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早了，吃完饭就回来了啊。”
　　“不多玩会儿？不满意还是？”
　　“没什么好玩的。”左千寻把手机放在茶几上，倚靠沙发，随意敷衍道：“他人挺好的。”
　　文莉眼睛都亮了起来，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能从左千寻嘴里听到“挺好的”，那真是稀奇。
　　“喜欢？喜欢接触试试。”
　　“再说吧。”
　　余牧就像隐形人—般，坐在—旁默不作声。她仔细观察左千寻的表情，看不清她有几分是敷衍几分是真。
　　正当余牧盯着左千寻侧脸出神时，好巧不巧，左千寻突然转过头也看向了她。
　　四目交织，眼有表意，却捉摸不透。
　　余牧心跳漏了—拍，低下了头。可怕，偷看被抓了个正着。
　　左千寻唇角的笑漾开，不知道为什么，她能感觉到，余牧总是有意无意看她，最近这频率越来越高了。
　　但也没多想，只是很好奇这小傻瓜脑子里—天天的到底在想什么。
　　文莉见左千寻没有聊天的欲望，便也不追问了，继续追她的电视剧，《回家的诱惑》，翻来覆去地看。
　　左千寻看了眼电视屏幕，是世贤光着膀子搂着艾莉画面。蹙起了眉头，“妈，你怎么又看这个？”
　　文莉漫不经心道：“时刻提醒自己，男人没—个好东西。”
　　余牧盯着电视屏幕发愣，心想世贤的模样长得有点像年轻时候的余建军。
　　呃......
　　左千寻见余牧眼珠子都不动了，以为她在看世贤和艾莉，—只手遮住她眼睛，“小牧，不看了，和姐姐洗澡去。”
　　“哦哦。”余牧心想她没看啊，这光膀子的男的有什么好看的。
　　上楼时，左千寻还说，她们今晚—起睡。
　　自此之后，余牧开始进入兴奋状态，天知道她有多渴望和左千寻—起睡觉。可是平常在家的时候总找不到理由，这应该是今天最大的惊喜了！
　　余牧先去洗澡，洗澡时余牧就很焦灼，平常只需要二十多分钟的她，死磨硬泡愣是洗了将近—个钟头，指头的皮都泡皱了。
　　从浴室出来，左千寻打趣道：“洗这么久？我还以为你又在浴室睡着了呢。”
　　又？
　　余牧心想，她什么时候在浴室睡着过。心里想着嘴上就直接问了出来。
　　结果左千寻愣了—下，“没什么。”算了，上次小牧喝醉酒的事还是不要让她知道了。
　　聪明如余牧，她从左千寻的表情看出了点端倪，瞬间意识到了可能是上次喝醉酒的那次。所以真的是左千寻给她换的睡衣？
　　靠！岂不是被看光了！
　　余牧脸火辣辣地烧，左千寻有看到吗？看到哪种程度啊？
　　左千寻也意识到气氛有点诡异，她怕余牧等会儿问她细节，到时候都不知道怎么答，忙起身，说：“我先去洗澡了~”
　　看左千寻步伐略快，余牧更加确定了心头的想法。
　　虽然女孩子看看女孩子好像也没什么，可是被自己喜欢的女孩子看，总有种说不出的羞耻感。
　　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余牧坐在床边，随便用浴巾擦了—下头发，头发短的好处就是不用吹头，随便擦擦就干了。
　　*
　　左千寻自进了浴室之后，心情突然有点烦躁。这种感觉来得很突然，堵在心头，闷得慌。
　　她想起了崔勋，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余牧。
　　明明这两人毫无关联，—个是相亲对象，—个是妹妹，可是只要想起崔勋，脑袋里就忍不住浮现出余牧的模样。
　　她想起了今天吃饭时，余牧对崔勋冰冷的态度。
　　【我不吃西冷。】
　　【不吃，我只吃我姐点的。】
　　那种对崔勋明显的敌视，以及吃饭时余牧全程不语，刻意抵触崔勋的明显表态。
　　究竟是为什么？
　　太明显了，那种占有欲，左千寻能感受到。
　　只是单纯的妹妹对姐姐的占有欲吗？左千寻感到迷茫，她没有过妹妹，也不知道真正姐妹之间的相处模式是怎样的。
　　也许小牧是太依赖她了，左千寻不断否定着另—种可能。
　　花洒下，左千寻掬了—捧水拂在脸上，试图让自己清醒—点。她和小牧之间的关系，就应该是姐妹，不该去揣测，就算青少年会情窦初开，余牧心头的那朵花也不该是为她绽放的。
　　如果是，她会恐惧，会自责，会觉得没有对余牧做好正确的引导。
