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中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把小刀,接着他将心脏部位的衣衫拉开,露/出半边光/裸/胸/膛,脸上不见半分犹豫,手起刀落,是没入血肉的声音。
谢沉云将小刀拔/出,用杯子在伤口下接着,不多时,一杯装满。
他全程没有发出一声痛哼,害怕被师尊瞧见,快速倒了些止血的药粉在上面,拿过几块布巾就那么简单的按在伤处,随后将衣衫拉正穿好,似没事人一般踏着满地幽暗端着那个小杯子回到了床边。
许乘风并不知道这些,他已没有精力去顾及周遭的事。
可系统清醒着,并知道谢沉云的一举一动。
系统无比震惊:!
他是想让宿主喝男主的血试一试,可他想让喝的是普通的血,就指尖随便划破滴出些血就行了,现今男主居然接了一杯心头血过来,不是一点,不是半杯,是一杯!
是,他知道男主对宿主一腔柔情,心头血是满身血液汇聚分化所在,用于喂养蛊虫,效果自然比普通的血强效几倍。可蛊虫贪/婪,若是喝下去真能起到效果,下次再发作所需要的就不是这一小杯血了,而是成倍增加。
一个人有多少心头血,长此以往,三次四次可以支撑,十次八次还能支撑?
一次剜出几十杯心头血?
先不说男主一次有没有那么多心头血,这就是神仙也撑不住啊
系统本来想着让男主先少喂点普通的血,一个月三次,头一次一滴,第二次两滴,第三次四滴。这样血量少,没什么大碍,支撑一阵问题不大,在这期间,他必想尽办法撮合二人,让他们心意相通后……与蛊虫达成平衡,就能暂时安定。
本来他二人就被定了道侣了,都得到天道认承了,不就差了个仪式吗!
可现在……
系统眼看着谢沉云将许乘风扶起来,将杯子递到宿主嘴边,宿主又痛到神志不清,被男主将整杯血喂了进去。
系统想捂脸,奈何没有脸。
不错,他的撮合计划又更快的提上了日程。
谢沉云没想那么多,他只是想到蛊虫本是被血养成,他又体质特殊,或许可以试试,没准可以将原本的压制住。
而要将血喂给师尊,必是心头血才配得上。
他将整杯血喂完,就半跪在床边,看着师尊的情况。
心头被刀子扎了一记,虽上的伤药是好药,也用布巾覆住了,可谢沉云不过是敷衍了事,血已经浸透布巾在他的衣服上晕开。
他着的是深衣,屋中又黑,不仔细关注不易发现。
大概一刻钟之后,床上的许乘风动了动,从床上直起身。
谢沉云一阵欣喜,一手撑在床沿上,高兴道:“师尊!”
许乘风比刚才好受了些,要说完全好了也并不是,大概是好了一半。
痛楚还在,是减半的程度,他能忍住,保持清醒。
他觉着嘴里似乎喝了什么东西,而且闻到了血的味道,不是他身上的。
系统一口气道:“是男主为了给宿主解蛊拿刀面无表情毫不留情噗/嗤一声一刀下去剜了自己心头取血接了一杯然后喂给你整杯喝了。”
许乘风……
他不由的向谢沉云的心脏部位看去,在漆黑的屋中深色的衣服上仍可见一片更深的色泽。
事已至此,系统也不好再说什么,只道:“男主的血确实对蛊虫有效,不过,不是完全压制,是只压制住一半,剩下的一半仍在发作,魔尊还是会过来。”系统一句话说完,观察着宿主表情,大着胆子尝试道:“剩下的一半大概取决于宿主与男主……”
系统想直接说与男主一起,但他不敢。
许乘风复道:“与?”
系统心道:一半一半,没有谁先,只能是男主。
系统没有回话,许乘风没再追问下去,他知道系统说的是哪种意思,早在上次被种蛊之时系统就透出过这种意思。他不禁向床边的谢沉云看去,他看见那对双眸之中见他好转其内有喜色蕴含。
他是真的下不去手,就算是死也不可能下得去手。
单说他本就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意向与喜好,就算他有,也不可能将手伸向一心尊敬师长关心师门保护师兄弟还小他五岁的谢沉云身上。
那岂不是罪大恶极,天地难容!
而他本意,本就不愿喝男主的血。
不是嫌弃不是厌恶,而是你自己生了病,却将痛苦加诸在别人身上,让别人献出自己的血给你治病,那你凭的什么,凭的师尊二字?一月三次,按时献血,而他喝的心安理得,还嫌不够?
