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被欺骗,被玩弄,虞荷也要和他在一起。
而虞荷的下一句话,将他彻底打入谷底。
“因为你太抠门了,和你在一起那么久,你没给我花过一分钱。”虞荷眨了眨眼,“我准备拿完你的生日礼物,再把你甩掉。”
安德斯几乎要站不住。
虞荷太过诚实,完全不加修饰的言语如冰锥刺痛他的内心。
然而一向追求真实纯粹的他,竟也会因为虞荷的诚实而难过。
胸口仿若被塞入许多棉絮,又被灌入大量的水,整个身体都沉甸甸,甚至呼吸不上来。
虞荷亲手撕破他的爱情幻想,告诉他过往的自己有多么愚蠢可笑。
什么喜欢,什么爱慕,什么委曲求全,虞荷通通没有。
虞荷之所以愿意呆在自己身边,并不是因为爱情,而是因为自己身上尚有最后一丝价值。
从始至终,他爱的只有钱。
如同安德斯记忆中的一样,虞荷贪婪、拜金、爱慕虚荣、唯利是图,正是安德斯最厌恶的类型。
可现在的安德斯,却无法对他产生厌恶情绪,有的只有后悔。
这些物质利益安德斯并不是不能给,而是吝啬于给。如果自己早一些将财富送到他面前,他是不是能稍微喜欢自己一点?
哪怕是一点。
今天是虞荷的生日,安德斯想要将二人的关系确定为正式情侣,并对他进行诚挚道歉。
可安德斯终归要回到现实。
安德斯与虞荷真正要进行的,并非甜蜜美好的生日宴,而是残忍的分手宴。
——以羞辱虞荷为目的的恶作剧。
这场游戏终于到达尾声,可游戏的主宰者,却成为了虞荷。
“你不是一直想和我分手吗?”虞荷说,“那就分吧。”
只是可惜了,虞荷还是没拿到心心念念的生日礼物。
他得极其随意,依旧是那副楚楚可怜的表情,尽管丢出分手言语,仍然惹人怜爱且处于弱势,让人不由得想要去保护他。
而不是指责他。
周围围观的人愈发多了,要面子的安德斯一反往常,抬起赤红到甚至有些湿润的眼,“我不同意。”
他咬牙切齿,“我不会和你分手的。”
爱尔兰不动声色插话,“安德斯,这只是一场游戏,你不会玩不起吧?”
一个月前,同龄的贵族后代在一起聚餐,百无聊赖之下谈起圈内趣事。
有人提到一个东方人,名虞荷,脸蛋漂亮得出奇,可拜金贪利,总想结交贵族。
不知道是谁先提起的游戏,他们没人拒绝,玩了把骰子后,安德斯输了。
忽明忽暗的灯光下,爱尔兰懒懒地推着眼前的骰子,“听说他很漂亮,你不会认真吧?”
年轻的安德斯露出冷酷又嘲讽的哂意,“只是一场游戏,我不至于玩不起。”
可现在的安德斯再一次凝视前方的虞荷,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脖颈甚至现出狰狞血管。
他再一次重复,“我绝对不可能跟你分手。”
“爱尔兰他从小在纽约长大,纽约圈玩得很乱,他身上说不定有病,很脏。你很单纯,玩不过他的。还有,他家条件很复杂,有许多私生子……你跟了他,不会好过的。”
“你喜欢钱,我可以给你,我有钱。虞荷,我……之前是我错了,我不该那么小气,也不该看不起你。”
“我有钱,我可以给你,我的所有财富都能给你。”
他嘶哑道,“不要和我分手……”
混乱言语不经思考冒出,拥有贵族血统的安德斯,此刻仿佛成为自己最看不起的市侩的商人。
尽可能展现自己的优势,贬低竞争对手,使劲浑身解数,让虞荷回心转意,从而选择他。
“这就不牢安德斯阁下费心了。”
爱尔兰强势地搂过虞荷,蜜色肌肤衬得虞荷软肤细腻,浑身通透水灵。
“虽然你母亲的爵位和我父亲一样,但,我爸这两天就会断气,我是唯一一个有资格继承他爵位的合法继承人。”
锋利尖锐的视线无情戳破安德斯抱有的最后幻想,爱尔兰嘴角微挑,“到时候你该喊他一声公爵夫人。”
“别再骚扰我的未婚妻。”
虞荷这才知道,自己的信息有误。
爱尔兰和安德斯确实是朋友,但关系一般,只是贵族之间为了关系网而进行的交际。
搞不清楚状况的虞荷不明白,自己刚和安德斯分手,怎么就成爱尔兰的未婚妻了。
可现在双目灼灼盯着他看的人很多,虞荷又往爱尔兰身后缩了缩,手指也攥得更紧,好似害怕被遗弃的宠物猫。
爱尔兰和自己的父亲关系并不好,如果可以,他根本不想回伦敦。
若不是康要死了,他也不会回来。
当然,回伦敦并不是为了父子情谊,而是为了继承康的爵位。
爱尔兰俯过身,“我会先拿出一百万英镑,作为我的诚意。”
一百万英镑?
