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就连叶白都一时被噎住了,以道心起誓相当于与天道达成约定,若他日违背誓约必会应验,散尽修为无异于让一个修士去死,甚至比死更加难受,何况修到了分神境。
没有人会随随便便拿道心起誓。
许乘风道:“既如此,于日前之事,叶门主等人也该给个说法了。”
叶白只是一时被噎,听到如此一问立刻又有了说辞:“伏余山中聚妖阵现世,阵法中存有魔气,道君敢说与你这好徒弟无关?”
许乘风直面质疑,淡然处之:“为何不敢。”
齐显大声对叶白道:“难道你忘了魔道曾出现过!”
叶白不依不饶,阴沉道:“谁能保证不是谢沉云所为,他可是身怀魔脉。”
齐显道:“你这是强词夺理!”
“有一个方法可以证明。”一直作壁上观的郑英忽然道:“聚妖阵以心头血所绘。”他一句说完没了下文。
叶白被郑英一句话点醒,“让我们当众检查谢沉云左/胸上是否有伤,许宗主也一并来吧。”
要检查他,许乘风于此问心无愧,检查是可以,但因为男主为他取心头血,左/胸上有一道疤痕,虽然浅,但能看出是新伤。
好在他留了人证,若有变故,便让沈如雪过来。
他正准备见机行事,耳听楚枫溪若寒风凉雨的声音:“疑人之前,必先自证。”
苏纪荣听得这话,领会了意思,她走远了些背对众人。
楚枫溪面无表情将衣襟拉开一块,露/出左边胸/口,其上并无伤痕。
他几息后将衣襟拉回,看向几人。
楚枫溪突然如此作为,几人一片静默,叶白虽心有不服,但有楚枫溪在先,他无法不照做,心怀不忿的拉开了衣襟。
许乘风看见除楚枫溪外前方七人中,郑英又状似无意的扫了眼薛岩,薛岩拉着衣襟的手有些微停顿,而后将衣襟拉开,并无伤口。
这两次不同寻常,他暗中记下。
苏纪荣为防他人不服,特意找来太辰宗女弟子,去别处检查之后方才回到殿中。
一番下来,表面上似乎无事。
叶白挑衅道:“许宗主呢?”
许乘风垂眸,手正要触上衣料,谢沉云正想拉住师尊的手,便听楚枫溪寒冰般的声音再次响起:“他二人不是,我已检查过。”
世人皆知,清玄道尊楚枫溪从不说假话,他这句话一说,叶白想将此事重提,确阴郁的无法开口。
“岳海演武后,寒月台,每人二十记烈阳鞭。”言落眼神一一在五人身上扫过。
此话一出,叶白、解良、薛岩、郑英齐齐震惊,唯独南向钦认罚的叹了口气,郑英终于一改那副高高挂起的模样,他不可置信质问道:“寒月台上烈阳鞭,清玄道尊,你这是何意!”
楚枫溪凉凉回望:“意图灭宗,残伤道门。”
四字出口,不容置疑。
郑英被气的连连说了几个好字,手都有些发抖。
听到此处,许乘风询问系统:“何为寒月台,何为烈阳鞭?”
系统解惑道:“寒月台乃是仙道重罪之人受刑之所,烈阳鞭能震神魂,抽在身上的痛苦并不体现在皮肉上,没有伤口,虽下台后可恢复,当时却极难忍受,没有人愿意受此刑法。与此相比,皮开肉绽更加好些。道门中虽各有计较,但残害仙门同道还意图灭宗是大过,楚枫溪作为仙道之首,此举并无不妥。何况这几人还是仙道首座,寒月台上走一遭是免不了的。”
既如此,于前几日打上他白月宗而言,也算有来有往。
清霜殿中之事就此了之,许乘风知道,不明朗处不是眼下可以解决的事。
殿外,点点繁星闪烁,夜色已经铺开。
他的蛊虫就要发作,魔尊……
谢沉云知道,不过是心头血,为了师尊多少他都能取。
楚枫溪似载着寒霜走过他身边,许乘风听见他留下三个字。
来寒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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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寒池
楚枫溪让他去寒池。
张星凡在扶秀峰上时曾与他说过,峰后有一天然池眼,池中水似冬日冰雪,寒凉刺骨,普通修士根本承/受不住,乃是太辰宗历代宗主才能踏入之地,楚枫溪偶尔来扶秀峰小住,便会去寒池。
