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这个时代还是蒙昧时代啊。
杨清若抬手捂住季然的嘴巴，竖起食指立在嘴前，认真道：“这话你以后不要再说了，要是被人听到不好。”
他记得在小说里有这么一遭，季然的说辞让小少爷对他误会加深。
季然似懂非懂：“可是我说的是真的呀。”
“这不是真不真的问题，你要明白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真假对错，大多数人都是主观动物，他们戴着有色眼镜，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审判别人。”看着季然越来越迷茫的脸，杨清若干脆地收口，改变说辞，“还记得我教你的生存指南吗？”
季然眼睛亮亮的看着他：“当然记得！多亏了你帮我，我少挨了不少的打呢！”
杨清若点点头：“那很好，你就按我说的做就对了，明白了吗？”
“好吧，我以后不说这话了。”
“嗯，有的好记在心里就可以了，用行动去回报，没必要说出来白白引人是非。”杨清若看看时间，他和季然在这里也聊了好几分钟了，“我是来上班的，先去换衣服了，等有空闲了再和你说话。”
季然和他挥挥手：“去吧去吧，我也该收拾一下准备工作了，这个就是我住的房间，你以后可以来这里找我。”他指着员工休息室对面的门。
杨清若探头往里面看了看，一个小包厢的大小，放置了一张单人床，还有衣柜和化妆台，瓶瓶罐罐摆在桌面上，整个房间看起来干净整洁，虽然没有窗，但有空气净化装置并不会让房间沉闷，角落里还摆了一瓶花，看来季然在这里生活得很认真，还有小情调了。
“好，我知道了。”杨清若莞尔，也跟季然挥挥手，转身推开了员工休息室的门。
杨清若没想到，在他与季然重逢偶遇的这几分钟里，身后的员工休息室一直有人在听墙角。
他拉开门的时候，听墙角的人还踉跄了一下，险些被门给带出来。
这是一个上了年纪的男性omega，看起来约摸三十出头，已经换好了衣服，他对着杨清若讪讪地笑了一下：“啊哟，你是新来的同事吧？你和对面小季认识呀？”
杨清若挂上了客气礼貌的笑容，面上淡淡道：“你好，我叫杨清若，你叫我小杨就好，不知你怎么称呼？”
这个omega也笑着说：“我叫谭献，你叫我老谭，谭哥都行。我看你年纪不大，应该不大吧？怎么跑到这里来当服务生了？”
能进员工休息室换衣服的，都是雇佣的服务生，寻常哪有年轻的omega会来歌舞伎町打工呢？来这里的要么是被卖的，要么是已婚被标记了的。而信息素除了每月发情期会比较浓郁的扩散出来，其他时候不主动释放都是闻不见的，所以谭献判断不出杨清若结没结婚、被标记没有。
杨清若还是那副挑不出错的礼貌笑脸：“谭哥，快上班了，我还没换衣服呢，你让我先去换个衣服，有什么话以后再聊。”
“哦哦，你去吧，快去吧。”谭献这才侧身避开到一边，却仍旧没有出去的意思。
杨清若拿了自己的服务生制服走到帘子后换，却听到谭献隔着帘子在问：“你是第一次来这工作吧？”
杨清若简短的“嗯”了一声。
“哦哟，你还这么年纪轻轻的，丈夫怎么就舍得要你出来这种地方工作哦！”
谭献在外面一个人感叹的起劲。
杨清若没有回应，专心换自己的衣服。
但在他脱下上衣打算套上服务生衬衣的时候，帘子突然被掀开了。
谭献撑着帘子站在旁边叽叽咕咕：“你换好了吗？要不要帮忙啊……啊！你还戴着护贞？！”
第13章 来撕13呀
还戴着护贞的omega，说明还没被标记。
杨清若赶紧穿上了衣服，这才回过头来，柳眉倒竖地看向谭献，眼睛里跳动着两团火焰。
谭献看到了比预想中还要满足的八卦，理直气壮的支着帘子，反客为主地开始倒打一耙：“怎么了，我们都是omega，你有的我也有，你朝我瞪什么眼？多看就两眼脾气这么大，难怪小小年纪还没嫁人就来这里当服务生。”
杨清若深吸一口气，他在家里装鹌鹑，在老板面前扮清纯，可不意味着遇到一个多管闲事窥探隐私的臭嘴八公还要忍让。
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气呢！
