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庭柯被他一嗓子吓了一跳,点点头示意他进来。
“同学,以后就不用喊报告了哈!悄咪从后门进来就行。”沈庭柯善意地提醒道。
刚说完,周晓志身后跟着两个人鱼贯而入,依次是席墨,最后是关沉。
关沉和沈庭柯视线交错的一瞬间,两个人都有点愣住了。
沈庭柯低下头,若无其事地放PPT。
关沉路过讲台的时候,把手伸进背包侧面,拿出一个小铁盒放在讲台上。
沈庭柯放好PPT,回过头的时候看到桌角处放着一盒润喉糖,脸色变了变。
很快,他把情绪拉回来开始讲课,不去想着关沉的事,可关沉存在感那么强,沈庭柯不抬头都知道他正在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所以一向伶牙俐齿的沈老师,不小心在课堂上说了几句没有逻辑的话,被学生揪出来嘲笑了。
课间休息时,沈庭柯才得以有时间找把椅子坐下,放松一下隐隐作痛的脚。
正跟学生聊着天,看见席墨带着关沉走出来了,沈庭柯立马低下头。
“老师?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刚刚还在跟沈庭柯交流职业规划的女生好奇地问。
沈庭柯苦笑着:“没事没事……”
关沉走到身边时,沈庭柯才发现他和席墨人手一只水杯,看样子是要去这层楼的饮水机接水,松了口气。
可就在这时,关沉却在他面前停住了。
“沈庭柯。”
称呼一出周围人吓了一跳,后知后觉才回想起沈庭柯第一节 课似乎说过不介意学生直呼其名。
“嗯?”沈庭柯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就避开目光。
“我帮你接水。”关沉说罢,没等他拒绝,就把讲台上沈庭柯的水杯拿走了。
沈庭柯看着关沉走出教室的背影,失魂落魄地呼出一口气。
等课间过去,沈庭柯把后半节课也讲完了,一刻不停地下楼准备走人。
前门学生太多,他还是走后门,没想到等下完后门楼梯口最后一个台阶,关沉已经在那等着他了。
男孩穿一件短袖T恤,背著书包,外套系在腰间,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楼梯扶手上,目光热切而直白地看着他。
沈庭柯吓了一跳,转了个身准备往回走。
“沈庭柯!”
关沉喊了他一声,快步追上去,拉住他的手臂。
“躲我干什么?”关沉皱了皱眉,语气听上去很不高兴。
“我……没躲……”沈庭柯想把手抽走。
关沉忽然上前一步,吓得他反射性地闭眼缩脖子。
关沉的手背轻轻碰了碰他的额头。
“你还好吗?”
沈庭柯缓缓地睁开眼睛。
“好、好多了……”
关沉板着一张脸,“嗯”了一声。
“你找我有什么事?”沈庭柯平静下来,拽了拽口罩的边,露出一双眼睛看着他。
关沉没说话,抬起手帮他把跟口罩绳缠在一起的头发撩出来。
沈庭柯躲了一下,脸颊被关沉手指碰到的地方一片火辣辣地烫。
“这是学校,不要这样……”
关沉不以为意,脸上还是一派云淡风轻。
“你说以后都不想再看见我了,是真的吗?”
沈庭柯心头一跳,张着嘴说不出话。
关沉眼底带了些笑意,微微低头俯身凑近他,眼神温柔地平视着他。
“三秒钟没回答,我就当你是说气话。”
沈庭柯彻底无奈:“你又闹哪样?”
“我没喜欢过人……”关沉认真起来,目光灼灼地对他说,“或许我那天……用错了方法。我不该判我死刑,你也不应该。”
沈庭柯疑惑地看着他,完全摸不着头脑。
“给个机会吧,哥。”关沉认真且执拗地对他说,“让我追你一下……”
好像平静的湖面被人投下一颗小石子,天空又落下大雨,处处都是涟漪。
“我会对你很好的。”
沈庭柯的心跳因为这句话急速飙升,脑海中嗡嗡作响,察觉到自己脸红了,又下意识地拉了拉口罩,心想可以遮一遮。
关沉笑了一下,欺身凑到他耳边,语气暧昧。
“哥,耳朵好红……”
“小崽子你!”沈庭柯捂着耳朵退开,“你给我离远一点!”