这意味着他不仅能还完贷款,还能买好多船票了!
翘起的眼睫里满是掩不住的兴奋意味,澄澈干净的眼眸明亮勾人,嗓音都因一百万英镑雀跃起来,“你不会骗我吧?”
“不会。”爱尔兰勾起唇角,“你都要嫁给我了,我总不能和某些抠男一样,这点小钱都不给你花吧。”
他又亲亲虞荷的手,“给你花钱我开心。”
虞荷是真的很开心。
从前他不知生活艰辛,自从开始打工赚钱,就开始腰酸背痛,睡眠质量都下降了。
【你真要和他结婚?】
“先把钱骗到手再说,这可是一百万英镑!”
一百万!
虞荷想都不敢想的惊天数额。
临走前虞荷还是晕乎乎的,沉浸在巨大财富的幸福中无法自拔。
连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安德斯。
安德斯握紧拳,无能为力地看着他们离开,他不住地想——
如果他再有钱,再有地位一些,虞荷是不是就不会和别的男人离开……
……
直到洗完澡,虞荷还无法从一百万英镑的喜悦中抽出身。
在软绵绵的被褥中滚了好几圈,明艳脸蛋红润透亮,眼底都闪烁璀璨的光,显然是兴奋极了。
爱尔兰刚挂掉客房服务的电话,就看到虞荷咻的一下从床上爬起,两腿分开跪坐在床面上仰头看他,乖巧得过分。
伸手去摸了摸虞荷的脸蛋,柔软面颊很配合地蹭蹭。
大麦色的肌肤衬得虞荷肌肤通透赛雪,不过用指腹微微搓了搓,就留下暧昧的浅印。
爱尔兰把虞荷抱了过来,把脸埋进温腻的颈间,虞荷有些痒急忙往后躲,他就顺着这个姿势亲了上来。
一路吻到下颌,爱尔兰的呼吸已经有些乱了。
爱尔兰喜欢极限运动,喜欢摇滚,喜欢一切刺激的东西,这也意味着他的欲望异常强烈。
宽阔结实的蜜色肩膀上搭着细白纤细的手,敛眸去看,曲起的指节都泛有青涩的粉印。
好可爱……
抱起来手感很软,闻起来很香,五官精致得如同人偶娃娃,眼睛却纯得要命。
大片雪白锁骨从浴袍下透出,溢出勾人心弦的香气,乌黑长发遮盖住部分风光,让人更想一探究竟。
接受美式教育的爱尔兰,本该在今天就做点不同寻常的事。
可虞荷的表情太无知也太单纯,爱尔兰竟忍不下心。
大胆奔放的爱尔兰,为了尊重来自华国的未婚妻,难捱地选择保守的方式。
他要将他们的第一次留在大婚那天。
低头亲亲虞荷的额头,虞荷想到一百万英镑,也很开心地仰头亲亲爱尔兰的下巴。
这是虞荷第一次骗到男人的钱。
成就感不言而喻,虞荷兴奋得几乎要睡不着觉。
第二天起床后,虞荷在平台上参与船票竞价,更是一掷千金,出起价来毫不手软。
原本十万英镑就能到手的船票,虞荷花了三十万英镑。
紧跟着去一次性还清贷款,买了些晕船药等必需用品,虞荷就准备溜之大吉了。
爱尔兰将大婚之日定在他父亲下葬那天,受到不少媒体的攻讦。
尽管爱尔兰将虞荷的信息隐藏得很好,但还是被部分人挖到了风声。
这天虞荷正在逛街,有个没有备注的号码在给他打电话,他一边听导购介绍,一边接了。
“你真的要和爱尔兰结婚吗?”
是洛塔。
洛塔的嗓音有些哑,“我不怪你不选择我。但是……”
“我很有钱。”
“我没有贵族身份,但我比爱尔兰还要有钱,这些我都可以给你。你分一点喜欢给我,好吗?”他几乎是在央求,“……我可以当他不存在。”
虞荷小脸呆呆,过了一会才说,“我不会和任何人结婚的。”挂断电话。
这段时间路也有联系他,但路很奇怪,发的是一些祝福的话。但又会有路的管家给他打电话,比如刚刚。
管家焦急极了,“伯爵大人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这些天他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看着你的照片发呆。您有空的话,可以过来看看伯爵大人吗?”