“噢哟，我脾气不好当然比不上谭哥啦，毕竟我还小嘛，青春正好难免控制不好情绪，哪里像谭哥你这么能干，瞧着也四五十岁的人了还能出来工作挣钱为丈夫分忧，你的丈夫肯定很喜欢你吧。”
杨清若学着谭献的语气，一边系扣子一边嘚吧，小嘴流利的不带一个脏字的把谭哥从年纪到家庭都刺了一遍，只差没指着他说明你人老珠黄丈夫还让你来夜店陪笑。
“你说谁四五十？我明明才三十岁！”谭献被气得呼呼喘气，脸涨得通红：“你个小兔崽子，信不信劳资撕了你的嘴！”说着就是想要动手。
omega打架就是那几招，扯头发抓脸揪衣服，逼急了还能上口咬。
杨清若第一天上班，不想狼狈打架，要是耽误了工作那才是凉凉。他反应极快地往后一跳，抬脚就踹他下三路，同时还扯起嗓子大声喊：“季然！去找老板！谭哥他要打我！”
就在对面的季然听到声音连忙跑过来，看到谭献撒着泼嗷嗷乱叫，阵势虽大，却没有几下有效攻击，反倒是被杨清若逮着机会就往身上不起眼的地方招呼两下，顿时放下心来，同样大声的回应道：“清若坚持住！我这就去找伍老板！告诉他谭哥打你！”
伍老板就在楼下，季然刚跑到楼梯，他就听到动静上来了。
季然看到伍老板，赶紧大声给杨清若提示：“伍老板你来啦！快去休息室看看！谭哥在打杨清若呢！”
伍老板板着脸，脸色臭得能滴出水来。
他快步走到员工休息室，看到眼前的一幕简直气坏了——清瘦的少年衣服都还没穿好，缩在角落里无助地抓着谭献的手腕抵抗，眼睛里满是恐惧，而谭献那个老男人跟疯狗一样地想去挠他的脸。
beta的体力虽不如alpha强壮，但是分开两个omega还是绰绰有余。
伍老板冲上去就抓住谭献的肩膀往后一掼，只听一声沉闷的碰撞，谭献撞在柜子上哀哀叫痛，这可比被杨清若一个柔弱omega下阴手打得要重多了。
伍老板犹不解气，转身冲着靠坐在地上的谭献怒喝：“干什么呢！在干什么呢！啊？！”
骂完了，赶紧转身去检查杨清若的脸：“受伤没有？”
看到杨清若一张清秀的小脸除了被吓得有些苍白，没有伤口也没有破相，不影响他揽客赚钱，才松下一口气，气头怒火又转向了谭献，瞪着他问：“说说看，怎么就动上手了呢？”
第14章 狂飙演技
谭献之前被杨清若惹上了头，在伍老板的发怒中终于冷静下来，紧接着就是悔恨和后怕。
他连忙解释道：“伍老板，是那个小兔崽子先骂我的！”
杨清若像是受惊的小白兔一样缩在伍老板的身后，脸上眼里全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丝毫不因伍老板背对着他而放松表情管理。
伍老板蓦地回头，看见杨清若这副惊弓之鸟的样子，心下就偏了两分，说出的话也软下口气：“小杨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清若梨花带雨的看向谭献，谭献怨恨地瞪了他一眼，他赶忙被吓得后退一小步。
伍老板回头对着谭献就骂：“你老实点！”又转过头来安抚杨清若：“小杨你慢慢说，别怕。”
杨清若学着魏小平的样子怯怯点头，这才说道：“他进来看我脱衣服，我不太好意思，大概是被谭哥误会了。”
谭献当即大声叫嚷：“呸！你刚刚骂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
杨清若被凶了就闭口不言，只委屈地看向伍老板，把魏小平那副忍气吞声的样子模仿得淋漓尽致。
伍老板看向站在门口的季然：“小季，你来说说。”
季然一脸的天真：“我和清若在门口遇见说了几句话，分开后没两分钟就听见清若呼救，我立马跑过来，就看见谭哥在对他动手。”
谭献听到季然这说辞，鼻子都给气歪了，原本还算得上风韵犹存的脸上挂满了怨愤，指着季然大声叫：“他们两个是一伙的！”
季然也被吓到了，他是真的被吓一跳，不像杨清若演得跟真的一样，委屈地看向伍老板：“我和清若是认识没错，但我说的是真的，伍老板，我不会骗你。”
季然看向伍老板的眼睛，充满了信赖期待，像是忠实又委屈的狗狗，谁还忍心对着这样一双眼睛说出重话来？
伍老板当即走过去，伸手拍拍季然的肩膀，安抚他：“我相信你。”转向谭献的时候，眼神冰冷：“我问了三个人的说辞，加上我自己听到的，事情已经基本可以确定了，小杨的性子我知道，主动招惹你是不可能的，你去打扰他换衣服本就不对！就算你觉得被小杨冒犯，也不该动手打人！而且你的行事做派我也不是没有耳闻，你自己说说想怎么办吧！”
