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非薄问:“准备好了?”
下人答:“回主子,都准备好了。”
院里摆放了一张宽大的桌子,桌上的一头用牧草圈出来一个小框,谢锦砚一头雾水地被放在框内,王爷和一个下人并肩在另一头,两人身后的几个下人并排站着,手中提了食盒。
晏非薄把身后下人提这的食盒打开,一阵食物的香气扑鼻而来,谢锦砚动动鼻子嗅了嗅,顿时眼睛都亮了。
晏非薄一点儿也不着急,等着面前的小兔冲过来之后,又耐心地把他抱了回去,等他安静下来,蹲在自己面前眼不眨的催促自己说明游戏规则,才道:“今天本王就教你学会,在任何时刻都要拒绝诱惑,永远只能让本王抱。”
谢锦砚不耐的用爪子拍他的手,终于明白这小心眼的小王爷,还在计较他昨日被下人抱了一下的事情。
晏非薄回到桌子另一端,重新和下人并肩站着,两人同时摊开手掌,晏非薄道:“过来。”
谢锦砚心里想到这游戏也并不难,他肚子有点扁了,打算速战速决,因此就灵巧的蹦了两下,轻巧地跳入晏非薄掌心中。
晏非薄满意地顺了顺他的毛,轻声道了句“乖”,抬手从下人身后的食盒里,取出小小的一截儿芥兰喂给他。
谢锦砚的确是饿了,连喂给自己的是蔬菜也没有挑剔,嘴巴一张咔嚓咔嚓咬了进去。这点儿小东西完全不顶饱,吃完以后,他又眼巴巴瞅着晏非薄,等他继续喂食。
哪知道游戏远远没有结束,晏非薄重新把他抱到牧草筐里,在下人手心里放了一小块凤梨酥,他自己掌心依旧空空如也,两人摊开手掌,晏非薄又道:“再来。”
谢锦砚看了一眼下人手里的凤梨酥,还是很乖巧听话地蹦进晏非薄掌心里。
晏非薄十分满意,又奖励给他一小根芥兰。
谢锦砚看着芥兰有点气,早知道还不如选凤梨酥呢。
结果下一轮,下人掌心还是凤梨酥。这次谢锦砚不再犹豫,纵身跳到下人掌心,叼起凤梨酥就想啃。
晏非薄在一旁冷下脸来,谢锦砚还没尝着味儿,凤梨酥就被他收走了。谢锦砚瞪眼看过去,晏非薄对上他澄澈的大眼睛,不为所动:“选错一次了。选错三次今天一天都只能吃芥兰,听清楚了?”
这个狠心的王爷诶。
这选手掌的游戏又来了几轮,下人掌心的食物也在进化,变成谢锦砚更加喜欢的食物,但谢锦砚一直经住了诱惑,前后加起来被喂食了整整一根芥兰,整只兔都差点饱了。
正当谢锦砚开始轻敌,觉得王爷的诱惑也不过如此时,王爷开始上大招了。
下人掌心出现了一盘红烧狮子头。
这狮子头是用土豆泥和豆制品经过秘法调和制成,不管是外观还是口感都与肉做的狮子头十分相似,光是嗅到那个味道,谢锦砚就迫不及待地冲过去了,什么游戏惩罚都被他丢到一边,先让他吃一口才是正经事。
理所当然地,这次挑战再度失败,晏非薄虎着脸把狮子头移开,没让小兔沾到半口。
谢锦砚有点委屈地抬眼看过去,还不让人好好吃饭了不是?
晏非薄看着他委屈的小样子,一双大眼那么水汪汪地瞅着自己,实在是忍不下心了。可这小东西不调/教一番,连自己的主人是谁都不认识,赶明儿谁再来给点好吃的,是不是就要跟别人走了?
