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嬷嬷抖着声音说:“毒药是太后下的,与老奴无关,这件事除了我,只有太后身边的大宫女、太医院的苗太医知晓。那些人,就让我把这些事情告诉镇国公的。镇国公并不知道这件事……啊!”
又是一声惨叫,萧承衍断了她剩下的手指,季嬷嬷伏在桌子上,疼的说不出话。
太狠了,归一心中微惊,看向萧承衍。
萧承衍想起梁轻那几日吐血不止的模样,他的面色多了一分阴鸷气息,闭了闭眼,道:“不但下毒,还百般算计于他……你们,真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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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梁轻恢复了些后,他才知道原来是太医院前院使公孙理救了自己。
公孙理告假来了镇国公府上,因着他革职后没有资格上朝,所以这还是公孙理头一次亲眼见到梁轻,对方果然相貌俊俏、五官精致,穿着淡色衣裳,整个人纤薄病弱,随意倚靠在床上。
连说话都是客客气气的:“我尚且不能下床,此次要多谢公孙先生的救命之恩。”
这跟传闻中完全不同,一点都看不出阴险狡诈、算计深沉,反而很柔和有礼。公孙理微愣,道:“是阴差阳错,国公爷自己的造化。不过,国公爷这身子往后必然不能肆意挥霍、要万分小心,多休养生息。”
梁轻咳嗽了一下,没想到自己年纪轻轻,被这些大夫们轮番劝说养生。他点头道谢,诚恳问:“公孙先生可知道滴水观音的解法?”
他已经知道滴水观音百毒不侵,这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梁轻也很是后怕,他不是不怕死,他就是想活,所以才在这个世界里殚精竭虑,想办法为自己谋求出路。
公孙理却叹了口气:“国公爷恕罪,老夫未在典籍上见到过毒药配方,更不知晓怎么解毒。但是既然已经知道是滴水观音,那往后不再服用,小心调理,活个十几载还是可以的。”
十几载……梁轻如今二十六,十几年后便是四十出头,还是男子壮年。
梁轻嗯了一声,没说什么。
公孙理留了几个新药方,都是他根据毕生所学,结合梁轻的身体特意琢磨出来的药方,他比府上的医师阅历多学识多,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仁至义尽。
公孙理给他看诊不收银钱,梁轻便让陶管家送些皇帝赏赐的好炭、以及新做的棉被过去道谢。
大半个时辰后,审讯完的萧承衍带着一身血腥味走出了房门。
他不想惊扰到梁轻,便去提了桶热水,在房中洗了个澡,将身上的血腥味洗去,穿上干净的衣服,才去的梁轻房间。
梁轻在床上看文书,萧承衍走到床前,梁轻抬头,这才发现对方的头发湿着,胸口锁骨处还有些水迹,他问:“你方才洗澡了?”“嗯。”萧承衍又折回身,找了条毛巾把头发擦干,然后随意的拿丝带绑了起来。
梁轻有点羡慕,年轻的身体强健,冬日洗澡没有暖炉和地龙烧着,也不会受冻。不像自己,说一声要洗澡,全府上下的人都会过来拦着自己。
梁轻问:“没把人给杀了吧?”
他已经知道了萧承衍审讯季嬷嬷的事。归一刚才来过,迅速禀告了近期的事,自然也说了这件事。
他也没有自怨自艾,原主是一个可悲的疯子,坏事做了,下场也很惨。原主一生谋求权势,太后忌惮他很深,都是皇室的手段,这其中毫无亲情可言。
萧承衍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要安慰什么,最后还是哑声道:“怎么这么说?”
“你刚才进来的表情不对。”梁轻那时候,其实也是又难过又生气,方才萧承衍进来的时候面色阴沉如水,显然心情不佳。
萧承衍上前,忽然俯身抱住了梁轻,将头埋进对方的发间。
梁轻一怔,没动,让人抱了会儿。
片刻,他伸手挠了下对方的后背,咬牙道:“不许乱摸。”
萧承衍个子高,梁轻坐在床上,他怕这个抱着的姿势久了、会让梁轻感觉腰不舒服,便伸手多扶着些,没想到这人这么敏感,动一下就要挠自己了。
萧承衍收回手,把他放开了,梁轻扯过被子,萧承衍道:“我跟公爷已经有过肌肤之亲了。”
毕竟昨日才同枕一席。
梁轻:“……”
梁轻不禁逗,把眼睛睁的跟府上的兔子眼睛差不多大,萧承衍没再多说,去拿了杯子倒水喝。
梁轻问:“所以,你们审讯出什么结果了?”