寒池在扶秀峰,自是不难寻找,只不过他初来太辰宗,第一日就进/入只有清玄道尊才能去的地方,是否有些不太正常。
虽然刚才在清霜殿时,楚枫溪为他与谢沉云说话,可他确实与其不熟,不知为何要帮他。
许乘风已回到了扶秀峰上居所,蛊虫还没动静,但他知道快了。
他让谢沉云回了房间,谢沉云起初不肯,许乘风看男主的眼神就知道他正准备将心头血奉给自己,他编了个理由才让其离开,随后正准备将整个房间布上阵法,尽量阻隔外人。
正待施法,忽而感到外面来了一个人。
他拉开门,见到楚枫溪正站在门外。
他本以为是谢沉云,这十足有些意外。
许乘风不得已与楚枫溪对视,半响,对方未置一词。
他想了想,道:“清霜殿上,多谢道尊。”
楚枫溪淡淡颔首,不曾回话。
许乘风只得道:“清玄道尊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楚枫溪平日一副寒冰模样,与他对视时却十足认真,听他冷声道:“寒池可些微压制蛊虫。”言简意赅,几个字就将许乘风的询问压了回去。
许乘风眨了下眼,从没想过会得到这种回答,就此时看来,他十分需要。
突然间没法拒绝。
……
就似白日里逛梅林一样,楚枫溪带着他,二人踏着夜色向峰后行去。一路白梅香气入鼻,一会过后,走过一段隐于草木中的青石小路,眼前豁然开朗,一方偌大的水池坐落在山峰掩映之下。尽管还隔着十多米远,那股冰寒之气都直逼面颊,许乘风顿觉连汗毛都竖了起来。
池上白色雾气萦绕,池水却没有结冰,周围植物竟也还枝繁叶茂。
楚枫溪带他走到池边,许乘风见池水底部仿佛有什么东西,照的池面玉色莹光。
“是万年寒玉。”他听见楚枫溪道。
他还没有开口询问,也未曾表露出疑惑的眼神,楚枫溪居然知道他在想什么。
许乘风不禁又一次想到,在此人面前,仿若一切无所遁形。
不过他听过千年寒玉,万年的倒是头一次,还是如此大的一整块天然所成,价值大概能抵几个日后修建好的白月宗了。
果然是天下第一宗,比不了。
天上微微月华,照的池面粼粼波光,蛊虫忽然就这么苏醒了。
痛楚一瞬间袭来,毫无预警,许乘风一时不备,差点栽倒。
这一次发作,更胜从前!
冷汗立刻沁出,他攥紧双手,拼命抵制,可一切仿若徒劳,蛊虫于上一次发作时尝过了谢沉云的血,此刻较之从前更不安分,若没有男主的心头血,那一半怕是如何也无法压制。
这仿若陷入了一个死循环,他越不想干什么最后偏得干什么。许乘风抬起头,看着夜空中半轮残月,咬紧牙关。
他恍惚间想着,若是楚枫溪不在他旁边,他怕是会缩在地上蜷成一团。
旁侧伸出一只手,抓住他右侧肩/膀,接着他被一带,带入了寒池之中。
哗啦一声衣/衫/尽/湿,连半垂落的墨发都湿/了一半,许乘风抖了一下眼睫,从上滚下几滴水珠。
池水仿若凉透骨血,一息之间,从头到脚,无一处不透着冰寒。
许乘风找回几分清明,看见楚枫溪正与他在池中同一处,脸上寒冰未曾化开,池水没在他胸/口,一双如霜黑眸落在他身/上,半边侧脸映着夜色光影,明明灭灭,似真似幻。
“……”他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或是不知道说什么。
“怎样?”楚枫溪问道。
被他一问,许乘风方感觉到自从进/入寒池之后,蛊虫似乎真的安份了一点。
但他还是痛的,就连指/尖也痛,呼吸也痛,但与在岸上相比,稍微好了一些。
许乘风忘了回话,楚枫溪也不恼,他出口的声音较之平时轻了一些:“再等一会,应该好些。”
许乘风茫然的点了点头,若不是他有修为在身,在这池中早就被冻死了。
他深吸一口气,整个人没入池水之中,感受着全身血肉仿佛结出冰块,手脚都不听使唤了。
一会之后,有一只手将他带出池面,他的后/背被掌心抵住,有一股灵力流入他的身/体。
是楚枫溪,在给他渡修为。
许乘风的脑子现在不太好使,他满心间充斥着一个疑问,为何清清冷冷的清玄道尊会如此帮他?