“我怕他想不开。”
虞荷不能去看路,因为爱尔兰把他看得很严。
今天是爱尔兰接受媒体采访的日子,也是他唯一出逃的机会。
将行李尽可能缩小到一个背包大小,虞荷没有选择飞机高铁,而是同时包了许多大巴车。
在许多大巴车中,他随便上了一辆,终于踏往新的副本之路。
……
亲自看到“月光石”游艇时,虞荷还是忍不住瞳孔放大。
平静的海面漾开道道起伏不定的波纹,蔚蓝天幕之下,奢华的游艇像蛰伏在海面上的庞然大物,透着机械特有的科技感与冷硬感。
翻飞鸣叫的海鸟在虞荷的眼底倒映出纯白色的色彩,他猛地回过神,有些不安地拉拉自己的衣角,低头往扶梯上走。
虞荷很怕高,哪怕知晓扶梯很安全,他也害怕会摔入海中,时而晃荡的脚下让他小脸煞白,瑟瑟发抖的样子当真是可怜极了。
“先生,你还好吗?”
一只骨骼分明的手递了过来,虞荷想也不想地抓住。
后知后觉察觉到难为情,顺着有力手腕往上瞧,对方穿着深紫色制服,袖口与领口平整到没有一丝褶皱,扣子同样一丝不苟地系到最顶端。
不论从裁剪还是款式来说,这身衣裳都将眼前男人的优越身材包裹得淋漓尽致。
堪比男模身材的九头身,极佳的身材比例,以及俊美到无可挑剔的五官,让他不论在何处都将会是人群焦点。
虞荷也不免愣了愣。
吸引虞荷的是他那双紫罗兰色眼眸,这让他看起来格外神秘优雅,仿佛只要对视上,连躯壳带灵魂都会被他蛊惑。
“先生?”
虞荷猝然回神,察觉到自己盯了对方许久,双颊有些发热。他低声道,“我、我有点怕高……”
前方传来呼喊:“Ken,船长喊你。你在做什么?那是乘务员要做的活儿。”
接待船客是乘务员需要做的事,眼前的男人显然地位更高。
有些低落地要伸回手,却被反扣住手腕。
这只手缓慢地顺着他光洁细腻的手臂上滑,粗粝指腹传来通电般的酥麻感让他腿脚发麻,不受控制软进男人怀中。
Ken眉眼微诧,只是这样的程度,都会产生这么大的反应吗?
未免太敏感。
那条手臂横在他的后背,另一手也顺利抄过膝弯。
Ken轻松将虞荷抱起,继而低头询问,“你的房间号在哪里?”
他真的很高。
哪怕虞荷仰头看,都能明显感到双方的身量差距。
西方人硬朗的轮廓与深邃的眉眼,在浩瀚蓝天下显得更加英挺性感,日光照亮他的侧颜轮廓,产生一种梦幻般的效果。
虞荷又挪开目光,从口袋翻出船票,“F05。”
他特地挑选中心地带的房间。
虞荷不想离甲板太近,也不想离任何栏杆太近。
Ken走路很稳,尽管抱着一人也丝毫不吃力,掌内传来的触感未免太好。
这位胆小的船客穿得极其保守,老土的及膝裤,乖巧的棉长袜,一切和性感搭不上边的打扮,在他身上却产生奇异效果。
如恰好露出的浅粉色膝盖,以及部分被绷出斑驳红痕的肤肉。
因为公主抱的姿势,棉袜无法避免下滑,小截透白富有肉感的小腿肉争先恐后地溢出,嫩到好似随便含两口都会留下印子。
Ken的喉间有些发痒,到达F05后,将船客放在地面上,完成任务的他准备转身离开。
却感受到一股不让他离开的阻力,Ken不解地转身,垂眸看到这位胆小的船客,正怯生生地扯住他的袖口。
他的站姿很端正也很规矩,双腿并得很实,因为紧张膝盖有些发抖。
领口微微斜散,撑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空间,正好好能让Ken从锁骨望见胸口的区域。
“谢谢你。”
很轻也很好听的声音。
他看起来有些难为情,胆小又怕生,根本不敢抬头看自己。
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Ken俯过身摸了摸他的头发,和意料之中一样,毛茸茸的手感很好。
“你缺钱吗?”
“嗯?”
抬起的眼睫下是澄澈透净的色泽,正如同他这个人一样纯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