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靖越听头越大,看了眼十八块一件的上衣,一脸无奈:“你们到底想说什么?”
“我们想关心你!”
“那好,谢谢你们的关心,我先走了。”言罢,他作势起身,却被众人止住。
“哎哎哎,别急嘛。”
见萧靖表情不虞,他们总算进入到正题。
“萧同学,听说江总受伤了?那……他最近的心情是不是不太好呢?”
“哎呀,你走开,尽说废话!”
“明人不说暗话,这几天,江总的手段太狠了吧,我们家又没有得罪他,何以逼人破产?”
“就是就是,我爸也说了,江总无端端就要并购很多企业,这凭什么?”
“先说好,我可没有得罪你,江总对我们家下手,就说不过去了吧?”
“对啊,何乐最爱欺负你,你让江总并购他家产业好了!”
“你疯了,胡说什么?!”
“才没胡说,你就是爱欺负萧靖,江总要报复,首先就是你。”
众人越吵越大声,听得头都大了。
萧靖捂着耳朵,只想躲得远远的。
不过,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萧靖也搞清了状况。
原来,江元化在两天前也出院了,他明明受了伤,不好好休息,反而对各个集团下手。
手段之残暴,将一众集团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惹得天怒人怨。
这不,星海学院乃贵族学校,就读的学子们大多非富即贵,若家族破产,从此不能再养尊处优了,那将比死还难受。
偏偏,江总太霸道,连通话的机会都不给,长辈们也别无他法。
好歹同学一场,他们也见识过江总对萧靖的用心,便抄近道求情。
“萧同学,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就是,江总凭什么对我家下手,班上同学这么多,他们就没事!”
确实,有不少人在远远观望的,看他们兴致勃勃的表情,显然无事一身轻。
萧靖叹叹气:“问题是,你们跟我说也没用啊!”
此言一出,人群都躁动了。
“怎么可能没用,谁不知道你是江总的心尖尖。”
“江总那么爱你,你说的话,肯定管用!”
“要是你乐意,要占据,江总也不会眨一下眼的。”
他们越说越离谱,都听不下去了。
“好了好了,都别再吵了!”萧靖烦透了,挥手说:“你们先回去,我找江总问问情况。”
众人一听,表情变了,他们说了这么多,连一个保证都没有?
人群里,不乏有人抱怨说:“不过是一个拖油瓶,神气什么?”
话音刚落,他的嘴就被严严实实捂住。
就是他是拖油瓶,是见不得人的情妇,也不能说出来,毕竟他们还有求于人呢。
此时,萧靖心事重重,也没看出他们的不乐意。
下课后,他躲到无人处,拨打了一通电话。
铃声一响,就被接挺,好似对面之人正那些手机,等待他的来电。
“江总,中午好。”无人应答。
萧靖又说:“上次,谢谢你出手相救,听说你伤得很重?”
等了等,将手机拿远一看,明明是通话中,却没声音。
没信号吗?
“喂?”
算了,萧靖呼出一口浊气,淡淡说:“我不打扰你,先挂了。”
“等等。”忽然,电话那头响起一道极沙哑,又难听的声音:“你有什么事吗?”
他说的每个字,都很慢很费劲儿,好似喉咙受到损伤,发音出了问题。
萧靖顿了顿,话说如此这般。
电话那头,过了一会儿,才传来粗哑又难听的声音:“好,你来别墅跟我说。”
“不……不是……”
话未说完,电话就被挂断。
萧靖很烦闷,这都叫什么事?
放学后,还在收拾书包,一双双或明或暗的视线就在暗中观察他。
刚好,一保镖从后门走近,恭敬道:“萧少爷,江总请您过去一趟。”
“好。”拎起书包,他赶紧跑了。
司机开车很稳。很快,就来到了海边别墅。
下车后,萧靖刚要进去,却被拦在门外。
一保镖微微欠身:“萧少爷,请您在此稍等片刻。”
萧靖一言难尽,在大门外等?
江元化在搞什么,前几天还对他大献殷勤,这就变了?
