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要听?”
“嗯哼。”
“好,那我就讲给你听。”不知是不是顾之洲的错觉,他总觉得傅翳的嘴角好像往上扬了扬,“别人我暂时不说,就说我自己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并不是人。”
顾之洲:“.......”
这种够直白的言语,让顾爸爸怔了怔,他还以为傅翳会复述一下傅家养子们的恶习,然后在解释一下他们的行为事出有因,其实并不坏啊之类的...
可万万没想到傅翳居然这么直接直白,不但承认了他们全是反派,还直接说自己不是人了。
他们不是人是什么?难不成还能是鬼?
当时的顾爸爸并没有想那么多,也没有对傅家任何人任何事有所猜测,所以听见傅翳这么说,这觉得茫然。
顾之洲没说话,没回应还在等着傅翳解释。
“我做过很多坏事,并且我并不觉得我有错。”
“小时候我不喜欢别人吵闹,我就骗他们躲起来,然后从外面把门锁上。”
顾之洲:“....”
傅翳:“任何人也别想抢走我想要的东西,只要是我想要,那就是我的,好或者坏、生或者死,他也是我的东西!”
“所以只要是别人碰过的东西,我都不会再碰,并且我还会让碰过我东西的人付出代价。”
“娱乐圈很脏,原本你们知道的要脏的多,利益之间的相互牵扯,人脉中的相互利用,为了争一项资源而争得头破血流。”
“我也不例外。”傅拓野给他的任务就是当明星,而傅翳要么不愿意做,要做就要做到最好。
“我抢过很多人的资源,每每抢夺都不会留情,而这其中对一个人最狠。”
顾之洲:“.....”
憋说了好不好?他们是面对面谈心的关系吗?
好大儿现在和他和盘托出,他做得恶事干什么?
还嫌顾爸爸受的刺激不够多吗?
还要怎么刺激才够啊!
可以了可以了,不要再说了。
天知道,知道了这些秘密的顾之洲,会不会哪一天傅翳一个心血来潮,就会以此为由头,把他给灭了。
顾爸爸表示不想听,可是翳大儿却连一点停的意识都没有:“你听说过一个叫方澜的明星吗?”
顾之洲:...开始了,开始了,傅翳要说出大秘密了,他的生命要走到倒计时了!
“傅翳,咱们走吧,要不然一会儿粉丝又回来了。”顾之洲保持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状态,说着就要离开,可是刚走一步,手臂上就是一紧,一只微凉的大手抓住了他。
在逼仄空间内,站在他对面的男人扯住了他的手臂。
然后一把将他扯了回来,重新按在了墙上。
“你今天走不了了。”
顾之洲:“!”
“看着我,好好听我讲!”
顾之洲:“......”
这....怎么还带强迫的呢?
他不想听,不想知道,Do?you?understand?me?
顾之洲硬着头皮抬眸,对视上了傅翳耀耀褐眸,混血般的五官映在他漆黑的瞳仁里。
方澜这个名字,他确实不是第一次听。
在没穿书之前,他就知道这位也是位炮灰,与他一样,是白连城鱼塘内“光荣”的一员。
相反的人会互相吸引,相似的人也会互相吸引。
而白连城与方澜就属于后者。
方澜和白连城很像,无论是长相还是体质,都很像,一样的清纯一样的羸弱、一样的体态、一样的体质。
但是白连城更好看一些,方澜则稍显逊色,但也只逊色了那么一点点。
毕竟要在娱乐圈发展,不仅仅要有一张好看的脸,还得有底蕴有内涵有水平。
而方澜恰巧还真有。
无论是唱歌,还是跳舞,还是各种乐器,他都得心应手,仗着一张清纯的脸勾人无数,完全属于那种勾人于无形的钓系美人。
而他真正喜欢的,其实有且也只有一个白连城。
可是他却在最辉煌的时刻,被大火烧伤,听说他当时正在拍戏,一场爆炸戏。
一般导演为了追求效果的逼真会真得炸一下,但是考虑到方澜羸弱单纯的样子,可能没有见过那种阵仗,也怕吓到钓系美人,导演于心不忍。
便没有采用真得炸|弹,只是用了假的虚晃了一下。
到时候在扣个图、P点火星,也就那样过去了。
毕竟看剧的人也不是真的在走剧情,只不过是为了某些演员而看剧罢了。
所以戏开拍的时候,炸|药完全是道具,根本不会炸,但是奇就奇怪在,明明炸|药已经被换过了,但是却还是炸了!
