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继续做在山寨里的事情就行。”
他在山寨里主要工作就是制药。
莫非是谢言把他卖了?他又得给这些人当制药师?
季灼桃眉心一跳,“谢言,你未免太过分了,是我带你逃出来的……”
谢言嘴角挑起一个冰冷的弧度,说:“也是你把我绑上去的。”然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对旁边的男人说:“你们最好把他手脚都绑起来,他可厉害着呢。”
谢言又跟他们交涉一番,最好谈好了价格,说好分成,以后如果能贩卖毒品,他谢言也要分几成的利……
季灼桃简直要气笑了,没想到他最近看人屡屡出错,这谢言竟与无辜外表完全不符,如此忘恩负义、狡诈恶徒。
这个谢言简直是见利忘义的头号代表,逃出生天后第一件事居然不是回家,而是想方设法利用季灼桃谋利。
不过他这个算盘打的真是好,谢言虽然不知道“马良”的盛名,但是他也亲自见识过季灼桃的操作,敢说在制药师这一领域,他谢言没有见过更好的了。
只是坑了季灼桃,好不容易逃出了朱家的魔窟,现在又掉入了个更大的魔窟,军阀谢家可不是那小小朱家能相较的,他想逃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小白对他毫不同情,直指要害的说:“还不是因为你看他长得好看!”
季灼桃没有心情跟小白互骂,开始避开周围的人,试图打开门逃出去。
然而立即就有人从后面冒出来,一掌劈在他后颈将他打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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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灼桃还没醒来时,就已经觉得浑身钝痛,脖子和双手双脚都被什么东西紧紧压着,极为沉重,无法挣脱。
睁眼后,他发现自己在一个制药的房间里,周围都是干净的化学工具,身上的东西全部被换了,衣服被换掉,软鞭和那几枚炸药也不见了。
他脖子和腰上都被沉重的铁环圈着,也不知他们是如何把着铁环套上来的,而铁环则连接着铁链,那铁链一直连着天花板上的一道铁栏上的小铁环,可以前后滑动,但范围仅限于工作台,连门口都接触不到。
这架势,像拴着什么凶恶野兽一样。
而季灼桃的双手双脚则各自带着手铐脚铐,能施展的范围不多,步子都迈不开了,浑身上下只有双手能勉强正常活动,季灼桃用膝盖想想也知道,留着他的双手是因为要让他制药。
这般羞辱人,简直把他当做奴隶一般对待,比季灼桃在朱家受到的对待难堪了许多。
季灼桃试图挣脱,但显然他们都听信了谢言的话,把他好好的束缚起来了,这些锁链质量很好,完全无法挣脱开。
他呆滞良久,无法接受现实,许久后昏暗的房间终于有人踏足,正是谢言。
谢言做了个好买卖,不仅发了笔横财,以后还能有分红,自是春风得意,语气都温柔了些,“何哥,你一身本领,不发挥出来实在可惜,你放心,他们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朱家人再也威胁不到你了。”
季灼桃低垂着头,没忍住再次被气着了,这些人把他锁的严严实实的,关在密不透风的地下室里,他们怎么可能找得到!怕是以后都不会有人能找到他了!
谢言笑着说:“何哥,你帮过我一次,如今好心继续帮帮我吧。”
季灼桃:“……”妈的这贱人。
季灼桃知道自己不能生气,但也做不到舔着脸讨好,只能隐忍不发了。
谢言显然没有什么知恩图报的心理,把人卖了还心安理得的来笑话他。
季灼桃强大的自制力使他再次隐忍下来。囚犯生活而已,他在朱家曾经也有一段时间是这样的,大家驯服人大约都有这样的一个过程。
谢言也曾经经历过,如今看着他这般受折磨,心下畅快不少。
后来季灼桃就被不同的人监管着,每天都只能在这里制药,吃穿住行都在这里解决,活的简直像个野人。
要不是因为季灼桃自己能给自己净身,怕是真的要变成胡子拉碴的野人了。
不过这些人倒是没有打骂他,只是如果他动作慢了,哪天生产出来的产品少了或者纯度没有平时的水平,那他就会被克扣食物。
在毫无自由的地下室里,只有不停的制药,制造这些可恨的东西,他曾经妄想逃离的一切再次上演。
他甚至试过自废双手,但是最好还是放弃了,因为他知道,如果他这样做了,他就真的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连活着都不配。
沉默是他的哀鸣。
在这世道就是这样,哪怕是有一身才艺,却没有权势,就似乎算不得人命一样。
在外人看来,他这是逐渐接受了这一事实,已经不反抗了。事实上季灼桃除了刚开始试图逃过一次,后来也没有反抗过,他是惜命的。
不过对于季灼桃而言,这些都不是问题,因为他在这段时间里,索性让系统操纵身体干活,他自己回系统空间躺尸去了,有人来的时候他才会回身体里。
反正季灼桃是个绝不让自己受委屈的人。小白整天操纵着身体,委委屈屈的,“那我就无所谓了是吧?”
