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山,他借由熟悉的地势,非常轻松地隐匿住自己的身形,从几个仆衡武派弟子身边经过,都没有被别人发现。
倒是让他听到了几段弟子的对话,其中一段,还恰巧提到他。
弟子甲:“小乙,我听说你和掌门师叔的六弟子是远亲,你可有听过挽尧师兄下山那件事的内情?”
弟子乙:“说起来挽尧师兄真是可怜。”
“这话怎么说?掌门师叔对他那么好,他却还要背叛师门,堕入魔道,怎么可怜了?”
“那你就不知道了,挽尧师兄被掌门接回衡武的时候,表面上是弟子身份,可实际上,咱们衡武派的前辈们都知道,师兄其实是掌门的心上人。”
“有这回事?”
“要不你以为掌门为什么对挽尧师兄这么好,还把破天传给他。结果后来啊,掌门找到了另外一个人,名字似乎叫小尧。我听六师兄说,这个小尧才是掌门真正的心上人,掌门以前好像做过对不起小尧的事,把小尧弄丢了,后来出于愧疚才和长相相似的挽尧师兄在一起。现在小尧找回来了,冒牌的挽尧师兄就被赶出门派了。”
“好虐啊……那个小尧人在哪儿呢,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就在掌门的院子里,听六师兄说,小尧被掌门安置在原先挽尧师兄的房间,还从来让下人和他们这些徒弟去打扰,六师兄也是有次无意间才发现的,掌门把小尧藏得可宝贝了。”
“哎别聊了,怎么突然感觉背后一股凉意,咱快进屋歇息。”
两人背后,岑百逸冷冷的目光简直可以将人冻成冰碴。
……
提前进入老年养生生涯的谢锦砚今天也是早早上床睡觉,安稳的睡梦中,他似乎还梦见自己完成了任务,回家后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抱着老妈,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微笑。
……然后就身体发软,突然彻底睡死过去了。
这一睡就是足足三日,等他清醒的时候,只觉得头昏眼花,眼冒金星,耳朵嗡嗡作响,在嗡嗡耳鸣中听到一个熟悉又低沉的声音:
“师尊。”
谢锦砚一睁眼,对上了自家小徒弟,深情款款的眸子。
他先是惊悚了一瞬,张嘴道:“小,逸……你,怎么,在这里?”
话一出口,他才发现自己口干舌燥,简直像是半个月没喝水似的,说话都说不流畅了。
岑百逸微微一笑,动作斯文又利落地把谢锦砚扶了起来,却并没有把人放在床头的金丝靠垫上,而是就用两只手臂把人紧紧箍在怀里,其中一只手还十分暧昧地搭在谢锦砚的腰上。
“师尊,喝点水。”岑百逸抬手把杯子凑到谢锦砚的嘴边,看样子竟是要亲自喂水。
谢锦砚被他这个动作搞得又是一愣,险些被水呛住。他寻空隙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发现自己是在某个房间的一张华贵的软床上,大床由金丝镶边,整个房间也和这张床一样的奢华,尤其四根鼎立的花纹柱,除了金色镶边之外,底座还镶嵌有璀璨宝石。
这里不是衡武山。
岑百逸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帮他顺气,像是哄小孩一样道:“我知道师尊有一肚子疑惑,师尊慢慢喝,喝完了徒儿就都告诉你。”
衡武派掌门不是个轻易相信别人的人,他面露迟疑,先在心中呼唤了系统:“系统,怎么回事?”
系统没有第一时间给予回应,他又渴得不行,只能先就着徒弟的手喝完了杯中的水。
杯中水清中带甜,解渴润喉,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喝下去之后,浑身却是更软了。
水里放了东西。
他暗中提了提内力,果然内力被废,无法使用。
他倏然抬起头,有些意外地朝徒弟看去。
显然系统也是非常懵逼,不是很懂这个剧情的走向,卡了半天终于在这个时候说出话来:“三日前你入睡之后,目标找上门来,用魔道最烈的定神槐香把你熏昏,然后抱进马车,带到他的魔窟来了。”
岑百逸抬手轻柔地抚上谢锦砚的眼睛,低声呢喃,用他在衡武山上惯常对师尊用的撒娇语气:“师尊,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好吗。”
谢锦砚的声音冷了下来:“你倒是说说,怎么回事。”
说好的喝完水就什么都告诉师尊,但岑百逸又开始装傻:“师尊是说,我怎么会在这里吗,徒儿忘记告诉师尊了,徒儿现在做了魔道的尊者,这里是魔尊的寝宫,徒儿当然在这里。”
然后声音愈发低沉:“师尊也留在这里,陪着徒儿不好吗?”