许乘风平心而论,就算为此任务失败,他也做不到。
不是他多么虚情假意,只是遵循本心。
蛊虫苏醒带来的惊天痛楚虽被压下一半,但他身/体上还是不好受的,若是一般人怕是早就被痛晕了过去,可在经历了那与噩梦无二的痛楚之后,现在的痛,好像也算不得什么了。
何况这与男主取心头血之痛相比,更是无法比拟。
“为师给你的药还有吗?”许乘风问道,面色苍白,声音虚弱,失了往日力道。
谢沉云立刻点头,“还有。”
“回去,将伤口处理好,往后不可意气用事。”
“师尊……”
“心头血以后不必再取,这次就算为师欠下的,速去治伤。”
谢沉云垂下头,半跪在床头,不曾起身。
许乘风忽然觉着自己像一个睡/了人家还不负责任的渣渣,虽然这么形容不太贴切,但他就是觉着当下的情况十分符合。
谢沉云依旧垂着头,没有动作。
好吧,那种他睡完不负责任是个人渣的感觉越发强烈了,他敛目,复又睁开,轻声道:“沉云,去回房治伤,为师饿了,想吃你做的粥。”言语中带了几丝哄人的意味,连他自己都没发觉出来。
谢沉云一听师尊想吃他做的粥,当即就想奔去厨房,但那个下蛊的人还没出现,他若走了那人来了怎么办,师尊这般要如何应对。
“弟子就在这里,陪着师尊。”
许乘风见此,想了想,道:“为师刚才疼痛太过,现下饿的胃痛,你速去治伤,快些做粥,快些回来。”
谢沉云听到师尊如此说,抬头望去,见到师尊眼中满是希翼。
“……好,弟子这就去,马上回来,有什么事师尊喊我。”谢沉云几番交代,不放心的走了。
许乘风等男主走的远了些,起身下床。
他打定主意再不喝男主的血,现在蛊虫还苏醒着,他若认真些,应该可以找到它在体/内的位置。
许乘风出门,往后山行去。
第54章 后山
许乘风行到后山,找到一处不那么显眼的地方,背靠一颗高树席地而坐。他现在依然在遭受着蛊虫所带来的剧痛,只是被男主的血压制住了一半,他敛下眉目,尽力凝神,极力在源源不断的痛楚中寻找蛊虫所在。
蛊虫存于他的血液之中,且在其间窜动他才会这般痛楚,许乘风用尽全力,终于寻到蛊虫方向,将其逼到左下臂处。他挽起衣袖,看见上面的伤口已被包扎妥当,他一时恍惚,方才想到应是谢沉云。
此刻容不得多想其他的事,蛊虫所在微微高出皮肤一点,非常小,他并起右手两指覆上灵力点在那处,试图将蛊虫逼到掌心处。
这期间操作十分艰难,许乘风虽是分神境修为,却对这小小蛊虫毫无办法。它明明可以全/身游窜,此刻就似乎长在血液中一般,一刻钟过去才将其逼的往下动了一点。如此这般,若要将其逼到掌心处,怕是天亮也做不到。
既如此……
许乘风以指成刃,打算在此处划开一道血口,将蛊虫拿出。
谁知他一道口子划开,那蛊虫狡猾无比,不愧是被魔尊用自身鲜血温养所成。它似是感到危险,本来像是长在那处一般,此时却窜至左上臂。
血珠流出划过手腕,这条口子破开却毫无用处,只是在本就带伤的左臂上徒增伤痕。
被那噩梦般的痛楚折磨过,伤受的多了,再多些伤口,于他来说没有区别。
不论如何,他决不受制于人。
许乘风目光寻至上臂处,将衣袖高高挽起,指/尖载着莹蓝灵光,正欲再划一道口子。
忽而,耳听有一阵清脆的叮铃声传来。
蛊虫仿佛受到蛊惑,霎时间窜进血液深处,许乘风再怎么感受,也找不到蛊虫的位置了。
铃声还在响,在这无边的夜里是如此清晰,就连那些虫鸣都渐渐停止,天地之间仿佛只剩这一道声音。
而后,他看见了魏倾。
在夜里显得暗红色的袍角在走动间荡过山间草叶,魔尊一身红衣,今次轻冠束发,他停在距离许乘风十多步远处,先是从上至下将他打量一遍,而后又似每次那般以一声轻笑开口:“想不到道君竟有如此雅兴,幕天席地,等着本座。”魏倾微微低头,看着靠树而坐的许乘风,眸中意味明显,“想来滋/味更胜寻常。”
魏倾所说话中何意,许乘风已经不用去猜了。
本以为云寒那件事,在这灵苍来说是个例外。
可为何魔尊一个堂堂大乘境圆满修为,也会如此?
