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格外缓慢的靠近江非锦,在嘴唇即将碰上之时,他错开凑到了江非锦耳侧,轻声呢喃:“江总,你不会还喜欢我吧?”
做完一系列挑逗的动作,黎秋白正打算退开,却骤然被江非锦扯住了手腕,身体一下失去了平衡,眼前的角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视线内出现了刺目的白炽灯光。
江非锦将他压在了沙发上,下一秒,江非锦的身影挡住了那道刺眼的白炽灯光,黎秋白眼前出现好几道幻影,他微眯着眼睛,看不清男人脸上的神色,只能从他抓着自己手腕的力道猜到他心情不太美妙。
“哒”。
一滴水顺着江非锦的发尖滴在了黎秋白的脸颊。
黎秋白想伸手抹去,可两只手都被束缚着。
“江非锦,放开。”
江非锦扯了扯嘴角。
终于肯叫他名字了是吗?
“黎秋白,这么多年了,你真的……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吗?”江非锦说,“公司是你和我亲手创的,你怎么舍得想要毁了它,你怎么舍得呢……”
为什么不继续骗下去了?为什么要故意做出那种事?
江非锦在冷静过后,思绪逐渐清晰,不信他单单那句讨厌的话,或许说,不信仅仅只是因为他压了他一头,黎秋白就讨厌他这么多年,讨厌他,却还一直在他身边帮他,黎秋白行事太矛盾了,矛盾得让他探不到黎秋白真正的想法。
就好像,他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个人。
“江非锦,一切都会有结束的时候,你和我,在决裂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追究过去有意义吗?”黎秋白屈膝不再浪费力气挣扎,呼吸稍许不稳,“你不是这么优柔寡断的人,别给我嘲笑你的机会。”
黎秋白感到江非锦抓着他手腕的手渐渐松了力道,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见悬在他上方的江非锦身型晃了两下,而后失了力直直摔在他身上。
黎秋白闷哼一声。
江非锦湿透的白色衬衫紧贴着黎秋白的黑色休闲连帽卫衣,黎秋白额角隐隐作痛,他轻拍了下江非锦的肩膀,叫了两声他的名字,才发觉他身上体温高得吓人。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了,伴随着狂风以及雷声,煞是唬人,窗外灰蒙蒙一片,路上已没了行人,路灯在黑夜中尽忠职守的照亮着一片小天地。
这种天气着实不利于出行。
客厅内电视广告已经放完,开始播放着连续剧,黎秋白费力将人挪开放在沙发上,未经打理的碎发搭在额角,让他的状态没有往日那般显得游刃有余,透着些许属于少年的朝气。
他没花几分钟,就判断出江非锦这是烧晕了。
淋个雨也不至于这么快发烧吧。
黎秋白看着窗外的雨,思考着把这人挪下去的可能性,没两秒就否定了,他给王秘书打了电话过去,但电话还未接通,他又挂断了。
他若把王秘书叫过来,王秘书就知道江非锦来找他了,王秘书知道他们的矛盾,黎秋白不想把两人间的事情拉扯进旁人。
两人关系水深火热,江非锦淋了雨来到了他家,这模样怎么看都让人不得不深想。给江非锦维持形象,算是黎秋白对江非锦唯一一点稀少的柔情。
黎秋白叫了家庭医生,在等待医生过来的过程中,习惯性使然的给江非锦换了一身干燥的衣服。
医生住得离他不远,很快就过来了,带着医药箱给江非锦量了体温,又给他吊了水,让黎秋白留意着江非锦退烧情况,开了几盒药就离开了。
黎秋白坐在床边,随手抽了本书看,偶尔抬头看一下吊水进度。
医生说江非锦劳累过度,缺少睡眠,身体本就不太好,加上淋雨和情绪上波动,才一□□力不支晕了过去,再这么下去,身体难免会垮。
黎秋白翻着手中的书。
如果江非锦直到死,都没有越过心里的坎儿,那么这个幻境将会重置,黎秋白会回到最初的时间点,再一遍的经历那些已经经历过的事。
那不是黎秋白想要的结果。
果然……还是一下刺激太过了啊。
在这个世界,黎秋白想做的,都做过了,他现在唯一的想要的,就是幻境结束,在这个幻境,他已经没有耐心再重来一遍了。
——
晚间十点过十,窗外骤雨初歇。
床边吊水撤去,江非锦手背上抵着棉球,用胶带固定着,他指尖微动,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视线内模糊了一瞬,随后意识渐渐回归,他对这个房间的陈设并不陌生,这是黎秋白的卧室,床上的被子散发着一种熟悉令人心安的气味,让他这一觉都睡得很舒服。
他的记忆截止到他质问黎秋白怎么舍得对公司下手,而后黎秋白说话,他耳边模模糊糊听不清晰,只能看到黎秋白嘴唇上下碰着,他想堵着那张嘴,让它说不出那些伤人心的话语,紧接着就失去意识。
江非锦抬手将手背搭在额头上,才发现手背上抵着的止血棉球。
这时门口传来动静。
黎秋白端着一杯牛奶进门,看到床上霎时间朝他投过来目光的江非锦,“醒了?”