“电子宠物能受什么委屈呢,”季灼桃想。
他想了想,又问,“严铳那边怎么样了?”
小白说,严铳的与部下集合了,放火烧了那山寨,把里面的人全部俘虏,而原女主朱嘉与她爹朱阳则想办法逃走了。
朱嘉到底是女主,身上还是有一定气运的,不可能这么快殒命。
房间门被打开,是谢言又来看他来了,季灼桃赶紧回到了身体里。
谢言拿着今天的食盒,放到了门口。本想看一眼就离开,他可对这些枯燥的流畅不感兴趣,只想看看季灼桃是否被驯服。
然而他推开门,却见季灼桃只懒散穿着一件刚好及臀的衬衣,下面空空的,两条白皙光滑的长腿一览无遗。谢言顿时愣在门口。
因为季灼桃的脚踝有脚铐,多日以来行动不便,他干脆就没穿裤子,反正也没什么人来盯着他,就算看见了也没有人在意。
季灼桃像是累极了,侧脸看去,他眉目半阖,呈现着微微的厌世感,松散无力的靠在木架边。
房间里灯开的很亮,视野开阔清楚,谢言的呼吸倏地重了几分。
季灼桃察觉到他推门进来的动静,只微微抬眸扫了一眼,冷淡孤高,毫无波澜的收回了视线。
可这般清高的姿态,却与脖颈、腰身和双手双脚上的锁链,截然不符。
这一眼看得谢言心中惊心动魄般起伏。谢言是从歌舞厅里出来,好不容易才在路上压下了欲火。
谢言想,也许是他在歌舞厅喝的茶水有问题,否则为什么刚刚才平息下去的欲求,此刻居然又有了复燃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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澜州。
季灼桃曾经告诉严铳,他被困于朱家势力范围,其实还因为他以前的行李全都被朱家人扣押,而其中有个文件非常重要,他想把文件拿回来再离开。
为了找到那文件,季灼桃在这里隐忍良久,可惜一直没能把文件拿到手。
所以严铳也完全没有想到,季灼桃当初那般坚定的想要拿回那东西,现在却这么决绝的离开了。
严铳在把文件拿出来之后,他的部下就把整个山寨团团包围,百来人全部俘虏,充作奴役或士兵,压根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机会,放把火烧了山寨,火光冲天。
严铳带着那份未开封的文件,离开了山寨,在三日后回到了澜州。
一切都很顺利,他的伤养好了,也成功逃出了山寨,避开了那些暗算,回到澜州重掌大权。
但是严铳还没有季灼桃的消息。
派去寻找季灼桃的人说,他们把那个地方搜遍了,都没有找到季灼桃。
严铳忧心忡忡,派了更多的人沿路去寻找他,幕僚见此劝他说:“将军何须如此,您已完成诺言,是他背叛了您。”
严铳却说:“哪有什么背叛不背叛的,只是乱世中把握不住命运的普通人罢了。”
“他曾于危难中救我一命,我必回报他。”
严铳恩怨分明,季灼桃不过是个可怜人,罪魁祸首应是朱家。
一开始严铳是没什么时间的,只能派人去寻找季灼桃,但是在严铳与谢家斗争一番后,两大军阀都没捞到什么好处,于是暂时停战了。
闲下来后,严铳终于有精力去寻人,他很快联想到,在山寨里,季灼桃是跟谢言一起失踪的,于是他同时让人搜寻谢言的踪迹。
谢言行事不拘,有了钱后再度过上奢靡的生活,张扬跋扈,于是他的消息就被人传给了严铳。
最近这段时间,谢言的可疑之处太明显了,为歌女一掷千金,购入许多古玩财宝,还筹集了许多枪械……
谢家是很有钱,毕竟是军阀嘛,年年征收欺压百姓,还屡次打着筹集军款的民义强抢钱财……但是谢言一个私生子,如今的生活竟过得比他爹谢将军还要豪华,这不得不让严铳起了疑心。
在这个乱世里,哪些行业最能赚钱?答案肯定少不了贩毒。
严铳再派人暗自查了谢家那边的毒品行情,果然,最近那里涌入了一批新的毒品,迅速席卷毒品市场,引领新风潮。