将精心饲/养的蛊虫下到他身/上,难道就只是为了做那种事吗?
他是一个正常男人,他根本就不会喜欢男人,许乘风一直以为,别人与他一样,既然不喜欢,为何要去做?
魏倾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往前走了两步,腰侧的铃铛叮铃响起,许乘风不禁痛的皱紧双眉。他扶住树干站起身,袖子还挽着忘了放下,左下臂刚被他划出的血口还在往外沁着殷红。
魏倾统领魔道日久,又是灵苍修为第一,动静之间自然流漏出一股威压,他嘴边未见笑意出口一句调笑:“道君如此刚烈,宁愿自残身/体,也不愿与本座共赴巫/山。”
许乘风冷声反驳道:“无耻!”
“本座无耻,本座知道,道君一怒,山海皆平,浮尸千里。若还有精/力现在对本座用出,本座陪着道君闹一出便是。”
魏倾说着,又往近处走了两步,看见许乘风身/上除却刚才那道口子外,竟还有其他多处伤口。
他本不用走到近处才看的这般清楚,是刚才根本没有在意。许乘风右手扶着树干微侧身站着,方才因为疼痛所致躬下了身,魏倾看见他后背血红一片,身上霜雪白衣多处血污。
他静默一阵,蹙起眉心,眼中忽而意味不明。
半响后,他收回那种调笑的语气,只听他道:“是何人所伤?”音色别于刚才,突然间附上重重冰寒。
许乘风没有回话,不欲与他多说,他将千云召出握在手中,将灵力附着其上,背靠着树干,注意着魏倾的一举一动。
纵然打不过,也要尽力一搏。
许乘风如何也无法想到,他竟然有一天需要靠修为在男人手下保住自己的尊严。
魔尊有些生气,纵然他只是将许乘风当做消/遣所用的炉/鼎,却也是他的东西,既然是他的东西,他还没说不要的情况下,就容不得别人去动。
许乘风不说,他也有的是办法可以知道。
魏倾眼看就要到他身前,许乘风齐齐十多剑挥出,随后转身闪走。
但他受制于蛊虫,本身又被剧痛所困,身法慢于从前,修为又比魏倾低出许多,还没闪出多远,腰间一条赤色灵线束来,他不受控制的往后倒飞过去,划过一片夜色,跌进魏倾的臂弯之中。
一股凛冽魔气涌入鼻息。
他挣扎一阵,腰/间没感觉到被箍的多紧,却是怎么也脱不开身,千云剑扎进地面,在其中迸出一阵湛蓝花火。
许乘风体/内的蛊虫受魏倾所控,他对其变化了若指掌,这般离得近了,便感受到了不同初时所在。
魏倾看着许乘风被痛楚折磨的有些苍白的侧脸,口中道:“道君被其他人喂了血。”他眸中闪过一道幽光,证明此刻心情不愉,“是道君那个好徒弟?”虽是疑问,确是肯定的语气。
许乘风将周身附上一层灵焰,终是迫使魏倾松开了手,然而还未等他再行闪走,便又被魏倾一把捞住制于旁侧的树干之上。
“想不到道君自诩人师,竟然做出引/诱徒弟一事,原来那刚烈样子,都是装给本座看的。”音色深沉,响在耳边,魏倾故意将话说的如此难听,去缓解他心中那几丝不快。他一瞬间生出一种想法,想将蛊虫取出来,再重新种下新的,这样许乘风就还是他一个人的炉/鼎,虽然过程远比蛊虫发作痛上百倍。
许乘风知反驳无用,反问道:”魔尊一道之主,怎如此作为?”
“道君此话是不满本座久久不进/入正题吗?”魏倾又往前面凑近了些,低头看他:“慢慢长夜,本座奉陪到底。”他说着,将许乘风一带,带到地上,突的想起什么,伸出一只手在地面与许乘风的后背之间隔了一下。
许乘风不受控制的仰面朝上躺倒了下去,眼看魏倾要覆上来,他使力往旁边一滚。
魏倾只覆住他半片衣角,眼见草叶上被许乘风后背擦过的地方沾上了血渍。
血渍映入他眸中,魏倾面上覆上几分沉色,他抓起许乘风那片衣角,握在手中。
许乘风往回抽了一下,没抽动。
“让本座看看你的伤口。”他音色平静,毫无起伏,却从中透出一种不容拒绝的意味。
走都来不及还看伤口,许乘风手起剑落,将那片衣角割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