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重生后想开了[穿越重生]——BY:鹿拾
鹿拾  发于:2022年05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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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舟心里有了数,觉得跟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
  他想了想又说:“那我能不能问问,那天你发现我之后,又发生了什么?或者说,那在之后的十四年中,你都经历过什么?”
  他话音刚落,傅沉不知被触及哪根神经,脸色骤然变了。


第71章
  顾舟见他变了脸色, 心中就是一惊。
  坏了。
  傅沉刚跟他说完,回想起那天晚上的情景会犯病,他居然就这么直白地问他。
  于是顾舟忙道:“不不不, 你还是别说了, 你当我没问。”
  气氛一时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傅沉低头看着腕上的表,金属的表针一下一下地走动着,转过一圈又一圈。
  不知走到第几圈时,他低沉喑哑的声音终于响起:“我发现你之后, 大概过了那么两三分钟的时间, 我才重新能活动,于是我带着你去了医院。”
  顾舟:“你还是别说了……”
  他死都死透了, 去医院能有什么用, 无非是让医生再次宣告一下他的死讯。
  傅沉却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他闭上了眼, 继续回忆着:“路上的具体经过,我记不清了, 我让医生抢救你, 医生看过却说,已经救不回来了,硬要抢救没有意义,如果我坚持,那他们也可以进行抢救, 但是无法保证结束以后遗体完好, 就维持现状,还能走得体面些。”
  顾舟抿唇。
  这些都是他死后发生的事, 除了从傅沉这里, 再不可能从其他地方知道, 可让傅沉亲口将这些事情说出,未免太过残忍。
  他想知道,但也不是一定要知道,相比之下,他更不想伤害傅沉。
  于是他又道:“你别说了。”
  “我犹豫了,不知道该怎么选择,这时候医生又问,‘你是……死者家属吗’。”
  傅沉依然不理会他的话,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说到一半却突兀卡壳,像是咬了咬牙,才吐出“死者”二字。
  医生每天不知道抢救多少病人,当然不会避讳这种词汇。
  傅沉喘了一口气,身体抖得更厉害:“我当时脑子里一片空白,直到他问我第二遍,我才说,我不是。”
  顾舟突然感到了深深的无力感。
  他不知道傅沉为什么执意要说下去,他已经阻拦了三次,傅沉依然坚持。
  “医生叫我通知家属,可我不知道你的家属在哪儿……任轩不算。想来想去,我想起了你有个发小程然,找到他的联系方式还算容易,我打电话给他,把他叫来了医院。”
  “当时大概是凌晨四点,”他继续道,“程然火急火燎地赶到了医院,他不认识我,却也没指着鼻子问我是怎么回事,只红着眼睛向医生询问你的死因,然后站在那里愣了一会儿,坐到我旁边。”
  “当时我就猜到,他肯定是知道你生病的事。”
  顾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程然当然知道,但也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他是瞒到瞒不住了才跟程然说实话的,他还记得程然当时的反应,可以说是又急又气,问他身体不舒服为什么不早点去看,再听他说是因为任轩才忽略了自己的身体,忍不住破口大骂,数落他为什么当初不听自己的话,一定要和那个家伙在一起。
  虽然他们谁都知道,那时候说这些已经晚了,可程然的斥责非但没让顾舟生气,反而感到了久违的放松,那时候他才明白,原来自己没遇到可靠的爱人,却有一位可靠的朋友。
  只不过悔之已晚。
  程然冷静下来以后,跟他询问了更详细的病情,得知他生命只剩下几个月,一度哽咽到说不出话。
  很久,才问他一句:“你现在想做点什么?”
  顾舟言简意赅:“我想报复任轩。”
  程然:“好,我给你找律师。”
  那之后,就是关于刘律师的事了。
  顾舟觉得自己的嗓子也很干涩,拿起杯子抿了口水:“然后呢?”
  “我们两个谁都没说话,就这么坐了有十分钟,他问我,我是谁。”
  “你告诉他了吗?”
  “告诉了,”傅沉说,“我告诉他,我就是你当年救下的那个人。”
  “程然什么反应?”