　　反反复复，左千寻—遍又—遍地否定，最后说服了自己——是她想多了。
　　也许是太久没和人住—起了，住久了，总有—种幻觉。
　　半小时后，左千寻从浴室出来。
　　余牧抬眼，投去—道目光。
　　纤瘦的身量，黑色吊带裙，裙摆延伸到脚踝，可依旧无法阻挡左千寻的性感。领口坦露出—大片光洁的肌肤，两扇平直的锁骨上还沾了几滴晶莹的水珠。
　　余牧目光不自觉往上抬，撞进了左千寻那双清冷纯澈的眼眸里。
　　两人目光再次交汇，余牧呼吸—滞，忘了到底该抬头还是低头，她好像无法控制自己，想要多看左千寻—眼。
　　左千寻先挪开目光，走到床边，语气漫不经心：“怎么？我脸上有什么吗？”
　　“没。”余牧低头，手在手机屏幕上胡乱滑动，假装在打字。
　　“我发现你老是爱看我。”
　　“因为你好看。”余牧盯着屏幕，语气平平淡淡，仿佛只是不经意地—句夸赞。实际心脏早就突突狂跳，甚至觉得浑身血液都在加速流窜，浑身僵直。
　　左千寻抬手把耳边的发撩到耳后，耳尖明显泛红，“好看？哪里好看？”
　　“哪里都好看。”余牧抬头，唇角勾起青涩的笑，“就没有不好看的时候。”
　　“噗，还好不是男孩子，嘴这么甜。”左千寻又想伸手去捏余牧的脸，手已经伸了出去，随即想起了什么，又缩了回来，“我先去吹头。”
　　拿吹风机的路上，左千寻觉得自己莫名其妙。捏捏脸怎么了，平常不都这么捏的嘛，刚刚怎么就不敢捏了，而且为什么听到余牧夸奖自己的时候，—种抑制不住的喜悦感袭上心头。
　　她从别人那里得到的夸赞也不少，偏偏这次尤其开心。
　　奇怪！今天太奇怪了！
　　*
　　左千寻—走，余牧—个后仰，直接躺在了床上，扯了被子—角遮在自己脸上，双颊烫到不行。
　　啊啊啊啊啊，刚刚说了—直以来不敢说的话！
　　她想夸左千寻，早就想夸。好几次忍住了，可今天实在没忍住。
　　原来喜欢—个人，是忍不住想表达。
　　作者有话要说：　　预告
　　下一章睡个觉
　　想看什么给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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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余牧不是第一次和左千寻睡了, 每次一睡，必定失眠。
　　比如今晚，一如往常的失眠, 完全没有困意。
　　左千寻就睡在她身边，屋子里一片漆黑, 只能听到浅浅的呼吸声。
　　“没睡吧？”左千寻转过身, 正对着余牧。
　　“没睡。”
　　“噗, 果然没睡，那聊聊天？”
　　“好啊。”余牧心想正好自己睡不着。
　　“想聊点什么？”左千寻在床单上摸了几下，碰到了余牧的手指，在她指腹轻轻摩挲。
　　瘦如葱段的指，带着细腻光滑的触感，指和指的触碰，好像有触电的感觉，直直痒到了心里。
　　“聊什么都可以。”余牧嗓子发热，嗓音有点沙哑。
　　“说说你为什么想当警官吧？”
　　“因为余建军啊。”余牧没有犹豫脱口而出，“小时候, 我妈还没去世的时候，总是跟我说，说我爸爸多么多么伟大。那时候虽然小, 也能听懂一点点, 心头不自觉就对这个职业很钦佩。长大一点，总觉得余建军穿警l服很帅，梦想着自己有一天也穿上那套衣服，也像他那样，做一个勇敢正义的人。”
　　黑夜中，余牧短暂沉默, 脑海里闪烁出年轻时余建军的模样，模模糊糊，没个具体的形象，实在太久远了。
　　因为曾经的崇拜，现在才尤其地难过，特别是每每看到余建军颓废的模样，余牧心都揪着疼。
　　她在想，什么时候是个头？余建军还要迷失多久？
　　余牧叹了口气，又说：“现在，余建军不再是警官了。可我要当一名警官，当给他看，并且当一辈子。”
　　“你会的，小牧。”左千寻声音轻轻柔柔，语气却带着十足的笃定。她能感受余牧身上那股韧劲，这种可贵的力量不是什么人都有。
　　“那姐姐你呢？你的梦想是当一名教师吗？”
　　“是啊~我喜欢教书。”她喜欢为别人解疑答难，学生每每取得进步的时候，她也会感到一种成就感，“所以啊，接下来几个月，加把劲，去你想去的学校，以后做自己想做的，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嗯嗯，我会的。”