这样一想晏非薄心都要开始绞痛了,倒是盖过了之前的不忍心,大手一捞,把晏乖乖捞回框里,板着脸教训他:“错两次了,要是再错一次,今天甭想吃好吃的。”说完到底是心软了一点,给他透了个底,“这游戏再选三次就结束,听话点好吗。”
谢锦砚已经让他折腾得没脾气了,点点头,快开始吧。
又选了两趟,眼看胜利在望,最后一趟的时候,下人手中换上了一小碟真枪实弹的肉圆子。肉香味把谢锦砚勾得路都走不动了,他甚至想要是让他吃上一块肉,就算今天要吃一天的芥兰也认了。
不过到底理智还是战胜了食欲,他也知道要是选错了肉圆子肯定没得吃,所以对着下人的手中的肉圆子流了半天口水以后,还是乖乖的跳到晏非薄掌心。
晏非薄一直等着,到最后这一茬时,说实话他心里也没底,不过晏乖乖到底是没叫他失望,最后还是选了他的掌心,他欣喜得一把将小兔抱了起来,眼底是化不开的笑意与满足,把脸靠过去,在小兔脸上亲密地蹭了蹭。
口中笑道:“本王就知道,你一定能过关的。”
谢锦砚饿得不行,还被这人折腾了半天,用美食诱惑他,又不给他吃,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盈满了委屈和气愤,见他凑上来,想也不想地张嘴就在他脸上咬了一口。
力气太小了,连个牙印也没有留下,晏非薄被他咬得发痒,低笑着转过头来,恰巧这时谢锦砚没气够,抬头又是一口,不偏不倚咬在了晏非薄的唇上。
晏非薄微微一怔,小兔露出一点粉嫩嫩的小舌头,蹭在他唇上又嫩又软,这美妙的触感简直像是一剂勾人的迷药,令人欲罢不能。
他鬼使神差地从下人手上提着的食盒里捏了小半块核桃酥,含在口中,把晏乖乖往上捧了捧。
小兔很容易就嗅到了食物的香气,鼻子不住耸动,往前朝食物扑去,两只爪爪搭在晏非薄的两边脸颊上,迫不及待的啃起来。
晏非薄的手端得极稳,半点没让小兔感觉到抖动,又尽量屏住呼吸,将自己存在感降到最低,被食物勾引的小兔几乎意识不到自己是被晏非薄的大手捧着,安安心心地啃完整块香喷喷的核桃酥,还不浪费地在晏非薄唇上舔了几下,勾走残留在他唇上的糕点渣。
晏非薄被他软软糯糯的小舌头舔得心都要化了,满足得不得了,示意下人收拾好长桌准备开饭,奖励地从食盒里端了一个红烧狮子头出来,用筷子夹碎挑了一小块,细心喂到小兔嘴里。
这下,一人一兔都满意了。
这次调/教带来的结果是显而易见的,打这以后,谢锦砚再也不让晏非薄之外的人抱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各位的支持,好像又有了那么点信心啦=3=爱你们,比心心~
第27章 小兔子晏乖乖(10)
初夏慢慢过去,夏季的日头越来越足,晒得大地跟被火燎了似的,若是穿的鞋垫薄了,踩在地上没一会儿,就会觉得脚底心烤得生疼。
兔子比人怕热多了,谢锦砚最近除了吃饭时候能动弹一会儿,其他几天都是蔫儿蔫儿地趴着,现在就连吃饭比起以前也不积极了。
午饭在晏非薄耐心投喂加诱哄下,他勉强吃了小半碗冰镇绿豆粥和一小只放凉的小笼包就不肯再张嘴,没精打采地团在凉亭的小木桌上,一双耳朵逐渐热成了粉红色。
小兔子耳朵部位的血管最为密集,对外界温差感知也就最为敏感,散热的时候热量也多是由耳朵传导出去,所以稍微热一点,耳朵的血管明显起来,自然就变成粉红色。
若是不知情的,看着小兔耳朵这样可爱的颜色,说不定嗷嗷叫萌,但看在晏非薄眼里,就只觉得心疼的不得了。
午饭的小笼包是掌厨特意为小兔研发的新菜色,外皮由晏乖乖喜欢的马唐草混了糯米粉擀成,里面的馅儿是玉米和豆制品做的,大厨把豆制品做出了肉味,又混了玉米的甜味,就这样晏乖乖还是只吃一个就没胃口了,一小只躺在木桌上,看着比初夏时都瘦了一小圈。
晏非薄有点着急,绕着木桌走来走去地转悠了一会儿,想了想走出凉亭找下人来吩咐了几句。过了好一会儿,才有几个下人小心翼翼地抬了四个木箱子过来,木箱子里装的是去年冬季存下的冰块,一块能顶过普通人户一年的开销,晏非薄让人抬了四块,被下人放到凉亭四个角上,嘶嘶冒着凉气,温度一下子就降了下来。
谢锦砚正热得难受,迷糊中感觉到了阵阵凉意,舒服得一下子就睁开了眼,扭头朝凉气传来的地方看去,四个角落放了四大个冰块箱子,两个侍女对角坐着,手中拿了大蒲扇,轻轻把凉气往他身上扇。
这一下子就更凉快了,夏日的毒太阳带来的暑气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谢锦砚浑身顿时又有了力气,慢慢从木桌上站了起来,两下从木桌边缘蹦到藤椅的把手,早等在那里的晏非薄忙不迭把他揣进手掌心里。
被晏非薄捧在手心捧习惯了,谢锦砚喜欢上了晏非薄掌心的位置,又软又有安全感,无奈最近实在太热了,已经整整两天没让晏非薄抱了,晏非薄想他想得紧,他自己趴在硬邦邦的木桌上也觉得不舒服。
这下一人一兔都满足了,晏非薄放低声音问他:“现在是不是舒服多了?”
谢锦砚小脑袋点一点,感激地伸出小舌头舔了舔晏非薄的大拇指。
晏非薄满足地轻轻抚弄他的下巴,又问:“午饭才吃了那么一点点,现在舒服了,胃口回来没有,我叫下人把小笼包再呈上来,你再吃两个好不好?”
