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还是吃太饱了[穿越][穿越重生]——BY:行清
行清  发于:2022年04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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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伋等他说完,又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于是来无影的王甲又动作轻巧地离开了。
  对于韩六老爷此人,谢时有些印象,周平从前提过一嘴,这韩六老爷是族老中最不正经的,家中养了上百歌姬和美人,前几年为了巴结家主,给自家主上送了两回这些不三不四的人,其中有男有女,却全都被打发去干苦力活了。
  一头雾水的谢时这会才明白过来,“是不是今日你端锅出去的时候,途中撞见来了一个疑似细作、潜入我院中的小厮儿?”
  韩伋点头,“那细作身上熏了同你相似的香,味道极浓,想必那让阿时不喜的香气便是那时候沾染上的。”
  谢时无语,这事闹的,简直就是一个大乌龙,幸好他没智商情商都掉线,直接质问人家,要不然今夜恐怕他就要收拾收拾包袱,换个星球生活了。
  谢时嘟囔,“你这是什么鼻子,那香哪里同我身上的相似了。”他又没多少用香的习惯,且那熏香分明就脂粉味极重。谢时转念一想,哪家小厮有钱用熏香,这味道脂粉味还这么重,根本不像男子所用的,再加上这人又是素来有荤名的韩六老爷送的……
  最近话本看多了的谢时脑海中一时浮想联翩,这小厮该不会压根就不是韩伋以为的什么细作,人家说不定只是自恃貌美,想借着无人的机会来个暗送秋波,美人投怀送抱,以此妄图攀附韩伋这个贵人吧。可惜没想到遇到了韩伋这等直男,直接就被安上了细作的名头,拖下去严刑拷打……
  不得不说,谢时这误打误撞地,反倒比韩伋还要早猜对真相……那小厮儿此时身在暗牢中,直把肠子都悔青了。他从前是六老爷府中豢养的歌姬,被人教导的自然都是那些个风花雪月之事。没想到一遭进了家主的院子,本以为进了福窝,得的是登天的大机遇,却万万没想到连家主的面儿都没见上一面呢,就被赶到了后厨去烧火。
  不料这小厮儿还是个运气好的,其余同伴都被发配到田庄干活去了,就他因为厨房缺个烧火的小工,被发配去了后厨。可惜他从前被养得皮娇肉嫩的,是专做达官贵人家的小宠,哪里忍受得了这日日烟熏火燎的。这苦日子就这样一直到了韩府来了一位名为谢公子的贵客。
  前不久,这小厮儿不经意地听到了底下人私下说的几句关于家主如何看重谢公子的闲话,脑中那根歪筋便动了,后来又悄悄摸摸打听了不少事儿。别人眼中,谢公子生得如同神仙一般,还是家主跟前一等一宠信的幕僚,而传到了这小厮耳边,便听出了几分南风的味道。
  虽比不上那位谢公子,但这清秀的小厮儿自诩有几分姿色,待知道家主如今好的是清雅这款男子,胸中野心如同火燎。花费一番功夫,且散去不少银两,他特意配了同谢公子相似的熏香,又托人买了一身那位谢公子常穿的浅色衣裳,仿照了打扮,又撞上谢时给下人放了节假,才有了他进入谢时院中,遇到韩伋假意帮忙实则欲行勾引之事。
  谢时不知道的是,他周身独特的熏香和气息,自己闻不到,旁人却能分辨分明。他即便鼻子比常人要敏锐得多,但因习惯了自己的气味,便只闻出了韩伋沾上的脂粉味——那小厮的熏香比之谢时,确实多了旁的脂粉香气,加之今日好生打扮了一番,傅粉描眉的,脂粉味便更重了。而韩伋对谢时的气息熟悉入骨,一闻便知,这人身上香味仿了谢时。
  面对谢时的否认,韩伋只说了一句,“阿时身上的气息,自然世间独一无二。”别人再如何效仿,都是东施效颦,丑态毕露,贻笑大方。就跟香水一样,前调好模仿,但余韵绵长的中调、后调便很难调和地一模一样了。
  韩伋态度这么好,被误会了也不生气,还好言好语的,倒让因误会冷了人家一顿的谢时有些不好意思了,此时便软下声来,好生道歉:“我错了伋兄,不该迁怒于你的。”
  明白谢时因何同他置气的韩伋却是笑了起来。不得不说,这平日里冷冰冰的人,一旦笑起来,尤其是只对着你一人笑时,是最让人招架不住的,谢时这会心中便直呼男色误人了。
  恰此时,也许是附近山棚上的戏唱到了高.潮部分,刹那间,夜空中火树银花齐放,烟火大作,烟焰蔽天,将周围人的耳目都攫夺了去。谢时正好抬头看他,那人眼中明晃晃的情愫和怜爱,像亿万光年外,恒星爆发的光芒,穿越重重顾虑和万千阻碍,终于抵达谢时的眼底,进入他的心房。
  天下之看烟火者,仰头目空,欢呼雀跃,未有一人如我,仰头望你,沉溺于你眼中怒放的花火。
  韩伋并没有笑出声,但谢时愣是被他眼中笑意看得有些羞恼,用嘴型问他,“笑什么?”
