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余眼里冒着星辰。
“他明天得上学,周末再来吧。”秦宿示意顾赋宁关上车窗。
秦审言威严的脸上不满,剜他一眼。
第21章
车门关上,楚余挥挥小手跟秦审言告别。
“曾爷爷再见~”
秦审言拄着拐杖,他立刻收回对秦宿不满的目光,严肃的脸上却带着慈祥的温和,点头示意,“嗯,去吧,小余。”
关车窗之际,秦审言低头在车窗外道,“记得下次再来曾爷爷家玩啊。”
楚余乖乖应道,“好,我会的。”
“嗯,去吧。”秦审言冲他们挥了下手,示意他们开动机械车。
待秦宿的车驶远后,秦审言才收回目送的目光,拄着拐杖稳稳当当地回院。
老管家在旁边跟着,声音沙哑,“我瞧着将军很是喜欢小少爷呢,听说自打楚余小少爷来了将军家啊,将军的病情都变好了,动怒发脾气都很少了。”
秦审言低头拄着拐杖走,叹气,“我瞧着那孩子也欢喜,有了他在秦宿身边,说不准能陪陪秦宿那个闷葫芦。”
老管家有些疑虑,“……这以后,楚小少爷住在秦家,恐怕长老们会觉得这不合规矩。”
“他们敢,我有在,他们谁也别想说半点楚余的不是。”秦审言眼底闪过一丝狠伐,老管家觉得这一瞬间与秦宿特别想象。
秦家人的骨子里。
就有一股虐杀暴动的狠劲。
-
楚余的生日晚宴在六月三号。
这天晚上邀请了楚余一些要好的同学,纪北森也带着纪隽舟来祝贺。
纪隽舟一来就挣脱纪北森的束缚,虎躯直扑楚余身上,看得秦宿直皱眉。
楚余推拒着身上略有份量的纪隽舟,拍他的背,“快……快起来,你压着我腿了。”
他必须考虑让楚余和纪隽舟绝交了。
不能让这小傻子带得楚余跟他一样傻。
纪隽舟撑起身,拽着楚余就上楼。
楚余一头雾水地问道,“你干嘛,待会我们就吃蛋糕啦。”
纪隽舟轻声道,“我有秘密跟你说,快来。”
纪隽舟神秘兮兮地带楚余离开大厅,他们躲在了三楼的玩具房,纪隽舟防贼似的,左右张望,在楚余身旁附耳道来:“我小妈得了绝症。”
楚余听得云里雾里的。
他愣了片刻才懂,纪隽舟嘴里的“小妈”就是纪北森新娶的小娇妻,乔月。
楚余一时想不出词来打击他。
这个小傻子想她小妈死想魔怔了吧。
楚余也跟着蹲下来,两个小团子背对着大门,头朝墙角在悄悄嘀咕。
楚余也不急着骂他,问道,“你为什么觉得你小妈得了绝症?”
纪隽舟神情激动紧张,眼瞪得老大,“我看见她吞药了,刚才出门的时候偷偷吃的,还不让我爸发现。”
楚余眼底波澜不惊,蹲久了就一屁股墩坐下“那可能是她感冒了吧。”
“不可能?!?昨天我都听医生说啦,她的身体好得很,还说她的肚子里面怀了小宝宝,不可以喝药,会毒死宝宝的?!”纪隽舟皱眉,认真的说。
楚余问道:“那你看清楚她喝的是什么药了吗?”
纪隽舟摇摇头,蓦然又点了点头。
楚余没懂他的意思,“到底有没有?”
纪隽舟低头支支吾吾,左右环顾后,在小裤兜里拿出一包粉色的塑料包装袋,神秘地说:“就是这个……”
楚余看过去,只看了那塑料袋上的便顿住,只见上方写着——
“米非司酮药剂”?!
这,这这这……
这不是堕.胎药吗?!
他在原地球学的就是医学专业,一眼就看出来这玩意是干嘛用的。
“楚小鱼,”纪隽舟看楚余愣住了,问他,“你知道这是什么药吗?难道是……吃了能让她肚子里的宝宝早点长大的药吗?”
楚余摇头:“这是吃了能毒死她肚子里宝宝的药。”
纪隽舟听了被吓得不敢说话。
浑圆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她……她为什么?……”纪隽舟结巴着。
楚余盯着那药皱眉,觉得这事不简单,他问,“你有没有发现你小妈最近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纪隽舟摇头,“没有啊,还是一顿就吃半碗饭啊,吃的还没我旺财多呢。”
楚余轻拍了下他脑门。
“嗨呀,不是这个,你再想想。”
纪隽舟摸着脑门,努力回想,“嗯……最近对我更好了一点,天天对我笑呢,我都瘆得慌……我还想着什么时候拿出我的小七吓吓她呢。”
小七就是纪隽舟在外面捡来的蝴蝶生的幼虫。
青绿色蠕动饱满的身躯。
楚余看了都五味杂陈。
楚余听纪隽舟一阵扒拉,他总觉得哪不对劲。
他告诫纪隽舟,“等会你一直跟着我啊,就算是你小妈喊你你也别跟着她。”
纪隽舟疑惑,问道,“为什么啊楚小鱼?”
