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到这里,黎秋白骤然明白了过来。
“江哥,我是真的喜欢你,从三年前见到你的第一面就喜欢上你了,你知道的……”柳诚语气透露着着急,白净的小脸上浮现了一抹酡红。
他长相清俊无害,声音偏向清朗,即便穿上了一身西装,看着也像一个在读大学的大男孩,身上稚气未脱。
“我、我听说了,你也、也是喜欢男人的,江哥,我不行吗?我哪里做的不好,你告诉我,我可以改的,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他强调着喜欢,江非锦的注意力却不在这上面。
他听到柳诚的话,眉间锐利:“你从哪里听说我喜欢男人?”
柳诚面色红潮不退,睫毛颤动:“有人看到……”
他咬了咬唇:“看到江哥在地下车库,亲一个男人。”
江非锦抬手就要将他抱着自己的手扯下,却不知为何,如心有灵犀一般,直觉性的抬头往某个方向看去。
作为礼节性,在看到这种场景的时候,黎秋白就打算退出去了,江非锦的目光冷不防似箭一般投了过来,他心跳无端漏了一拍。
他很快调整过来,冲江非锦颔首点头,转身离开了阳台。
另一边,江非锦的脸色彻底黑了下来,身上散发的冷气都像是要结冰渣子。
——
“回来了。”黎修明看着身旁的黎秋白道,嘴边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刚才王总还说要给你介绍他女儿。”
“哥,我管不住自己的时候,就想和谭姐胡说八道两句。”黎秋白笑盈盈的回道。
“臭小子,打趣我是不是?”黎修明压低声音,上半身往黎秋白那边倾斜,“下次妈说给你介绍对象我可就不帮你了。”
黎秋白笑了两声,心道他妈最近应该都不会和他提相亲这事了。
黎修明没闲多久,很快又有人上来攀谈,黎秋白端着温和的笑意,在旁边做陪衬。
十多分钟过去,柳诚重新出现在宴会内,目光频频瞥向某个位置——江非锦端着酒杯,和黎修明打了招呼,目光落在他身旁的黎秋白身上。
两人间龃龉不合已是人尽皆知的事,在旁人眼里,这更像是挑衅。黎修明见他看向自己的弟弟,自发为黎秋白撑腰,言语每一句都带着深意。
江非锦似听不出来一般,黎修明说的他便应着,道“黎总说的是”,让黎修明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力使出来了,心中的气没使出来。
黎秋白垂眸眼观鼻鼻观心,没有出声,直到江非锦主动的说起了他。
“黎二少最近过得怎么样?”他嘴角挂着别有深意的笑。
这话落在黎修明耳朵里是嘲讽,在黎秋白耳朵里就是当众调情了,明明两人最近一直在一起,他却故意问出这种话。
“劳您关心,过得挺好的。”黎秋白道。
“江总,做人留一线。”黎修明暗暗道。
江非锦目光转到黎修明脸上,“黎总这话怎么说?我不过关心一下秋白罢了。”
他的称呼从黎二少成了秋白,但在场没人在意,唯有黎秋白眼皮子一跳,他很久没有听到过江非锦这般亲近的叫他了。
“不知道黎二少有没有时间叙叙旧?”江非锦朝黎秋白举杯。
黎修明脸上的笑意消失了,“抱歉,江总,我想你们没有什么好叙旧的。”
他认定了江非锦是来找茬的。
黎秋白拉了一下黎修明。
江非锦是冲着他来的,一般在公开场合相遇,江非锦不会这么失了分寸,向来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这次,黎秋白想,大概是因为他看到了后花园那幕。
“抱歉,江总,下次有空再叙吧。”他举杯和江非锦碰了一下杯,喝了杯中的酒,微笑点了下头。
江非锦扯了扯嘴角,抿了一口酒杯。
果然……一点都不在意吗。
他早该知道结果的,却还是有点——失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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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手间水声响起,黎秋白甩了甩手中的水,撑着洗手台闭了闭眼,宴会进展到了后程,他今晚肚子里没吃什么东西,喝了酒一阵不适。
他仰起头,听到开门声,微微侧头,看到江非锦走了进来,而后他关上门,顺道上了锁。
洗手间只有两人。
江非锦走到黎秋白身后,双臂越过他身侧,撑着洗手台。镜子中,两人身型交叠,这个姿势就像是高大的男人将清瘦的男人抱在怀里。
他在他耳边低声道:“看到了吧?”
