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沨上前扶住他,故意问道:“怎么了?不舒服?”
黎秋白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齐沨苦笑一声,知道他猜到了,说:“你别担心,在你同意之前,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他经受不住黎秋白的眼神,别开了脸,半强迫地架着他出了咖啡厅,他的车停在了对面,他没有立即带黎秋白出国,毕竟他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能悄声无息的把他带出国。
黎秋白被带到了一间破旧不堪的单人房关了起来,外面每天都会传来嘈杂喧闹的声音,他不知道这是哪,进来的时候他的眼睛是被蒙住的,他双手都被手铐拷住,另一头被栓在了房中窗户的铁栏上,他尝试过叫别人,但是没有人理会他。
他猜测得到齐沨定然和他们说过什么,亦或者给了好处,齐沨没有和他住在一起,只在墙角安了监控,唯一自由的地方是卫生间,定期会有人给他送吃的。
房中窗帘紧拉,不知是几点,墙上的墙皮都有些许的脱落,黎秋白曲腿闭眼坐在墙角,忽而感到周身有一瞬变得寂静。
他睁开眼,发现不是错觉,身旁的事物有片刻的消失,就像是一台老旧的电视机,时而好,时而坏。
——幻境要破了?
黎秋白站起身。
然而下一瞬,这种现象又消失了,他皱了皱眉。
门被人从外面打开,黎秋白抬眼看去,是今天给他送饭的人,他又坐了回去,如此不知道过了几天。
他再次见到齐沨是在某天晚上,齐沨看着精疲力尽,他坐在了黎秋白对面,因为上次他来见黎秋白时,被黎秋白揍了几拳,这次和黎秋白保持着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
对于黎秋白那种冷冰冰的眼神,他要哭了般说:“秋白,别恨我,我不想这么做的,可是我不这么做,我就要失去你了……”
他喃喃自语了许久,说了很长的一段话,期间黎秋白没有回复过他一句,只把玩着手中的笔,偶尔在纸上涂涂画画——做着一些看似很寻常的举动。
让他什么都不做被困在这里,是不可能的,卫生间有一个窗户,很小,也很难开,不过扔一张纸出去是绰绰有余了。
如此过了几天,在某天早上,给他送饭的人突然没有再来,黎秋白房中只有水,这样两天过后,他的房门再次被人打开,一人逆光站在门口。
黎秋白太久处于昏暗的环境内,不适应的眯了眯眼,随后看清了门口的姜宰皓,姜宰皓眼下乌青,看着没比他这个两天没进食的人好多少。
他快步走到黎秋白面前,看到他的手铐,他抓着黎秋白的手,压着怒火回过头冷声问:“钥匙呢?”
黎秋白这才看到在他身后,还有被两个黑西装男人压着的齐沨,齐沨低着头,一言不发,身旁两个男人很快从他身上摸出了钥匙。
姜宰皓解开了黎秋白的手铐,说:“我们回家。”
黎秋白动了动手腕,抬脚走到齐沨面前,齐沨看了他一眼,又垂下了头,黎秋白猝不及防的抬手给了他一拳,紧接着又是一拳,齐沨从来没被黎秋白打过,上次黎秋白的主要目的是从他身上拿钥匙,也没有这般狠厉,齐沨没见过他打架的样子,不知道原来看着斯文的人,打人竟然这么痛,他忍不住闷哼出声。
黎秋白侧头对姜宰皓道:“走吧。”
太久没说话,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姜宰皓路过齐沨之时,脚步顿了顿,他轻声道:“这次……不会放过你了。”
而后,他跟上了黎秋白的步伐。
楼道昏暗,黎秋白下楼梯时,忽而眼前一黑,身体往前倾去,他听到了身旁姜宰皓叫了他一声,随后他的手被拉住,姜宰皓和他一起滚下了楼梯,但他被护在怀里没有受到太大的伤。
这是黎秋白来这个幻境,第二次从楼梯上滚下来。
“你怎么样?”
两人刚稳住,姜宰皓就问出声问身下的黎秋白。
他的后脑勺磕到了楼梯,鲜红的血从脸侧滴落,滴在了黎秋白白皙的脸上,姜宰皓愣了愣,抬手想要擦掉他脸上的血,同时也把灰抹了上去。
血擦不干净。
“为什么?”黎秋白没有阻止他的举动,“为什么要拉我?就算你救了我,我也不会为了你有任何改变。”
“因为……”姜宰皓喉间发紧,“喜欢。”
他心底蓦地一轻。
齐沨说喜欢他,姜宰皓也说喜欢他,还有之前的……他们,都说喜欢他。
喜欢,到底是什么感觉?