话说回来,他要真回头,那就该好好庆祝了。
站了三分钟,萧靖朝那保镖招招手:“江元化到底在哪?”是见,还是不见,好歹给个准话。
保镖愣了愣,下意识抬头,看向二楼的一窗户。
下一刻,他猛地低头,神色隐约有些懊恼或惶恐。
萧靖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一天窗帘微微飘扬,并无不妥。
嗯……那里有人吗?
有的!
江元化就躲在窗帘后,透过一条缝,贪婪看着他。
此时,他确实有些见不得人。
那一场火灾中,他被大面积烧伤,身上没有一寸肌肤是好的,每时每刻都缠着一层层纱布,每走一步都痛得发抖,引以为傲的俊脸更是毁容了。
虽说是大富豪,别墅中更有顶尖的医疗团队,能让他得到最优治疗,可毁容是在所难免的。
成了怪人、成了丑八怪的他,能吓哭孩子吧?
这么可怕的身躯,他都难以接受,若被萧靖见到,会恶心到吐吗?
不,不行的!不能被他看到!
江元化打定主意,就算饱受思念之苦,也要在他心里留下以往的美好印象。
可……真的好想啊。
在接到电话时,天知道自己有多开心,不管他是为了什么,只要能远远见一面,知道他过得很好,就足够了。
江元化藏在阴影中,偷偷看他,又不敢被发现,明明身体还是很痛,心却很开心。
这样就足够了……
大门外,铃声响起。
萧靖接通电话,听了几句,诧异地挑起眉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电话中,江元化说,他的那些同学都是罪有应得,不必求情。
想了想,萧靖问:“他们干什么了?”
“你不必放在心上,”男人说的很慢,不时咳嗽几句:“这事,我会处理好的,他们不会再去打扰你。”
哼,他调查得知,在萧靖被掳走时,那些人或看到了,或间接知道这件事,却装作不知情,简直太可恨!
因为他们的冷漠,耽误了救人,萧靖被电击、被纵火,差点就死了。
甚至,在得知萧靖无望后,大肆造谣侮辱,简直可恨!
江元化不敢深想,若萧靖真死了,他会变得何等模样。
会疯吧?
从今往后,没有人能再伤害他、利用他,就算是自己也不行。
不过,男人的所思所想,萧靖是一无所知的,他现在很懵。
江元化叫他过来,又叫他回去?那……走这一趟,又为了什么?
虽不解,还是离开了,并且拒绝司机的接送。
那道清瘦的身影逐渐消失,江元化却仍站在窗前,痴痴那个方向。
“江总,您该换药了。”门口,医生这么说。
江元化微微摇头,动也不想动。
于是,医生离开了。
片刻后,脚步声又响起,就停在房门口,甚至没有离去的打算。
江元化不耐烦,嗓音粗哑道:“我不换药,立刻走!”
“为什么不换药?”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江元化浑身一僵,心凉到了谷底,想也不想就将自己躲在窗帘后。
不料,他浑身缠着纱布,行动不便,心急下,不慎撞到墙,痛得直抽气。
“你受了伤,还乱来什么?”萧靖气坏了,小跑过去,一把扯开窗帘。
“别!”
江元化发出一声急促的惊叫,像突然暴露在青天白日下的可怜虫,无处藏身,用手微微挡着脸,慌乱说:“别……别看我!”
他很难看,很可怕,浑身散发着刺鼻的药味。
这一刻,萧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你……你怕什么?”
要知道,他是不可一世的霸总,就算毁了容,别人也不敢嘲笑半句,何以自卑?
江元化僵硬地转过身,自顾自问:“你怎么进来的?”
“爬窗上来的,差点就摔下一楼。”
男人一听,顿时着急了:“谁让你爬窗的,这很危险!”
萧靖摆摆手,淡淡说:“你不让我进来,我只能爬窗了。”
其实吧,是他心里觉得怪异,一度放心不下,才会想一探究竟的。
不料,江元化的伤势这么重,连一张脸都缠着纱布,渗出黄黄的液体,难闻的气味充斥着整个房间。
“你走吧。”
他很可怕,不想吓到人。
萧靖朝门外的医生招招手,“你先换药。”
说着,刚走近一步,却遭到他剧烈的抗拒:“你别过来!”