他走过去坐在床边的位置,喝了一口杯子里的牛奶。
“正好,我要睡觉了,你是自己去客房睡还是……”黎秋白扬了扬下巴,似乎是在说就算他在这张床上睡,黎秋白也不介意。
事实上,黎秋白见他没醒,本以为他明天才会醒来,也准备就这样睡了。
对他来说,两人睡过不止一次,在一张床上共眠,还没到艰难到让人在意的程度,但这话在江非锦眼里,就有些摸不清他的意思了。
好像一觉醒来,感觉有什么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悄然变了。
“我去客房睡。”江非锦道,嗓音因为发烧而变得低沉发哑,又别具一番性感。
“客房没收拾。”黎秋白道,“在这睡着吧。”
他说的是实话,客房平时也没什么人睡,他都是当杂物间处理,不收拾一番住不了人,他也没料到江非锦会在他家晕倒。
这时候让江非锦一个发烧的人开车回去显然过于绝情,也不安全,黎秋白坐在床边,一手撑着床,随意的端着牛奶一饮而尽,然后把杯子放在了床头柜上。
他舔了舔唇道:“你要想回去,可以给王秘书打个电话,让他来接你。”
江非锦:“……”
所以他不太明白黎秋白问他睡客房的意思。
江非锦浑身没什么力气,他不想拿自身安全逞强,作为一个理智的成年人,早已不是少年时期那般争强好胜死要面子了。
在江非锦沉默不语期间,黎秋白爬上了床,坐在了床的另一侧。
他的床很大,睡两个人完全不成问题,黎秋白拿起床头放着的体温计,递给江非锦,“量一下。”
江非锦看了他一眼,垂眼接过,黎秋白拿着手机刷讯息,五分钟过后,又将手摊在江非锦面前,他没说话,江非锦只看了一眼,就抽出体温计放在了他手中。
感情是假的,但两人多年培养出来的默契还在。
黎秋白抬高手看了眼体温计上的温度,还是有点烧,不过比起之前已经好了许多,他甩了甩体温计,又起身越过江非锦身上下了床。
江非锦一言不发的看着他又出了卧室,还顺走了床头那个装过牛奶的杯子。
没过多久,黎秋白又回来了,拿着一杯温水和两盒药,他拿出适量的药放在手心,递给江非锦。
“吃吧。”
黎秋白的照顾太过于自然,江非锦闭了闭眼,掩去眼底复杂神色,撑着床坐起,接过药和水,一口吞下。
黎秋白又拿着水杯出了卧室。
江非锦很想问他,他做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是他不敢问,他怕那张看似存满温情的嘴说出最为薄情的言语,割得人心脏生疼。
人的身体病了,连带着心都脆弱了。
第9章 霸总的爱人9
房内关了灯,陷入一片寂静的黑暗,床上两人隔着半臂宽,空调在黑暗里运转着,黎秋白背对着江非锦侧躺,身旁有人并未打扰到他优质的睡眠,他闭着眼很快入睡。
与之相反,江非锦身体倦了,精神上却无法休息。
今天得知黎秋白相亲,江非锦其实也在那家咖啡厅,他看着黎秋白和一个陌生的女人言笑晏晏的交谈,脸上挂着温柔的笑。
江非锦无法想象黎秋白的将来会和一个女人结婚、生子,组成一个新的家庭,那场景光是想象,就让他嫉妒得发狂,他想服软,想让黎秋白回来,想要和他在一起,但是他的自尊骄傲不允许。
他比谁都清楚,他们回不到从前了。
在得知黎秋白做出那种事时,江非锦心中爱恨交织,到如今已然分不清该用怎样的心情来看待黎秋白。
黎秋白就像是朦胧的雾,看似在眼前,却怎么也走不近,这种感觉太难熬了,江非锦总忍不住想,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才让两人走到了今天这般地步。
——
隔天清晨,江非锦恢复了体力,才发现自己穿着黎秋白的衣服,而他的衣服还没洗,被随意的扔在客厅中。
江非锦上班需要穿正装,黎秋白表示他可以穿自己的西装,两人体型相差不大,黎秋白更为清瘦,但衣服套在江非锦身上倒也是没有太大的问题。
黎秋白温和周到如旧,江非锦却是不太适应,他最后还是穿上了黎秋白的西装,说会让人还回来的。
黎秋白正吃着早餐,随口道:“不用了,一套西装而已,反正我在你那的衣服也不少了。”
黎秋白这话一出,江非锦缄默不言。
两人自从将那矛盾摆在明面上后,黎秋白就没再去过江非锦家中,而他的衣服也未曾拿回来,江非锦也没有特意的去收拾过。
气氛凝结半刻。
黎秋白搅拌着碗中的海鲜粥,道:“你上班要迟到了。”
江非锦:“我是老板。”
言下之意是他的上班时间由他决定。
黎秋白抬眸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看来江总挺喜欢我这?”
