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百逸这才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握住谢锦砚的胳膊,放柔声音问:“您这样睡着不舒服,我给您上药擦身好不好?”
谢锦砚上下眼皮实在掀不开,想到自己反正没有痛觉,也就只能随他去了,迷糊地道了句:“随你折腾……别吵我。”眼睛一黑,半昏迷半睡着地,彻底失去了意识。
于是,原本握个胳膊都磨磨蹭蹭的徒弟,十分利落地剥开了师尊的衣服,将他□□的身体暴露在自己面前。
师尊身上大大小小起码有数十道伤口……他到底,在外面遭受了什么。
岑百逸眼眶微红,却不是懦弱的难过,而是愤怒,愤怒于师尊不懂得自我保护,更愤怒于他自己学艺不精,无法为师尊挡灾消难。
他端来热水取出膏药,先是在不碰到伤口的前提下将那些血迹擦拭干净,然后才用膏药轻轻涂抹在师尊身上。这是第一次肆无忌惮地触碰师尊的身体,然而他却从头至尾心疼得快要窒息,生不出半点旖旎心思。
花了足足两个时辰,才将师尊的伤口处理完,并且动用内力把那些膏药都化开,极大地促进膏药的药性挥发。谢锦砚在沉睡中也感觉到了暖烘烘的舒适热意,轻轻哼了哼,身体不由下意识朝岑百逸靠了过来,与他的身体贴得几乎没有缝隙。
岑百逸僵着身体任由师尊蹭动,直到师尊在他胸膛前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才停下。他不由庆幸自己胸膛足够宽阔,才能让师尊躺得舒适。
他单手抚上师尊的脸颊,在月色中凝视许久,吐出两个大逆不道的字眼:“灵书……”声音低沉而轻柔,仿佛情人间的呢喃。
一时间,时光仿佛回到了见到师尊的第一夜,两人也是这样亲密无间。当时他不懂得珍惜,甚至是有些惧怕,后来了解了内心的渴望之后,却再也没有那样的机会了。
天将明,晨色带来的不光是一日初始,还有血气方刚的少年人的生理反应。岑百逸贴着师尊,眉头挣动,在奇怪的感觉中清醒过来,很快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师尊说好的十日内归,却近一个月都没有消息,他心中焦急,问了几个师兄却都联系不上师尊,到后来惶惑得没法入睡,熬了几宿后发现师尊房里的床榻上还残留些许师尊的气息,勉强能让他安心,这才悄悄过来。结果就被突然回来的师尊捉个正着。
昨夜处理完师尊身上的伤口,见师尊枕着他的胸膛睡得舒服,就下意识不愿挪动,迷迷糊糊也跟着睡过去,所以早上还在师尊床上。
理清思绪,他回过神来,感受着体内的热火,愣了一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与师尊躺在一起,身上那玩意儿竟然自作主张地立起来要跟师尊打招呼。
他心中一惊,接着又是一慌。抬头挺胸的小兄弟也抖了抖,软了一点。
再一看两人的姿势,师尊本来就长得清瘦,而他经过几年调养,已经跟师尊一样高,几乎是将师尊整个圈在怀中。身上那不安分的小兄弟,竟是正好贴在师尊股间。这样一看,原本受到惊吓软了点的小兄弟,立时受不住刺激长大一圈,甚至还不听招呼地想要从某个不可说的地方钻进去。
不行,绝对不能让师尊发现自己的龌蹉心思。
岑百逸恋恋不舍地再感触一番师尊的气息,在沉沦之前从床上坐起来,悄悄退出房外。
师尊这回重伤,对他又无防备,才让他有机可趁。他一边唾弃自己,一边又克制不住地回想与师尊同榻而眠的绝妙滋味。隐隐觉得有些熟悉,像是,上辈子就曾好运地体验过似的。
……
经过千辛万苦,血灵参被苏醒过来的谢锦砚妥帖地带回家种在自己的窗台上,每日三滴血浇灌,很快由根茎处开始变得血红剔透。
一晃眼,自血灵参摘采那日算起,已经是八十日过去,血灵芝马上成熟。
这日,系统算出正是血灵参成熟之日,谢锦砚一早便摒退下人,把花盆端进屋内的大圆桌上,独自守着。
直等到入夜,那血灵参渐渐膨胀,直至一人高,然后在谢锦砚面前变幻出人形轮廓,眉眼越发精细,竟是逐渐变幻成一个五六岁的幼儿模样。
那幼儿软软地看过来,自土壤中跳出来,身形拔高,在短短数秒内长成一个少年的模样。
与血灵参变幻出的少年目光与谢锦砚对上,谢锦砚噌的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面色震惊:“殷尧?”
