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灌我的。”这次秦鹤洲的反应倒是很快。
“那下次我让人帮你都挡了。”陆凌川有些失笑地说道。
秦鹤洲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两下头。
“去床上睡吧。”陆凌川见他现在松手了,便半扶半抱地把他弄到了床上。
将人弄上床后陆凌川想去帮他热点牛奶,正准备离开之际,手腕突然被人拽住。
陆凌川往床上看去,秦鹤洲的眼睛是闭上的,半张脸陷在柔软的枕头里,只露出高挺的鼻梁和微抿的薄唇,
“唔,别走......”他纤长的睫毛无意识地颤了颤,在眼底落下一片阴影,含糊不清地说道,“陪我。”
陆凌川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样。
很难说清楚那种感觉,秦鹤洲的话就好像一颗扔进平静湖面的石子一样在他心中泛起阵阵涟漪。
下一秒,陆凌川俯身在他的嘴角亲了一下,“去给你热点牛奶。”
然后秦鹤洲就立刻安静下来,也不闹了。
陆凌川感觉这个人有时候似乎意外地好哄。
等他热完牛奶出来,床上的人已经睡着了。
秦鹤洲整个人趴着,脸埋在枕头里,往常凌厉的五官在暖橘色的灯光下变得柔和了许多,他的胸膛微微起伏,发出绵长而又均匀的呼吸声。
陆凌川只好把牛奶放到一旁的床头柜上,伸手给他盖上被子,又关掉了房间里的大灯,只余下桌边的一盏小台灯。
他瞥了一眼墙上的钟,已经快十二点了,陆凌川也准备睡了。
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由于水蒸气的缘故,陆凌川白皙的脸上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他穿着一件十分松垮的睡衣,领口露出青年精致的锁骨,吹得半干的黑发显得十分柔顺,狭长的双眸因为有些困倦而微微眯起,睫毛上还挂着水珠。
陆凌川拿毛巾随意地擦了把头发,准备去客卧睡觉。
在路过秦鹤洲的房间时,他又进去看了一眼,发现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身上盖着的被子全掀了,看上去睡得也很不安稳,英挺的眉头紧皱着。
陆凌川无奈地叹了口气,走过去弯腰帮他拾起被子,这个动作使他的手离秦鹤洲的脸很近。
于是下一秒,陆凌川有些鬼使神差地伸手抚上对方紧蹙的眉眼。
可能是酒劲还没有完全过去,秦鹤洲的脸还是有些发烫。
陆凌川正准备收回手时,对方突然用力地攥过他的手腕,使得他一个重心不稳整个人直接摔到了床上,然后被秦鹤洲拉进了怀里。秦鹤洲在睡梦中感觉浑身都很烫,就像有火在烧似的,而陆凌川本身就体质偏冷,再加上刚洗完澡,身上还散发着一股沐浴露的淡淡香味,触感又冰冰凉凉的。
所以秦鹤洲下意识地就把人捞到了怀里,另一只手环上了对方的纤细的腰肢,脑袋也凑了过去,这样让他感觉舒服了不少。
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肌肤相贴的触感被无限放大,陆凌川被他禁锢在怀里,秦鹤洲触碰过的地方仿佛要灼烧起来,这个距离下他甚至看得清对方的每一根睫毛,听得到他每一次的呼吸。
心脏在胸腔里砰砰直跳。
·
翌日清晨,秦鹤洲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脑袋好像被人锤过一般,太阳穴疼得厉害。
他花了好几秒才费力地从混沌中醒来,然后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太对劲:
手指触碰过的地方格外的柔软,还残留着人体淡淡的体温。
他这才发现怀里还有个人。
于是下一秒,秦鹤洲彻底清醒了,是被吓醒的。
在这一瞬间,10086种关于昨晚可能发生的荒唐事情闪过他的脑海。
他小心地打量着眼前的人,然后才看清了那人是陆凌川,而且他好像不仅呆在陆凌川的家里,还躺在陆凌川的床上。
对方还没有醒,双目紧闭着,看起来格外乖顺。
秦鹤洲第一次感到这么手足无措,他小心翼翼地挪开自己搁在对方腰上的手,蹑手蹑脚地准备下床,结果陆凌川还是被他的动静弄醒了。
陆凌川皱了皱眉,长睫轻颤,整个人都有些迷迷糊糊的,但还是下意识地问道,“你还难受吗?”
