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发现这个女孩内心的洒脱,并不在乎这样的小细节。他当然知道宁姝不是看上他,只是两人难得聊得来而已,他能感觉到宁姝对他的欣赏。
当然宁姝一开始那些小动作他不是看不出来,但他并不在乎,人和人交往往往不是纯粹的,到现在,他们随着相处,也不仅仅为了刺激她某个前男友而已。
小表妹还是那羞涩的模样,丝毫看不出是同龄人。
绵绵弯身笑道:“你给的那只圆珠笔,写字流畅,听歌也挺好用的。”
表妹小脸红扑扑的望着绵绵,有些高兴自己的礼物被人真心接纳,而不是碍于人情。
宁姝早就发现默默跟在绵绵身后的人,胡天明在五中名声很大,很难不注意到,一开始她以为是巧合,后来发现他就是跟着顾青轮的。
胡天明也不说话,只是一改往日的跋扈与呼朋唤友的霸道,面无表情地跟在绵绵不远处,没一会就拿眼神丢向绵绵。
就是他们下了公交送小表妹去学校,都尾随在后面。
每当顾青轮看过去,就硬是扯出微笑。偏偏胡天明是个不擅长微笑的人,那样僵硬的笑脸反而满满凶相。
“他怎么跟着你?”
“随他去,敌不动我不动。”
到了教室,绵绵就被不少早来的同学问候了身体情况,他表示自己现在吃嘛嘛香,一点问题都没有,顺便和几个同学玩了一盘第五人格,绵绵就喜欢当监管者,看着其他人逃跑。
玩了一盘,时间也快到早自习了,绵绵回位置上,才发现桌面上有一个饭团和一盒牛奶,旁边还有一个眼熟的笔记本,整整齐齐地摆放在那儿。
如果说食物不知道谁送来的,笔记本上的字可就太熟悉了,他前段时间用的笔记可都是这个人的。
绵绵立马锁定了教室门口的刘雪阳,那人在绵绵目光扫过去时,背脊一僵,握笔的手也停了下来,他害怕绵绵会直接将东西砸回来。
同桌这段时间,绵绵还没收过刘雪阳主动送的早餐,以前都是他给的,刘雪阳才勉为其难收下。
他知道刘雪阳十分节俭,买这样一份早餐,应该也是咬牙省下来的。
绵绵郁闷地啧了一声,这都什么事啊。
他实在弄不懂刘雪阳心里对自己是什么想法,但那种侮辱人的事,他也做不出来。
倒是邢星回教室,看到绵绵望着手里的金枪鱼饭团发呆:“不吃就给我。”
绵绵的确吃饱了,不吃又浪费。直接递了过去,邢星也不客气。
“发烧怎么样?”边咬着饭团,边摸绵绵额头。
“退了。”
“不愧是年轻人啊,恢复力就是强。”
“说的就好像你七老八十一样。”
“既然恢复了,咱什么时候找十六班去切磋切磋球技?”
“你选个日子吧,我也更喜欢自己动手。”
“你这话,怎么和老白说的一样一样的,他居然这么了解你吗。”
“啥?”
两人还在插科打诨,就被一道声音打断。
“邢星。”
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黑板报附近的白沉,静静地望着他们。
本来勾肩搭背的两人,不知怎么的在这样的目光下,快速分开。
白沉走过去,点了点自己桌上掉落的饭粒,是吃饭团掉的。邢星尴尬地抹掉,又拿湿纸巾给白沉桌面擦了又擦。
“沉哥,坐。”
就仿佛见了老师的学生一样,乖巧地等待白沉的检阅。
绵绵默默地为邢星点蜡,只要白沉不是对着他开火力,他还是很乐意看别人的怂样的。
他注意到隔壁几排有课代表在收作业了,想到昨天下午请假,他不但没做作业,还拉下大半天的课程,紧张起来也顾不得其他,翻开刘雪阳给的笔记就看了起来。
白沉看了一眼笔记上的字,便收回了视线。
一天就在绵绵紧张的补习中度过,他甚至连午饭都是让邢星给帮忙从食堂打回来的,这次没有他讨厌的菜色,绵绵居然生出一股感恩。
果然是被某个家伙虐坏了吗。
到了晚上放学,绵绵先去了一趟寝室,把之前放班级储物柜的手提袋拎到寝室,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日用品、书本等,再给自己和白的课桌椅用清水擦了两遍的,又拿拖把将室内与洗手间的地盘拖一遍,满意的看着这块地方变得窗明几净。