  韩伋猛地一步靠近他,两人之间,只余一个脚掌的空隙,鼻息交换,花火绽放中,他同样一字一句用气声说了一句话。谢时直到入睡后,在榻上翻了十几个来回,都没想明白韩伋当时说的是什么。这个不解之谜,要到两人共同度过了不知好几个上元节后,某一日,谢时猛然想起,问了身边人才得到答案。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可知。
  从前他心悦君,而君不知,那么恐怕此日之后,两人便都心照不宣心悦彼此了。
  —————————
  “谢侍郎,兀思大人说,再过半日便要入福州城门了。”
  在途中快马颠簸了十日,此时一脸菜色,面带疲惫的谢璞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便让小官下去待命。
  谢璞撩开帘子,看向外头,本以为会见到一片荒郊野景——毕竟这福州哪怕再繁华,到底比不过京师大都,然后外头的景象却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往来车马喧闹,他们一行人的车架行过,闪过不少赶着车马的商贾和挑着货物的农人。再遥望远方,不少村庄错落,炊烟袅袅,时不时传来稚龄儿童乡野间打闹嬉戏的声音。
  从北到南,谢璞一路看到的都是兵匪横行、乱军肆虐下,百姓流离失所,田地荒废的萧瑟之景,如今踏入这地界,若非事先知道此地乃韩伋治下的福州,恐怕会以为他们一行人是误入了桃花源,此地之人,神色之间,不见北地百姓的麻木不仁,分明生机盎然,眼中充斥着对于生活的希望和平和,此景非身处太平之世不可得见也。
  这种景象,自从踏入福建行省的地界,谢璞与同行等人便心中有所悟,但这福州的太平繁华之象,还是超出了他们的想象。谢璞放下帘子,低声感慨,书中所言前朝之盛景,应当如是也。
  马车在路上又颠簸了一段时间,而后就在某一时刻,谢璞惊讶地发现,车子渐渐平稳起来,再没有要将人的五脏六腑都颠出来的剧烈晃动。
  车外一阵喧哗,谢璞好奇地再次撩开帘子,方才报信的小官骑在马上,见此凑上来,惊奇道:“侍郎你快看,这路修得忒是平整,也不知道修路官从哪里找来的这么多平整的青石,再看这一眼望不到头的石板路,这韩家主不知花了多少钱在修路上,果然不愧是东南首富,这路竟是修得比大都还平整。”最后一句的嘟囔,小官说得极其小声,话音消失在喉间。这小官没见过如今盛行的水泥路,便以为这路是青石板路。
  谢璞让车马停下,他自己跳下车,亲自感受了一番路况,这路确实修得极好,且竟然修到了城外这么远的地方来,看来这韩家所图甚大,野心勃勃,昭然若揭啊。他们走这一趟要来招安韩氏,恐怕无法善了,完成圣上的托付了……
  作者有话要说:“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可知”摘至《越人歌》,原句为“心悦君兮君不知”。这两人不会有告白(srds韩伋隐晦表白过多次了),这种彼此心照不宣的喜欢最符合二人性格啦。
  明天更多点!


第88章
  正月十七,是日也,天清气爽,丽日当头,正是踏春出行的好时节。福州城门前,谢时正和送行的人一一道别,今日他便将和谢巨等人启程乘车返回乐县去了。
  虽然上元节那日同韩伋的误会解开了,但谢时当时提出要早些回去,也不是什么气话——虽然在那当头像极了气话就是了。虽身处乱世,但谢时幸得上天眷顾,凭借自己经营,拥有了如今安宁的日子,但这并不代表周遭的环境便风平浪静,一片太平。
  自从韩伋起兵后,各方势力虎视眈眈,西边盘踞着在蕲县立国的徐寿真治下的军队,之前被韩伋他们摆了一道,成了夺取福州的替罪羊后,两边便结下了梁子,再加上徐的部将屡屡请战,试图南下扩张势力,这势必威胁到韩伋的辖地,他日必有一战。
  往舆图北边看,黄河流域,中原地区如今正被罗福通率领的青莲教香军逐渐蚕食,他们假借前朝皇室后裔的旗帜起事,如今正主来了,自然视之为眼中钉,恨不得除之而后快,要不然也不会腊月时节便派人千里迢迢刺杀韩伋。
  再加上北方燕京之地的朝廷,如今韩伋可谓三方受敌,这种情况下,身为主公,自然还是在福州主持大局最好,没必要为了遵守同谢时的约定回乐县去窝着。
  而高产粮种的培育也是头等大事,重要程度不比领兵打战等事情低,因此谢时也不可能待在福州,耽搁春播,更何况还有书院一群嗷嗷待哺的学生崽子呢!