“你别管那么多,跟在我后面就对了。”
-
夜里。
赴宴宾客都到齐了。
安子韩和杜沁柔等一些小朋友围着楚余的玩具玩闹,孩童的叫喊声此起彼伏的。
安子韩见还不下来,正想上去喊他们。
在楼梯口就碰到了纪隽舟天天念叨着要将其赶出去的小妈乔月。
乔月正急着找纪隽舟那小混蛋,正好瞥见纪隽舟要好的朋友安子韩,她假笑道,“安小朋友,你知道隽舟在哪里吗?”
安子韩虽然也对这个欺负纪隽舟的小妈咬牙切齿,但当面上还是有些惧意,他道,“阿……阿姨,纪隽舟在楼上和楚余玩呢,您是要找他吗?我去叫他下来。”
“哎——”乔月赶紧拦住欲上楼的安子韩,笑着说,“阿姨自己去就好了,啊。”
安子韩也不敢反驳她的意思,听纪隽舟说这个坏女人其实凶的很。
他乖乖点头,不敢说话。
一溜烟跑远了。
乔月的笑意随安子韩的离开而消逝,她眼里满是厌烦和嫌弃。
这小废物一天天瞎跑什么,害的她一顿好找,她不耐烦地理了理发鬓。
刚迈上一步阶梯,她的肚子便传来一阵剧痛,伴随着一股热流在腿.间流下。
她流血了。
看来药效起作用了,她得赶紧找到纪隽舟,不然可就白忙活一场了。
“隽舟,”她扶着扶手上了三楼,喊道,“你在哪里呀,宴会要开始啦,小妈带你去吃蛋糕好不好呀,隽舟……呃……纪隽舟……”
腹部越来越痛,她有些吃力地在长廊上行走。
纪隽舟和楚余在墙角偷偷看着她。
纪隽舟问楚余,“要不我们下去吧,我想吃菠萝味的蛋糕。”
楚余恨铁不成钢地看他一眼,都马上要当冤大头了,还想着吃呢?!
第22章
见乔月正朝他们躲的角落来,他们无路可藏,楚余就直接拉着纪隽舟跑出来。
乔月被突然出现的人影吓得一震。
“呀?!?吓死我了。”乔月见楚余身边的纪隽舟,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隽舟原来你在这里啊,走,跟妈妈去楼下吧。”
她伸出手想去拉纪隽舟的手,纪隽舟猛地退后,满脸写着拒绝。
楚余见乔月捂着肚子,美丽的脸上留着几滴冷汗,脸色像是突发疾病显现出来的苍白。
他就知道。
这乔月指定有事。
“阿姨,”楚余将纪隽舟拦在身后,莹润的大眼睛颤着光,“我们还想继续玩,你自己先下去吧。”
乔月见局势无法控制,皱眉心下烦躁,她直接粗暴的上前去拉拽纪隽舟,可惜纪隽舟早有准备,接收到楚余的示意后,一溜烟地绕过乔月往楼下走廊楼梯跑。
替小傻子拦住乔月的“毒手”后,楚余做势绕过乔月逃离。
长廊下接着另一方的长阶楼梯直通楼下。
乔月眼见楚余也快跑了,心道不能白忙活这一场,药效又开始发作了,她疼得肚子萎缩。
距离楚余有一米远的时候。
她便直直跪坐在地上,裙.底的鲜血弥漫开来,还不忘痛吟着让所有人都听到这里的动静,“啊……你们……你们为什么要推我?!?!”
她张着嗓门,带着尖叫声哀嚎,“救命啊?!?我……我的孩子?!”
