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二拜了拜，然后冲着莫良招手，又用手猛戳地面，嗯嗯啊啊的，像是在表达什么。
　　“……你是说铜牌是在这里捡的？”莫良一瞬间就明白了他想表达的意思。
　　熊二果然点头如捣蒜。
　　莫良便蹲下查看。熊二就守在他旁边，不吱声更不捣乱，就只是抱着膀子，静静看他。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马老汉突然大叫，扑到坟堆前，抓起一把土，脸色骤变。
　　莫良吓了一跳，忙问：“怎么了？”
　　马老汉就吃吃道：“我……我儿子是五年前下的葬，可这……这都是新土！”
　　莫良和身后两个衙役一听，脸色也不太好看。
　　旧坟换新土。莫非是死人自己爬出来给自己翻新不成？
　　卫岚在附近转了转，这时刚好回来，向大伙说明他发现的情况：“附近有几处坟墓被人动过了。”
　　他盯住熊大的坟，道：“……估计这座也是。”
　　马老汉道：“什么意思？有人动过我儿子的坟？”
　　这又不是帝王墓，土堆下除了白骨什么都没有，怎么会有倒斗的来打他儿子的主意！
　　卫岚道：“老人家，虽然很过意不去，但是最好还是挖开来看看。”
　　“你开什么玩笑！”即便是官府，要刨他儿子的墓也不可原谅。
　　在老汉去揪卫岚衣领前，莫良便已挡在了卫岚前面。
　　熊二见老爹要打媳妇，赶紧扑上去，抱住了他爹，呜呜叫。
　　面对老人怒火卫岚声音依旧平淡：“如果我料想不错，这应该是座空墓。”
　　“胡说八道！当年是我亲手将我儿子下的葬！”
　　“……”
　　卫岚不说话，眼神却是无比坚定。
　　老汉被这眼神所慑，喷涌的火气瞬间全无。
　　莫良赶紧道：“大叔，官府一直在通缉一个掘人坟墓的家伙，就是这个铜牌的主人。这本是机密，但既然已经与你们有了牵扯，我也只好说了。”
　　“掘……掘人坟墓！……他究竟想干什么！”
　　龙王修炼操尸丹打算组建一支不死军团，那他自然需要大量尸体，民间各地的坟墓自然就成了他绝佳的采矿场。
　　这操尸丹的本体说白了就是一些寄宿着生物细菌的药丸，算是人类早前的生化武器。而且这种细菌寄宿在死人身上才会大量繁殖，并控制宿主行动，所以即便是白骨也没有关系。
　　但这些情报绝对不能向平民透露。别说平民，即便是衙役也不知道全部细节。
　　莫良只好道：“我也不知道，恐怕要等犯人落网时才知晓……”
　　“那你的意思是说，我儿子的尸身已经被人偷了去……？”
　　“很有可能。”
　　马老汉向后踉跄，忽然就蹲下来刨土。
　　莫良示意衙役们帮手，没多久，墓穴挖出一个口子，里面果然是空的。
　　“熊大！”马老汉抱头，蹲在坟边哭喊。
　　莫良看向卫岚，道：“想必这附近的坟墓全都被盗了。”
　　卫岚道：“从痕迹看起码已过了几天，龙王想必早已不在附近。”
　　“但起码知道他会在坟场周围活动。”莫良起身，“事不宜迟，迅速回去调集所有人马，查察京郊所有坟地。”
　　“可、可是！”衙役道，“且不说公墓，光是这些村户的私人墓地就数不胜数，有的都不在户部造册上，要找起来谈何容易啊？”
　　“那也得找。”莫良咬牙，“你先回去禀告包大人，请他上报朝廷。我和卫岚先从附近开始搜查。”
　　卫岚盯着莫良手中的龙王信物，陷入了沉思。
　　熊二说他是捡来的，应该不是说谎。他还没那个本事从龙王手里抢东西。
　　问题就在于，这么重要的信物，龙王怎么可能轻易遗失？
　　皇上已广发海捕文书，龙王应该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才是。
　　——是陷阱？还是……
　　熊二忽然拽住莫良衣袖，“嗯嗯”个不停。
　　莫良抽回手，道：“干什么，熊二？我现在可没功夫陪你玩。”
　　熊二猛地摇摇头，然后又拽住他的袖子，拼命将他往一个地方拉。
　　这家伙虽然浑浑噩噩的，但关键时刻并不犯浑。
　　莫良道：“你是想说……那边还有一块坟地，要带我们过去？”
　　熊二“嗯嗯嗯”狂点头，见莫良挣脱开，他又赶紧牢牢抓住，却只抓了一角，捏得很是小心，就像在对待一件珍品。
　　“怎么办？”莫良扭头，看住马老汉。
