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的是龙篱他该怎么办!
容青玄咬了咬牙,拂开随风飞至眼前的乌发,俯身冲向了不死城。
夜晚的不死城,鬼魅中透着神秘。
龙篱披散着一头乌发,身穿薄薄的暗红纱衣斜躺在美人榻上,一手执酒一手垂在榻下,优哉游哉地自饮自酌。他看起来闲适极了,暗红的纱衣将他衬得肤白如雪,整个人妖娆贵气,却又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危险气息。
丹阳子从殿外走进来的时候,便是看到龙篱这副悠闲自得的模样。
丹阳子一向便不大好看的面色青了青,缓步走到龙篱身前,不愉道:“龙篱,你预备何时争夺其余神器?”
龙篱转眸望了丹阳子一眼,懒洋洋道:“急什么,相比于四神器,我对盘龙谷更感兴趣,他们愿意争便争吧,若有一天打上了不死城,一并收拾了便是。”
“你真是这么想的吗?”丹阳子冷哼的走到美人榻前,“你明明记得四方神器的位置,却不肯抢在六门前出手,不过是顾念着容青玄,不愿意与他发生正面冲突罢了。炼妖壶你拱手让给了他,崆峒印从你身边飞过去你连眼睛都不眨一下……龙篱,你不觉得你太任性了吗?”
龙篱轻轻摇晃着酒杯,合眸不语。
丹阳子不禁叹了口气:“我有时候忍不住想,若是渠夜成功的将他杀掉就好了,这样便省了许多麻烦事,一劳永逸!龙篱,你一次次为他妥协,一次次为他送命,而他呢?他能给你什么回报?你付出那么多值得吗?”
龙篱依旧不说话。
他全然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仿佛与世永隔。
丹阳子怒了,凤眸猛地一厉:“龙篱!”
龙篱这方回过神来,含笑望了望丹阳子,缓缓道:“圣父,你这些话说了千百遍了,龙篱心中有数,你不必说了。”
“你心里有数?你若还记挂着你娘,就赶紧把崆峒印、炼妖壶、东皇钟给我抢回来!!”
龙篱双眸黯了黯:“啧,那可不行,炼妖壶和崆峒印都是师尊想要的,我不能抢。”
“他想要你便给吗?他若是要你的命呢?你也给吗?”
丹阳子怒气冲冲,龙篱却温然一笑:“命?命我不是给过师尊许多回了吗?”
丹阳子哑口无言。
龙篱端详着丹阳子气恼的脸,带着朦胧的醉意坐了起来,却见一道白影自宫门外一闪而过,继而消失在无尽的夜幕中。
龙篱端着酒盏的手一僵,木然地走到丹阳子近前,揉了揉他的肩膀道:“圣父,龙篱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办到,你放心便是,来……”
龙篱将酒杯递给丹阳:“喝杯酒,消消气。”
丹阳子横了龙篱两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龙篱含笑望着丹阳子离去的背影,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他将酒盏放回在美人榻前的雕花玉案上,冲着宫女挥挥手:“你们都下去。”
“是,尊主。”装扮清凉的宫女倒退着离开魔宫,将宫门牢牢关上。
龙篱重新倒了两盏酒,潇洒转身冲着空荡荡的魔宫大殿道:“师尊,眼下魔宫里只剩下阿篱一个人,师尊可以出来了吗?”
伫立在魔宫大门前的两座神树烛台上的红烛闪了闪。
红烛残影下,一身夜行衣的容青玄步伐沉沉走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荔枝吃多了,舌头涩涩的,好别扭……
第七十二章
龙篱的眼中荡漾出一抹笑意:“师尊。”
容青玄在龙篱含笑的目光下一脸淡漠的走向龙篱。
龙篱看起来好极了,目光有神,神清气爽,丹阳子真是好本事,次次都能将龙篱从险境中拉回来,容青玄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是觉得莫名轻松了许多,一直吊着的一口气松了大半。
“师尊,你来了。”龙篱似乎很开心,从容青玄出现起便一直在笑,“早知道师尊要来,阿篱该到城门外迎接的。”
龙篱一双乌眸当真比殿下三千烛火还要闪亮,容青玄揭去面纱,静静地望着龙篱,却未说话。
龙篱温然一笑,端起酒盏道:“师尊,喝杯酒吧。”
容青玄垂眸看了龙篱手中的翠玉酒盏一眼,凉声道:“我来不是与你喝酒的。”
“哦?阿篱还以为师尊惦记着阿篱的伤势来看看阿篱,看来是阿篱自作多情了。”龙篱幽幽道。
容青玄的心被龙篱扎得痛了痛,他飞快的别过脸,不想让龙篱看到自己的表情。
“师尊怎地又不理阿篱了?”龙篱缠了上来,“阿篱是与师尊说笑的,不管师尊来不死城是何目的,只要师尊肯来见阿篱,阿篱便已经很知足了。”
容青玄听得龙篱的一声声示好,心中不禁又酸又涨,难受的不得了,他忽地转过身:“龙篱,我问你,你给我的四方地图是真是假?”