那少年的模样,竟活脱脱就是少年版殷尧的样子!
系统适时出声:“莫急,这是血灵参的幻术,天材地宝为了自保,通常拥有一两项借以保命的法术,这血灵参被你用血液浇灌,沾了你的灵气,因此会变幻成你心中思念最甚的人的模样,让你不忍心吃掉。这只是它的自保手段而已。”
谢锦砚眼中亮起的那一束光慢慢熄灭,他凝视着少年血灵参的眉眼,喃喃:“只是自保手段吗……”又忍不住叫了声,“殷尧。”
血灵参不会说话,却是向他靠近了些。
他的手控制不住地伸了上去,捧住血灵参的脸,那温热的触感,和略显僵硬的动作,和陪伴型机器人几乎没有什么区别,简直就像是殷尧站在他面前似的。
谢锦砚想,要是这血灵参是给他增加功力的,那他肯定是舍不得吃了。
只是这灵参是要送给徒弟的,只有徒弟超过他,他才能完成任务,才有机会回到现实世界,找到殷尧的内核。所以,还是要吃。
只是看了看安安静静站在他面前的灵参尧,到底是不太舍得马上送出去,想了半天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再过三日便是百逸的成年生辰,等他成年后就放他下山历练,下山之前把灵参当做礼物送给他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禾苗的地雷(づ ̄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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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小徒弟vs大魔头(10)
三日里,谢锦砚哪里都没去,只守在房内与灵参尧日夜相对。
灵参尧粗通灵智,到底比不上正常人,只会一些简单的指令,比如,坐下,起来,过来之类。谢锦砚在这些简单的指令中找到了角色扮演的乐趣,每日像是照顾小娃娃一样地照顾灵参尧。
这样子,俨然是把灵参尧当成模型尧,用来训练自己照顾孩子的本事了。
很快过了两日,谢锦砚过够了照顾殷尧的瘾,同时也做好了把这血灵参交给徒弟的准备。虽然血灵参乖巧万分,但他始终清醒地知道,替身就是替身,永远也不可能代替真实世界那个守护他的陪伴机器人在他心中的地位。
傍晚,谢锦砚打算用寝房旁边的小厨房,亲自动手做一些简单的食物来投喂灵参尧。他从未下过厨,知道自己做的食物定然是不堪下咽,不过灵参尧只是外皮像人,没有味觉,所以应该能乖乖吞下去。
“系统,可以提供食谱和教程吗。”
系统气道:“我是你完成任务的高级辅助,又不是菜谱。”
谢锦砚淡道:“连个菜谱都做不好,还想做辅助?我做菜还不是为了锻炼我的厨艺,你怎么知道日后的攻略中不需要用到这一项技能?难道你还想拖后腿?”
系统:“……”
系统败下阵来,成功被他洗脑,不仅担任菜谱,还主动开启了高级的厨房3D教学模式。
谢锦根据系统的指点,在厨房生起火来,切了菜放了油,油香味飘出,顿时吸引了就在不远处练武的岑百逸的注意。
就岑百逸所知,在衡武山上这么多年里,师尊的小厨房是从未开过火的,师尊不喜欢烟火味儿,要吃什么从来都是让下人远远地做了送上来,吃饭也多是在露天石桌上吃,少有送到房里的。因此,这破例的油烟味就让岑百逸好奇起来,收敛了气息,轻悄悄朝师尊房外走去,透过半掩的房门缝隙,将里头的景致收入眼底。
他没有料到,竟然是师尊亲自在下厨。
师尊脱了外袍,只在丝绸做的雪白里衬外套了一件针脚细密的薄纱,腰间一条素色腰封衬得身材纤细,手臂处的袖子松松挽起,露出一截白玉般清透润滑的肌肤,手中握了小木铲子,不紧不慢地在锅中翻动。
岑百逸从未见过师尊这样居家的模样,师尊原本冷清的容颜,在火光的映照下都柔和了许多,双眸剔透又专注地盯着锅中菜肴,让他不觉看得出了神。
谢锦砚厨艺连初级都算不上,如临大敌地盯着锅,在系统的提示下手忙脚乱地往里面加调料,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注意到门外来了个偷窥徒弟。
等一盘菜做好装盘,他松了一大口气。厨房里的工夫比起管理公司来说还是太难了……
岑百逸看着师尊熄了火,亲手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进了寝房,心中微动,也悄然移了几步,透过窗户的缝隙看了进去。