并且还是真的炸|药,哪怕分量不高,但是也足以伤人。
而当时全剧组都没有意识到那是真的炸|药。
最先波及的便是站在场地正重要、离炸|弹最近的方澜。
当时炸|弹炸响的一刻,一块碎片便崩在了方澜的身上,随即涛涛大火便烧上了他的左臂,一声声的惨叫从大火中传出。
所有人都震惊了。
除了方澜再也没有多余的人受伤,而唯一的受伤者也伤得最重,整条左臂面目全非,连一块好的皮肤都没有了。
送去医院的时候,医生说是重度烧伤。
再也无法恢复,方澜的明星生涯彻底宣告结束。
当时这条娱乐新闻,占了头版头条三天三夜,一度火爆。
可是后来随着方澜的静默,一切仿佛又重新回到了原点,他失去了很多因为他长相、皮肤、体态才爱慕他的粉丝,同时他也失去了引以为豪的资本。
而现在,傅翳提到了他,是什么意思?
顾之洲的预感可灵了,他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方澜出事、被火烧伤,不会就是傅翳干的吧?!!!
不能吧,不能吧,傅翳怎么可能下这种黑手呢?
可是他们是反派啊,反派有三观吗?有正常人的思想吗?
反派不都是随心所欲,想干嘛干嘛的吗?
可是顾之洲不太想相信啊,他和傅家人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这么长时间,不知道是不是他被同化了,他有时候居然觉得他们其实很可爱。
哪怕是反派也很可爱。
他知道他有这种想法是错的,就像突然疯批的白连城和他所说,傅家是反派,干一件好事、几件好事也无法抵消他们做得恶。
反派就是反派,永远也无法站在光下,享受正常人的人生。
顾爸爸的下颚微抬,原本就与好大儿对视的目光深沉,仿佛想要看进傅翳的心里,而在这个时候好大儿却开口了。
“没错,就是我放的火。”
作者有话要说: 布什!
第62章 、鸟笼
“没错,?就是我放的火。”
听见傅翳这句话的顾之洲愣在了原地,冷气顺着紧贴在墙壁上的后背层层往里透,明明是炎炎夏日,?阳光普照,?可他却觉得浑身都是冷的,像是掉进了冰窟窿。
他最害怕的事情还是来了。
他早就知道傅家是反派,全员恶人,?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在穿过来的时候妄图自救,选棵大树乘个凉,虽然计划赶不上变化,大树是靠上了,然下雨了,后来更是在雷霆电母的‘连番轰|炸’下,一直苟到了现在。
这段时间以来,顾之洲没有一天不在告诉自己,不要相信他们、不要靠近他们,?他们是反派,是书中无恶不作、断情绝爱的反派。
总之一句话,他们没有心,没有三观,?什么都可能发生。
可是人就是这样,?越不想做什么越难以控制自己。
墨菲定律之所以是墨菲定律,便是从来都不会让人失望。
顾之洲没能逃过墨菲定理,?对傅家人的印象在潜移默化的改变,?可偏偏却在他已经改观的时候听见了傅翳亲口和他说‘火就是他放的!’
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就像人人都在你耳边和你控诉一个人是个坏蛋,但是你不相信,你接近了他,?并且信任了他。
可是峰回路转,他却在你下定决心准备做他最坚实后盾的时候,转过身来和你说‘你信错了他,他从来都是一个坏人,所有的恶事都是他干的’!
那种感觉并不好受,如同顾之洲现在一样的不好受!
有一种信任被背叛的感觉。
顾爸爸一直都只想做一条咸鱼,一条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苟到大结局的咸鱼。
并且也无数次的告诉他自己,自己在小说的世界里,在这里不应该有三观,不应该带脑子,反派们可劲的造,他可劲的宠,不要管他们做过什么,保命最重要。
可是...他终归不是小说里的人,他终归是有三观的,并且他还是带了点脑子的。
所以之前白莲花男主受和他点明傅家是反派,不应该被同情的时候,他会犹豫,但是也还尚存侥幸。
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再加上白莲花本身也有病,所以他的话并不可信。
从智障炮灰变成天降神攻的鹤冰诀也是如此。
顾之洲也不太信。
可是架不住翳大儿亲口这么和他说啊!