龙篱闻言一愣,半晌,哂笑着反问:“师尊在怀疑我?”
容青玄皱了皱眉:“你只需回答我的问题。”
龙篱微觑双眸凝望了容青玄片刻,似笑非笑的阴沉沉道:“我是说了,师尊便信吗?”
“是。”容青玄莫名坚定道,“你说,我便信。”
龙篱闻言又是一愣,仿佛没有想到容青玄会这样回答他。
有什么东西似乎将龙篱眼中的阴沉融化了去,他缓缓将酒盏送到容青玄面前,淡淡道:“阿篱给师尊的地图……是真的。”
容青玄一直紧绷着的心蓦然一松。
幸好……幸好……
只要龙篱肯说,他便敢信,他便愿意信。
容青玄一下觉得很轻松,很开心,并且对自己甫一听到鹿一仙和万如之的话时的反应很是不屑。他当真是被书中的设定以及龙篱偶尔表现出的阴晴不定吓坏了,已然成了惊弓之鸟,稍有状况便忍不住往不好的地方想。
他自顾自默默出神,龙篱却等得有些急了,挑眉抬了抬手中的酒盏:“师尊,尝一尝这酒吧,甘甜爽口,你一定会喜欢的。”
容青玄扬眸看了龙篱一眼,接过酒盏一饮而尽。
那酒与龙篱形容的一样,甘甜爽口,回味无穷,且隐隐带着些兰蝶花的香气,容青玄不由道:“这酒里放着兰蝶?”
“是。”龙篱端起酒壶为容青玄续了一盏酒,“师尊不是喜欢兰蝶花吗?所以阿篱便亲手制了这兰蝶酒,等着献给师尊品尝。”
龙篱放下酒壶将自己的酒盏端了起来,与容青玄轻轻碰了一下。
“师尊,请。”说罢,仰起纤长的秀颈一饮而尽。
而容青玄却端着酒盏一动不动。
“师尊怎么不喝了?是不喜欢吗?”龙篱略带失望地问。
容青玄轻轻转着酒盏,忍不住问道:“龙篱,你……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一股香味吗?”
“香味?”龙篱将衣袖送到面前嗅了嗅,“阿篱的身上有什么味道吗?”
不知道便算了……容青玄摇摇头:“没事。”
说完,将盏中的酒水送入口中。
如此一连四五杯兰蝶酒,容青玄当真是有些醉了,龙篱酿的酒虽然香甜,却不能多喝,酒劲实在上头。他不由揉了揉太阳穴,撑着桌案道:“好了,我酒也喝了,话也问清楚了,这便走了。”
“师尊这就要走了吗?”龙篱不动声色地拦在容青玄身前,“师尊就不再问问神农鼎的事?”
容青玄半咪着醉眸挑了龙篱一眼:“有什么好问的,你自然有你的本事将神农鼎带到不死城,这些我都不关心,我只……”
“只关心阿篱有没有欺骗你,算计你。”龙篱接过话来道。
容青玄未置可否。
“我要走了。”
他快步走下两个石阶,却被一道红影缠上了身,紧接着被人大横抱起,送到了贵妃榻上。
容青玄怛然失色,酒劲顿时消了一半:“龙篱!你干什么?”
他边说边抓住了龙篱的衣裳,然而龙篱却只穿了件薄薄的红纱,他轻轻一扯便看见了龙篱左胸上的那道剑痕,以及他雪白精健的胸膛。
一定是那兰蝶酒太过醉人,不然他怎地有些晕眩呢?
便赶快闭住眼睛揉了揉太阳穴,任由龙篱将自己放进了绵软的锦被里,俯身压了上来。
容青玄浑身燥热的很,在被子里根本呆不住,小声哼哼着:“热,拿开。”
醉酒后的容青玄迷人又缠人,龙篱忍不住摸着容青玄的脸在他唇上亲了亲,呢喃道:“师尊,想沐浴吗?”
容青玄摇摇头,紧靠着龙篱,半是清醒半是迷蒙道:“天雷……痛吗?”
