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玡先是惊讶,很快便皱着眉道:“陛下这是何意?”
林殊星并不回答,他放下酒杯,转头看立于一旁的宇文邵,“拔出你的剑。”
宇文邵与林殊星对视一眼,束于脑后的黑发被风轻拂,男人垂眼看腰间的剑,冷酷的眉眼被日光打磨地俊美至极。
就在林玡和奴奴都觉得宇文邵会抗旨不遵的时候,宇文邵抬手按上剑柄。铁剑出鞘,剑尖泛着寒冷的光,直指林殊星。
41、不疯魔8
作者:狮子歌歌;
平台:晋江文学城;
文名:不灭星(快穿);
不疯魔8:杀意;
“宇文邵!你敢!!”
奴奴当即喊出声,尾音几乎撕裂!
林玡双手紧紧握住轮椅的扶手,十指指尖已是发白。
林殊星在赌,赌宇文邵复仇的决意,赌他与对方这段时间相处的成果,林殊星赌宇文绍不会在这个阶段杀死他。
先皇留下的暗卫,一半被林殊星留在身边,另一半则负责关注宇文邵的一举一动,而暗卫告诉林殊星,成为侍卫之后的宇文邵极其尽忠职守。
在这个男人的身上,林殊星找不到任何突破口,他以为多与宇文绍相处就可以激起对方的仇恨,但他失败了,林殊星在宇文绍身上看不到任何想要复仇的野心与激进。
这实在太过反常,林殊星一度脑洞大开,甚至在想宇文邵到底是不是宇文家亲生的……
此刻,林殊星被宇文邵剑指脖颈,这反而让他的嘴角缓缓扯出一抹笑,是亲生的啊,他笃定,因为林殊星感觉到了,宇文邵握着剑柄的五指用力到发抖,他在克制想要斩杀剑下之人的冲动。
奴奴不敢上前,只能站在一边怒骂宇文邵的大逆不道,并用威胁的字眼告诉宇文邵:哪怕你宇文邵只是伤了陛下一根毫毛,也别想活着走出玡王府!
林玡眸色深沉,他握着轮椅扶手,低声道:“俨儿,别怕。”
林俨被封太子后,便无人再称其小名,林玡的情绪很稳,他没说为什么别怕,也没说他要怎么对付宇文邵,但林殊星只是听着,心里便莫名觉得安心。
我不怕的,皇兄。
林殊星唇边弧度不变,优雅地仰起头颅,仿佛无惧死亡一般,竟主动将脖子往剑刃上送去!
泛着冷光的剑刃贴上雪白的脖颈,眼看着就要压出红痕,宇文邵呼吸一紧,生平第一次将林殊星此人看进眼底——
红衣黑发,唇红齿白,笑意吟吟,宇文邵的瞳孔里赫然是大源天子,那位于万人之上的尊贵之人!!
宇文邵的剑再近一毫便能刺死当今圣上。
鲜红的血液会飞溅而出,溅到宇文邵的脸上,就像他曾亲眼目睹过的那样,断头台上的血流下来,然后是宇文家众人死不瞑目的头颅,只要这一剑刺出去,宇文家的夷族之仇就能得到宣泄,有那么一刻,宇文邵是真的想杀了林殊星。
但这是一次明目张胆的试探,宇文邵知道,从赏他的那杯酒开始,小皇帝的局便开始了——
当他是容易被酒意左右的无能之辈吗?
宇文邵心中莫名不爽,他看向林殊星,却被对方眼中的冷色惊到,瞬间,整个人如醍醐灌顶般清醒过来。
宇文邵将剑插回剑鞘,真心诚意地称赞了句:“陛下好胆识。”
奴奴见危机解除,当即挡到林殊星与宇文邵之间,他瞪着双眼,满脸的怒不可遏,“你还不跪下!区区四品侍卫,竟敢——”
宇文邵用手指勾着金绿色的剑穗,言语漫不经心,“我何罪之有,为何要跪?”
“你在陛下眼前拔剑便为大不敬——”
林玡适时插话,“总管可还记得,是陛下让宇文侍卫拔剑的。”
太监总管奴奴满脸问号,他看看宇文邵又看看林玡,寻思玡王殿下您到底是帮谁的,不为陛下说话便罢了,怎么还为有罪之人开脱?你们习武之人都这么会玩的吗??
林殊星被奴奴的表情逗笑,他摸着手里的酒杯,冲林玡挑了挑眉,好像是在说,看到了吗皇兄,你的担心是多余的,宇文邵不敢杀我,昔日大源风光霁月的第一公子,如今不过是朕养的一条狗,罢了。
送走御驾之后,林玡独自进了书房。
出来时,他的面色凝重,已不复与林殊星饮酒时的轻松惬意。
一旁伺候的心腹见状,问林玡,“主子从书房出来后便拧着眉,似有心事?”
