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
这一个“乖”里面好似藏了无数缱绻的情意。
陆凌川的手蓦地一下停住了,他很乖地任由秦鹤洲摆布,只是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对方的后背。
“啪”的一声,
湿掉的衣服被扔在了地上。
秦鹤洲提起陆凌川的脚.踝,他尽量将动作放轻放缓,像是怕惊扰了一只小动物一般。
可陆凌川还是被刺激得眼尾泛红,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海水包裹,快要喘不上气,甚至吐不出连贯的气息。
在海浪的颠簸中,他下意识地喊秦鹤洲的名字,
“少游......”
声音听起来像是要哭了。
“叫我什么?”
秦鹤洲咬着他的耳垂,动作发狠。
“啊......阿洲。”
陆凌川的神智被燃烧,感觉自己快要发不出声音。
“乖,再叫一声。”
“阿洲......”
秦鹤洲勾了勾嘴角,亲上他泛红的眼尾......
这个夜晚似乎格外漫长,但是长夜退去,天边还是泛起了鱼肚白。
秦鹤洲的手还搂在对方身上,一缕微光透过窗沿照了进来,洒在他如鸦羽般的睫毛上,他的指尖动了动,长睫轻颤,慢慢睁开了眼。
映入眼帘的是陆凌川乖巧的睡颜,他的脑袋还枕在秦鹤洲的一条胳膊上,粉色的唇瓣微微翕合着,发出绵长而均匀的呼吸声。
瓷白的脖颈上尽是玫红色印记。
秦鹤洲静静地注视了他片刻,又极为小心翼翼地将自己有些发麻的胳膊抽了出来,生怕惊扰了对方。
今天他需要去上早朝,因为朝服还在自己家里,他得先回家去换身衣服,但他希望陆凌川再休息一会儿,毕竟自己昨夜做的确实有些过了。
饶使秦鹤洲将动作放的极轻,陆凌川还是被惊醒了,他发出一声轻哼,长睫颤了颤,脑袋往秦鹤洲那里挪了一下,鼻尖蹭了蹭他的胳膊,似乎有些不满对方把手给抽了出去。
在半梦半醒间,陆凌川半睁开眼睛,眼神还有些空,似乎没回过神来,只是呆呆地望着秦鹤洲。
下一秒,秦鹤洲将手完全抽了出来,俯身在对方耳边轻声说道:“我得回去了,你再睡一会儿,乖。”
说罢,又拿手背去蹭了蹭对方的脸颊,便起身从床上跳了下去,穿上了衣服后,他又回到床榻前将陆凌川身上有些跌落的被子往上拉了拉,在他脸颊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随即便从院子里匆匆离开。
陆凌川似乎是困极了,在秦鹤洲说完那声“乖”后,又悠悠地阖上了眼眸。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秦鹤洲也不见了,被睡皱了的床铺上还有留有对方的余温。
陆凌川的手指下意识地掠过带有褶皱的被褥,隐约回想起秦鹤洲和自己说的话,再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便知道他应该是回家换朝服去。
思及此处,陆凌川挣扎着从床上起身,只是感觉整个人有些昏昏沉沉的,浑身使不上劲,人还有些发烫。
他也说不少来是因为昨夜淋了雨,还是因为第一次的缘故......
但作为翰林院编修,陆凌川今日还要去庶常馆见习,并且还有重要的考核等着他,再加之自己刚任职就无故请辞早朝必然会给别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所以陆凌川还是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自己的厢房洗漱了一番,又换上了那身规整的深色朝服,入朝觐见去了。
作为新晋的翰林院编修,他与薛绍仪站在百官末列,两人并无上奏的事项,更无上奏的权利。
薛绍仪怀里揣着槐木笏板,听着殿中回荡的老臣与皇帝的奏事议政之声,那声音宛若沉睡魔咒,再加之早朝时间实在太早,天还没亮便起了床,所以他现在即使站着也昏昏欲睡。
“臣还有一事相奏......”
老臣颤颤巍巍地走到殿前。
而薛绍仪站在后排脑袋开始一点一点,
下一秒,“轰”的一下,整个人如同坠崖一般,让薛绍仪猛地从迷糊中惊醒,他睁大眼睛一看,发现自己还在朝堂之上,于是又迅速左右环顾一圈,似乎周围的人都在聚精会神地看着前方,没人注意到自己的晃神。
还好,还好。
为了让自己不再犯困,薛绍仪决定做些能让自己保持清醒的小动作。
就比如,
找身边的陆凌川偷偷说话。
他用胳膊小幅度地杵了一下对方,低着脑袋,窃窃私语道:“子川,听说你昨晚夜不归宿,去做什么了?”
