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这次的客人属于前者，不管是身份地位还是钱财方面，都值得他好好在他身上狠宰一笔，而且瞧着抱着自己的这位alpha的性格脾气，也应当属于很不好惹的一类人。这个家伙对于人的微表情观察得很细微，先前他在门口不过是想了想剧情，些微的细节变化就被他敏锐地发现了，实在是不好惹啊！
　　杨清若做完心理建设就放松地任由这个alpha圈在怀里，他想要在一个敏锐的客人身上捞到油水，得先把自己给骗过去，让自己不带丝毫抗拒地去迎合取悦才能达到效果。
　　然而被带着烟味与木质调的男士香水气息萦绕着，听得他吹在耳边的低哑嗓音：“你想吃点什么？”
　　杨清若浑身一抖——被撩的。
　　卧槽，这个家伙好会啊！根本用不着自我催眠！
　　他不由得侧目去看身后这家伙，男人的头发尽数梳在脑后，露出完整的五官很是立体又精致，硬朗的轮廓每根线条都仿佛是由上帝执笔雕刻的精美画作，深邃的眼睛颜色偏灰，看人的时候尤其专注。而他此时专注的注视着杨清若，让杨清若觉得一时之间他的眼里便只有自己。
　　他还在注视杨清若，在杨清若一侧头的瞬间，两双眼睛就极近的对上了。
　　alpha轻笑了一声：“你在看什么？”
　　这要命的低音炮哦！
　　杨清若被这人撩得头皮发麻，他的身体又下意识地僵硬起来，感觉坐在男人腿上烧得屁股发烫。
　　“我想看看这位公子肯对我有多大方。”最终，还是金钱的诱惑大于荷尔蒙的诱惑，杨清若挂出了对着镜子练习得完美无缺的清纯笑容，带着点撒娇回答道。
　　“哦？你可真是只急不可耐的小馋猫，刚坐上来就想把爪子伸进我的口袋里了。”alpha男人也不生气，他直接把酒水单子翻到最前的一页——最贵的酒水都印在上头，他漫不经心地垂下眼瞄了一眼单子，在香槟王上点了三下，又继续贴到杨清若的耳边，“你这个类型很对我的胃口，我可以为你开香槟塔，条件是你今晚可一定要陪得我高兴。”
　　杨清若表现出惊喜交加的模样，主动攀着alpha的肩膀吹彩虹屁。
　　他吹起彩虹屁来，词语句式层出不穷，土味情话信手拈来，最后还附赠一个柔情百转的：“哥哥你对我真好。”
　　蒙昧时代的人民娱乐活动显然远比不上平权时代自由奔放的民众，未来的土味情话放到此刻，一点都不“土”。alpha被这通熟练流畅的彩虹屁给吹得一愣一愣的，他捧起杨清若的小脸，凑近了打量一般道：“看不出来你还挺能说。”
　　杨清若搂着alpha娇嗔：“我说的话哥哥不喜欢吗？”
　　“喜欢是喜欢的。”alpha配合着杨清若的撒娇，看得出来他享受其中，但是话锋一转，他揽在杨清若腰上的手倏地收紧，力道之大勒得杨清若闷哼一声，整个人都紧贴到男人硬实的胸膛上，腰和脸都又酸又疼还动不了。
　　他只能委屈巴巴地说：“哥哥你要做什么？下手轻一点儿，弄疼我了。”
　　alpha松下几分力道，但仍旧把杨清若压在自己怀里，接着他上一句话，低下头凉凉地说道：“但是想到你对每个来喝酒的人都会这样说话，我就不喜欢了，我不喜欢跟别人分享的东西。”
　　杨清若暗中撇嘴，努力拧转身子，调整了一个稍微舒服点的姿势：“哥哥你好霸道啊，我这些话就只对你说过的，因为只有你给我开了香槟塔。”
　　后腰上的力道又松了几分，杨清若终于可以坐直起来，他偷偷揉了揉腰。麻蛋，痛死了，果然最难消受美人恩，老天不会白白给他一个长得帅又大方的完美客人，一定要加上点喜怒无常占有欲强的缺点来破坏这个十全十美。
　　“贺公子。”松开对杨清若的压制后，alpha男人笑着去喊坐他对面的贺天闻，一手风流地揽着杨清若，一手潇洒地拿起酒杯浅抿一口，扬着下巴道，“学着我一点，也去找个娇俏可人的omega，比起那些不见踪影的人，还是抱在手里的美人实在。”
　　杨清若这话听着很不舒服，但他只有陪笑的份，还得去帮这个霸道直A癌客人倒酒。他趁着alpha跟贺天闻搭话，顺势悄悄地去打量一下贺天闻。
　　这一看真是不得了，贺天闻望着他身后的方向，眼睛都直了。


第21章 噩梦之夜