  傅沉发出一声不知道是什么含义的笑:“他很平静,关于我的身份,他自始至终只说了一句话,他说,‘你为什么不早点来’。”
  在这一世,顾舟做手术那天,手术室外的走廊里,程然也问了这么一句话。
  现在顾舟听来,这句话简直像一根针,直往人心窝子里扎。
  “我也想问我自己,为什么不早点来?”傅沉笑着,却像是在哭,“我得知你跟任轩谈恋爱的时候,稍微调查了一下他,觉得他不靠谱,可我没有插手,我认为那是你的私事,我一个外人,没有资格干预。”
  “我甚至在心里祝福你们幸福,想着也许这个人虽然游手好闲,跟了你之后真的会对你死心塌地呢,有个人照顾你,也是好事。”
  “你们结婚的时候,我甚至偷偷到过你们的婚礼现场,我看到你一脸幸福,觉得你们应该会好好地在一起,便又偷偷离开了。”
  “后来,你辞掉了工作,又不常出门,我想关注你,却也没有太多机会,于是我想着你已经成家,我再像以前那样关注你也说不过去,就慢慢将你淡出了我的视野。”
  “直到一年多以后,一次偶然,你以前的经理在超市碰到你,觉得你有些闷闷不乐,就上前跟你搭话,问你过得好不好,你嘴上说好,她却觉得你比以前憔悴了很多,放心不下,把这事转告了我。”
  傅沉说到这里,顿了顿:“那份工作,是我给你安排的。”
  虽然顾舟没提他今天去公司碰到叶虹的事,但显然傅沉自己主动不想隐瞒了。
  顾舟对此没什么反应,只道:“然后呢?”
  “我让叶虹再多关注你一下,还在那个时间去那家超市,看能不能再碰到你,果然又见过你几次,你还是什么都不肯说,但脸上的憔悴骗不了人,甚至有一次,他看到你嘴角有点青,问你是不是被打了。”
  顾舟已经不太记得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或许是某一次任轩喝酒以后撒酒疯,跟他起了冲突,动手打人。
  但那时候的任轩事后还会跟他道歉,他盲目相信他,觉得只是一次耍酒疯而已,夫妻之间不可能没有摩擦,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你说没有,但我已经意识到你肯定是被打了,我很担心,可我依然没有插手。”
  傅沉深吸一口气:“我让叶虹再三询问你,需不需要帮助,全都被你拒绝,次数多了,你干脆不再选择那个时间去那家超市。我不放心,又联系了那附近所有你可能去的超市,告诉他们的老板,如果有看到你再带着伤进来,就想办法让你去医院。”
  “那之后一段时间,你都没有什么事,我还以为是我想多了,这事该过去了,结果就在我快要放松下来的时候,有一天,其中一家店的老板告诉我,他今天碰到你了,看到你额头有伤,不知道是怎么弄的,劝你去医院你也不听,最后只能放你走了。”
  “可我还是没有直接插手,现在想想,我为什么要那样迂回委婉?我已经知道你肯定受了委屈,知道任轩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不直接联系你,或者派人堵到你家门口,把姓任的叫出来好好谈谈,要么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拆散了你们,倒也好过后来发生的那些事!”
  傅沉越说越激动,居然一拳砸在茶几上,玻璃水杯重重一跳,几滴水洒了出来。
  顾舟被他吓到,抬头看他,只见他眼睛通红,胸口起伏,不住地喘着气。
  他立刻道:“这些都不怪你,别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说白了,是我软弱无能,我恋爱脑,总想着我能挽回我和任轩的感情,我遇到任轩不是我应该,可我被他那样对待依然对他抱有期待,是我活该,我不怪任何人。”
  傅沉摇了摇头,一只手按住自己的太阳穴:“你不懂。”
  “我不懂什么?”
  “你遇到任轩时,不过是个大学毕业的学生,心思单纯,所以被他蒙骗,可我看得清楚。我看得清楚,却没提醒你,我明明有这个能力,那我为什么不去做?”
  “……你怎么没做?”顾舟皱眉,“你已经暗示我那么多次了,后来的刘律师,也是你找的吧?你对我已经仁至义尽,你根本不欠我什么,是我拒绝了你的好意,跟你没有半点关系,为什么一定要把责任扣到自己头上?”
  “我不知道,”傅沉说,“也许你说的对,每每我询问我的理智,它也是这样告诉我的,但我的良心不认可这个回答。如果仔细追究,你救过我一命,导致身体变得很差,因为身体差而自卑,在最无助最需要人照顾的时候遇到了任轩,他对你一点点好意,当然会让你对他产生好感,他不介意你的身体状况,所以你对他心存感激。”
  顾舟几乎气笑了:“你真是……”
  “你敢否认吗?”
  顾舟无话可说。
  “所以,一切的根源是我,如果没有我,你会过着和普通人一样的生活。既然我受过你的恩情,又有能力让你摆脱困境,我为什么不去做,或者说为什么做得不够多?难道我以一句‘我尝试过了’来欺骗我自己,就可以放下良心,万事大吉了吗?”