黎秋白怔了怔,两天没睡,他没能撑住,闭上眼晕睡了过去。
姜宰皓晃了晃神,面上神情逐渐归为冷硬,语气也很淡:“结束了。”
他抬起手,轻触了一下黎秋白的眉眼,有微光划过。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高贵的四体人投的手榴弹~
^ω^谢谢支持!
第65章 占有你的身体1
“小狐狸。”
黎秋白隐隐听到一道冷冽的声音如此叫道。
他朦朦胧胧睁开眼,看到了不远处的山间竹屋大门敞开,竹屋内一袭白袍的男人坐在木凳上,身后泼墨般的乌发垂落腰间,男人眉眼都似染着霜雪,他擦拭着手中闪烁着锋芒的利剑。
一只浑身皮毛银白的狐狸跳到桌上,身上缠着纱布,一条前腿受了伤,走得踉踉跄跄,它蹲在了桌子的边缘。
黎秋白看清那白狐的模样,瞳孔陡然一缩——那是他,或者说,是他的本体。
男人放下剑,抬手将白狐抱到腿上顺毛,白狐顺从地趴在他的腿上,姿态放松,对男人十分信任。
黎秋白向前走了两步,莫名对这分画面有几分熟悉之感,男人似有所觉,侧头朝竹屋外看来,一双上挑的眼尾冷情又多情,黎秋白顿时僵在了原地。
不待他做出下一步的举动,男人又好像没有看见他一般转回了头。
黎秋白眼前的场景变得虚幻又模糊,他脑海深处一阵刺痛,陆陆续续的有一些碎片化的画面涌入脑海,都是同一个人的面孔。
“幽……”
幽什么?
是了,他好像从来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也没有人在他面前叫过他的名字,可是他好像……应该知道的。
——
黎秋白缓缓睁开眼。
一片漆黑的墓穴,滴答滴答的滴水声回响着,阴冷的气息弥漫,一只苍白的手从棺材中探了出来,搭在了棺材边缘,小臂无力垂落棺材边,紧接着,黎秋白从棺材中坐。
他面上遍布诡异的符文,气质阴郁颓靡,在他起身的一瞬,周遭仅存不多的生机一扫而空。
他到了新的幻境。
这是一个充满着玄学鬼怪的位面,男主宿逸是个孤儿,天生至阴纯体,拥有一双阴阳眼,能看到常人所看不到的事物,同时因为体质原因,格外容易招惹污秽之物,在鬼怪眼中,他就犹如一块唐僧肉般稀罕。
自小身边的人就把他当异类,后来他被一个老道士收养,慢慢的接触到了世界的另一面,老道士死后,他继承了老道士的衣钵,逐渐成了业内有名的专业人士,在他风头正盛时,又悄声无息的消失在了众人眼中,回归到了正常生活。
二十一世纪看似太平,但不知从何时起,越来越多的鬼怪在人间横行作怪,许多内行人都看出了端倪。
故事便是从这开始,世间鬼怪作祟,宿逸重新出山,解决数道难关,查出了其中缘由是鬼王即将出世,邪气肆意溢出,结局便是宿逸联合众人,在鬼王诞生不久后,灭了鬼王。
不巧,黎秋白就是鬼王,他——提前诞生了。
鬼王从诞生起,就拥有强大的力量,御鬼之术不必言说,对人类来说,他的出现就是毁灭性的打击,但也有弱点,刚出世的他,以及每月月圆之时,是最为虚弱的时候,也是消灭他的好机会。
.
鬼王出世,方圆百里草木皆枯,四周的孤魂野鬼感受到这骇人的气息,不约而同的朝着某一个方向抬眼看去,但很快,那骇人的气息又消失了。
墓穴之内,黎秋白收敛了浑身的鬼气,在他面前跪了四名死尸,皆穿着古时的战袍。
黎秋白仰起头,脸上符文消退,他腹中空空如也,饥饿感源源不断的涌上来,让他控制不住自己杀戮的欲望,他垂在棺材边的手动了动,紧紧握成拳。
蓦地,他双眸犹如锐利的剑,往某个地方直直看去,因为他陡然的精神紧绷,四个死尸也躁动起来,黎秋白缓缓抬手。
“鬼王饶命!鬼王饶命——”墙角躲着的来看鬼王到底是什么样的小鬼吓破了胆,不用黎秋白动手就自发地滚了出来。
这只鬼穿得灰扑扑的,脸上胡子拉碴,像是睡在桥洞底下的流浪汉。
“你怎么知道我是鬼王?”黎秋白看似随口的问话,那只鬼却是不敢随便的回答。
他如实道:“我……我之前就听不少人和鬼说过鬼王会降世,今天也是凑巧……”
他叽里呱啦解释一大堆,黎秋白已经不想听了。
“我饿了。”他说着瞥了那流浪鬼一眼,颇为嫌弃的皱了下眉头。
那流浪鬼被他那一眼看得毛骨悚然,还没说出讨好求饶的话,就听黎秋白道:“你消息很灵通?”