一时间楼下的宾客们立刻注意到这阵阵声音不小的哀嚎声。
管家和纪北森一些人等人上楼了。
楚余这才明白。
得。
原来是在这等着他啊。
在这一两秒间。
楚余眼波泛红,盈润的泪光闪闪,眼中满是孱弱和慌乱。
他距离乔月一米处,站立的腿突然弯曲向侧边倒,也在直接跪坐在地上。
小奶猫沉浸式表演。
他小声哭泣,泪珠滴落,“唔……”
乔月哀嚎的脸一僵。
她死也没有料不到到楚余能做出举动。
她以为事情明明可以进展的很顺利。
只要纪隽舟跟着她,而后她再接机故意摔倒栽赃给纪隽舟,那么纪隽舟就很难在纪家待着,过不了日天,贵族圈子里就会传出他顽劣任性,故意伤害继母胎儿的事。
这样,纪隽舟从小名声就会被搞臭。
并且这个污点将会伴随他的一生,社会和贵族圈子里都会对他持有偏见的眼光。
他将遗臭往年。
可是今天,这个完美的计划却被莫名打乱了。
纪北森见娇妻跪坐在地上,捂着肚子哀嚎,表情很是痛苦,并且隐隐约约看见地上溢出来的鲜血,他神色一慌,赶忙一个健步走过去。
“这,怎么了??!”纪北森蹲下来,环抱着娇妻,忙道,“这都流血了,我马上带你医院?!”
管家吴伯也被这场面震惊,他道,“纪小公爵,秦家有专业家庭医生,不过不介意的话,可以将贵夫人抱到二楼客房,医生随后就来。”
“好。”纪北森看了眼地上哭泣的楚余,他眼里带着愤怒,火速将乔月抱去客厅。
管家紧跟其后。
秦宿听说这边出了事,想起楚余正好就在三楼,他放下诸位贵族即刻闻声而来。
见楚余跪在地上哭还没人管他,神色即刻阴沉,顾赋宁赶紧将地上可怜兮兮的楚余抱起来,用手帕给他擦了擦小脸。
楚余的眼睛红红的,眼里怕极了。
他站着张开小手示意秦宿抱抱。
秦宿端坐在浮动座椅上,座椅落于地面,大手揽过小小的楚余,轻拍着楚余的背。“宝贝怎么了?别怕。”
楚余微微颤抖,埋在秦宿的怀里小声嗫泣。
小奶猫在打颤。
“别怕宝贝,我在这。”秦宿一手轻柔地拍着楚余的背,小心地哄着,眼底却带着犀利的怒意和狠利。
他绝对不会放过。
把他的小东西吓成这样的人。
-
医生不到一分钟就赶到了,带着各种精细的医用仪器,他为乔月诊玩脉后,给她输液后,叹息着摇头。
“唉,夫人节哀,您这么年轻,孩子还会再有的。”
纪北森黑着脸,他安慰着痛哭流涕的娇妻,“你怎么会突然摔倒?”
他听乔月委屈地说,“我……我本来是想叫纪隽舟下来的,可是谁知道,这……这两个孩子不但不听话,反而还突然推我呜呜呜……”
纪北森看向身边的楚余和纪隽舟,大有兴师问罪的意思,“你们两个为什么要推她,你们难道不知道她肚子里怀了孩子吗?!”
楚余躲在秦宿座椅旁边,眼里还沁着泪。
纪隽舟喊道,“她胡说的?!?我们没有推她?,是她自己故意摔的?!这个坏女人她?……”
话音未落,纪北森怒气冲冲地甩了纪隽舟一巴掌,他觉得再没有比一个准妈妈故意摔倒害死自己的孩子更加荒缪的事。
“我看就是你爷爷把你惯坏了?!”纪北森怒火中烧,他指着纪隽舟咬牙切齿。
纪隽舟委屈地捂着脸。
这是他第一次被打,脸颊上火烧火燎的,比起脸上的痛,心里的自尊心和委屈都趋使着他眼里冒起水雾。
他第一次这么委屈,这么丢脸。
秦宿漠然发言,“北森,事情还没证实,你大可不必这么快动怒。”
纪北森道:“我的孩子都没了,还要怎么证实?!?当时三楼除了他们两个,就只有阿月了?!你说不是他们俩是谁干的?!”
“我信我家孩子。”秦宿鹰眼波澜不惊,仿佛乔月的丧子之痛在他来就是家常便饭那么简单,“他说没有,那就是没有。”
纪北森带着怒气道,“那就是个孩子的话你就信了?明眼人可都看见了啊,阿月就倒在你家宝贝孩子面前,事实就摆在那?!”
秦宿依旧油盐不进的模样,将躲在身后的小东西揽过来,大手环抱着他。
“乖。”他低头,用手指擦拭楚余眼角的泪珠,“不哭了,你自己说说,当时是怎么回事?”
楚余心里心疼小傻子,面上畏缩着嗫泣,他说,“唔……我们真的没有推阿姨,阿姨说要带隽舟下去,可是我们不想下去,阿姨就过来拉我们,然后……唔然后阿姨就自己,自己摔倒了呜呜……”
纪北森瞪目:“你听听,秦宿你听听?!?这话能信吗?!?啊?”
还有什么比这更扯的狡辩?!
乔月哭得更加梨花带泪,“你这孩子,怎么还胡搅蛮缠了呢,阿姨怎么可能会这样呢?可怜我的宝宝哇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