黎秋白反应了一会儿,听明白他是在问他有没有看到他和柳诚,他道:“嗯。”
“为什么要走?”江非锦磁性的声音少了些许冷然,透着低哑诱惑。
黎秋白理智尚存:“看下去不合适。”
江非锦低笑两声,“不合适……不合适,那你说,怎么样才合适?你就那么走开,合适吗?”
江非锦的手落在黎秋白腰侧,逐渐下滑探进去,黎秋白带水珠的手抓住他的手腕,“江总。”
江非锦从他身后轻咬了一口他的耳侧,“这也不合适是吗?”
他压抑着的声音仿佛在酝酿着一场暴风雨。
黎秋白愈发看不懂他。
“是。”
在他以为江非锦会坚持时,江非锦又收回了手。
第13章 霸总的爱人13
“那你说,怎样才合适呢?嗯?”江非锦手回到了原本的位置,从黎秋白身后靠近他,下巴搭在了黎秋白肩上。
冷淡低沉的嗓音充分具有男人魅力的磁性,如果是换一个人来听,只怕半边身子都要泛上酥麻之意。
黎秋白抬眼看向洗漱台的镜子,镜中呈现出两人的模样,他看着江非锦的面庞,才发觉很久没有真正仔细的看过他了,这张脸令他熟悉又陌生,深邃的五官,冷傲的眉眼,早已褪去了少年气息,成长为了一个能力卓越的男人。
他开口道:“等回去你想怎么样,都随你,在外面我想我们还是保持距离……”
黎秋白话未说完,洗手间门口传来动静,似是有人要来上厕所,在外面拧动门锁把手推了推门,但门从里面反锁了,那人没有推开。
黎秋白侧过身,手肘抵在江非锦胸前:“这里说话不方便,有什么事,等回去再说。”
门口传来“噔噔”的敲门声,紧接着,一道清朗的男声在外面响起:“江哥,你在里面吗?”
黎秋白下意识看向江非锦,江非锦转头看向门口,又回过头来看着黎秋白。
这道声音两人不用多猜,就知道了是谁。
“是柳诚。”黎秋白挑了挑眉道,“找你的。”
他这事不关己的样子刺激到了江非锦的神经,江非锦眸色沉了沉,他咬牙捏住黎秋白的下巴,凑上去堵住了他那张嘴。
黎秋白眼中诧异,江非锦以前从来不会在外面做出过于亲近的举动,即便是两人那短暂的交往期间,江非锦也是仅限于在没人的地方牵一牵手。
这会儿门外站着柳诚,还在敲门,江非锦就这般冲撞了上来……江非锦察觉到黎秋白的走神,发泄般的咬了一下他的嘴唇,黎秋白吃痛,眉头一皱。
门外,柳诚听里面迟迟没有动静,都打算找人拿钥匙来开门了,门又突然被人打开了。
江非锦穿着整洁,浑身带着严谨的疏离感,头发丝都没乱一根,只是薄唇颜色稍深,但不刻意留意,也不显眼。
他淡漠的眸子瞥向门口的柳诚,柳诚不知为何心中隐隐有些惧怕,往后退了半步,回过神忙道:“江哥,我看你进去了这么久没出来,才……有点担心。”
“抱歉。”江非锦道,“不小心把门锁上了。”
这得多不小心,才能把门锁上。
柳诚却没有质疑,江非锦说什么,他便信什么,他道:“江哥,你是不是喝了酒胃不舒服?”
真正胃不舒服的黎秋白靠在洗手台上,嘴角多了一个伤口,湿润的双唇嫣红,眼角也弥漫着薄红,他低头抵了抵嘴角,感觉到微妙的刺痛传来,闭了闭眼,没有出声。
他这番样子走出去,柳诚必然会猜到个大概。
江非锦只将门开了能容一个人的空隙,门板正好挡住了洗手台的位置,江非锦问:“找我有事?”