谭献当即慌了神，他也顾不得肩膀后背的疼，爬过去抱住伍老板的大腿，哭求道：“我知道错了，伍老板您别开我，你知道我家里情况的，我要是没了工作家里alpha会打死我的！”
伍老板深吸一口气，看向杨清若。毕竟杨清若才是“受害人”，原不原谅在于他。要是杨清若心有芥蒂，以后工作上有所抵触，最终受影响的还是他这个当老板的。
杨清若看见了伍老板眼中的不忍，他便在心里有了取舍，当即把却懦的样子收起来。
“吓”了这么久，也该缓过来了，于是他扬起坚强明媚的笑容，拿出一副故作不在意的模样来：“我第一天工作，还什么都不懂呢，全听伍老板的。”
伍老板很是欣慰，心里对杨清若的评价又高几分，重新看向谭献，神情变得严厉：“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但是小杨脾气好，不代表就要白挨打，你去给他认真诚恳的道个歉，以后好好相处，听到了吗！”
谭献这个时候哪里还敢唱反调，他站起来，不太情愿的走到杨清若面前，犹豫了好一会儿，在伍老板的逼视下委委屈屈地鞠了个躬，嗫嚅道：“小杨对不起啊，请原谅我吧。”
杨清若慌慌张张地摆摆手，把谭哥弯下的身子扶起来，语气恳切：“谭哥，我也有做错的地方，我也向你道歉，以后我们好好相处吧！”
谭献抬起头就对上一双真诚的眼睛，一时还真弄不清杨清若的路数。
骂人的是你，道歉的也是你，到底是想干嘛呢？
还能干嘛，打一棒子给个枣，让八公知道自己不好惹，以后不敢来惹呗！
杨清若抓着谭献的手，情真意切地握了握：“谭哥，我们当omega的都不容易，大家都是苦命人，omega何苦为难omega，以后在工作中还可能会遇到各种刁难，家中又有那么大的压力，我们omega实在是太难了！”
谭献眼里闪动出感同身受的泪光，他回握住杨清若的手，这次的语气真诚了很多：“小杨，我也不该说你的，是啊，你也不容易，我们都不容易！”
伍老板见事情圆满解决，心情由阴转晴，员工间一个小矛盾也没有影响到今晚的营业，他推推看戏的季然：“好了好了，都收拾好下来上班了。”
第15章 发工资啦
杨清若在相约今夜踏踏实实的干了一个月，收获到老板同事的一致好评。
到了每月月中结算工资的时间，伍老板把他这个月的提成算给他看：“你开了一瓶香槟王，这个18888一瓶，五瓶小五千，还有十四瓶小两千，抽2%给你，一共是……”他手指飞快地在计算器上叮叮咚咚的按下数字，按下等于号的时候，计算器机械的女声平板的播报道：“一四三七点七六。”
伍老板把计算器放到杨清若的面前：“你刚开始干，这个成绩很不错了，我给你凑个整，算你一千五，加上你的底薪，就是三千七。你把终端给我扫扫，我给你转过去。”
杨清若摸了摸手腕上的初版终端，笑得有些腼腆：“老板你方便给现金吗？我的终端还是最初款的，只有基础通讯和搜索功能，没下载扫码付。”
他才不会下载扫码付呢，这些需要绑定公民卡才能开通的东西，最终肯定会被杨强知道底细，那他这个月岂不是就白干了，一毛线都存不下来。
伍老板也没多想，闻言便道：“那你等等，下班后我带你去ATM机取钱。”
夜店的服务生分晚班和夜班，晚班从下午五点上到晚上十二点，夜班从十二点到早上七点。
杨清若上的是晚班，到了十二点，他换好衣服去找伍老板，伍老板也记得他的事，放下酒杯跟领班交代一句便带着杨清若往外走。
时值初秋，一号卫星的天气凉得比中央星要快，这个时候刮在身上的风已经有了寒意。
杨清若的身上只有一件穿了很多年洗得发白的旧体恤，外面套了一件同样洗得发白的格子衬衣。突然从热闹暖和的室内走出来，他被街口的寒风吹得一个哆嗦，拢了拢衬衣，把扣子都挨个系好。
伍老板看到他这可怜巴巴的小动作，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走近他，站在上风口帮他挡住些风：“工资拿到手，给自己买件暖和衣服穿穿，这天气啊，用不了一个月就要穿棉袄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