谢锦砚想了想清香中带着甜味的小笼包,好像是有了那么一点胃口,就再点点头,用脑袋蹭了蹭晏非薄的掌心。
晏非薄眼中欣喜,立刻差人把午饭小兔没吃完的小笼包再端过来,掰碎了一点一点喂到小兔口中,果然都被小兔乖乖吃下去了。
这次足足吃了三个,确定晏乖乖吃的肚子都有点撑了,晏非薄才让下人把吃的都撤下去,换了清茶和水上来,手中则替小兔不轻不重地按揉肚子,谢锦砚最喜欢这个,按揉了没多久就睡着了。
他睡了约莫一个时辰才醒来,眼睛半睁不睁的,就听到旁边有个男声响起:“七弟,你手中的小兔似乎醒了。”
这天底下能叫晏非薄七弟的,只有皇帝一人,莫非皇帝亲自到王爷府来了?
皇帝看他动了动耳朵,笑道:“这下总该可以给朕抱一抱了吧?”
晏非薄道:“臣弟这兔子胆小怕生,臣弟怕他受惊之下伤着皇兄的圣体。”
言语里皆是关切之意,似乎真的很担忧皇帝的身体。然而谢锦砚与他相处了这么久,却敏锐地察觉到那语气中,多了一点冷意。
虽然听起来十分真心诚意,但有了晏非薄与他说话时,那种发自内心的喜爱作对比,谢锦砚还是很快发现其中的不同之处。
晏非薄不想让皇帝抱他。
谢锦砚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晏非薄与皇帝这会儿正坐在观星的小楼里,皇帝坐在晏非薄对面,看起来年纪有四十,长相自然不如晏非薄般丰神俊朗,不过身上天然有种权势的威压,乍看之下倒让人忽略了他的相貌。谢锦砚只是借着余光草草看了一眼,没让皇帝察觉到他的视线。
作为一只兔子,白天应该是看不清东西的,他可不想因为这一点疏漏,就让晏非薄之外的人察觉他的特殊之处。
皇帝还不罢休,又笑道:“七弟越是这么说,皇兄就对这只兔子越感兴趣。不如七弟与朕玩一个小游戏?你我手中分别拿着食物摊开手,把这只兔子放在你我二人中间,若是兔子选择了哪一方,便算是哪一方胜利。若七弟胜了,只管找朕要一个彩头,可若是朕赢了……七弟将这只兔子送给朕,怎么样?”
晏非薄把谢锦砚抱起来,放到旁边的小茶桌上,站起身拱手:“皇兄……”
皇帝摆摆手,笑呵呵:“就这么说定了。福顺,来,把兔子的吃食备一些上来。”
福顺公公立刻找到王府的下人,拿了两碟看起来一模一样的蔬果干端上来,按照皇帝的指示,一盘摆在晏非薄面前,一盘摆在皇帝面前。
摆好之后他面带亲切的笑容,看向被晏非薄重新捞回掌心的兔子,伸手去够:“这小公子便交给老奴吧?”
晏非薄没有把兔子交给他,站起来避开他的手,把谢锦砚放到桌子正中央,低声安抚了一句:“晏乖乖,不用怕。”
他与皇帝一起把面前的蔬果干中的蔬果抓在掌心,对着茶桌中央的兔子摊开了手。
皇帝与晏非薄掌心蔬果干,看起来分量种类都是一模一样,内里却有很大不同。晏非薄那盘蔬果干,被福顺找机会下了针对兔子的毒,这毒微微向外散发着特殊的气味,在人嗅来最多觉得可能是蔬菜瓜果有些变质,但这气味在兔子灵敏的嗅觉下,却是最浓烈的毒气,令兔子万万不敢靠近。
这味道连晏非薄都能闻到,更不用说茶桌中心的谢锦砚了,他被这气味熏得,差点想不顾一切跳下茶桌,逃离这个地方。
可谢锦砚对着晏非薄可以肆无忌惮地卖萌甚至犯蠢,不代表他真的就是只蠢兔子。所以他强忍住鼻尖传来的不适感,趴在桌上微微抖动身子,看起来似乎因为突然被主人放下而有些害怕,所以暂时不敢动弹,却在借此机会飞快地研究眼下这个局面。
皇帝很有耐心,面带从容不迫,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笑意,对着趴在茶桌中央的小兔子轻言:“晏……你叫晏乖乖是吧?到朕这里来,朕这里有全天底下最好的一切东西,你想要什么便有什么。”
耳边听着自家兔子被皇帝这样诱哄,晏非薄差点掩饰不住自己的情绪。他垂眸敛住眼中的神色,嗅到掌心上的蔬菜气味,眼底越发晦暗不明。
对于谢锦砚来说,此时的局貌似不可破。若选择了自家王爷,他掌心还有毒蔬菜在那里等着,若是选择了皇帝,被皇帝带走后,更不知会发生何事。
谢锦砚并没有考虑太久,很快就从这看似两难的局面里找到了破解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