奇了怪了,好好的孩子是被谁给带坏了,是跟室友学的吗?沈庭柯真得受不了关沉用这张脸这副表情叫他哥。
关沉的眼角眉梢都挂着笑意,是这几个月来看上去最开心的一次。
他好像从逗弄沈庭柯这件事里找到了乐趣。
“你的润喉糖没有拿。”关沉说着,自顾自地把手里的铁盒塞进沈庭柯手里,“橙子味儿的。”
【作者有话说:柯柯,你是喜欢橙子,还是喜欢沉子?】
第39章 用男人的方式解决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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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庭柯跛着脚,急匆匆地离开学校,刚走到赫大校门口时就看见马路对面停着一辆低调奢华的跑车,席砚正从车上下来。
席砚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看了看路况朝他走过来。
“哟,沈老师,好巧。”
沈庭柯摘下口罩,没想到他刚才戴着口罩席砚也能这么快认出他。
“砚哥,你怎么在这?”
沈庭柯脸色还很苍白,勾起唇角笑了笑,席砚盯着他看了一会,似乎有点心疼。
“我来看我弟弟,没想到能碰到你。”说着,席砚低头看了看表,“这个点……吃了吗?不如跟我一起去吃个午饭吧。”
沈庭柯刚刚被关沉气得不轻,没什么心思,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自己回去也是点外卖,跟席砚一起吃饭反而健康点。
“也好。”沈庭柯怕把感冒传染给别人,默默地把口罩戴起来,跟着席砚过马路,“你弟弟也在赫大?”
“嗯,你认识?”席砚过马路时偏过头看他一眼,抬手隔着一段距离护着沈庭柯的后背。
“不认识。”沈庭柯笑了笑,“我上哪儿认识您弟弟去?”
席砚打开车门,让沈庭柯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自己又绕到另一边。
两人开导航选中了赫大附近的一家餐厅,席砚开着车,跟沈庭柯聊天。
“你怎么感冒了?”席砚有点担忧地问,“是因为我们一起喝酒的那个晚上吗?”
沈庭柯略一迟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省略了大部分真实情况:“是……晚上回去没关窗,睡到第二天早上就感冒了。”
席砚从后视镜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跟你说了住我家就好,非不听,还说什么你弟弟知道的话,又要跟你闹。”
沈庭柯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尴尬地整个人都坐不住了。
“怎么样?关沉现在还不原谅你吗?”
“他……”沈庭柯回想起刚才关沉对他说的话,耳根的火又烧起来了,支支吾吾地说,“还就那样吧。”
席砚笑了笑,好像明白了什么,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
“小孩子都那样,等过几年懂事了就会理解你的苦衷。倒是……与其天天花那么多时间在他身上,不如抽出点时间跟我约会。”
沈庭柯眼皮跳了跳,转过头去诧异地看着席砚。
“你怎么……”沈庭柯有点欲哭无泪,“砚哥,不要总是开这种玩笑!”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怎么身边大大小小的帅小伙子都爱耍着他玩?
“怎么了?干嘛哭丧着脸?”席砚又从后视镜里看沈庭柯的表情,眼角眉梢盛满笑意和宠溺,“别人喜欢你,追你你还不乐意吗?”
沈庭柯刚要出口的话被他一噎,怎么感觉席砚也是认真的呢?
“砚哥,我目前还没想过谈恋爱的事儿……”
沈庭柯的话音落下,席砚脸上的笑容有点凝固,更加印证了沈庭柯的猜测。
可不过片刻,席砚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游刃有余和从容不迫。
“说的什么话……你不想谈谁还能逼着你谈?”
沈庭柯故作轻松地对席砚说:“哎呀,真是没劲……砚哥你也不说再努力一下,万一呢?”
席砚被他逗笑了:“省省吧你!”