说实话,对于莫名其妙被目标记恨上,甚至掳到魔道来,虽然谢锦砚有些意外,但内心并没有十分大的波动。在现实世界中,他的亲人都可以为了一点利益落井下石,想置他和母亲娘俩于死地,更不用说在这个玄幻的世界中,各方争夺利益更是到了白热化阶段,目标堕入魔道后,反向他这个人傻钱多速来的师尊下手,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
谢锦砚自以为冷静地分析,完全没意识到他已经下意识地将“小逸”“徒弟”的称呼统一换成“目标”。
这个生硬又冷漠的代称。
还是被养了五年的孩子伤到心了。只是他的铠甲比较厚,可以很好地将自己保护起来,只留给外人一个冰冷的壳子。
他依旧用毫无波澜的冰冷面容对着徒弟,冷哼道:“这不可能。”
这一刻谢锦砚几乎不用刻意扮演,表现就与毓灵书的人设融为一体,周围冷得快要溢出寒气来。
岑百逸等了半天,只等到师尊冷硬的拒绝。他心脏一抽,明知会是这个结果,还是把人掳来了。
在他心里,衡武派中师尊为他安排的房间,就是他的归宿,然而此去却亲眼看到小尧占领了自己的房间。师尊是真的不愿意给自己留一点退路。
他压下心中的涩意,勾起一个状似无辜的笑容:“师尊再仔细想想,现在您有的是大把的时间,别急着答复我。”
还有大把的时间,意思就是他现在已经被岑百逸囚禁,时间也就没有了意义。谢锦砚显然也听明白了,一时间,气氛僵在那里。
僵持了一会儿,岑百逸把谢锦砚缓缓从怀中抱出来放回床上。谢锦砚的衣服已经被他亲手换过,现在人躺在床上,所以他只给谢锦砚穿了里衣,放下师尊的过程中不小心触碰到他纤细又劲韧的腰肢,岑百逸手微微一僵,心口处有一种不知名的渴望悄悄烧了起来。想掀开丝绸里衣,触碰到师尊的身体……
就像在无数次的梦中,他所做的那样。
第14章 小徒弟vs大魔头(13)
岑百逸闭了闭眼,艰难地强迫自己站了起来,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劝阻自己:“你想让师尊更恨你吗。”
谢锦砚全程冷漠,甚至有心思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系统,你刚刚说,这已经是三日之后了?要是十日之后,没有人给血灵参浇灌会发生什么?”
系统答:“十日之后血灵参的药性会逐渐减弱,用不了几日就变回普通补品,失去增长功力的效用。我搜索一下……啊,血灵参也被目标带到擒龙山来了。咦,他似乎没服用,而且,血灵参也不在他的宫殿,我在他身上和他周围都探测不到血灵参的存在,莫非是送人了?”
发现被背叛时谢锦砚一点都不急,听到说血灵参被送人的时候他倒是急了,双手一撑想从床上坐起来,口中道:“站住。”
岑百逸快走到门口,闻言一顿,很听话地停下脚步,面带微笑转过身来:“师尊还有何吩咐?”
“血灵参呢?”
“那是何物?”
谢锦砚这才反应过来,自血灵参长成人形之后,还没有给徒弟介绍过?
那他把那宝贝带来做什么?
这个念头闪过,谢锦砚被下药失去内力,浑身发软,导致脑袋也是昏昏沉沉的,实在不想动这个脑筋,于是直接解释道:“就是外貌和你长相有三四分相似的人……”形灵药。
“够了!”岑百逸突然吼了一声。
谢锦砚眯起眼睛,又有点诧异地看向莫名被戳中怒点的岑百逸。
只见岑百逸一手捏得拳头咯吱作响,双目发红,仿佛被触碰到某个禁忌一般,下一秒就会失控。
又是那个小尧!
从睁眼发现被掳被囚禁,师尊一直都是一副淡然的样子,连自身安危都不放在心上,却还是不忘记挂那个小尧。
那个该死的傻子,话也不会说,被掳的时候反抗都不会,有什么好的?
最气的是师尊还在继续开口:“我不管你为什么把我掳来,血灵参你万万不能送人,它是……”
“被我杀了!”
“什么?”
“你的血灵参,已经被我杀了。”
事实上当初岑百逸是动了杀心,但最后一刻想到师尊会因此永生不原谅自己,最后关头还是放弃了,只把那小尧和师尊一起带到魔道来,师尊自然是带回寝宫好好供着,小尧却是被他扔到后山自生自灭。
不过现在岑百逸显然是气得发狠了,口不择言地乱说出口。
谢锦砚显然不能理解什么叫杀了,按系统的说话,血灵参皮厚,轻易不会受伤,但是只要在血灵参身上破一个洞,很快就会变成灵参本态,所以这里的杀了,莫非是说被切碎了?他想了想顺着岑百逸的话问:“那杀了之后呢?”