　　“老实说你儿子若是肯协助我们，那真是为我们节省了不少时间。不过这一趟也伴随着诸多危险，我们也实在没道理让平民百姓牵扯其中的。”
　　“让他去吧。”马老汉平静着道。
　　“你说啥？”
　　“毕竟事关他哥，他也该出一份力。而且……他看来真的很喜欢你。”
　　“咔嚓”一声，卫岚脚下的树枝折断了。
　　莫良慌张道：“大叔！拜托你不要乱讲话好吗！”
　　“嘿嘿……喜欢，媳妇儿，喜欢。”
　　“你、你别跟这添乱！”
　　马老汉走到儿子身边，和蔼地摸了摸他的头，笑道：“变成男子汉了啊。还是头一次看见你这么认真的想要去做一件事情。”
　　“嘿嘿嘿……”
　　“既然你想去，那就去吧。爹也不能一直把你拴在家里头，护着你一辈子。”
　　等到他撒手人寰的时候，剩下的日子还不是得这个儿子一个人过。
　　那么不如就让他现在跟着这些捕头去历练历练，哪怕受点苦也无所谓。
　　他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然后走到莫良跟前，郑重鞠了一躬。
　　“那么我儿子就拜托大人了。”
　　莫良道：“不是，这话我怎么听着不对？”
　　怎么感觉老汉说话的口气，就像要嫁女儿哟喂！


第101章
　　熊二说的那片坟地马老汉也知道，距离这里要走上几十里地。
　　比起这边，那头更是些旧坟，有的坟主甚至早已被子孙后代遗忘，常年没人打理。
　　而那附近更是没什么人烟，老汉抬头看天，为他们估算着时间，路上走得快些的话，那么在太阳落山之前他们还能赶回来。
　　若是脚程过慢，入夜的山林可不是闹着玩的。
　　马老汉惦记家里两头牛，便嘱咐熊二给好好带路，他自己则下山回去了。
　　“嘿嘿嘿，嘿嘿……”
　　卫岚：“……”
　　莫良：“……”
　　去往新坟场的一路，熊二就一直处于这种状态，捂着嘴，眼睛盯着莫良，一边偷着乐一边倒着走带路。
　　原本对他这种花痴到变态的行为感到困扰和恶心的莫良，现在也已经习以为常了。毕竟他除了盯着自己看还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只要不去看他，不去在意他，全当他是空气就好了。
　　莫良疲惫叹气。
　　看到莫良叹气，熊二愣了下神，结果脚下被石头一绊，很是滑稽地后仰，咕噜咕噜沿着路边滚了好几圈，最后以全体投地告终。
　　没有他爹支撑，走太空步果然还是不行。
　　众人就驻足，望着路边的他，脑袋顶上全是“……”。
　　“唉！”莫良长长吁了口气，揉了揉头发，尽管一脸嫌麻烦状却还是走了过去，伸出手将他拉起，还很体贴地为他掸去了身上的尘土。
　　还好这土路平坦，沙土做了缓冲，让熊二摔这一跟头没受什么伤，不然莫良还不知道如何跟马老汉交代。
　　“要好好走路啊。……你的内心还是孩子么？”
　　“哎嘿……嘿嘿嘿。”熊二羞赧傻笑，注目着莫良为自己拍去灰尘。
　　“好好走路，听见没？不许再摔跤了。”
　　莫良刚要转身，熊二忽然伸手将莫良胳膊死死抱住，脸也贴在他肩侧，模样很是乖巧温顺，就好像一只粘人的幼犬，意思是要这样拽着莫良一起走路。
　　“喂，你这样抱着我还怎么走啊！”
　　莫良去推他脑袋，但熊二就像粘糕一样怎么扯都扯不开。
　　这时两人被一个阴影包覆。莫良很是小心地缓慢转头，看住走过来的卫岚。
　　卫岚盯着被熊二死死抱住的那条莫良的臂膀，眼睛眯了眯，表情也很冷漠。
　　但也就只是这样而已，没有像莫良想象中那样会大发雷霆，或是狠狠将熊二踢开。
　　“你是幼儿园大班小朋友么？”
　　——也就只是这样，没什么感□□彩地说。
　　然后看向莫良，表情稍微缓和了点，也只有一点点。
　　“你是在为了以后带孩子奠定基础，从他这里积累育儿的经验么？”
　　那他得生得出来才行。
　　莫良眨了眨眼，品着卫岚的口气，好像他除了不满……并没有预想中那么生气啊。
　　熊二冲着卫岚狂做鬼脸，意识到卫岚垂眸瞪他的时候，他又赶忙缩回莫良身后。
　　莫良让熊二不可对卫岚无礼，颇感意外地说道：“……我本以为，你会很生气。”
　　“……哼。”卫岚平静低哼，环抱双臂，“跟他，倒不至于。”
　　跟一个傻子生气，那他不是比傻子还傻。
　　卫岚淡淡道：“快点走吧，还远着呢。”
