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小孩子的话你也信吗?!?啊?？”杨晗美眸怒瞪，气不打一出来，破口大骂，“我要去教育中心投诉你们，你们知道因为你们的失职，我儿子遭了多少罪吗?!?他从生下来开始，就没受过这样的哭哇呜呜?!”
　　秦慎勋揽着哭得伤心的杨晗，满是愤恨地说，“我儿子所受的苦，一定要你们十倍奉还?!”
　　“两位家长，我们学校呢，是皇家贵族学校，”校长顾柏棠放下老花镜，叹了口气，“关于昨天下午的事情，我们真的深表愧疚和歉意之心，也希望孩子能早日康复，作为补偿，我们愿意承担孩子身心和医疗的所有费用。”
　　秦慎勋怒道，“谁稀罕你们的臭钱?!今天你们要是不给个合理的处置，秦家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这几天连着几位祖宗受伤。
　　顾老校长敢保证，这几天绝对是这十年来发生过最多事情的?！
　　多事之冬啊。
　　他擦了擦眼镜，声音深沉沙哑道，“二位恕罪，该有的诚意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我们确实十分抱歉……如若二位还是不肯调解的话，可以通过法律程序去告本校，本校一定出庭。”
　　杨晗:“你?!”
　　顾老校长继续道:“刚才苏秋水老师说了，是纪公爵家的纪隽舟同学开的恶意玩笑，如果夫人需要的话，我可以再帮您告知纪家，明日就可进行调解商议。”
　　秦慎勋和杨晗恨恨不平，可奈何人家是两朝公爵纪家正统血脉，就算是闹上了国家法院，他们也讨不到半点好。
　　保不齐他们这一闹，还会和纪家结下了梁子。
　　要是破坏了秦纪两家的百年交情，他们这家外室就更难在秦家立足了?……这顾老校长话里话外，意思就是他们无论如何折腾，最后的结局都是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而且这无凭无据地，他们很难要到说法。
　　权衡利弊后，秦慎勋夫妇最终带着学校的五倍赔偿金，骂骂咧咧地离去了。
　　后来，等秦旭瑞病好后，死活也不肯再去上这家贵族学校，成日里都嚷嚷着要转学。
　　杨晗爱子心切，也不忍心看宝贝儿子再在那个学校里担惊受怕，带他转到了国都的一所贵族私立omage学院。
　　秦宿连上三日的辞任书以过于草率的理由被星皇驳回，继而星皇颁布调令，将二级上将裴闻降为三级上将，并派往边境星驻守一年。
　　也就是说，裴昊寒要跟着他爸去荒芜之地呆满一年才能回来。
　　裴昊寒他永远记得。
　　他爸从军政院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狠狠给了他一巴掌，力气大到直接将他扇倒在地，鼻子嘴里都在成股地流血。
　　他爸指着他的鼻子骂，“你惹谁不好你去惹秦宿，去惹楚余?!?你知道楚余是谁吗，啊？他是国家一级烈士的儿子，你要是真把他杀了就犯法了你知道吗，全家都得为你干的蠢事陪葬?!?”
　　“你一天天的，你干什么不行，啊?？尽给你爹找麻烦，老子迟早有一天会被你给害死?!”
　　裴昊寒倒在地上，血腥味呛着他的味蕾。
　　-
　　后来。
　　秦旭瑞转学，裴昊寒离开国都。
　　贵族学校终于回归到往日的宁静。
　　这个皇家贵族学校分为S.A.B.C.D等级，D级是幼儿级，而后自低向高依次排列过去。
　　每一个级别的校园区都有一个责任校长任职，这所学校建筑奢华而宏伟，总面积足足盘踞城东三分之一的地界。
　　楚余被接回家时，他放下小黄鸭书包，就迈开小短腿冲向秦宿的书房。
　　书房里的光线昏沉，落地窗被窗帘严密遮住，窗帘偶尔迎风吹拂，余晖残霞的绮丽光辉在窗帘的遮挡下显得愈发飘渺。
　　秦宿就坐在窗前，平静无波。
　　他仿佛黑灰色的世界里，孤独的化身。
　　孤独且强大王者。
　　在沉寂肃杀之中，孑然一身。
　　独自承受来自深渊的寂静阴凉，那强大的内心中或许是寸草不生。
　　楚余趴着门偷偷看着他的背影。
　　他有些看不下去了，打破压抑的这片沉寂。，他跳出来:“秦叔叔，我回来啦?!”