萧承衍说:“她知道的东西不多,太后主要是让苗太医给公爷定期把脉的时候、将毒药放进补药里。往后苗太医给的东西,公爷不能碰。”
果然是最狠毒的手段,梁轻记下了:“嗯。”
萧承衍看了他一眼:“麻烦的是,太后手里有一颗滴水观音制成的药丸,给身中滴水观音的人吃了便药石无医。”
梁轻皱眉:“得把它毁掉。”
萧承衍嗯了一声:“我去把它偷出来。”
梁轻看向他,道:“那是皇宫,全南越守卫最严格的地方。后宫只会更森严。。”
前世,萧承衍也多次潜入皇宫行事,前几个月,他也潜入过皇宫,暗中收拢自己的人,安排暗探,所以他还是有几分把握。
“唯一棘手的是那东西在太后寝殿。”萧承衍说,“我需要公爷传信给萧月,请她来府上一趟。”
萧月自幼长在太后膝下,与太后关系亲近,她帮忙自然会胜算大一点。梁轻点头,道:“你传便是了。”
他不信萧承衍作为龙傲天男主,私下里没有培养自己的势力。
萧承衍道:“那我现在写。”
他写的字十分好看,是从小练的字。写好后,萧承衍拿给梁轻看过后,出去让人飞鸽传书。
回来时,梁轻正翻看手上的文书,道:“如果我写的字能和你一样就好了。”
萧承衍道:“公爷要练字吗?”
字体的事没法一蹴而就,梁轻摇头,他近期也没空,他放下文书,挪动换了个姿势,道:“我听说外边下雪了。我想出去透透气,在走廊里待一会儿就行。”
萧承衍看了看他,起身去一旁的架子上把梁轻的中衣取了下来。
梁轻看着他过来闭眼给自己穿衣服,规规矩矩的,这次倒是什么也不多碰。梁轻看了看对方很近的英俊的侧脸,喉结动了一下,道:“萧承衍,你会忍不住睁眼看看吗?”
萧承衍说:“会,看了会想亲你。”
梁轻愣了一下,下意识道:“亲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 还嘴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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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大概是上一次被亲的印象太深刻了,梁轻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的便是这人对自己的嘴角‘霸道’一吻。
实在是不能不记住。
梁轻看着萧承衍明显愣了一下的神色,顿时觉得自己的提问很有意义。
萧承衍知道亲嘴不只是碰碰贴贴吗?知道谈恋爱后、还能做很多事情吗?要是不知道……
梁轻顿时想起来自己问对方十几岁的时候房间里有没有丫头、萧承衍说没有的那副场景了。他在心里哀叹一声,不会还要他教吧?
片刻,萧承衍睁开眼,神色自若地给梁轻系上腰带,然后起身弯腰,垂眸看着床上的梁轻。
他俯身的时候,落下好大一片阴影,颇有压迫感,梁轻眉头一跳,抬头撞进萧承衍幽深的浅色眸子里,微微往后仰,道:“干什么?”
萧承衍伸手挑起了他的下巴。
梁轻一咬牙,刚要说大胆,萧承衍就按住了他的嘴,然后用指腹、带着上边粗糙的薄茧,重重地擦过自己的嘴唇。
这个动作实在是太暧昧了,梁轻睁大了眼睛。
“我知道亲别的地方会很舒服。”萧承衍温热的呼吸扑在他的耳边,“比如说话本里写的,我可以这样把手指头塞进去,弄你的舌头,让你没法说话。这些我都懂的,你不要……撩拨我。”
梁轻只是被他按着嘴巴不能说话,却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就好像萧承衍就真的那么做了一样。
梁轻的耳朵陡然发烫了起来。
片刻,萧承衍收回了手,将梁轻散落的发丝拨到身后,安抚似的揉了揉他的脑袋,道:“我去叫绣绣来给你梳发。”
梁轻抱着自己的小毛毯,看着萧承衍走出门,没过一会儿,绣绣和陶管家一起过来了。
梁轻睡了好几日,头发又长,都卷在了一起。绣绣作为女孩,心细又手巧,不会弄疼梁轻。
陶管家把扶梯拿过来,让梁轻撑着坐上轮椅,绣绣给梁轻梳顺了头发,拿了一根丝带简单地扎住了。
雪已经下过了,外头的天倒是晴朗,日光照进院落,却没什么温度。
梁轻抬头看雪,干净纯白,他抱着怀里的小火炉,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头一次觉得活着真是太美妙了。
但是空气太寒了,梁轻被呛了一下,低头咳嗽了几声,身旁的陶管家忙进屋倒了水端出来,梁轻拿起来喝了一口,皱眉抿了下唇。
萧承衍下手没个轻重,他嘴巴柔软,经不起揉捏,现在一碰烫的水,就有些刺疼。
梁轻放下碗,道:“太烫了。”
“不会吧,茶水温度应该是可以入口的……”陶管家抬头看了眼梁轻,又猛地闭上了嘴。
梁轻扭过头瞥他,他的嘴被温水一碰,更显得艳红起来,像极了是被人欺负过的。
陶管家神色变了又变,那一日来房中看见萧承衍霸占梁轻床睡觉的场景浮现在脑海中,陶管家看着梁轻靠着椅子、面容苍白的模样,顿时反应过来。
公爷怎么会容忍这种风月之事,必然是姓萧那小子以下犯上!