明明之前已经闹的那般僵,昨天江非锦病倒后,两人的相处模式却越发的和过去相似。
不等江非锦反驳,黎秋白又道:“多注意休息,现在公司也没有我跟着你争权夺利了,用不着这么拼命,毕竟什么都没身体重要。”
他说出“争权夺利”时,仿佛那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江非锦面上不显,表情冷淡,只是手上扣衣服扣子的动作顿了顿,没两秒又顺其自然的扣上衬衫扣子。
“我走了,昨晚谢谢。”江非锦突然又架起了那疏离的气场,客气的道别。
黎秋白混不在意,恍若未觉,低头喝粥:“慢走,我就不送了。”
回应他的,是一声关门的声响。
黎秋白无声笑了笑。
他想明白,坐以待毙将希望放在江非锦悟透的可能上太过悬了,既然江非锦喜欢他塑造出来的那个形象,那他便一步步的摧毁他心中的印象。
所谓距离产生美,越是见不到越是会美化从前的回忆,如此便越是放不下。
两人同处于上层圈子,想躲躲得开,想制造碰面机会也容易,黎秋白借口想参与家中事业,跟着黎修明参加了不少宴会聚会。
他和江非锦也碰过几次面,黎秋白一次又一次的挑战江非锦的底线,故意时不时的拿两人过去的交情出来膈应江非锦,效果看起来是不错的,发展到现在,江非锦有意无意的在避着他。
难得一次休息,黎秋白被最近结识的同富二代好友拉去了酒吧。
深夜酒吧灯红酒绿,劲爆的音乐环绕,男男女女一个个跟磕了药似的在舞池蹦跶,黎秋白很少来这种地方。
他们没有去包厢,在一楼找了个卡座,一伙年轻人坐在沙发上,一两个人怀里还搂着个穿着暴露打扮妖艳的女人。
“黎二少,怎么样?不错吧这里。”叫黎秋白来玩的那人乐呵呵道。
黎秋白只记得这人叫张锋武,家里独生子,娇宠集一身长大,导致成了个吃喝玩乐的草包,黎秋白和他打交道,还因黎家公司有个合作和他们公司谈,黎修明当练手交给了他。
张锋武喋喋不休道:“去什么包厢啊,就是要在这,才够嗨!”
音乐声大,他说话都是扯着嗓子在说,黎秋白但笑不语,偶尔拿起酒杯抿两口,张锋武给他介绍了一个女人。
那女人穿着黑色深V长裙,一脸浓妆,身上夹杂着浓郁的香水味,给黎秋白倒酒时身体往他那边倾斜,黎秋白侧了侧身拉开距离。
一群人去过几次厕所,张锋武见黎秋白不喜欢那女人,神秘兮兮的对黎秋白说今天带他玩点新鲜的,随后几个打扮洋气的年轻男人就被带了过来。
黎秋白抬眼扫过,突然目光在其中一人身上稍作停留。
张锋武注意到了,挥手叫那男人过来。
那男人外表一副英俊模样,五官偏冷淡,不笑时看着还有点高冷,身穿白衬衫,下身一条紧绷的牛仔裤,紧紧包裹着臀部,线条饱满,莫名的透着一种诱惑感。
黎秋白之所以注意到他,是他的眉眼有着江非锦的痕迹,微妙的重合感,并不明显,相较而言,男人比不上江非锦那冷峻来的有气势,也不及江非锦那冷淡得有韵味。
张锋武在一旁啧啧了几声,他道出来玩这几次都没见着黎秋白对哪个女的感兴趣,原来这是性别不对啊,这次也是误打误撞撞上了,出来玩那就是得放得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