　　杨清若心道不好，顺着贺天闻发直的目光看过去，就见着季然被一个高大的男人揽在怀里走下楼梯，停在柜台不知道说些什么，两个人有说有笑，言笑晏晏，其乐融融。罢了，那个高大男人还低头亲亲他的脸，转身走出了店门，而季然对这边窥探的视线一无所觉，送走那位男客人后就趴到吧台上和调酒小哥兴致勃勃地说起什么来，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杨清若几乎可以猜摸到贺天闻的心理。
　　他目睹了这一场景，连自我催眠季然迫不得已沦落风尘都做不到了。曾经在心中奉为天使的白月光居然在夜店陪酒卖笑，尤其刚刚才看过杨清若和朋友的一番黏腻互动，萍水相逢互不认识的两个人，就因为金钱交易，便可以立马亲亲热热，再把这个场景一代入到季然身上，贺天闻心里的愤懑在脸上就表露了个十成十。
　　杨清若能看出来的不对劲，身为贺天闻好友的宋昀当然也看出来了，他脑子里可是装着一个连杨清若腹诽都能敏锐得察觉出“不欢迎”的超级雷达。
　　宋昀当即也没有了调笑心思，温香软玉扔到一边，走到贺天闻身边拍拍他：“天闻，看什么呢？脸色这么难看。”
　　贺天闻已经失去理智，心情在爆发的火山上金鸡独立。他一挥手格挡开宋昀，站起身大步向着吧台走去。
　　宋昀担心兄弟出事，自然也是跟着走的。
　　而杨清若被搁在一边，一时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该做什么。
　　剧情的车轮滚滚向前，哪怕就在几小时前，他还听到季然对自己展望了理想中的未来：他想好好工作，攒够赎身的钱，就买一张船票离开这里，换个地方去重新生活。他还想留着最终标记给未来会遇到的那个alpha，两个人光明正大的结婚生子，共建一个平淡温馨的小家。
　　他说这些的时候眼里是有光的，就像是杨清若自己在畅想考入帝都的一所高等学府，迎来平权可以自由生活时一样，杨清若太明白这种心情了。
　　但如果遇上了贺天闻，季然就失去了梦想起航的基站，他的人生会直接偏离轨道！
　　贺天闻会强迫他，把他最终标记，把他拴在身边，把他牵扯到无止境的漩涡里。
　　然而他和季然本不是那个圈子的人，他们原本是可以过上自己想要的平淡生活的，原本是可以避免剧情里那些虐身虐心的恩爱纠葛的！
　　杨清若看到季然已经被贺天闻抓住了手腕，他一定是吃痛了，一双麋鹿一样的大眼睛开始发红，盈满了泪水，却顾虑着对方客人的身份不想给老板添麻烦，而努力地忍耐着。
　　贺天闻对着季然和赶来救场的伍老板说了什么，伍老板点了点头，而季然的脸上虽然还带着一丝害怕，却也什么也没再说，任由着贺天闻牵上了楼。
　　季然大概以为，这一次与以往接待的客人差不多，只是一次无甚紧要的“被狗咬一口”。
　　但杨清若知道不是，这一次将会改变季然的一生，改变他的命运！
　　想到这里，杨清若头脑一热，站起来就往楼上走。
　　他要去追季然，阻止这场虐文的开端，他知道季然本心是不想被一个陌生贵族alpha标记绑定的！
　　杨清若跑得很快，带起了一阵小小的风，一溜烟的就从卡座跑到了楼梯口。
　　他跑得快，有人的动作比他更快。
　　但见宋昀伸手一捞，就把急速向前冲的杨清若捞进了怀里。
　　杨清若看着贺天闻和季然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火烧眉毛了也顾不得装乖扮巧去讨好客人，着急地又是蹬腿又是肘击地挣扎起来。
　　他以前学过omega防身术，挣扎起来也不是胡乱乱动，很有几分技巧，宋昀一时不察还真的被这个柔弱娇软的omega给踢中要害，不得不捂着肚子夹着腿松开手。
　　杨清若赶紧抬腿又要跑去追，宋昀脾气也来了，他何时被一个omega这样冒犯过，当即不留实力地往前一迈腿，身体素质强悍的alpha一瞬间爆发出的速度和力量都不容小觑，杨清若只觉得腰部一紧，一只胳膊就像是铁箍一样卡住了自己，双腿悬空根本再走不脱。
　　“你干什么？放开我！我有正事要做！你要喝酒等我做完事再来陪你！”见挣扎不脱，杨清若扭过头去跟alpha讲商量。
　　但是宋昀脸上挂着一层阴霾，他暗自揉着自己的小腹，刚刚大意被这个omega踹中的要害现在还隐隐作痛，叫他怒火中烧。
　　“你倒是很深藏不露。”宋昀钳住杨清若的下巴，迫使他仰头直视自己，“你要去做什么正事？我看你似乎是想去打搅我兄弟的好事。”
　　杨清若心里着急，每耽误一分钟，季然的处境就不妙一分，他却被这个实力强劲的alpha禁锢住不能动，只有嘴巴还可以说话。