  谢时将这些顾虑都跟韩伋说了,两人都是顶天立地的大男子,自然不需要每日都黏糊在一起,而是各自有自己的事业追求。韩伋确认他的阿时没同他置气后,很快便应下此事。只是到了离别之日,这位主子周身气压还是低得人人恨不得避开走。
  谢时看着眼前送行的队伍,有些好笑,“此去乐县,不过一日车程,诸位不必如此。”岑羽等人就不用说了,连本在军营练兵不见人影的齐俟等人此时都到城门前送他,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什么大人物出行哩!况且,这些人脸上的神情,仿佛他这一去,就是十万八千里,再也不能见了,倒也不必如此沉重。
  众人:……主要是自家主上的脸色太差了,他们做下属的,也不好表现出嬉笑吧……
  “好了,时候不早了,这会赶紧启程,晚上就能到书院了,诸位就此暂别了。”谢时同各位道别,约定夏收之际,再来同诸位报告好消息。
  最后,他看向众人中心,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只静静注视着他的男子,浅浅一笑,缓缓躬身行了一礼,“愿君一切安好,百无禁忌,诸邪回避。虽无法常伴君侧,臣在远方,候您佳音。”
  他礼行到一半,双手便被人托住,稳稳扶了起来。韩伋看向眼前人,只嘱咐了一句,“寒凉时节,阿时早晚注意添衣 。”
  亲自扶了谢时登车,韩伋又将一同前往书院就学的韩宁叫了过来,吩咐他:“照顾好他,莫荒废学业。”前面是重点,后面一句听着像是顺带的,但韩宁小少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郑重点头,接下了小叔的托付。
  车马启程,因为担心谢时的安危,韩伋派了三百兵卒随行护送,对此谢时自然感动,也没有嫌太高调而拒绝。自从那次浴佛节上遭遇刺杀后,谢时便深刻意识到,自己身处的不是前世的和平世界,而是危机四伏的古代乱世,刺杀什么的那都是家常便饭!珍惜小命要紧,高调什么的就高调吧,反正闲话也传不到他耳朵里。
  如此浩荡的队伍行了一个时辰,正好在郊外同对面来的谢璞等人的车架撞上,朝廷招安的队伍自然也庞大,行员不少,还有代表天家脸面的仪仗队。
  如今福州城外修建的水泥大道足够宽敞,不同方向来的车马和行人走不同的道,因此彼此倒是不用让道,但是这么壮观的车队还是引起了双方的注意。
  有些时候,很多事情就是这么巧合,谢璞撩开车帘子,正好一眼便望见了同样开窗看热闹的谢时,谢时没有注意到脸色大骇的谢璞,他目光瞄准的是那些骑在马上,身份明显乃武将之人,正暗自思索这是哪方势力,前来福州又有何目的。惊鸿一瞥,双方便匆匆而过,却是在谢璞心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谢璞立即召来小官,命他速速前去打听前头遇上的车队是何方神圣,哪户人家出行。小官虽然不知道这谢侍郎为何突然关心起沿路遇到的陌生人,但上官的命令,不得不遵从,便快马加鞭赶去了谢时的队伍后头。
  然而出乎小官意料之外,这队伍外侧和后头全是一些披坚执锐的士兵,一旦靠近打听,各个都以凶神恶煞的怀疑眼神瞧过来,若是再多问几句,便会被兵器抵住,毫不客气地驱赶,若不是小官穿着官服,恐怕早已被当做心有不轨者当场拿下了。
  从大都来的小官哪里经历过这等被兵器抵住的世面,差点吓得尿了□□,很快就跟遇到恶鬼一样讨饶奔走了。但没打听出这群人的来历,这小官回去不好交代,最后还是花了几十文钱,从队伍后头跟着的商贾那儿,套出了些许消息。
  “那是谢公子的车架,谢公子你都不知道,外地人第一次来咱福州吧?谢公子可是韩府尹座下第一幕僚,不仅救过咱韩府尹的命,而且听说他是仙人降世,是上天专程派来人间,辅佐咱们韩府尹这位真龙天子的!”
  小官听得火冒三丈,这些南人竟然如此蔑视朝廷,一个普通人都敢吹成仙人降世,还有那韩伋,竟然自称真龙天子!此乃诛九族之大罪!
  “官人,我知道的都说完了,剩下的赏钱呢?”那商贾催促道,生怕这位面色不佳的官人不守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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