陶管家道:“公爷,奴才必定帮你把国公府的主人位置拿回来,然后将、将他驱逐出府!不能让萧承衍得了势,反倒欺负到您头上来!”
梁轻一头雾水,看着他愤慨激扬,迟疑道:“你不用担心,我没有……”
陶管家隐忍着道:“小的都明白的。”
梁轻:“……”
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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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政殿中,皇帝撑着手臂,这是镇国公没有上朝的第九日。
听说是忽然感染风寒,感染的严重,不过两日前,皇帝派太监过去看了看,人确实是消瘦了。
临到年底,政务繁忙,皇帝忙的顾不过来,底下朝臣吵做一片。等稍稍安静下来,安定侯忽然站出来,道:“镇国公体弱,经常犯病。大理寺少卿邢远外出查赋税案未归,大理寺内缺少能主事的人。微臣认为,可以派人暂代大理寺卿一职。”
此话一出,仿佛一道惊雷,劈的众人刹那间安静下来。安定侯这话,就等于剥夺了梁轻势力在大理寺里的根基,如果提拔上来的是安定侯的人,那么安定侯就更有机会铲除梁轻的势力,培养自己的人。
朝堂上立即有人起来反驳,然而安定侯本人便在场,态度十分强势不说,而且此事显然是私下里安排好的,一时间梁轻的人处于下风。
皇帝听的头疼,这几日太后也在暗示他,安定侯与皇室交好,素来忠心,让他多听听忠臣的谏言。皇帝道:“安定侯讲的确实是有些道理。”
就在此时,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内阁首辅陈儒走了出来,行礼道:“陛下,臣以为不妥。”
皇帝很是惊讶,惊讶之后,便是隐隐的愤怒和不解,陈儒从不为梁轻说话,今日这般反常,难道是陈儒也被梁轻收买了?
陈儒的声音苍老而坚定:“陛下,年末各处官员都非常繁忙,调动官员无论对于大理寺,还是被调动的部门,都要付出双倍的精力来处理。”
“安定侯站着说话不腰疼,不多考虑一下其他人,陛下务必要顾全大局。官员需要考察才可以上任,大理寺卿的位置兹事体大,不可以随便唬弄。”陈儒补充道。
换做其他臣子,皇帝被落了面子,不会开心。
但陈儒不同,他半点也没有担忧皇帝会猜疑,而是直指要害,那就是皇帝惰政,不想做麻烦的事。
皇帝顿时觉得也很有道理,道:“首辅说的对。况且大理寺的运转也没有受到影响,等过段时间,镇国公病好了,自然就回来了。安定侯不要着急。”
安定侯不知道皇帝怎么就突然转了口,更不明白陈儒怎么突然为梁轻说话了,他捏紧了拳头,忍着不甘心,应了下来。
很快便散了朝,陈儒跟安定侯打了个照面,安定侯对他此举颇为不满,一向与陈儒同行的老臣也问道:“陈大人,您以往对镇国公结党营私,甚为厌恶。”
陈儒低声道:“镇国公体弱大家都知道,但先前赋税案便是镇国公一人殚精竭虑,平息民怨,此时调任,不会惹得有志之士寒心吗?”
他叹了口气,把目光放到远处,道:“南越可用之才甚少、愿做实事的,更少。”
每到中午,因为气温转暖而化掉的雪水从枝头滴落。秘密过来的萧月将身上的披风除去,将今日朝廷上的事告诉了梁轻。
梁轻拥着狐裘,坐在案桌前,他盘坐在软垫上,面色苍白,却气息温和。
陈儒会这么做,大概是因为萧承衍,梁轻道:“安定侯近期确实是有动作,他难道是想要上位?嫌侯爷的位置不够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