有见识的人都觉得这批产品,简直能与“马良”大师的产品相较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严铳:现在嘴硬不承认喜欢媳妇,全是因为媳妇不在身边
第124章 乱世(八)
那天谢言来送饭,?结果都没拿进门,就在扔在门口仓皇离开了,连门都没有关紧,?季灼桃和小白莫名其妙。
之后谢言就一直没来过了,?季灼桃乐的清闲。
谢家人不同于朱家,?他们虽然不是强盗土匪,?却比朱家还要强盗作风,这么久了居然一次都没有提让季灼桃自由的事情。
又过了一段时间,最近的毒品生意异常好,?谢言之前就眼红这一市场很久了,可惜一直没有合适的毒品,如今终于入侵这一市场了,?这几个月以来,?他赚的是盆满钵满,?暴利非常。
谢言越发飘飘然,?沉浸在对未来的美好幻想中。
殊不知他已经被严铳盯上了。
自打调查出异样来,严铳就决定要行动了。季灼桃至今下落不明,他至少得见上他一面才心安。
哪怕他没有什么危险,?而是在与谢言合作贩毒……严铳好歹也放心了,?他会把那份文件还给他。
不过严铳并不觉得季灼桃会和谢言合作贩毒,否则他也没必要从朱家逃走。
最大的可能还是季灼桃被谢言坑害了。严铳与谢言打过交道,知晓谢言是个什么混账东西,?现在只后悔自己没有把谢言一次性解决了。
严铳没多久就动身,去了谢言所在的城市,他暂时没惊动谢言和谢家,因为他必须得确保季灼桃究竟在不在这里,以及他的位置究竟在哪。
他假扮成了与他们做毒品交易的大老板的保镖,?隐匿在角落,以免被谢言认出来,他的部下则假扮成大老板,在酒席上试图灌醉谢言。
有的幕僚还以为严铳是来刺探谢家情报的,夸他胆大心细,敢深入敌腹。
对此,严铳表示:……救季灼桃是主要,刺探情报只是顺便。
毕竟对于区区谢家,还不至于他亲自涉险去获取情报。
不过谢言酒量很好,怎么灌都灌不醉,这个计划算是泡汤了。
随即严铳让部下与谢言完成一笔巨款交易,预付交十分之一的定金,让谢言同意带他们去看看制药师和他们的工作室。
因为严铳猜测季灼桃应该会在工作室里。
对于谢言来说,这倒不算什么大事,许多重要的顾客都曾经想要参观他们的工作室,以确保完成质量,以免他们逃单,要知道这每一单都是巨额交易,对方看重也很正常。
所以谢言轻而易举的就同意了。
况且谢言压根没想到严铳会找来,他完全不知道严铳与季灼桃有关系,所以在见到乔装后的严铳,他根本就没认出来。
就这样,严铳来这里的第二天,就混进了季灼桃所在的地下室。
地下室建造的非常隐蔽,难怪严铳派去的人一直没有找到,而且安保措施非常好,每隔一段都会有相应的守卫。
严铳和部下到的时候,谢言已经地下室里面了,就站在季灼桃的房间外面。
严铳他们走近一看,门未掩紧,从缝隙中正好能看见里面的人。
严铳走在部下身后,偷偷看过去时,不由呼吸一滞。那就是他寻了大半年的人。
如果不是因为时时刻刻惦记着,不敢遗忘,严铳恐怕都认不出那是季灼桃。
那人与严铳印象里的截然不同。
严铳记忆里的季灼桃,是初见时神采张扬的青年,驭马乘风,使得一手好鞭法。是曾在众人面前对严铳手下留情的青年,会在半夜来看望他,给他喂止疼的药。
他记忆里的季灼桃孤高倨傲、心地善良,并且始终对生活怀揣着希望,盼望着能逃出生天,重获自由。
谢言打开门走了进去,终于能见到全貌。
季灼桃先前的头发只至耳边,如今已经长至肩膀了,散乱的披着。他衣衫破旧不堪,浑身上下都是锁链,更可恨的是那锁链居然连接着天花板上的铁栏,就像栓狗那样拴着。
他对于来参观的人熟视无睹,房间里面一片死寂弥漫的氛围。
严铳喉咙发涩。
仅仅半年未见,曾经那般鲜活的人,如今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