“什么之后?”
“就是说,杀了之后,你有没有把它吃掉?生吃?炖汤?”
然后也不知道为什么,徒弟好像是更生气了,双目红彤彤的映出水光,像是气急又受了极大委屈,颤抖着手指一字一句道:“毓、灵、书!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一副吃人恶魔的形象吗!”
……岑百逸是真的气,气得想狠狠操面前这人一顿,用嘴巴用力堵住他的唇,让他永远也说不出那些不好听的。
这样想着,那些怒火慢慢变了味道。
这头谢锦砚还在整理头绪,看岑百逸的意思,他还真把血灵参当成人了?可要是真的杀了血灵参,灵气外泄,血灵参就会由人形转为灵参形态,没道理岑百逸还会说出这种话。
所以,其实他没动血灵参?很可能只是以为他是个人,把血灵参藏起来了?
理顺了这一层,谢锦砚还没来得及放下一颗心,就看到岑百逸双目倏然变得幽深,一步一步地,自门口朝他走过来。他躺在床上,无力动弹,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岑百逸用足以吃人的目光将他全身上下扫视了一遍。
人越走越近,他生出一丝危机感,用力撑起身子往后退了一步。
那药性只是令他内力封锁,浑身发软,使力困难,并不是完全动弹不了。
而由于他本身陷在被窝里,这一退,身上丝滑的里衣就自肩头滑落,露出颈项和锁骨处一大片如玉的肌肤。
下一刻腰肢就被一双大手揽住,温热的唇瓣急切地凑上来,用力堵住谢锦砚刚喝过药,还泛着水光的双唇。
火热又年轻的身躯覆了上来。
岑百逸几乎要沉醉在师尊柔软且甘甜的双唇中,双手掀开师尊的里衣,终于如愿以偿地抚上师尊那截诱人的腰肢。由腰肢顺着脊背一点点往上,扣住师尊双肩,一口含住漂亮的锁骨。
谢锦砚一惊,下意识用力挣扎起来。
这一挣扎,又发现有一个地方不对劲。手腕和脚踝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有些施展不开。
他低头看向抬得很费力的手腕,那上面竟缠了一条细细的玉色链子,不知是什么材质,轻便得他先前都没有感觉,从被窝往下延伸,终点不知道是绑在哪里。
……这是被绑起来了。
完全受制于人的感觉十分不妙,他拽住玉色链子踢动双腿,先把压在身上的狼崽子踢下去再说。
到这一步,要还看不明白这小狼崽子大逆不道的想法,他就白活了。
此时不到绝境,只是被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压住了而已,他还能维持着冷若冰霜的表情,而衣衫已经被拉扯得十分凌乱,这禁欲又颓靡的气息叠加在一起简直就是一味无解的春药,刺激得岑百逸这个从未开过荤的小处男身下帐篷顿时高高顶起,差点就不管不顾地冲进去。
这臭小子口中还在不知死活呢喃:“师尊,你比我想象中还要美味。”
这他妈是要玩真的?
这下谢锦砚也管不起人设不人设了,怒气浮现,爆发全身仅存的力气抬起手臂要把小狼崽子推下去。
“滚。”
他却不知道那玉色手链乃是上任魔尊收藏的珍品,名为轻羽环,不挣扎时轻如羽毛,如若无物,不会影响日常行动,但若是激烈反抗起来,链子就会越收越紧,直接就嵌入谢锦砚手腕中,勒出一道血痕,血液浸了出来。
“唔嗯。”轻羽环启动惩罚功能,加重了那条血道子的疼痛感,激得谢锦砚闷哼出声。
短短刹那,原本快要丧失理智的岑百逸被他这一声轻哼叫回了神,他看向师尊,发现原本泰山压顶也面无改色的师尊,此刻面上是显而易见的怒火,而眼中一闪而逝的,竟是一丝痛楚。
岑百逸突然从师尊身上弹起来,皱着眉小心翼翼地翻身起来,也不管身下的帐篷还顶得胀痛,只掀开被子仔仔细细检查,无措道:“师尊哪里被我弄痛了?”
本来岑百逸已经破罐子破摔打算就让师尊恨他了,他是魔尊,如今有实力把人关在寝宫一辈子,恨他总比永远记挂着小尧,无视他来得好,可看到师尊面上的痛苦神色,他却是整颗心都被揪起来,发现自己根本不可能舍得继续伤害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