　　秦宿阴郁清冷的眼波微动，这道奶声似乎是在提醒他。
　　他似乎……
　　并非一无所有。


第16章
　　楚余拿着彩色卡片走近秦宿，他明亮的眸子纯粹干净。
　　伸出小手将那张彩色卡片递给秦宿。
　　“秦叔叔，你看。”
　　秦宿撇了眼那张花里胡哨的卡片，只见上方用彩色铅笔书写这几个大字——
　　“陪家人欢度礼物节”。
　　楚余眼底满是期待和兴奋，他透亮的眸子恍若星辰闪烁，红润小嘴微抿。
　　就盯着秦宿。
　　见秦宿不为所动，他主动道，“老师说亲手做的礼物才有意义，我就给秦叔叔你画了一幅画，你看。”
　　他拿出在身后藏着的水彩画。
　　上方歪歪扭扭地图画着一间高大的房子。
　　房子周围圈种着绮丽美艳的花。
　　房顶萦绕着袅袅炊烟。
　　皆是人间烟火气。
　　楚余邀功道，“这是我按着咱们家房子画的呢，像不像。”
　　秦宿:“……”
　　他在犹豫，要不要说出这栋西郊别墅的总面积打击打击他。
　　楚余迎上秦宿那似曾相识的眼神。
　　他微微嘟嘴，将那画高高举起“我画都画啦，你要接受我亲手做的礼物?。”
　　本以为秦宿会再一次嫌弃他的杰作。
　　然而，这次秦宿接过了这副画。
　　他沉默片刻，道:“像。”
　　“秦叔叔你说什么？”楚余意外到自己听错了，试探性的问。
　　“像，我们的家。”
　　秦宿着重说着后四字。
　　楚余高兴地笑弯了眉眼。
　　-
　　次日，是夜。
　　冬天快要接近尾声。
　　寒风凛冽，吹落别墅后方庄园的梧桐。
　　“怎么还不睡？”
　　秦宿在书桌上端坐，和坐在床上睁着大眼睛的楚余干瞪眼，沉默对视许久。
　　楚余抱着小黄鸭不语，水润的眸子就看着秦宿，小脚丫子伸在床边，一晃一晃的。
　　他似乎在等待秦宿说点什么。
　　可秦宿并没有接受到准确的讯息。
　　秦宿阖上政务报告，生疏地哄道，“药刚才吃了，睡吧。”
　　楚余不动。
　　秦宿鹰眼一动，看来不是吃药的问题。
　　楚余眼里的光芒略微黯淡，眼皮耷拉下一点。
　　秦宿道，“明天还要上学。”
　　楚余依旧不动。
　　……
　　秦宿威慑力受到挑战，他的阴郁清冷的脸上有些犹豫，语气稍微一重，“再不睡觉，就回你自己房里去。”
　　穿着黄色睡衣的楚余不惧。
　　他的灵动的大眼睛终于表现出情绪波动。
　　眼里渐红，蓄积泪水，撅嘴道:“唔……呜呜……”
　　“怎么了？”秦宿缓和脸色，眼底闪过一丝慌乱，随手扔下报告就来至楚余的跟前，抬手摸着楚余的额头，“哪里不舒服吗？”
　　楚余哭得跟个小花猫似的，泪珠一滴一滴的挂着，“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给他们做的礼物，连纪隽舟都有他爸爸给他做的小青蛙，呜唔……”
　　就你没有给我做!
　　楚余委屈地控诉他。
　　秦宿的心再次被刺痛。
　　“那我让管家现在就去给你买……”
　　“不要?!?我就要你做的，呜呜……”
　　楚余哭声很轻，像小奶猫呛奶似的抽噎。
　　“别哭了。”
　　秦宿浮动座椅移动回书桌，随手拉开左侧柜子，将里面的机械组装手.枪拿出来，检查无实.弹，无危险后再递给哭唧唧的楚余。
　　楚余震惊到忘了哭泣，他第一次如此真实地见识到这个星际的机械手.枪。
　　银白色的枪.柄泛着光，材料器械做工精细，光是质感上的触摸就知道，这是一把国家先进的高级手.枪。
　　这是每一个男孩子的梦想。
　　楚余偷偷摸了一下枪.