大约两刻钟,抵在他后/背的掌心收回,许乘风竟然在这寒池之中感到周身有了几丝暖意。楚枫溪转到他身前,两指酝出一抹白色灵芒,点在他心/口,随后敛目。随之,许乘风竟然慢慢的感受到了蛊虫的位置。
他不禁一阵欣喜,配合着楚枫溪,想将蛊虫引导在掌心处。
一抹赤色雾气自池外涌来,悄无声息,在寒池外侧盘旋一圈,往许乘风后/腰处涌来。
许乘风感觉到有些不对,往身/上一看,见一抹赤色雾气正缠在他腰/间,贴/着他的衣襟往上,仿佛要钻/进领/口。
他从未见过这种颜色的雾,心说大概是山间精魅,竟敢在太辰宗的地盘上成精作祟,他被蛊虫所致,一时不查。刚要驱赶,便见雾气在他身侧聚成一个人行,抬眸睥睨之间,一股威压涌现,竟然是魔尊魏倾!
魏倾离他是如此之近,伸出一只手,往他腰/间抱来。
正此时,身前的楚枫溪睁开眼眸,揽/过他的肩/膀将他往回一拉,许乘风撞在楚枫溪的胸/膛之上,同时一道极强的修为散出,灵力席卷,魏倾被逼的退开,踩在池面上。
寒池翻起一阵水潮,灵波荡过周围草木,震的叶落满地。
楚枫溪凉凉看着魏倾。
魏倾不为所动,看清楚枫溪动作,轻呵一声,抬眸问道:“道尊这是要与本座抢人?”
楚枫溪知他说的何意,却并未松手,反手震出十数道冰刃。
魏倾袍袖一挥,双眉微皱,一招之后化解,不分上下。
他比楚枫溪高出一个小境界,却打成平手。
“看来本座的眼光不错,道君风/姿卓越,勾/魂夺魄,竟连清玄道尊这般禁/欲/拒色/之人都倾倒在雪衣之下,这般抢手,不枉本座上心一场。”魏倾停顿片刻,一股久居上位的威严流出,他红袖拂动,掌心聚赤色灵火,“只可惜,本座看上的人不喜与他人分享!”
灵火飞出,寒冰去阻,二人霎时间打在一处,许乘风被楚枫溪松开,蛊虫再次隐入/深/处,而且蛊虫似乎感受到魏倾所在,让他控制不了的生出一种想要靠过去的错觉。此种想法一出,许乘风心间蒙上一层韩霜冷意,他突然有些害怕,害怕自己被蛊虫折磨的失去本意。不光如此,仿佛有一个声音在体/内疯狂叫嚣,想要谢沉云的心头血!甚至就连刚才楚枫溪身/上带给他的寒意,都让他有些无法拒绝的渴/望,甚至流连忘返。
许乘风生性从不愿受人所制,更何况他本意不在此,痛楚从来能够使人清明,看来他受的疼还不够!
他想要在手臂上划出几道口子,麻木自己,只求管住本心。
系统想要说点什么,却觉得现在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
蛊虫本就是魔尊用来养炉/鼎所种,而炉/鼎是被采/补的一方,蛊虫又生/性/本/淫,在初始的几次疼痛之后会慢慢支配被种蛊之人往欲/望深/处激/发,不论被种蛊之人修为如何高强,都无法左右。
许乘风正要对自己下狠手,突然有两道灵波同时飞来,一红一白,都只是将他的手冲开,使他的指刃避开了手臂,蓝色的灵光错开切在了池面之上,在上划出一道波痕。
而他在池中待的久了,衣衫湿/透间有些松散的贴在身/上,此时被两道灵波一带,更是露/出些许肩/上肌/肤,衣/衫/半/解不解,勾/勒出惑/人身/形,发丝贴在颊侧,眉眼一抬,无限风/情。
许乘风并不自知。
魏倾刚才见许乘风似乎想要自残,挥出一道灵波去阻,谁知那楚枫溪与他想到一处,也是一记灵波。此时见到许乘风如此诱/人模样,眼神愈深,那种初见时的心间痒意愈加浓烈,他恨不得立刻将其拉到身边。
魏倾堂堂魔尊,这许多年过去,还从未对一人如此费心。
楚枫溪与魏倾对立两边,隔得较远,双脚踏在池面之上,未见丝毫下陷,如月下谪仙一般。此刻他看着许乘风,而后目中似有微闪,垂下目光。
许乘风被打断动作,迷蒙间各望了二人一眼,收拾心绪,正欲再次动手。
由于他刚才往回走了一些,此刻离池边较近,突然有一道身影闪来,带着一种他熟悉的压/迫感,揽/过他的腰/身,将他带回了岸边。
许乘风听见一道低沉又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轻声说:“师尊,我来了。”
是谢沉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