或许真正成熟的人会像席砚这样,一步步试探,摸清你的底线,然后用损失最小的方式换取自己想要的结果,不至于伤到自己,也不会让别人喘不过气。
像关沉那样一开始就孤注一掷的人,是从里没想过失败的……
沈庭柯默默地把手伸进外套口袋里,摸到那个硬硬的铁盒子,橙子味的润喉糖随着他的动作哗啦啦地响。他想起关沉对自己说“喜欢”时的样子,那么认真,那么热烈。
他狠不下心告诉关沉残酷的真相,只能祈祷上天让关沉别那么喜欢他了。
气氛融洽地和席砚吃完一顿饭,沈庭柯被他送回家,在楼下取了邮递包裹,里面装着改良337的电池所需要的材料。
沈庭柯松了一口气,想着上楼先睡一觉,然后下午把337的电池做好,重新启动337。这样,他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也不至于太冷清。
其实从关沉离开的那天起,沈庭柯一个人在房子里的时候,总觉得像是少了什么似的,整天心里七上八下。甚至直到他去了A市,他也每天都在担心关沉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回家,去了新学校会不会适应,开学那天没有人送会不会觉得失落……
不知不觉,他们在彼此的心里已经占了如此重的分量。
“可是关沉啊……”沈庭柯对着家里熟悉的布局喃喃自语。
在时间的长河里,他们本就不该相遇。所有的感情与牵挂,都是违背了自然法则的畸形产物,关沉可以做到无知无畏,但沈庭柯却不能,他被荆棘和藤蔓束缚着。
喜欢与不喜欢,沈庭柯无法下这样的定义。因为这一切的前提是,他根本受不起这样的喜欢……
席砚送下沉庭柯后,转头又把车开到了赫大门口。
他停好车,拿出通讯器,拨通了一个人的电话。
“喂,妈让你今晚回去一趟。”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看上去不太愿意去。
席砚皱了皱眉:“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你出席不出席今晚的活动,就单纯考虑自己开不开心吗?”
对方沉默了。
“反正你自己看着办。”席墨下车,锁车门,“我在你们学校门口,你最好现在就换衣服,我去宿舍楼下等你。”
席砚挂断通讯,径直走进了赫大的校门。
片刻之后,席墨住的那栋宿舍楼下,站了一位三十出头,风度翩翩的男子。他穿一袭质感极佳的黑色风衣,肩阔腿长,引得路过男寝的少女少男们纷纷侧目……
席砚拿出通讯器看了看时间,发了一条语音过去。
“我再等三分钟,你再不出来后果自负。”
又过了两分半,席墨抱著书包匆匆忙忙地跑下楼,在席砚面前站住。
“哥!”席墨腿肚子都打颤,“我我我……我没迟到!”
“没迟到……”席砚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那你就非得跟我在这儿磨叽!背著书包干嘛,上补习班吗?像什么样子!”
“我……我这不是老师给留了作业嘛!”席墨委屈巴巴地辩解道。
席砚转身,迈开长腿就走,席墨怀里抱著书包紧紧地跟在他身后,一边嬉皮笑脸一边跑。
半途中席砚恨铁不成钢地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把,说:“你就作吧!爸妈当时想让你在蓝星念商科,你非不愿意,就愿意跑这破学校来自讨苦吃,白瞎那么高的分……”
“哎呀!哥……”席墨抱著书包紧紧地跟在席砚后面,“一点也不可惜,这学校卧虎藏龙,你知道我室友考了多少分吗?那成绩……”
两人说着说着,一抬头,看到关沉单手背著书包往回走。
席砚先停住了。
席墨随后反应过来,笑着跟关沉打招呼。
“沉哥!你打工回来啦?”
关沉停下来,眼神不善地盯着席砚,语气里透着冷淡:“……席墨,这是你谁?”
席墨看了眼身旁的席砚:“哦,这我哥,带我回去吃顿饭,你们……认识?”
席砚挑了挑眉,刚刚被沈庭柯拒绝有点失落,现在看到关沉莫名有点窝火。
“认识。”席砚面上不显露,仍然笑得风度翩翩,对席墨说,“关沉是我朋友的弟弟。”
“哦,这样……多巧啊!”席墨想了想,说,“那改天我们仨儿一起去吃饭好不好!”
关沉的表情有点复杂,席砚也很奇怪。
片刻之后,席砚把车钥匙扔给席墨:“你上车等我,我有两句话要跟关沉说。”
席墨这才觉得不对,看了看关沉又看席砚,干笑了两声。
“哥,你们有什么话还要避着我吗?”
席砚皱眉,凶他:“让你去你就去,废那么多话干嘛!”
席墨无奈,只好拿着钥匙走了。
关沉站在席砚对面,拽著书包肩带看了他一阵:“你要说什么?”
席砚低头理了理西装袖口。
“没什么,替你哥来看看你。”
“不需要。”关沉说,”他自己有腿。”
“小朋友,难道你家父母没教过你,对人说话要客气点吗?”
“没教过。”关沉这不算说谎,关志鹏确实没教过。
“你!”席砚有点上火,但良好的涵养让他不至于失态,冷静了两秒钟,他对关沉说,“如果不是看在沈庭柯的面子上,我不会跟你这样说话。其实他已经告诉过我了,你们才不是什么表兄弟,非亲非故的,他帮你到这个份上已经算是不错了,希望你不要不识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