这....还让不让他活了,他还能不能当一名快乐的咸鱼了。
顾之洲仰头,与傅翳对视,目光中有诧异有惊奇,还有无措。
但要说他完全无措,倒也不尽然。
其实顾爸爸还是有一些心理准备的。
从那一晚端着江小白出现在傅拓野身后,听见庄鹰谈论他几个儿子的时候,看着傅拓野为他准备的好大儿们资料的时候,以及这段时间相处下来,见识了傅家全员阴晴不定常态的时候。
他就已经或多或少的做了点准备。
现在听傅翳这么一说,惊奇归惊奇,震惊是震惊...也有点接受不了,毕竟他做得事可不是恶搞一下、威胁一下...像小学鸡吵架似得事情,他是真的威胁到了一个人的安全,甚至还毁了方澜整个人生...
但是傅翳已经做了,过去已然发生的事情,顾之洲无法改变,那就只能...
顾爸爸久久的注视着傅翳,后者也在注视着他。
自始至终一直靠在墙上,将眼前男妈妈的一举一动都印在了他褐色的瞳孔里,看似无所谓、不在乎、百无聊赖,无所事事,可是实际上傅翳却听见了自己咚咚的心跳声,一声比一声响。
映在他瞳仁里的顾之洲越是无所动,他的心跳的就越快,呼吸也跟着一阵紧一阵松。
背在腰际的手无声的握紧,衣摆在他的手中揉搓成褶皱的形状。
原来,他会在乎,会在乎顾之洲的感受。可是为什么?
他从什么时候起开始有了人类的想法?人类的思想,甚至人类的情感?
又是从什么时候起,让顾之洲占据了他心中的一席之地?
从未有过这种感觉的傅翳不知道,不清楚。
是因为顾之洲的体温吗?
是因为他给自己带来的那些温暖吗?
是因为他明知道自己有病却不躲着自己的行为吗?
是因为他明知道和自己在一起会受伤,仍然没有推开自己的想法吗?
傅翳最了解自己,按理说他最讨厌顾之洲这种圣母般的人类了啊。
自以为自己能普渡众生,自以为自己是无坚不摧,见识过可怕却仍然能坚守本心?!!
开什么玩笑。
人类不都是披着人皮的一丘之貉?用虚伪伪善伪装自己,外表光鲜亮丽,其实内里一个个都肮脏不堪、难以入目的吗?
既然如此,他又为什么会这般在乎呢?
傅翳突然就不想听顾之洲接下来所说的话了,无论他说什么他都不想听,想也知道那也不会是什么好话。
本以为自己说这些能吓到顾之洲,最好让他感到害怕,感到畏惧,他想看见顾之洲畏惧震惊的表情,就像是在看一只被自己蛇身圈禁起来的兔子。
看着他挣扎蠕动、肥硕的pipi摇短小的尾巴,惊恐的跳跃,欲跳出他的掌控....
可是没用,他做什么都不能改变被自己圈禁起来的事实。
傅翳享受着猎物的惊恐、慌张、生不如死....再在他们最害怕的时候将他们一口吃掉。
那时候的肉会最紧实,也最美味。
可是现在他不想看见顾之洲眸中的一切,尤其不想看到男妈妈对他的畏惧、害怕、甚至还有....厌恶...
只是看见那潜在的、或多或少的厌恶,就让傅翳觉得难受,特别难受!
不再有什么多余的言语,傅翳从墙壁上起来,一贯喜好干净的他居然没有管自己后背上蹭上去的白色墙漆,只是大步向前,想要离开这条只堪堪融的下两个人面对面、呼吸对呼吸、脚步错杂的逼仄小道。
没想到他也有落荒而逃的一天。
对着一位人类落荒而逃。
可是他刚走一步,手腕便被一只瘦削、肌骨分明的手抓住了,就像他刚才钳住顾之洲纤细的手臂一样,顾爸爸也抓住了他得,可是力道一点都不重,甚至可以说是没有力道。
和他刚刚抓顾之洲的力度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可是傅翳还是蹙了蹙眉,顾之洲的这一个动作就像突然烧开的沸水,他仿佛已经听见了水开时开水壶嘟嘟的、振聋发聩的、使人厌烦的叫声。
又像拉满即将射出□□的箭弓,崩得很紧,根本无法松懈的状态。
他连甩开顾之洲抓住他手腕的勇气都没有。
仿佛如果他现在甩开了,他紧绷的那根弦也就会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