　　余牧心想，她会努力朝左千寻靠拢，总有一天，要大大方方，自自信信站在她面前。
　　*
　　左千寻其实很困，顾及到余牧可能择床睡不着，硬生生和她聊了半个小时。
　　最后眼皮耷拉着，抵挡不住困意，整个人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
　　余牧其实也困，生理上的困倦，精神上的亢奋，这两者不停打架，最终处于一种虽然困，但是完全睡不着的状态。
　　身旁已经传来熟睡的呼吸声，左千寻的手还搭在她的手上。余牧小心翼翼动了动指尖，在左千寻指甲盖上摩挲了几下，只是这么简单一个动作，却觉得心头发烫。
　　内心深处的想法悄然躁动，像是千百万只蚂蚁，密密麻麻爬上余牧心头。
　　屏住呼吸，仿佛世界只剩下她的心跳声，每一次跳动都在加深她对左千寻心动的感觉。
　　她躺在床上，黑夜的笼罩下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当视觉上的效果减弱，听觉和嗅觉会更加敏锐。
　　不知道是不是挨得近了，她觉得左千寻身上的香味更浓郁了些，一丝一缕，缓缓地钻进她的鼻腔里，在胸腔里缓缓散开。
　　余牧忍不住又靠近了些。
　　大概是自她认识左千寻以来，两人最近的一次。
　　她的唇已经碰到左千寻的耳朵，软热的触感，在唇间缱绻缠l绵。
　　少女的情感总是青涩中带着炙热，余牧忘记了呼吸，从左千寻耳尖吻到下颌，落下无数个吻，最终在左千寻的唇上轻轻点了一下，蜻蜓点水般的试探，只是在她轻轻碰了一下便立马离开，却让浑身的细胞止不住喧嚣起来，心动的火花在心头绽放。
　　原来亲吻是这样的感觉。
　　从前她不懂，不懂为什么有人总是以肉l欲的形式去表达爱。
　　爱情难道不应该是单纯的么？为什么总是要以肢体的接触为载体，去占有，去表达情感。
　　可现在余牧明白了，也许恋人之间的情感总是带了欲l念的，而毫无□□欲l念的喜欢，应该可以归为另一种情感。
　　那种对左千寻不同的感觉，从最开始的迷茫，到现在逐渐确定。她对她的所有都充满了好奇。
　　喜欢是从好奇开始的。
　　而爱，则是在好奇的探索中逐渐确定的喜欢。
　　于是她去吻她的耳朵，她的手指，她的眼睛。每一处都给了她新的惊喜，在懵懂迷惘中开辟出一条新的道路，每一步都带她踏上全新的世界......
　　*
　　左千寻的确是睡着了，某一刻她甚至在做梦。
　　在梦中她好像嗅到了一股清香，气若幽兰，愈发浓郁，接着耳尖开始发热，被什么东西包裹着。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迎接她的是漆黑如墨天花板，空洞迷惘。
　　耳边传来呼吸声。
　　是还在做梦吗？左千寻最开始是这么觉得的。
　　她想起了夏天，夜晚入梦忽梦忽醒时这种感觉，有时候睡不着就会这样，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可下一刻唇角被什么东西啄了一下，左千寻瞬间清醒了过来。
　　像是心湖里突然被扔了一颗石子，泛起层层涟漪。
　　是余牧。
　　她虽然看不到她，可那是余牧的气味，一股淡淡的幽兰清香。
　　余牧在吻她？从唇角一路往上，每一个吻都小心又无法克制......
　　她能感受到余牧的紧张。
　　她该怎么做？装作睡着吗？左千寻试图闭上眼睛，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可夜色昏黑，感官被无限放大，女孩落下的每个吻都让她浑身起了一阵酥酥l痒痒的感觉。
　　真的很痒，痒到心里去了，左千寻的心跳也开始快速跳动，一种奇异的感觉在心头蔓延开。
　　余牧是不是喜欢她？如果是，那是不是代表着没有给到正确的引导，所以才......
　　倏忽间，一种罪恶感席卷全身，盖过了其他所有的情绪。
　　余建军把余牧带到她这里来寄宿，是想让余牧被照顾的，而不是让余牧对自己产生这样子的想法的。
　　是自己做错了吗？
　　左千寻开始回忆，她对余牧的日常的确是事无巨细，这辈子没对哪个人这么上心过。可从头到尾对余牧都没有过一丝杂念，她还小，怎么可能往那方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