江元化气急败坏,本就受损的嗓音愈发难听,“你出去!立刻出去!”
萧靖顿了顿,后退几步,淡淡说:“好,我走。”
言罢,他果断走出了房间,竟无一丝留恋。
身后,江元化悔恨难当,心里很慌很乱,唯恐他一去不回,追了半步,却一个踉跄,险些扑倒在地。
眼里,失去了少年的背影。
心里,默默祈求:别走……
医生跑进来,将他扶起,重新躺在床上。
“他……是什么表情?”哭了吗,很生气吗?
医生不解:“什么?”
江元化顿了顿,哑声说:“没事。”
另一边,系统也很不解:“宿主,你就这么走了?”
“不然呢?”
系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呆呆说:“我还以为,你会坚持让他换药。”
萧靖默不作声,心里自有想法。
五天后。
一通电话扰乱了萧靖的生活,虽然困在这方世界几天了,可难得能休息,还是很珍贵的。
叶长青来电,请他来别墅一趟。
清晨,海风清凉。
萧靖刚到,一男人就迎了出来。
“很抱歉,我不该打扰你,可……实在没办法了。”
一段时间不见,叶长青憔悴了许多,白大褂都皱巴巴的。
萧靖不解问:“怎么了?”
“元化伤口感染,一直高烧不退,又不配合治疗,快烧坏脑子了。”
还有这事?
萧靖一听,皱眉道:“他不配合,你叫我来也没用。”
叶长青苦笑连连,沉声说:“他会听你的。”
毕竟,你可是他心尖尖的人儿啊。
想了想,萧靖还是上楼了。
推开门,一道沙哑的声音传来:“出去,我不想打点滴。”
眼前,一男人躺在床上,身上依旧缠着纱布,两眼看向海边,一点精气神都没有。
没听到关门声,江元化怒了:“我叫你出……”
“嗯?”他看清来人后,不禁一愣,别扭问:“你……你怎么来了?”
说着,又想用被子蒙过头。
萧靖走近几步,“你想闷死自己,就尽管动手。”
江元化一顿,僵硬着放下被子,神色却有些难堪。
“听说,你病了?”
“没有。”男人很嘴硬,坚持道:“都是长青胡说的,你别信他!”
然而,萧靖听也不听,直接拿起一旁的额温枪,一测:39°C,发高烧。
“谁在胡说?”
江元化哑口无言,觑了眼他的神色,声音低了几度:“我没事……”
萧靖深吸一口气,“先打点滴。”
他可不想这个世界的主角攻烧坏了脑子。
然而,江元化明明病得奄奄一息,仍笑笑说:“我不打针。”
“你疯了?你真会烧成傻子的!”
“不治……”
任萧靖如何说,江元化都不松口,或者说,他的理由压根就不敢明言。
这几天,他着魔般思念着少年。白天想,夜晚想;处理工作时想,闲暇时更想。
思念如影随形,像一株魔藤,紧紧缠绕在心头,越来越紧,令人难以喘息。
他很矛盾,又想见到少年,又怕吓到人。
况且,少年多狠心,一再说,对他没有感情了,两人已一刀两断,不要再联系,更不要有瓜葛。
他的话,还时时回荡在脑海。
江元化很慌,不知该如何才能见他一面,也心知,若自己生病了,甚至病重,他会心软吧。
这不,赌对了。
尽管病得很难受,可能见到他,已是上天的恩赐。
江元化不傻,这么荒唐的理由,没人能相信,也不会让他接受。或许,还会将他越推越远吧。
这样……就很好了。
江元化的嘴角泛起一抹笑容,又说:“我不看病。”
若病好了,就不能再看到他了。
萧靖呼出一口浊气,叹叹气:“好,好好好,你爱治不治,我也没空搭理你,先走了。”
言罢,他大步往外走。
一出门口,竟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你怎么在这?”
两人同时开口,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惊。
正此时,一男人心急火燎的追来,不是江元化又是谁。
显然,他也很震惊:“你怎么在这?”
下一秒,萧靖回过神来,摆手说:“你在这正好,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