上扬的语调中颇有些打听八卦的意味。
然而,陆凌川只是淡淡地回过头,扫了他一眼,并没有作声,又将头转了回去。
但薛绍仪还是注意到他脸色显得有些苍白,后颈上还有可疑的红印子。
薛绍仪也不傻,风月之事,他经历过不少,再联想到对方昨夜是与秦鹤洲一起出去的,又整宿未归,心中顿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想到这,他瞪大了眼,一副很惊讶的样子,又杵了陆凌川一下。
陆凌川似乎被他频繁的小动作弄得有些不耐烦,再加之本身就不舒服,他皱了皱眉,声音压得很低:“干嘛?”
薛绍仪愣了一下,道:“你还问我干嘛?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和秦鹤洲一起出去的?你们不会那个了?”
沉默了片刻,
他听到陆凌川“嗯”了一声。
“好兄弟,我让你仔细想想清楚,结果你转头就和人家睡了?”薛绍仪愕然。
他想不明白陆凌川平时好端端的一个世家公子,怎么每次一碰到秦鹤洲脑子就开始发昏?
难不成那秦鹤洲是什么狐狸精吗?
会迷惑男人神智,把人三魂七魄都勾走的那种?
陆凌川见薛绍仪一个人在那低着头,脸上神情风云变幻,便知道他估计又开始胡思乱想了,也懒得管他,把头转了回来,专心地听别人议事。
下了早朝后,陆凌川照旧去了翰林院的庶常馆。
原本那间办公房内摆着秦鹤洲与他两人的公位,自从秦鹤洲被调去都察院后,便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然而,他今日前脚刚踏入房间,手忽然就被人拽住了,身后传来熟悉的气息,整个人被对方按到墙上,额头上搭上了一双干燥而骨节分明的手,传来了微凉的触感。
“发烧了?”
秦鹤洲看着他,皱了皱眉。
今日,他在上朝的时候就察觉到了对方的异样。
陆凌川在这见到他,显然有些意外,他愣了片刻,眨了眨眼,将对方的手拿下来,问:“你怎么来这了?”
秦鹤洲:“前几日上任都察院的决议来的突然,手头上还有许多编撰公文没处理完,所以今日安排我回馆,将前些时日编撰的事务做个了结。”
陆凌川仰着头看向他,低低地“嗯”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说话,
对方的手指又摸了摸他的脸颊。
秦鹤洲感觉到陆凌川整个人都有些发烫,他皱了皱眉,“不舒服的话,你可以请辞。你发烧了,回家休息一日比较好。”
“今日有许多公文要处理,我不好请辞。”陆凌川摇了摇头,见对方神情中仍藏着些担忧,又补了一句,“我没事的。”
“行。”秦鹤洲应了一声。
见状,陆凌川正欲往自己的位置走去,却前对方先一步走了过去,将他的椅子搬到了自己的椅子旁边,还将桌案上的公文也一起搬了过去。
下一秒,秦鹤洲拿起一只笔沾了沾砚台,抬起头,看向陆凌川,道:“我来帮你做,过来睡一会儿。”
陆凌川愕然,他走过去在秦鹤洲身边坐下,看着桌上快堆成山的公文,“一个人怎么做的完?”
“怎么,不信我?”秦鹤洲勾了勾嘴角,又伸手摸上陆凌川发烫的后颈,指尖轻轻地捏了一下,“乖,睡一会儿。”
闻言,陆凌川只好低低地“嗯”了一声,趴在对方的膝头上,却又抬了抬眼,拽了下秦鹤洲的袖口,“我就睡一会儿,你待会儿叫我。”
秦鹤洲看着他笑了笑,道:“好。”
指尖又捻起对方的耳旁的一缕碎发,将碎发捋到耳后。
陆凌川躺在秦鹤洲膝头,闻着对方身上那股令人安心的气息,阖上了眼,悠悠进入了梦乡。
·
陆凌川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是秦鹤洲没有把他叫醒,他是自己醒过来的。
刚睡醒的时候,意识一片朦胧,大脑还有些昏昏沉沉的,似乎是因为刚才做了很多个梦。
陆凌川刚睁开眼,便感觉一双微凉的手覆上了自己的额头,
“好点了。”
秦鹤洲的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陆凌川有些听不真切。
然后,他就意识到了一个严肃的问题,
自己似乎睡过头了!
