽幽问:“小侯爷,你不是去游船了吗?”
这怪人哪来的?
萧靖气喘吁吁,狠狠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你不帮忙,还瞎问什么?”
绿竹嘀嘀咕咕,他能不问嘛,若被老侯爷问起,也得无话可说。
何况,若小侯爷被欺负了,那该怎么办?
“大夫来了没?”
“刚好来了。”绿竹请大夫进来。
萧靖转头,言语清晰:“他不久前被大火烧伤,又不慎落水,这会儿,昏迷不醒了,劳烦您给看看。”
大夫一听,立刻上前把脉,眉头越皱越紧,又轻轻解开纱布,露出光洁如玉的胸膛。
“咦?”三人都很愣住了,这哪来的烧伤。
萧靖曾见过他换药,烧伤肯定是有的,流落异时空后,无故好了?
一时间,萧靖也一头雾水,只问:“他的身体如何?”
“气血两空,得好好休养,我开几服药,再复诊吧。”
萧靖不禁松了口气,让绿竹前去取药。
坐在床边,一人一统都不能淡定,想走,又怕他乱跑,若乱说话,被当做鬼魅,恐怕得被烧死。
此时,夜色渐深。
萧靖坐着打瞌睡,手指忽然被撩了撩,吓得惊醒。
“吵醒你了?”
床上,陆长渊醒了,煞白的脸色有了些许红润,说话时,仍有气无力的,仿佛外伤消失了,可内伤依旧在。
此时,两人谁也没说话。
这一幕,太诡异了。
江元化很清楚,他遇到了难以理解的事,眼前的人,比他认识的那个人,更美更出众,虽身份不同,可他心知,他们就是同一个人。
心里有百般疑惑,可他不敢问,心里隐约有一道声音在提醒,答案是难以承受的。
不管在哪里,不管是什么身份,只要这个人还是萧靖,还是他心爱之人,这就足够了。
何况,在跳海时,他觉得必死无疑了,海底却蓦然白光大作!
再醒来,已是在河里。
江元化不敢问,也不能问,笑容泛着浅浅的苦涩,话到嘴边却成了:“你……还好吗?”
萧靖一顿,沉沉说:“很好。”
言罢,屋子里又陷入了沉默中。
深吸一口气,萧靖撇过头,淡淡说:“你怎么来的,要如何……才能回去?”
谁回去?
江元化瞳孔放大,似听错了,喃喃问:“回去?”
他一个人回去?
“我,我我我,我很快就回去。”然而,他也不知该如何才能回去。
甚至,江元化已经在想,他是不是已经死了,这是一场美梦,或者一出幻觉?
若是梦境,永远不醒来,那该有多好啊。
这一刻,江元化宁可浑浑噩噩的活在美梦里,也不愿醒来后,再听到他冷漠的言语,那将比死了还难受。
萧靖点点头。
一时间,两人又相顾无言。
明明已经不再争吵,不再说狠话,可沉默时,更显得尴尬,两人形如陌生人,已无话可说。
江元化喉头一哽,心仿佛被大石压着,沉得喘不过气,又问:“你……吃饭了吗?”
下一刻,他自觉问错话,不禁懊悔,改口说:“今晚,月色很美。”
“不,我是说,你很美……”
唉,真是越说做错。
江元化连连懊悔,怎么到了这时候,舌尖就打结了。
萧靖不知该如何回应,猛地站起身,动作之大,令男人都提起了心。
“你要走了?”问完,他就后悔了。
“不早了,我先回去了。”萧靖坐立难安,不知该如何面对他,生硬说:“我让绿竹留下来,你别乱跑,也别乱说话。”
眼眸瞬间暗淡,如群星失去了璀璨的意义。
江元化低着头,哑声说:“好。”
喉头翻滚,他几度欲言又止,终究没问,两人何时才能再见。
或者,他一觉醒来,就会出现在别墅里,问了,又有何用,不过是平添烦恼。
江元化强颜欢笑,拖着疲惫的身躯下床,坚持要送他出去。
寒风吹过,不禁连连咳嗽。
短短的一段路,男人却走得很慢、很艰难,像一个操心的老太太,喋喋不休说:
“天黑了,你回去时要小心,不要相信陌生人。”
“遇到不平之事,能帮就帮,不能帮的,就先保护自己。”
“吹起了夜风,你睡觉时别踹被子。”
“多喝水,多吃饭,如果不舒服,一定要看大夫,别忍着。”
“下楼梯,也要看路,别蹦蹦跳跳。”
“若有空……”
“有空……”
有空又如何?江元化终于没有说出口。
看着打开的房门,他的脚步僵住,挥手告别:“再见。”但愿明天能再见。
萧靖点点头,低声说:“再见。”
背影离去,可男人依旧傻站着,久久没有动一下。
此时,他的眼皮很重,却不敢睡,唯恐再度睁开眼,这真是一场梦。
忍了太久太久……
终于,他扛不住了,双眼沉沉闭上,直直倒在地上。
昏睡前,仍想着那一抹身影。
今天,他真开心呀……
另一边,当萧靖溜回侯府时,恰好被老侯爷逮住。
“去哪了?”
“没……没去哪……”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总有不祥的预感。
他的不祥之兆,从未有错。
老侯爷冷哼一声,声如洪钟道:“你整天无所事事,除了惹是生非,就会瞎闹!”
“看看别人,再看看你,简直给侯府丢人!”
萧靖缩着肩膀,点头应是。
“看你这样子,如何能继承侯府?”老侯爷越说越气,当即发话:“从明天起,你去书院念书,就当修身养性。”
“啊?”萧靖愕然,腆着笑脸说:“也不用读书吧……”
“你不去也得去。”老侯爷说的话,就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何况,与其让他天天在侯府碍眼,老侯爷还想多活几年呢。
“若不去,我就打断你的脚。”言罢,他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