　　好吧。
　　虽然有点敷衍。
　　但他勉为其难地收下这份礼物了。
　　秦宿看着他，用热毛巾给他胡乱擦了下脸，“器械材料包括组装拼接，都是我亲手完成的，现在可以睡觉了吧？”
　　楚余被突如其来的温热捂住视线，差点没喘过气来。
　　不得不说。让秦宿照顾人，就费命。
　　楚余擦完脸后，乖乖盖上被子，小脑袋窝在秦宿的肩膀处，被窝一下子就热乎乎的。
　　困意袭来，他像猫一样蹭了蹭秦宿宽大的肩，睫毛软软地颤动几下，快速入梦。
　　待他熟睡后。
　　秦宿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
　　-
　　“你看，楚小鱼，我爸爸今天又给我做了一个大青蛙呢?。”
　　虽然是他哭闹到半夜，吵到纪北森夫妻俩恩爱房事后纪北森黑着脸给他做的。
　　楚余挑眉，“纪叔叔应该没有休息好吧。”
　　纪隽舟这个小傻子怎么可能听的懂他话里的含义，安慰楚余，“楚小鱼你都没有吗，要不我送你一个吧，我把这个最大的送给你，回去让我爸爸再做一个更大的。”
　　别。
　　虽然小傻子这“义气”的举动让他很感动。
　　但是，他可不想成为破坏纪北森夫妻新婚恩爱感情的帮凶啊。
　　“不用，”楚余盈盈笑着，道，“我有啊，我秦叔叔特地给我做的呢。”
　　安子□□在调节他大哥给他做的自动飞行机，好奇道，“真的嘛，秦叔叔给你做的是什么啊？”
　　杜沁柔也凑过来看，她的礼物是母亲为她做的新礼服，上面镶嵌着七彩的宝石，像公主一样，特别好看。
　　楚余在小黄鸭书包里拿出那把银色的手.枪，刺眼的银光有些反光。
　　纪隽舟众人目瞪口呆。
　　林雪见孩子们都被镇住了，上前一看——
　　这……将军家的果然不一样。
　　亲手将只有高级军官才有权佩戴的手.枪改进，给一个小孩子当玩具。
　　要知道，得到这把手枪的使用权，一个上等士兵需要奋斗个十年八年啊。
　　纪隽舟羡慕到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他颤着音，咽了口唾沫，“楚小鱼，你确定这不是你偷出来的吗？”
　　楚余试图证明这把.枪没有实弹，道“不是，真的是秦叔叔亲手给我做的，你看。”
　　他拌动手.抢，空气中骤然传来带着火花的迅速摩擦声。
　　“bang”——
　　那声响声吓得众人纷纷逃窜，纪隽舟一个激灵躲在了桌子底下。
　　“啊?!?我是要被炸死了吗?？?!”
　　楚余也愕然。
　　这……
　　这不是说没有实弹的吗？!
　　秦宿用这把.枪用了这么些年竟然还会楚这样的纰漏?，天呐。
　　那状似“子.弹”的东西滑落于地面。
　　还没等待剧烈的硝烟声，那“子.弹”的外壳便悄然开花。
　　银白色的外壳里面竟是绮丽的流彩蓝，花苞里浮动这星星点点的紫蓝色萤火，那些荧光在空中飞舞盘旋，恍若仙境。
　　楚余灵动的眼睛里倒映着绮丽梦幻的萤火。
　　秦宿明明早就给他准备了礼物啊。
　　而且。
　　这是份一点也不敷衍的礼物。


第17章
　　那日起，楚余在学校就受到了同学的疯狂崇拜，走到哪都是焦点。
　　大家都在传，他小叔礼物节给他做的礼物是一发光就爆炸的军用手.枪。
　　而且爆炸还能放出很多蓝色虫子!
　　后来越传越邪乎。
　　说那把.枪里面藏着毒药。
　　谁要是敢惹楚余，就会被那东西毒死?。
　　听说啊，一毒一个准?。
　　楚余无奈地望天眨眼睛。
　　说的好像他整天拿着个老鼠药似的。
　　-
　　星国迎来了冬末的最后一场雪。
　　轻雪飘渺洁白，雪花迎合昏黄的灯盏。
　　昏黄与飘渺共舞。
　　寂静与欢闹共生。
　　他回家后，欣喜地发现后花园里新栽种了许多紫蓝色的花骨朵，颜色鲜泽美艳，绮丽梦幻。
　　“哇，真好看。”楚余蹲下小身板，用小手轻轻摸了摸花苞的小绿叶，叶子幼嫩，“秦叔叔，我以后可以每天都来这里浇水吗？”
　　“嗯。”秦宿将浮动座椅改为落地式行驶轮椅，他阴郁而略带倦色的脸上，眼波缓和，“不过要穿雨鞋，容易滑倒。”
　　“好?!”楚余笑弯眉眼，露出洁白的小乳牙，“那你可以陪我一起吗？”
　　秦宿这些天一直待在暗沉沉的书房，连日光都鲜少见过。
　　要不是楚余每天一放学就跑去黏着阴郁的秦宿，他不敢想象，主角该黑化到何种程度。
　　他那阴沉清冷的俊脸越是沉默。
　　楚余就越怕他心里越发黑暗杀伐。
　　楚余眼里满是期待，琥珀般的瞳孔倒映着秦宿英俊的五官。
　　经过后面这几个月的相处，他发现自己无论是提什么要求，秦宿统统都只会回复简短的一个字——
　　“嗯。”
　　楚余笑意更甚，他轻轻推着秦宿的轮椅，离开花园温室，花园两道的树叶不见踪迹。
　　灌木丛上积起薄薄清雪。
　　地上也隐隐现出一层。
　　看得楚余很心动。
　　楚余声音很软，征求秦宿的意见，“秦叔叔，我和你给你捏一个雪人好不好呀？”
　　顺便让他玩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