龙篱眉心微颤,一手支头一手轻轻摩挲着容青玄的手腕,红铃铛轻响个停,“还好。”
还……好……
容青玄回想起龙篱被天雷劈得面色惨白状若幽魂的模样,心如刀绞。
他们师徒两个怎的就闹到了这步田地。
“师尊,你是在心疼阿篱吗?”龙篱忽地俯身下来,将自己滚烫的胸膛贴在了容青玄的心口上。
容青玄本就烧得厉害,被龙篱这么一刺激,身子不由打了几个冷颤。他仍旧用沉默代替了回答,龙篱却高兴得不得了,高兴之余褪去了容青玄的衣衫,虔诚地将自己奉给了容青玄。
容青玄全程没有反抗,许是酒精在作祟,许是心中愧疚难当,总之,他接受了。
一切是那么的自然,而又是那么荒唐,容青玄在轻喘着,龙篱也在轻喘着,师徒两个静静地望着彼此,做得温柔又漫长。
“师尊,比起你的嘴巴,阿篱更爱你的身体,阿篱能从师尊的身体察觉到师尊对阿篱的不舍与喜爱,却从未从师尊的口中或者眼睛里察觉到。”龙篱紧攥着容青玄的双手,汗涔涔道。
容青玄醉眼迷离,身上软得一点力气都没有,却仍提着气断断续续地回应龙篱:“你、你少在这里得了、得了便宜还……卖乖。”
他的尾音不由自主地发着颤,龙篱听罢,审视着容青玄的目光越发深了。
“师尊,你还生阿篱的气吗?还要和阿篱恩断义绝,正邪不两立吗?”龙篱一心二用,搞得容青玄快疯了。
容青玄难以理解为何龙篱选择在这个时候与他谈心,可对方既然还有这丝清明,他也不好表现的太沉沦,便道:“你我间的恩仇是小事,可暮苍山与魔族之间的事,是大事。”
“大事?”龙篱似乎不满意容青玄这个答案,惩罚地加重了口气与力气,直逼得容青玄一脸苦楚地咬紧了下唇,“师尊,你总说正邪不两立,可你说的正是什么?是神鹰教还是盘龙谷?六门也好九门也罢,不过都被盘龙谷掌控,说句不好听的,不过是盘龙谷养得蛊罢了。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要六门夺取神器灭魔族,你们呢?你们又获得什么了?盘龙谷对九门如何师尊不该是心知肚明吗?”
“阿篱承认自己是邪,承认自己不是什么好人,可也不敢苟同师尊的观点,认为那盘龙谷便是正!”
龙篱说着抱紧了容青玄,将容青玄的灵魂与容青玄自以为是在守护的正冲击得粉碎。
容青玄紧咬着牙关不住地颤抖,攥紧龙篱的红衣,好不容易才挨了过去,浑身无力的他软绵绵地躺在龙篱怀中,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龙篱的红影依旧在他眼前飘荡,低沉的声音不断的轻抚在他的耳侧:“师尊,当初盘龙谷为了登上权利巅峰,不也将当时实力最为强大的青云门和太虚山灭了吗?我听说,当时青云门和太虚山上流下的血,大雨整整冲刷了七天也没有冲干净啊。”
“龙篱确实杀了人,却没有滥杀无辜,也没有苛待降于我魔族之人,更没有残害百姓,阿篱不过是在争,与天争与命争,如果阿篱是邪,那盘龙谷,亦是邪。”
龙篱一边整理着容青玄的衣衫,一边道。
容青玄缓缓睁开双眼,有气无力地说:“看来丹阳子不仅将一身结阵的本事交给了你,也将与人打嘴仗的本事交给了你。”
龙篱笑笑,系好容青玄的衣带俯身将容青玄拦腰抱住:“难道阿篱说得不是实话吗?”
容青玄腰痛的很,忍不住皱了皱眉,龙篱见状促狭一笑,低头在容青玄耳边呢喃了几句,容青玄的脸一下子便红了。
他忙从龙篱的怀抱中挣脱了出来,直起身绷着脸道:“龙篱,是非善恶岂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但求无愧于心吧。”
被容青玄推开的龙篱歪着头靠在美人榻上,贪恋而得意地望着容青玄清隽的背影,缠绵道:“师尊,徒儿想听你唤我一声阿篱。”
容青玄背影一僵:“这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他侧过头,目光淡淡地睨着龙篱,本在把玩着手腕上的红铃铛的龙篱忽地扑到容青玄身边,从背后抱住他,咬着他的耳朵道:“非常重要。”
龙篱小猫似得蹭得他面上发痒,佯怒地推了龙篱一下,却被龙篱捏住下巴,拧过脸来被迫接受了龙篱一个霸道的吻。
龙篱吻得忘我,容青玄却不敢再陪着他荒唐,用力挣开龙篱的手,遮住龙篱再一次凑过来的唇道:“或许有一天,你会不想认我这个师尊的。”
被容青玄遮住半张脸的龙篱眯了眯眼睛:“哦?那一定是师尊做了极对不起龙篱的事,师尊会做吗?”
容青玄目光沉沉地望着龙篱不语,龙篱笑意渐深,猛地按下容青玄的手,将其拉到身前,吻了个昏天暗地。
眼看着二人又要滚到被子里去,宫门外忽然传来声响:“尊主,傅护法求见。”
傅笙潇?容青玄忙从龙篱的怀中滚了出来,整整衣衫跳下美人榻道:“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