“嗯?”秦鹤洲的思维有些滞后,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头还疼吗?”陆凌川半撑着从床爬起来看向他。
“还行。”秦鹤洲努力地试图回忆起昨天发生的一切,可是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吃点东西,否则胃会难受。”陆凌川看着他愣怔的模样说道。
随即十分自然地走向厨房去弄早饭,留秦鹤洲一个人在原地发呆。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和头脑一样有些发胀,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里面流转。
·
吃完早饭,陆凌川开车把秦鹤洲送了回去。
车依旧停在离他小区两三条马路开外的路口,只是秦鹤洲下车还没走几步路,脑中突然传来了【叮!】的一声。
【好心的提醒你一下,今天是周六,那些讨债的......】
它话音未落秦鹤洲便警惕地看向四周,他知道这个系统一开口准备没好事。
果然下一秒,四五个人就从路两旁围了上来......
第13章 、第一个世界(十三)
为首的黄毛双手揣在兜里,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他往地上啐了一口,走到秦鹤洲面前,
“二周了,钱呢?”
秦鹤洲低头扫了他一眼,迅速地环顾了一下四周。
他现在被对方堵在一条死胡同里,两边是狭窄逼仄且有些掉漆的墙面,墙上净是一些乌糟糟的涂鸦,墙角处是外露的排水沟,散发出一股陈年的腐臭味,有些令人作呕。
虽然现在是白天,但是这条死胡同鲜少有人路过,所以秦鹤洲逃不掉,而且对方总共有五个人,他也打不过。
现在自己全身上下只有银行卡里的五百块钱,那么他只能......
“带了,在卡里。”秦鹤洲的语气十分冷静。
“五万?”黄毛咧了咧嘴,比了个五的手势。
秦鹤洲:“嗯。”五万和五百也就差了两个零而已。
“赶紧的,拿出来。”黄毛不耐烦地伸出手,旁边的几个混混此时也围了上来。
秦鹤洲:“去银行转账?”
当下他得找个办法离开这条死胡同,最好能去人多一点的地方,只要能解除目前的燃眉之急——摆脱眼前的这群人就好了,剩下的事情到时候再想办法解决。
“艹,你TM搞笑呢?去银行,要不去公·安·局转账算了?”黄毛朝他翻了个白眼,满脸的不屑。
秦鹤洲面无表情:“也行。”
“我呸!别TM在那里给老子废话,你要么现在用手机操作,要么拿现金,要么TMD老子打断你的腿。”
闻言秦鹤洲突然神色一变,眉头皱了起来,视线直直地跃过几人望向他们的身后。
他鲜少露出这般严肃的神情,并不是因为黄毛的威胁,而是因为他看到陆凌川正在往这个方向走过来。
陆凌川的车本来就停在这附近的路口,当时他透过车窗玻璃隐约地察觉到了角落处的几个黑影,然后仔细一看,才发现秦鹤洲被一群混混围住了,这群人身上个个都裸·露着大片纹身,看上去一副凶神恶煞,地痞流氓的架势。
陆凌川不知道事情的原委,但他意识到秦鹤洲肯定惹上麻烦了。
于是他在车里直接报了警,又打电话叫了几个保镖。
几个混混注意到秦鹤洲的眼神,纷纷沿着那他的视线往身后看去。
“别过来。”秦鹤洲双眉紧蹙,冲远处的陆凌川喊道,“走。”
这件事情和陆凌川没有关系,秦鹤洲不希望把他牵扯进来。
但陆凌川并没有停下来,他一边走一边冲那几个混混厉声说道,“我报警了,也叫人了,你们最好现在离开。”
“你谁啊?”黄毛眯了眯眼睛,在看清来人是一个容貌俊秀外表斯文的年轻男子后,他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视线在陆凌川和秦鹤洲身上来回漂移,接着便瞧见了路口停的那辆保时捷。
随即他凑到陆凌川面前,眼神不停地在他脸上打转。
“你离他远点。”秦鹤洲冲黄毛吼道。
闻言黄毛看向秦鹤洲,笑得十分猥琐,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哦,我说呢?原来不是傍上了富婆,是睡男人去了。”
“艹!”