他对白说的也不算夸大,他一个人就能把宿舍弄得干干净净。
他再跑去传达室,从老大爷那儿拿到了大哥快递过来的礼物,居然是几盆仙人掌和一个巨大的懒人沙发,绵绵拍了张照片给白景,表示自己收到了。
将东西放回去,抱着箱子往寝室走。
路途经过操场,听到一群女生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他意识到什么,往她们尖叫的方向望去。
夕阳照耀下,为每个人都镀上一层暖融融的光。
离得远,看不清每一张脸,只依稀能分辨出几个九班的身影与其他班男生一起在篮筐下穿梭着,绵绵很快从中分辨出穿着黑色球衣的白沉,无论是假动作还是带球上篮,都干净又利落,听着周遭的哄闹声,绵绵心情也浮躁了起来。
“是否确定攻略对象?”许久不出现的情圣们,突然在脑海里说了这话。
绵绵像突然被浇了一盆凉水,那些燥热一下子褪去。
此时,女生群中的余绵绵等几个女孩,抱着矿泉水递给男生们。
当看到余绵绵将一瓶水给下场的白沉时,他的心仿佛颤了一下,移开了视线。
“你们说谁,白沉?”他几乎本能地回答,仿佛时刻在与自己斗争,“我说过,选谁都不选他。”
他不再看操场,抱着箱子就往前走。
走出了几步,又仿佛在提醒告诫自己。
“对,不会选他的。”
轻轻的呢喃,随风飘散。
对着心中的蠢蠢欲动,再次强调着。
绵绵进了四楼寝室,将懒人沙发搁在窗口下方,捏出了两个角,坐上去滚了滚,又把几盆盆栽一一放在窗口,这个单调的男生宿舍瞬间就朝气了许多,绵绵看着夕阳下的盆栽,拍了张照片发朋友圈:大哥送的天轮柱,迎风而立,美滋滋[图片][图片]
没一会,下面就出现不少九班同学的点赞留言,其中还穿插着双胞胎大呼小叫着大哥偏心,顺带对绵绵各种讨伐,居然敢打他们英俊的脸,导致现在都没痊愈。
绵绵发挥自己的语言天赋,各种调侃安慰两兄弟。
绵绵将昨天出了一身汗的衣服换下来放水桶里,跑去外面的公共洗衣台洗衣服,阳台也有一个水池,可更偏向洗漱用的小水池,衣服多了绵绵还是选择爽快冲洗的地方。
等他拎着洗好衣服的水桶过来,发现门居然上锁了。
不对啊,他记得刚才有反扣门锁,只轻轻碰了碰门而已,哪怕有风也吹不上。
他敲了敲门,没什么动静。
难道有同层的男生趁他不在潜进去了?绵绵凑在门板上听里面动静,猝不及防下门忽然打开,他整个人往里摔。
快扑到里面人时,被一双大手稳稳抵住脑袋,视线中的胸膛近在咫尺,冷漠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做什么,投怀送抱?”
一句随口戏言,绵绵全身毛细孔都要炸开了,这声音多熟悉。
他像是电池快耗尽的指针,一顿顿地抬头,一张熟悉的面容引入眼帘。
绵绵耳边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清,他立刻稳住身体,猛地倒退几步,看向寝室门牌号。
没错,407!
没走错。
来回在白沉的脸与门牌上切换。
但白沉姿态自然,一切都很和谐。
一个可能性在脑中形成,让他想原地爆炸。
第41章 学渣了解一下41
一阵酥麻直冲天灵盖。
“你、你是白?”那个和我聊骚聊了那么久, 神秘又友好,博学又清冷的白?
我怀疑你在削我。
但,
白沉会无缘无故走错房间吗, 可能性低到哪怕绵绵降智都不太可能。
那只剩一个选项, 他就是寝室的另一个主人。
白沉还是那样淡漠的脸孔,他的情绪总是隐藏在重重雾霭下,难以辨明。
此刻,说不出哪里不同, 缓缓靠近绵绵,他的微笑透着些许戏谑:“如果让你和他同寝?”
轰——
血液瞬间冲向绵绵脸上,火烧火燎。
白沉没正面回答绵绵的问题, 但绵绵又怎么会听不懂。
这句话不就是昨天白在微信里问的吗?