想到这,他猛地从对方身上坐起来,迷迷糊糊地伸手抹了把脸,转身看向秦鹤洲,“几时了?怎么不叫我?”
秦鹤洲搁下手中的笔,揉了揉鼻梁,将堆得整整齐齐的公文推到陆凌川前,“做完了。”
无意间注意到对方脸上睡出的几道红印子,又忍不住想笑。
陆凌川看着他一副拼命憋笑的模样,有些发愣地翻开那叠公文。
然而,他发现秦鹤洲不仅在三个时辰内,一个人写完了两个人的公文,并且起草的内容皆是语句通畅、逻辑严谨、书法更是无可挑剔。
下一秒,秦鹤洲又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我说了,这些不算什么。走吧,今天我送你回去。”
在陆凌川仍旧有些惊讶的目光中,秦鹤洲同他一道上了马车。
马车的后座有些硬,于是秦鹤洲寻了个软垫垫在对方身后,又让陆凌川靠在自己身上。
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
不知为何,陆凌川总感觉这幅场景有些似曾相识,透着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勾起了心中并不存在的回忆,就好像他们相识很久了一般。
只是他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只好伸手环着对方的腰,将脑袋靠在秦鹤洲的肩膀上。
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马车内显得有些寂静。
就在秦鹤洲以为陆凌川睡着了时,他突然听对方说道:“我会对你负责的。”
声音还有些闷闷。
秦鹤洲有些失笑,嘴角却不经意地上扬,他贴在陆凌川耳畔,气息滚烫,
“怎么负责?”
“不如三爷别娶那谢若宣了,娶我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 回馆啥都是我瞎编的orz
秦哥(大言不惭):我可是王牌打工人,一个人做两人份的算什么?我一个人可以做十人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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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第三个世界(十)
文昌十年,衮州地区突发洪灾,形势严峻,恒江沿岸洪水泛滥,数万顷田地被淹,粮食紧缺,且在多地区引发了灾荒与瘟疫,导致恒江两岸是饿殍遍野,民不聊生。
皇帝一怒之下将先前派去预治洪灾的两位大臣革职,贬为庶民,发配边疆。
当日在文华殿之上,首辅谢钧率先表态,愿率领群臣,联和六部,于第一时间发粮赈灾、治理洪水。
皇帝欣然应允,当即扶起谢钧,当着他的面直呼在国家危难之际能有先生这样的中流砥柱在,实乃大魏之幸。
然而,当天夜里,他却一道密诏将都察院新上任的佥都御史给传到了御书房里......
·
“微臣见过陛下,”秦鹤洲冲皇帝行了个跪拜礼,缓缓起身,笑着说道:“陛下这么晚了还未歇息,仍在为国事劳神费心?”
皇帝转过身来,冲他摆了摆手,“爱卿才是,这么晚还要被人打搅清梦,唤到了这御书房来,”
说及此处,他话锋一转,眸底意味深长,“不过爱卿可知朕叫你过来所为何事?”
秦鹤洲没有立即回话,他瞥了眼堆砌在书桌上的折子。
如今恒江下游洪灾严重,近几日的朝政都在商议此事,皇帝每日不是在和六部商量如何发粮赈灾,就是在与内阁商议如何治理洪水。
只是今晚却突然叫了他这个佥都御史过来......
“陛下莫不是为了衮州洪灾一事?”秦鹤洲道。
“爱卿是个聪明人。”皇帝朝他笑了笑,“可你知道朕为何独独呼你过来?”
秦鹤洲脱口而出:“此事另有隐情?”
“恒江洪灾并不是一时兴起,自大魏开国以来每隔几年就经常爆发一次,故每到雨季,先帝与朕都十分重视预治恒江洪灾,在衮州各地都设有水文站,沿河官员必须轮流“守涨”,另会派内阁大臣前去监督。”
皇帝说着抽出一份明黄色的折子,甩到书案前。
秦鹤洲伸手翻开折子,上面记录的内容是衮州地方官上报的关于恒江水位的状况,这份折子上赫然写着“水位正常”,而上报时间仅在一周前。
见状,秦鹤洲蹙眉,只听皇帝接着说道:“每隔七日,衮州地方官员都需要向朝廷上报恒江水位、两岸状况,以及汇报采取了哪些预防洪灾的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