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足高墙内[快穿][穿越重生]——BY:钟一日
钟一日  发于:2021年04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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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照又喝了一碗汤,这沙参玉竹鹌鹑汤挺好喝。
  聚仙楼大堂靠内的雅座,四个人国子监学子正偷眼看向这边。
  “你确定那个是郑照?”一人问道。
  “肯定是,我去求画的时候,门留了一条缝,郑照正从门里路过,你知道我的眼神,那坐着喝汤的必定是郑照!”一人肯定的说道。
  “若那人真是郑照,这聚仙楼离平安巷那么远,他过来做什么?”另外一个也有疑问。
  “贤兄,你莫要忘记,郑照也是国子监的监生,当然会来这聚贤楼。”'
  “他是不是郑照,我们过去问问就知道了?”
  “走,正好结识一下。”
  四人扭扭捏捏,磨磨蹭蹭的过来,对着郑照道:“敢问这个仁兄,可是郑照郑三公子?”
  郑照放下汤匙,说道:“在下郑照,不知各位……”
  “我就说他是郑照!”那个监生没按捺住自己兴奋之情,他走到郑照面前说道,“请问郑三公子,能否赏一幅红梅,在下愿意付润笔银一百两。”
  郑照摇头道:“不能。”
  监生满脸的失望,又求了郑照一会儿,见郑照心意已决,就和朋友回去了。
  “郑三公子果然如传言那样孤傲,根本不为金钱动摇。”监生垂头丧气。
  “孤傲?我觉得不是。”一直沉默的监生出口反对,“你瞧他们相谈甚欢的样子,这个郑照傲是傲,但绝对不孤僻。”
  “郑照对面坐着的是谁?怎么有点眼熟?”
  “我看看……这应该是卫昀恒卫斋长。”
  “卫昀恒年未弱冠,就成了率性堂的斋长,也是天纵其才,非我等能及。”
  “那坐在靠窗那边的那个,就是郑三公子和卫斋长中间的那个人,他是谁?”
  “是……朱云?”
  “不不不,朱云更瘦一些。”
  “那是蔡泼明?”
  “不不不,蔡泼明更高一点。”
  “我知道了,是周临。”
  “哪能是周临?周临不会啃鸡腿啃得这么急,像是没吃过一样。”


第20章 世界编号:1
  那四个人以为离得远听不到,其实这边听得清清楚楚。余光笃放下鸡腿,只觉得吃什么都不香了。
  “他们没有见识,余兄不要介怀。”卫昀恒看了郑照一眼,故意岔开话题,“说起来京城最近有一则关于郑兄的传闻,郑兄有兴趣听听吗?”
  郑照最近有些怕传闻这个词,但还不至于不敢面对。他颔首道:“卫兄请讲。”
  卫昀恒道:“传闻是关于郑兄在临清的事情。他们说郑兄在临清的时候,家贫无法自给,卖字为生,弄得大江南北全是郑兄墨宝。”
  全是他的字是因为他写了个千字文。
  他在临清的时候不仅有钱,还可以随手买下价格昂贵的田黄石。
  虽然最后印章没花钱还他收了诚致斋的润笔……
  郑照叹了口气,
  “怪不得刚才那个人敢明目张胆的来求画,又不认识就来求画,我看他就是想用钱侮辱郑兄!”余光笃愤愤不平的说道,“郑兄在临清的时候多么刻苦的读书,我是亲眼看见的,哪有时间给人写字?还卖字为生?这种乱传流言的人太可恶了,把郑兄说得跟那些字匠画匠一样!”
  卫昀恒道:“流丸止于瓯臾,流言止于智者。郑兄是庆国府的三公子,临清又有大公子在经营家业,根本不可能落到衣食无着的地步,也就贩夫走卒之辈拿戏本子里的故事臆测,郑兄大可不用理会他们。”
  “对对对,卫兄说的极是。”余光笃道,“郑兄不用理他们。”
  郑照本来就没打算理会,但他不理会的原因不是谣言止于智者。
  或者说,他根本不信谣言止于智者,甚至认为这句话只是自我安慰。人们甘愿被自己相信的东西所欺骗,再英明再神武都不例外。
  震怒之后,英明神武的帝王会派人下去彻查。但他的眼睛只会选择看见那些证明他自己判断的有利证据,而那些不利证据再显而易见,他都视而不见。
  在听到流言的瞬间,经验和情感已经有了结论,其余的都是无用功。
  流言如蚊虫,越理会它,它叫得越响。
  “这等流言无伤大雅,卫兄余兄不必担心。”郑照笑笑。
  余光笃道:“聚仙楼太杂乱,改日我们去四海楼吃一顿,伙计,结账!”