林玡回神,沉吟片刻后道:“那宇文邵,你看着可否眼熟?”
心腹答:“在下对于大源第一公子只是有所耳闻,并未亲眼见过,今日是首次见到。”
林玡不意外地说,他也是。
心腹这才了然,“主子的心事和宇文侍卫有关?”
“不算和他有直接牵连……”林玡的眉头未松,他低声道:“只是……宇文邵与本王脑海中的另一张脸极为相似。”
心腹惊奇,“这……是与何人相像?”
林玡没有回答,他坐在轮椅上垂头静默,整个人陷入沉思中,长久的静默后,林玡抬头道:“未知是何人,但那张与宇文邵极为相似的面孔,没有眼睛。”
心腹听罢,只觉得一种诡异的感觉袭来,后背都在发毛。
小满过后,一年一度的科举结束,结果公布后,林殊星在金銮殿授见了科举前三甲。
这次的文武状元为同一人,其名子革,无姓氏,林殊星对子革有很深刻的印象,面圣环节完毕后,林殊星特地让金科状元留下,与其单独会面。
“微臣叩见陛下。”子革对林殊星行大礼,红黑色的状元服都压不住这人的一身傲气。
林殊星让对方平身,道:“子革是外乡人?”
子革点头,“回陛下,是的。”
“卿真名为何?”
“回陛下,臣真名子革。”
林殊星来了兴趣,他敲着桌案,似安抚般道:“卿大可不必紧张,朕不过问问罢了。”
“回陛下……”子革做作了个揖,敛眉道:“臣不紧张。”
林殊星本想再问,被突然闯入的比熊打断了谈话,小狗绕着龙靴窜来窜去,林殊星奇怪这狗怎么突然来了,但也没多想,寻思自己很久没陪比熊了,他挥挥手打发子革离开。
子革踱着步子,在距离宫门不远的一处隐秘地方遇到了宇文邵。
宇文邵今日似乎不当值,他穿着黑色长袍,腰间并未佩剑,身形高大挺拔,双目冷漠异常。
郁郁葱葱的树木遮挡着子革的身躯,他停顿脚步,弓腰行礼,“子革代众请主子安。”
被他请安的宇文邵立于原地看他两秒,然后转身离去,黑色的下摆被风吹的呼呼作响。
子革直起腰望向金红色的宫墙,他不意外地被宇文邵无视了,子革想起自己在前往大源前被交代的任务,心中不禁涌起无限惆怅。
林殊星的暗卫告诉他,新科状元子革与宇文邵有暗中来往,两人暗通款曲过几次,均被宇文邵以冷淡的态度中断。
暗卫道:“陛下,子革状元来路不正。”
林殊星挥手,“大源向来广纳各国人才,勿过于警惕。”
暗卫低头,说:“他的口音奇异,绝无可能是大源境内的人,是否需要属下进一步探查?”
林殊星允了。
夏至将至,林殊星的头开始痛起来。
奴奴知道这是陛下的老毛病了,他循例问了林殊星,这个夏日要不要摆驾凉园,林殊星不答反问:“祭祖的仪仗布置的如何了?”
奴奴弓腰答:“礼部已准备了八成,只是不知玡王殿下和逍遥王殿下是否与陛下同行?”
林殊星揉着太阳穴,“差人去问。”
奴奴点头应是,又提起境外各藩族首领进京的日子快到了,林殊星作为大源国的天子,觐见属国首领的任务自然是落到他的肩上,林殊星闻言,只觉得脑袋更痛了。
陛下的头风又犯了,这个消息在宫内不胫而走。
宇文邵领着自己的小队巡逻,不意外地又在金銮殿外见到了子革——这人简直蹲点一般守着宇文邵的到来。
宇文邵让小队分为两队各自值班,他腰佩绿穗长剑,身着四品侍卫服,走到子革面前。
子革见到宇文邵,依旧是那副做派,掀开下摆便要行礼,被宇文邵用剑鞘拦住。
“你最好搞清楚场合……”宇文邵垂眼看他,“这里是大源皇宫,你只需跪林俨便可。”
子革走近了些,他低着头道:“他并非子革之主。”
宇文邵嗤笑一声,“我也不是。”
子革没有争辩这个问题,他单刀直入道:“族长大人下达死命,令我等一定带您回去。”
“在我之前,族内共派出三批家奴寻您回族,均被您拒绝。族长大人有句话让我带给主子,他问您,大源境内究竟有什么东西绊住了您。”
子革的声音很平淡,字与字之间没有任何的起伏转折,宇文邵看着他,少见地皱了下眉。
宇文邵问:“你没有记忆?”