绵绵一时间想钻洞, 太羞耻了。
纷乱的思绪像一团乱麻砸向脑海,绵绵想到了白的微信名字,这年头很少有人取个网名还和真名有关系,再加上他的床位是高三学长让出来的,他自然而然以为另一位室友是某位高冷学长。
再看每次他们对话,白那扑面而来的性冷淡画风,越想越熟悉,他就说怎么感觉那么像。
哪里是像, 根本就是同一人。
想到从加了微信后, 他就早中晚的问候, 外加各种卖萌恳求同寝, 绵绵就对以前的自己不忍直视。
心中那个虽然冷淡但好相处的室友,在现实面前活生生地碎了。
所以, 他问白沉要微信, 才得了那句“没必要”。早就加上了, 还有什么必要再加?
等等,白沉怎么知道那是我?
信息量太大,让他捋一捋。
绵绵情绪太多,反而没了表情。
心底的潘多拉魔盒,被打开了,不知不觉中,将他引向深渊。
白沉看上去不再是那无情无欲的模样,看着绵绵的表情一会阴一会晴的变化,觉得有趣极了,也不开口,而是颇有恶趣味地欣赏起来。
两人在407门口沉默对峙,一度气氛尴尬无言。
好一会,楼道上有其他班的男生看到难得回来的白沉,打了个招呼:“哟,白沉,好久不见!”
白沉点了下头做回应,他欣赏够了绵绵莫测变换的脸色,嘴角流露一丝上扬,将门打开:“还杵着当木桩?进来吧。”
绵绵呆滞地随他走进去,全程沉默极了,与之前的活跃形成鲜明对比。
见绵绵不说话,白沉反客为主的撕开绵绵放书桌上的速溶咖啡包,拿起绵绵刚烧好的热水,给他冲了杯速溶咖啡,递了过去。
绵绵之所以拿咖啡包,就是怕有些日子要追悬梁苦读,怕自己晚上困得吃不消。
他捧过咖啡杯,温暖的手心让他终于理智回神了。
他想到昨天给白发的信息,一长段,一长段的……好像、大概、也许是没几句好话的,心不断往下沉。
白沉再次看到绵绵那精彩的变脸,暗自抿了抿嘴,与这位小朋友在一起,似乎就没有无聊的时候,他总是时时刻刻地在推陈出新,一个永远都无法预料的存在。
白沉打开衣柜拿出替换的衣服,进了里面的浴室。
直到听到浴室里的冲水声,绵绵才仿佛打开了开关,他立刻拨通了一个语音电话:“学长,你说的那个室友,是不是叫白沉……?”
学长正在一心二用看两套卷子,边吃着母亲送来的便当,整个高三班级都是浓浓的学习氛围,他没听出绵绵语气中含着的一丝侥幸:“我以为你知道?”
不是连微信都加上了吗。
绵绵最后一丝希望破灭,猛地捂住脸,该怎么面对一个得罪彻底的人。
他是不是还和白沉说过,你很快就能摆脱我。
摆脱啥,又粘上了。
绵绵搬出白家,考虑的因素很多,其中好几个因素和白沉脱不开关系,现在我只是换了个地方和他同寝?
“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绵绵哭丧着脸。
“咦,你们不是都高二吗,我记得他在你们年级挺有名的,和他在一起,你脱单几率都能高很多。我看你们体育课比赛的视频,你们腰力很不错嘛,应该很有共同语言。”
学长说得还挺欢乐,在繁忙的课业中,偶尔调侃调侃小学弟是他不多的生活乐趣了。
绵绵现在心里就像埋着一座活火山,心态快炸了。
学长其实不太明白绵绵炸的原因,只是察觉到绵绵的意兴阑珊,安慰道:“男生之间哪有那么多讲究,他这人吧,不算难相处,因为根本没相处的机会。他不太回寝室,你基本等于一个人称霸了。”
“学长,你知道我搬寝室前,就是和某个人生活、理念、习惯不和,才想着住校,让双方都解脱吗?”
“有这回事?”学长也不记得绵绵有没有说过,不过能理解。
“之前与我同住的,就是白沉。”
“……”
电话那头在长久的寂静中,学长吐了两个字。
“保重。”
绵绵看到两张并排的上铺床,陷入了沉思。
脑海里划过两人之前的相处,还有不断被折腾的各种画面,以及他将人得罪的死死的信息,倏然站了起来,不能等了。
怎么也要垂死挣扎一下吧。
绵绵来到隔壁几间寝室。
“什么,你要换寝室?”
“不换,好好的干嘛换来换去。”
无论与绵绵熟不熟的,都表示了拒绝,大部分人并不想改变现状。
刚到一个新寝室门口,绵绵就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他看了眼丢在地上几双球鞋,以及球鞋里的袜子,突然怀念起干净清爽的白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