柳诚垂头不敢直视江非锦的眼睛,讷讷道:“没……也没什么事,就是想和江哥道个歉,之前的事,是我做的不好,你不要生气。”
江非锦走了出去,“没有生气。”
“那就好。”柳诚抿出一个微笑,乖巧中透着稚气,“那江哥,我们先出去吧,我还有好多问题想和你谈谈,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门外的声音渐行渐远,直到厕所内的黎秋白再也听不到,黎秋白缓缓舒出一口气,转头看见镜子里嘴里破了的嘴角,头一回想要忘掉那些修养骂一口脏话。
黎秋白没有回宴会,他给黎修明发了条信息,道有事要先走了。
宴会那么多人,少他一个没什么重量的黎家二少不算什么大事,黎秋白回了江非锦的公寓,洗漱完换上睡衣,随后拿着家中备用的医药箱给自己嘴角上了点药,因着今晚喝完酒早早就有了倦意,黎秋白爬上床倒头就睡了过去。
再度被吵醒,是因为门口那催命般的门铃声,在寂静的黑夜中分外的惹人不喜,黎秋白摸黑开了床头的灯,穿着拖鞋下床,打开卧室门,穿过客厅来到了门口。
他本以为是江非锦在故意折腾他,最近江非锦奇奇怪怪,情绪有时坏有时更坏,活脱脱一个行走的制冷剂,不等他对黎秋白的印象崩塌,黎秋白已经先对他从前冷漠话少、简单好猜刻板的印象崩塌了。
黎秋白拉开门后才发现门外不止站了江非锦。
回廊声控灯亮着,门外王秘书架着自家总裁,艰难的按着门铃,好不容易听到里面有动静了,他才松了一口气。
从去年年底开始,江非锦就一夜不落的回家,无论多晚都会回去,还偶尔会问他一些恋人相处之道,王秘书多多少少得知江非锦有了对象,两人住一块。
他也是抱着忐忑的心情摁响的门铃,江非锦醉得一塌糊涂,他又不知道江非锦的大门密码,人都送到门口了,偏偏进不去。
好在里面是有人的。
门刷的打开了。
王秘书扬起笑脸,正要打招呼,里面的人露出全貌,王秘书的笑容僵在了嘴角。
“黎先生!!?”他嘴唇微张,看着眼前一脸倦意的人。
黎秋白穿着一身居家服,头发凌乱,那双总是带笑的眸子此刻惺忪未醒,显然是刚从床上起来。
王秘书当然不会傻到以为黎秋白闯入江非锦家里就为了睡个觉。
“他怎么了?”黎秋白看向江非锦,对方肩膀倚着墙,磕着眼,周身泛着低气压。
“江总……喝多了。”王秘书磕磕巴巴的说,脑子卡了壳。
黎秋白:“……”
他记得江非锦酒量一向很好,以他的身份,在那场宴会上也没人敢灌他酒。
王秘书看明白了黎秋白的沉默不语,补充道:“参加完生日宴,江总还去了一趟酒吧,这……”
“先扶他进去吧。”黎秋白说。
然后两人合力把江非锦带进了卧室,放在了床上,弄完一系列的操作,王秘书恍恍惚惚的离开了。
——
黎秋白被这一出弄得困意全无,他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了,江非锦喝醉了并不闹腾,高高大大的男人蜷缩着身子侧躺在床上,看着有几分委屈。
他醉酒后的表现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黎秋白替他脱了鞋袜和外套,在要给他脱裤子时,江非锦又忽然清醒过来似的,警觉性的睁开了眼睛,擒住了黎秋白的手,那力道大的黎秋白猛吸了一口气。
他俯身在江非锦身上,一手撑着床,耐着性子温声道:“你先放开,我给你脱衣服,不脱睡着难受。”
这一身酒味烟味也让人不太能睡得着,黎秋白打算给他脱了衣服自己就去客厅沙发将就一晚——给江非锦洗澡是不可能了,给一个意识不清醒的人洗澡难度过大,更何况是江非锦这么大的一个人。
习惯性的照顾让黎秋白对待醉酒的江非锦还称得上温柔。
江非锦定定的看了他两眼,就在黎秋白以为他已经清醒了的时候,他用力一扯,把黎秋白往上扯了扯,正面对着他的脸。
“亲我。”他以命令的口吻道。
“亲亲亲。”黎秋白敷衍的在他嘴上亲了一口,“好了,松手。”
“不够——”江非锦尾音拉长上扬,似是在控诉黎秋白的敷衍。
黎秋白静静的看着他,判断着他是清醒还是醉酒,江非锦醉酒的模样大同小异,一般喝醉了也就睡着了,但也有中途醒来的时候,但他中途醒来时,几乎不会让人察觉到他那是醉酒状态,只要不起身,光凭说话,和平常差异也不大。
江非锦像是等得不耐烦了,拉着黎秋白的衣领往下扯,动作急促中带着些许的孩子气。
黎秋白判断出了,这醉着呢,江非锦要是清醒,大概率只会扣着他脖子往下按,强势得不容拒绝,哪会做出这催促的动作。
他俯身又亲了亲他,道:“够了。”
他嘴角的伤口这会儿似乎裂开了,带着细细密密的疼痛。
江非锦皱眉:“不够!”
黎秋白握住他扯着自己衣领的手,问:“你觉得怎么样才够?”
江非锦抿着嘴看他不说话,近看眼底涣散不聚焦,表情泄露出几分不太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