　　“你没看到季然他不乐意吗？做人买卖从来都是你情我愿，哪里有强买强卖的！”
　　宋昀冷笑一声，脸上满是不屑和嘲讽：“你来这里上班，还装什么贞烈？”
　　说着，他在柜台上敲了敲：“给我开个高级包间，马上，钥匙拿来。”
　　杨清若意识到不妙，再度用力地挣扎起来，大声喊道：“放开我！我不进包厢的！放开！”
　　而这时，听见动静的伍老板也赶了过来，他对着宋昀客气讨好地笑着解释：“这位客人，小杨他只是我们店里雇佣的服务生，合同上写好不陪进包间的。”
　　宋昀闻言，禁锢着杨清若的手丝毫不动，另一只手从外套的内袋里拿出一张黑卡放到柜台上，高傲的下巴对着伍老板，连一个正眼都不屑去给：“这样子够了吗？”
　　伍老板满脸的为难。
　　宋昀冷笑一声：“这位老板，你确定要为了一个雇佣的omega惹我不快吗？”
　　杨清若感受到伍老板的犹豫动摇，他发狠地挣扎，对着伍老板乞求：“伍老板，你帮帮我，别让他带我进包间！进去了我可能这辈子就完了！”
　　但是伍老板在宋昀的面前明显有所顾虑，他像是认识这一号人似的，眼神踌躇地在宋昀和杨清若身上来回打转。
　　看到伍老板的恻隐，宋昀抬手捂住杨清若的嘴巴，补充说道：“适前伍老板不识我那位贺兄弟乃是中央星的诚亲王之子，现在看来，你应当是认出我的身份了？那你好好想想，确定要为了一个雇佣的omega和我作对吗？”
　　伍老板讪讪退开，满眼愧疚地看向杨清若，重重叹息一声，转身走了。
　　宋昀脸上露出意料之中的满意和不屑，钳制着杨清若就往楼梯上走。
　　“不，不，不……”杨清若摇着头疯狂推拒，他却根本挣扎不开。
　　酒吧闹腾的背景音乐还在响着，喧闹的舞池狂嗨不止，一切都与他身上发生的事情隔绝，他就像是在另一个空间里呼喊求救一样。
　　杨清若的噩梦，开始了。


第22章 广寒郡王
　　杨清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失去意识的，停留在记忆里的最后一幕画面，是那个背着光的面孔，明明俊美好似天神，却在他身上做着魔鬼的残暴行径。
　　他悠悠醒神，浑身都跟被火车碾过一遭似的酸疼。
　　昨晚的记忆接踵而至涌入脑海，身体的疼痛加上心理的崩溃，杨清若僵尸一样木木地躺在床上无声地流眼泪。
　　——他被一个alpha标记了，而且是永久标记。
　　AO标记分为三种，浅表标记、体内标记和腺体标记。浅表标记就是普通情侣的亲密接触，亲吻拥抱的同时释放出了信息素，两人的信息素彼此交融，互相沾染。体内标记就是情到浓处水到渠成为爱鼓掌。这两种标记方式都只不过是两个人信息素的交换，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但时间一长久，再浓的信息素也会散尽，所以都被统称为临时标记。
　　而第三种腺体标记，是完全不可逆的标记方式，alpha一旦将信息素注入omega的腺体内，他的气味信息将终生停留在omega身上，并产生影响，故而又被成为最终标记或永久标记。
　　而对被永久标记的omega来说，身上的alpha信息素就像是一头宣誓主权的野兽在时刻咆哮，只要再释放信息素，其他的alpha便会感受到同类的威胁，难以再被吸引；同时，身体的生殖系统也会受到alpha信息素的影响，对其他alpha的体液和信息素产生排异。
　　简而言之，就是这辈子除了标记了他的alpha外，他失去了跟其他alpha恋爱结婚生子的可能。
　　杨清若哭得哀默，身侧一只带有薄茧的大手突然抚摸上他的脸庞，粗重的力道并不温柔地帮他把脸上的泪水擦了擦。
　　杨清若的眼泪却根本擦不完，他实在是太难受了，试问谁没有幻想过自己的另一半的模样呢？
　　他这一辈子全在吃苦，心中一半的寄托是未来的自由生活，还有一半自然是在自由生活后可能会遇到的那个将与他相携走过余生的人。但是现在没了，什么都没了。
　　那个可恶的alpha还在帮他擦拭眼泪，擦了几下发现眼泪有越流越凶的趋势，他探身从床头柜扯出一把纸巾盖到杨清若脸上，嫌弃道：“你自己把鼻涕擦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