子革沉默,只有手指收缩了两下。
宇文邵收起剑鞘插回腰间,并不再多说什么,他将自己的态度摆的明明白白,子革明白,族长大人给了他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暗卫的办事效率很快,子革参考时自行填写的来历和身世很快被推翻,安慰告诉林殊星,子革来自隐族。
隐族是自九洲开辟以来便有的存在,对外秘而不宣,也并非指代传统意义上的某个族群,比起一个政权、一个部落,隐族更像是一个国家。
林殊星听着,莫名觉得脑内的世界地图又扩大了一些,他喜欢这自小便未亲眼看过的九洲大陆,九哥林决的存在让林殊星的眼界开阔,而这神秘的隐族,更是让林殊星对皇宫外的世界升起了从未有过的好奇心,他从未如此急迫地、热切地想要出宫看看自己的江山,与江山之外豪情世界。
暗卫的话让林殊星思绪拉回,“虽已知晓了子革的来历,但此人的目的暂未查到,请陛下静待消息。”
林殊星轻拂龙袍,心情不错地说:“子革可是大源国的状元郎,莫要打草惊蛇了,适可而止为上。”
暗卫不解:“陛下,隐族虽不涉争纷已久,但——”
林殊星抬手压下暗卫的话。
暗卫忠心护主,可林殊星也有自己的小算盘,他暗想:子革是隐族中人,那是不是可以顺理成章地怀疑——子革费尽心机进宫的目标,既宇文邵的身份也有古怪呢?是想联合反臣之子搞事?还是宇文邵跟隐族有其他关系?
世界之子的人际关系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啊,林殊星掀唇笑地温和。看来,得找个机会试试才行。
作者有话要说:
42、不疯魔9
作者:狮子歌歌;
平台:晋江文学城;
文名:不灭星(快穿);
不疯魔9:药膏;
晚间,夏风温热,林殊星含着一块冰批看奏折。
藩族首领们入京面圣以示臣服之心,这是自大源国建国以来便有的传统,林殊星打开黎族首领写来的奏折,看到对方字里行间写着要送大源一只神兽时,嘴里的冰块挪动几下。
这世界还有神兽?
魔幻……
奴奴捧着个小盒子进了卧龙殿,他看到天子的表情,笑道:“陛下龙颜大悦,可是有什么高兴的事?”
林殊星摇摇头,“高兴谈不上,好笑倒是有的。”
奴奴把手里的香木盒呈于桌案之上,林殊星瞧了,含着冰块,囫囵吞枣地问这是何物。
“这是宇文侍卫让奴才转献于陛下的,据宇文侍卫所说,这是能减缓陛下头痛之症的药膏,陛下可要试用?”
“他区区一个四品侍卫,还能使唤你堂堂一个大内总管啊。奴奴,你倒听他的话。”
奴奴听不出林殊星的话中之意,他跪在林殊星脚边,力诉自己的忠心不二,背后全是冷汗。
林殊星解开铜锁,拿出指甲盖般小的盒子,盒面上有香木雕刻的鸟类,还未掀盖,便能嗅到一阵冷香之味,林殊星惊奇,他只嗅到些许味道,却已经觉得太阳穴不再隐隐作痛了。
哼……
林殊星梗着脖子,“可有拿给太医看过了?”
奴奴跪趴着,答道:“奴才是拿给几位太医看过之后才回陛下的。”
林殊星咬碎嘴里融化的差不多了的冰块,让奴奴起来给他涂药,宇文邵英俊冷漠的面孔在林殊星脑内浮现,他敲敲桌子,觉得自己是越来越看不清这个男人了。
另一边,状元府邸内。
子革接到内线报:大源皇帝已经知道他是隐族中人,并开始怀疑宇文邵与隐族有所联系。
“做得很好……”子革夸奖一句,又吩咐下去,“只放出这点消息便足够了,勿要画蛇添足,擅做主张误我计划。”
“是。”报信之人一身江湖之气,身手利落地离开。
状元府内的管家是跟着子革一起来到大源的隐族人,他此次的任务便是协助子革规劝宇文邵回族。
见信人离开,管家上前问子革,“你是故意放出消息的?”
子革点头,“主子不肯与我等回族,想要主子回心转意,只有一个办法:让大源皇帝开口。”
管家:“理是这个理,但你就不怕——”
“隐族之人,有何可怕。”子革打断管家的顾虑,他语气平淡,只是这话似有多义。
管家看着子革,终是没有继续说下去,他与子革刚来大源,府内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安排,管家想罢便要退去,却被身后的子革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