下一秒,陆凌川一脚踹向黄毛下面,黄毛根本没有料到对方看上去一副斯文的长相,动起手来却这么狠,他发出吃痛的惊呼,十分痛苦地捂着自己的下面。
“走。”秦鹤洲反应很迅速,在一片混乱中他走到陆凌川身边拉着人就想离开,却被对方拦住了去路。
“TMD你找死啊!”黄毛回过神来,露出一双血红的双眼,恶狠狠地盯着眼前的两人。
他上次被秦鹤洲揍了一拳,这次又被陆凌川踢了一脚。
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一瞬间,脑海里只剩下本能的反应,那就是搞死眼前的人,于是黄毛飞速地环顾四周,捡起地上的一个酒瓶便往陆凌川脸上砸去。
陆凌川根本来不及反应,然后就听到“砰!”的一声巨响。
自己整个人被秦鹤洲牢牢地抱住,按在胸前,他的脸贴着对方衬衫上的纽扣,耳边传来秦鹤洲从齿缝中溢出的闷哼。
他感觉到抱着他的人浑身都紧绷着,明显地颤了一下。
他立即抬眸望去,入眼的是一片触目惊心的血红色,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黄毛手中的酒瓶已经碎了大半,整个砸裂在秦鹤洲的左肩上,猩红色的血迹在白衬衫上晕染开来,格外的刺眼。
陆凌川感觉脑子里好像炸开来了一样,周围的空气仿佛也凝固了。
见状黄毛几人也愣住了,他们就是普通的街头混混,偶尔帮人做做催债的工作,气势上虎得很但真要出事了,也没几个胆子。
他们几人一看都见了血,又想到刚才陆凌川说已经报了警,眼下哪还想着讨债的事情,赶忙叫上兄弟几个就落荒而逃了,到时候要真摊上事了就麻烦了。
“叫......叫救护车吗?”陆凌川这才发觉自己的声音也在颤,他望向秦鹤洲的眼睛,手上一片湿润的触感,满手的血迹。
秦鹤洲的瞳仁很黑,还有些湿漉漉的,他的眉毛拧着,看上去疼得厉害,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珠,他几乎是咬着牙说道,“不用。你还能开车吗?能的话开去附近的医院就好了,不行的话,就叫辆车。”
“能。”陆凌川这回倒是立刻反应过来了。
两人上了车,秦鹤洲坐在副驾上用自己的右手死死地压住出血的地方,但那道伤口太长,血根本止不住,猩红的液体仍旧不断地沿着他的肩膀滴落。
陆凌川有些心神不宁,他双手握着方向盘,可目光却总是忍不往秦鹤洲这里瞟。
秦鹤洲:“我......没事,你专心开车。”
虽然他嘴上说着“没事”,但陆凌川注意到他唇色苍白,疼得咬肌都在颤,一点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陆凌川以最快的速度开到附近的医院,把车停在离医院不远的路边,拉着秦鹤洲就要去急诊,结果却听对方说道,
“这里好像不能停车,要不你找个地方去停车,我自己去挂号。”
陆凌川瞟了眼秦鹤洲左肩,他的白衬衫几乎已经被全部染红了,这个时候在意的竟然还是停车的问题。
“你别想车的事情了,大不了就被拖走。”陆凌川眼皮都没抬一下,拽着他就往医院走。
第14章 、第一个世界(十四)
急诊室的门口停着几辆救护车,有人躺在担架上被抬了进去。
明晃晃的灯光映在医院惨白的瓷砖上,浓烈的消毒水味伴随着人群的喧闹声一同刺激着陆凌川的感官,地上依稀可见斑驳的血迹,看得他心头一紧。
秦鹤洲的伤势并不算太严重,所以免不了挂号就诊的步骤。
叫号叫到他的时候,陆凌川也跟着进了去。
刚进入急症室,
“把他衣服脱了。”医生显然处理惯了这种状况,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语气冷静,语速很快。
“啊?”陆凌川一愣,秦鹤洲出事后他就一直神经紧绷着,现下没有反应过来。
“衣服脱了,看伤口。”医生拔高了音量又重复了一遍,“你帮他脱,快点。”
由于秦鹤洲的伤口在左肩牵连到了整个左臂,陆凌川只能伸手去解他的衬衫扣子。
指尖触碰到冰凉的纽扣时,陆凌川抬眸看了对方一眼,他的鼻尖几乎就要和对方触碰在一起,两人挨得很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呼出的鼻息,秦鹤洲冰凉的薄唇就在他的脸侧。
陆凌川从来没有觉得衬衫的扣子这么难解过,他的动作可以说是有些慌不择路,这是他第一次脱对方的衣服,却是在医院的急症室里。
秦鹤洲的肌肉线条很漂亮,他肩宽腿长,腰线显得非常有力量,若隐若现的人鱼线从下腹没入肃黑色的西装裤中,他光着上身站在这里就像是展出的平面模特,如果能忽略他肩膀上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的话。
左肩上的那一块看上去血肉模糊,口子很长,连带着外翻的皮肉和玻璃碎渣。
“躺上去。”医生仔细地看了眼他那道骇人的伤口,指着一旁的手术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