“是是——”他连连点头。
黎秋白:“帮我找个人。”
那鬼受宠若惊,被黎秋白周身隐隐泛着的强大气场压得心惊胆战,他说:“您请说,我一定竭尽全力!”
他当鬼的时间不短了,从古代王朝到现在,对具有王者气场的黎秋白不敢小看,那机灵劲还是有的,不该问的绝不多问。
“他叫宿逸。”黎秋白随手一摆,那鬼面前就多出两个黑色雾气组成的字体。
·
山间白雾缭绕,冷风呼啸,山里越往上气温越低。
层层繁茂的灌木丛后隐藏着一小块天然温泉,未经过污染,泉水清澈见底,边上石潭生了青苔,热气上涌。
这一片本没有过人烟的灌木丛中间有了一条新踩出来的小道。
黎秋白躺在粗壮的树枝上,抬起的手穿过了眼前繁茂的树叶,与其说他是躺在树上,不如说他是依靠着自己收缩自如的浮力做出躺在树上的这一画面。
他侧头,以他的角度正好可以毫无障碍的看到温泉的地方,以及——男人的裸背。
泉水流动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男人背对着他一动不动,这种状态已经维持了半个小时了,久到他都有点担心男人皮肤会不会泡皱。
又过了好半响,黎秋白从树上飘落,脚踩到了枯木枝叶上,他穿着一件白色连帽衫加牛仔裤的装扮,看着略带几分青涩,犹如刚从大学出来的学生,带着一种纯天然的干净无害感。
他抬脚穿过树丛,往温泉边靠近。
还未走近,不知从哪窜出一只黑色的野狗,看到黎秋白喉间发出低低的威胁声,然后朝他吼叫了起来。
这动静惊动了温泉中的男人,他轻轻抬眼,胸膛结了一层白霜,锐利的眼眸往黎秋白所在的方向一瞥。
“别……别过来!”黎秋白瑟瑟发抖的声音传到他耳中。
就像是害怕极了却还要硬撑着,可怜中透着些许的好笑。
男人从温泉中起了身。
下一秒,一个白色的身影从旁边的灌木丛中钻了出来,他身形一顿。
黎秋白目标直面向他,直接躲在了他的身后,野狗也跟着钻了出来,但没有直接扑上来,而是在不远处做出备战的姿态盯着黎秋白的方向。
宿逸光裸的胸膛上还挂着水,白霜已经消退,他往野狗的方向扫了一眼,捡起地上的衣服穿上。
偏生身后把他当挡箭牌的小东西还不安生,得了便宜还卖乖,方才还在害怕,这会见到野狗没有直接冲上来,又开始扮鬼脸挑衅。
“来啊,你过来啊!”他叫嚣着。
宿逸肩头一凉,偏头就看到了一只过于苍白的手搭在了他的肩头,他皱了下眉,冷声道:“松开。”
黎秋白恍若未曾意识到这句话是对他说的,得意的冲野狗叫唤:“就是,滚……嗯?松开?”
他后知后觉的看向宿逸,发觉宿逸也在看他,一人一鬼四目相对,黎秋白睁大了双眼,显得格外无辜,他从宿逸左肩头换到另了一边,发现宿逸也会跟着转头精准的找到他的位置。
黎秋白震惊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你、你在和我说话吗?”
“不然呢?”宿逸眸中疏离冷漠。
黎秋白:“你居然能看到我?怎么做到的?”
他惊奇的问。
然而宿逸没有想要和他好好交流的想法,也没有耐心再提示他一遍,下一瞬,黎秋白手心一烫,条件反射的松开了攀附在宿逸肩头的手。
他的手心就像是被火烧过一般,黎秋白反手看了看手心,呼呼的吹着气,他的手看似没有异常,可是就是很痛,这种感觉持续了十秒,这期间宿逸已经从地上拾起一块碎石子,往野狗的方向一掷,看似没有力道的攻击,让野狗在地上发出了呜咽声,知道这是个不好惹的主,呲牙咧嘴的停留了两三秒后跑开了。
“你好厉害啊!”黎秋白甩着手赞叹道,他问,“我的手是不是你弄的啊?”
宿逸看都没看他一眼,自顾自的捡起地上的衣服。
他能看到每个人周身所带的气场,大富大贵的善人周围会散发着暖黄色的光,积攒的福德越多,越好的命,身边暖黄色的光芒越接近金色,具有福泽的上位者,会散发着紫色的光芒,但这种人极其稀少,如古时候的帝王之相,也有恶人散发着令人心生厌恶的黑气,大多普通人所散发的气场都是很弱的,但即便弱,也会有气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