　　他看了一眼拽着莫良死活不肯撒手的熊二，接着说道：“他自己走路还得摔跟头，不如你就这么拽着他走算了，这样走还能快一些。”
　　莫良本也是这样打算的，要不然这家伙根本就不肯好好走路。可是，要他当着卫岚面主动跟别的男人亲近，而且还是一个向自己大献殷勤的男人，那不是自寻死路？
　　现在这话从卫岚嘴里说出来，倒让莫良很是意外。
　　“我以为你会极力反对……”
　　“就算我反对，你也做不到丢下他不管的吧？”卫岚轻轻叹气，“等他一会儿再摔跟头，到头来担心的还不是你。”
　　他们既然跟马老汉把儿子借了过来，而马老汉又拜托他们照顾，那莫良就得尽到看护者的责任。
　　老汉如今就剩这一个儿子，若是伤着，那还不得伤心死。
　　而且看看日头，他们也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身为男人，心胸自当如大海宽广，该包容时就得包容。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都要计较半天，那还算个什么男人。”
　　迎着日光，卫岚伟岸的身姿就烙印在所有人心底。
　　“岚子……”
　　这话不光让莫良感动莫名，身后两个衙役听了更是露出崇拜神色。
　　“卫捕头，您才是真男人啊！”
　　“我们一生都追随您！”
　　“……”
　　卫岚看着他们，一脸莫名。
　　——我在包容自己老婆，你们两个凑什么热闹？
　　一名衙役便在熊二面前蹲下，道：“熊二，你若是累了我可以背你走！”
　　另一个衙役道：“你放心，我们都会照顾你！”
　　想起他们先前因为他是个傻子就轻视他的心态，心里就惭愧的不行。
　　熊二看着两个示好的衙役，一脸嫌弃地摇了摇头。
　　“媳妇儿……”熊二紧紧抓着莫良手臂，就好像自己要被卖了一样。
　　莫良叹口气，摆摆手，道：“行了，我来照顾他。……你不要粘的这么紧，我还怎么走啊。”
　　“哦。”
　　熊二回答得很是小心，就怕惹得媳妇不高兴，媳妇跑了。他的手稍微撒开了一点点，但不会让他跑掉的程度。
　　瞧他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倒是让莫良怔了一怔。对他这么凶，反倒让他心里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他表情缓和了些，揉了揉他的脑袋，说道：“要乖乖听我话，知道吗？”
　　“听话，我听媳妇儿话。”
　　莫良忍不住笑了出来。
　　如果不去在意他“媳妇”这个说词的话，其实他这憨憨的样子也蛮可爱的。
　　卫岚一直看着他们，没说话，默默走到了队伍最前面。
　　熊二一老实，队伍行径速度就变快了很多。他们走了两公里路，已清晰可见前面那座满是坟堆的平头山。
　　卫岚忽然抬手示意停下。
　　萧条的坟地里传来不和谐之声。
　　一个相貌清丽的女子正哭喊着，被一个虬鬃大汉压在身下。前襟撕开，身子就这么暴露在外。
　　“求求你，不要！谁来……谁来救救我！”
　　“你丈夫已死了这么多年了，你就从了我吧。爷会好好疼你的。”
　　男人一边舔着嘴唇，一边将咸猪手伸向女子肌肤。
　　女子尖叫一声，似乎晕了过去。
　　“光天化日！”
　　“岂有此理！”
　　两名衙役热血上涌，提刀便冲了过去。
　　那大汉显然没料到有人会来，又见对方拿着刀，连裤子都顾不上提，便拔腿逃命。
　　“好小子，跑得到快！”
　　两名衙役刀归入鞘，这一低头，便看见女子清艳脱俗的容貌和粉妆玉砌的肌肤，不禁羞红了脸，赶忙立正背对，脱下自己外袍，盖在她的身上。
　　莫良他们这时也靠近了。熊二看见那女人，忽然变了脸色，死命拽住莫良，不让他往前走。
　　“你怎么了？”
　　“唔，唔。”熊二拼命摇头。
　　卫岚看了看熊二，又看了看地上的女子，眉头皱了皱。
　　莫良瞧那女子容貌姣好，便捅捅熊二胳肢窝，逗他道：“熊二，你看，媳妇儿。”
　　说来也怪，一向不分男女、不分美丑，只要是个成年人就会抢回来做他媳妇的熊二，如今见着这样风姿卓越的美女，竟然没有犯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