  顾舟有些烦躁:“我们能不说这个了吗?”
  “好,”傅沉倒是很干脆地答应了,“就像你这辈子痛改前非,果断甩掉任轩一样,我也告诉我自己,这次我要早一点,再早一点,我绝对不允许以前的事再次发生。”
  他慢慢地呼出一口气,不知道话题偏到了哪里,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到正题:“程然说完那句话,再没问别的,只跟我说,他要去通知你母亲,他担心她得知这件事后情绪崩溃,在路上出事,所以决定亲自去一趟,把她接来燕市。”
  顾舟心里一抖。
  程然要去接他母亲,那……
  “那两天我一直守在医院里,因为不是你的家属,甚至无法领走遗体,直到两天以后,程然带着你母亲回来……”
  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我以前是见过她的,虽然只见过背影,但那天我看到她时,觉得她好像比当年苍老了十岁。我看到她泣不成声,看到程然默然不语,心里想着,我应该再为你做点什么。”
  “以前有机会我没有抓住,该做的没有做,现在,我不能再袖手旁观了。”
  傅沉眉头紧紧皱着,吐字越来越艰难,一字一句都非常痛苦:“我和程然一起给……办了后事,遗体火化的那天,是……是我去的,我买了块墓地,就在……”
  傅沉说着,已经开始省略“你”,突然,他五指用力按在茶几上,浑身颤抖不止,紧接着猛地起身,走向写字台。
  顾舟瞬间意识到不对,忙追上他:“傅沉!”
  傅沉一把拉开抽屉,翻出之前吃过一次的那瓶药,倒出一粒,居然也不就水,直接吞服了下去。


第72章
  “傅沉!”顾舟冲上前, 一把扣住了对方的手腕。
  他只感觉傅沉从手指到腕子都是凉的,且浑身颤抖不止,不知道为什么, 顾舟莫名联想到即将倒塌时颤栗的危楼。
  傅沉没回应他的呼喊, 站在原地没动,他攥着药瓶的左手垂落在桌面上,捏得非常用力,几乎指节泛白。
  顾舟能感觉到他浑身紧绷, 傅沉闭着双眼, 眉头锁紧了,咬肌因为用力而在脸颊上显出一点痕迹, 锋利的眉头透着冷厉, 可在冷厉之后, 又渗出难以形容的疲态。
  傅沉有些听不到对方的话, 他眼前一幕一幕,全是顾舟去世时的场景, 在那个风雨加交的夜晚, 鲜活的生命在他怀中消逝,体温一点点变得冰冷,继而画面一转,是一块蒙在尸体上的白布,揭开后, 变成医院停尸房里惨白的遗容, 刺骨的寒气笼罩着他,又转成滚烫的高温, 尸体上燃起烈火, 在火化炉中熊熊燃烧。
  终于, 所有的一切归于一抹灰白的骨灰,被收敛进漆黑的盒子里,那盒子很沉,沉到他无法拿稳,从他手中跌落下去,在眼前砸起一座肃立的墓碑。
  墓碑的照片上,是顾舟的脸。
  傅沉像是被一根针扎穿了太阳穴,剧烈的头痛席卷而来,那些他曾经强迫自己不去回忆的东西,此刻像是连续不断的电影镜头一样播放,他分不清哪些是梦,哪些是现实,任何的深埋都无济于事,只需挑起一根细细的引线,就能毫无阻碍地一顺儿牵出。
  傅沉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突然挣开顾舟的手,径直冲进了洗手间。
  顾舟一愣,箭步追了上去,只见他扒在洗手池边呕吐不止,中午吃的东西全吐了出来,也包括刚刚咽下去的那片药。
  顾舟有些无措,他轻轻给对方拍背,看着傅沉这样,他好像比傅沉还要难受,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一阵抽疼。
  傅沉吐了半天,直到吐无可吐,才颤抖着把手伸到水龙头底下,掬了水用力漱口。
  他身体抖得厉害,视野也有些模糊,冷水快要将手指冰得失去知觉,全身的肌肉骨骼都在打颤,喉咙也好像不受他控制,不可避免地咽了两口水下去,差点呛住。
  他艰难地洗了把脸,用尽全身力气关掉水龙头,撑着洗手台不住喘气,针扎一样的头痛仍旧没有消失,他一时间感到了难以形容的虚弱,几乎无法站稳。
  傅沉僵硬的脊线弓起,他单手撑住洗手台边缘,放低了重心,终于向旁边一倒,整个人脱力般坐倒在地,后背抵着墙,兀自喘¨息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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