这一看,就与安静坐在窗边的灵参尧打了个正正的照面。
灵参尧懵懂地知道主人喜欢自己乖巧的样子,因此为了保命,就无师自通地将乖巧安静扮演到极致,见到生人也是下意识扬起一个微笑,只是那微笑有点僵硬,扬起嘴角的幅度稍显怪异,看上去倒像是在挑衅和嘲讽似的。
这一个照面,简直让岑百逸如遭雷击。
师尊房中为何不声不响住进来一个面庞俊秀的少年?这少年是师尊的什么人,竟然能够占了师尊的寝房,就连他,也不过是趁师尊受伤意识迷糊的时候,才敢进去呆上一夜。
岑百逸闷不吭声地想着,看到师尊托着托盘进了屋子,把饭菜摆在桌上,然后对着窗边静坐的少年招了招手,竟是露出了一个温柔又宠溺的笑容,他唤:“小尧,过来。”
这一声轻唤,就如同寒冬腊月里的一盆凉水,把岑百逸浇了个透心凉。
小尧,小尧……
当初师尊赐予他道号的时候,就是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然后赐了“挽尧”这个名字。当时师尊那个眼神,就仿佛是在透过他,看着别的什么人。
而师尊给他起了道号之后,却从来不曾这样叫过他。
……那是不是因为,假的永远也真不了。
想到这里,他突然急急忙忙朝灵参尧看去,师尊用竹筷夹了菜,竟是亲自在喂食。他强耐住心中的酸楚难当,看清了那位小尧的模样。
果然,仔细端详可以看出,那小尧与他有着三分相似,尤其是眼睛的部分。
他捏紧拳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地退了下去,手掌心渗出鲜血,那血色却不及泛红的眼眶骇人。
师尊对着那个小尧的表情温柔,笑容真切,师尊为他笑,为他下厨,甚至亲自喂食……小尧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他最想得到的东西,可他呢,他在师尊眼中算是什么?一个影子?一个替身?
他早知道师尊不是无缘无故对他好,而现在,师尊已经找到了真正的小尧了,自己这个代替品,就该被抛弃了吧……
夜已深,岑百逸的房间里透着温馨的黄色暖光,他房内的烛灯是谢锦砚亲自给的青岚藤油,有安神凝气的功效,然而他心中却是一片乱麻,妒忌、渴望与即将被师尊抛弃的恐慌仿佛蚀骨蚁一般不断啃食他的心脏。
小尧只赢走了师尊,他却输了全世界。
注定一夜无眠。
……
次日,谢锦砚一早起床,来到被下人收拾过的小厨房,准备再开一次火。
昨日给灵参尧做饭,让他竟然在这种浪费时间的行为中,找到了一点乐趣。今日徒弟生辰,他决定再下厨煮一碗简单的长寿面,来表达自己这个师尊对徒弟的关心。
虽然他承认,对岑百逸这个徒弟,一开始只是将他看做是任务对象,唯一有的那一两分真心,也只是因为能在他身上看到殷尧的影子。可后来相处了整整五年,再冷的铁也能焐热了,何况岑百逸本来就上进又听话。
自从岑百逸开始练武,谢锦砚每日都要抽空过问他的武学进展,也就非常直观地看到岑百逸身上的变化,不得不感叹岑百逸的天赋之高,进步之神速。这几年时间已经足够让他将所学融会贯通,境界已经到达破天七层的巅峰。继续在山上守着已经没有多大的进步空间了,要想更进一步,冲破巅峰的那道屏障,需要的是实战和历练。
况且,待血灵参成熟后服下可涨百年功力,到那时就功力上而言,岑百逸已经与天下第一的毓灵书差不了多少,缺得更多的,就是打斗的实战经验和功法的融会贯通。
若非如此,只怕谢锦砚还不舍得这个乖徒弟下山。
足足半个时辰过后,在系统菜谱的指点下,一碗面才勉强煮熟。他盛进碗里端出房门,发现每天都早早在练武场开始精炼功法的徒弟,今天破天荒地没有出现。他不以为意,小孩子嘛,在生辰总是有偷懒赖床的特权的。
于是他主动走到徒弟的房间,不轻不重地敲了三下门,用内力将声音传了进去:“小逸?”
虽然当初看到徒弟的眼神和殷尧有点像,一时情不自禁给徒弟起了带“尧”字的道号,不过谢锦砚不是那种愿意用虚假的幻象长久欺骗自己的性格,从起过名字后就没有叫过,对徒弟也一直以“小逸”称呼。
岑百逸在床边坐了一夜,加之情绪焦虑,惊恐交加,所以眼睛和喉咙都十分干涩,听到耳边响起师尊的嗓音,差点身体一歪倒下地。
他抬手臂稳住自己,哑声道:“师尊?”
谢锦砚听来,就是徒弟还没清醒,所以声音闷闷的。他勾唇在门框上轻轻弹了一下:“是我,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