  “客官,来了。”伙计闻言小跑着过来,“承惠一两三钱银子。”
  余光笃从袖子里摸出两锭银子又交给伙计称重,伙计称好后从账房手里领出七钱银子,殷勤的秤好后交给余光笃。
  卫昀恒道:“余兄,说好了我做东。”
  “啊!忘记了!”余光笃一拍脑门,满脸的懊悔,“我这个脑袋啊,下次,下次卫兄再做东。”
  “那择个日子,省得到时候想不起来。”卫昀恒起身看向京兆府的方向,“郑兄,余兄,不如会试放榜时,我们四海楼见。”
  余光笃堆笑道:“好好好!”
  郑照点头。
  约好了会试在哪里等放榜,自然要为会试做准备。余光笃笑道:“卫兄那儿不方便,之前在临清是费郑兄家里的笔墨,还是都来我家吧。家父人在苏州,京城的宅子我做主,两位贤兄都可以自在些了。”
  卫昀恒道:“临阵磨枪不快也光,恩科迫在眉睫,我向岳父说一声,直接住到余兄府上吧。”
  “我家宅子别的优点没有,就是地方大。”余光笃连连点头,接着两眼放光的看向郑照,“郑兄一起来吗?我们彻夜学习。”
  郑照道:“好。”住外边就不用听拂娘念念叨叨了吧?
  事实证明,他想太多了。拂娘自从良后生怕别人指责她放荡,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虽然足不出院子,但她会指派小厮跑腿。
  “奶奶说了,少爷晚上不可太用功,点灯熬油的伤眼睛。如果少爷夜里写不完文章,第二天跟不上两位相公的进度,小的就天一亮马上叫您起床,白天努力赶回来。”
  “奶奶还说了,家里每日都会送鱼汤鸡汤来。少爷平日就爱喝汤,不吃米饭。这苦读正是熬身体的时候,不吃米饭是不行的。蔬菜和禽肉也要吃。如果少爷不吃饭,奶奶那天也不吃米饭,连口水不喝。”
  平湖是跟着车送他惯用的衣服器具来,可郑照觉得这是阎王爷派小鬼催命来。
  那也好久没听到这种话了。
  从未时到酉时,温书,制艺,读名家房选。许是气氛在,大家都在用功,再不感兴趣的事情也不是那么难熬了。可三人终究都只是秀才,国子监的学生,一连十几日下来都觉得缺些高屋建瓴的指点。
  “郑兄,卫兄,有个好消息。”
  这日一大早,余光笃从仆人手中结果一封信,喜得跑到房门口挨个敲门。
  “家父刚刚送信来,仇北英仇大家在我家书坊刊印新书,我们可以送篇文章给他老人家点评点评。”
  “编写《诸名家前后场元部肄业精诀》的仇北英?”卫昀恒闻言推门而出,“仇老先生讲开合变化首尾起伏之法,可谓卓绝一世。”
  “正是仇老先生。”余光笃点头,“老先生自去岁一直卧病在床,前阵子身体好些,便准备把文集出了。因是古文又不加圈点批语,其余书坊给出的价都不高。独家父以时文价为老先生刊印,老先生便准我们上门打扰了。”
  这机会是花钱买来的,卫昀恒道:“多谢余兄,多谢伯父。”
  “不用谢,卫兄多礼了。”余光笃连忙摆手,他看着郑照毫无动静的房门,又喊了一声,“郑兄,我有好消息。”
  只听门内传来平湖焦急的声音:“少爷起床了,已经辰时了,真的该起床了。余相公有消息要跟你说啊,少爷你听见了吗?少爷你别把被子蒙头上啊!”
  巳时,郑照梳洗完毕,走出房门。
  “既然只能送一篇给仇老先生点评,那选什么题目写就至关重要了。”书房里卫昀恒愁眉不展。
  “是啊,该写什么题。”余光笃也愁。
  郑照用完早餐走进书房就看见卫昀恒和余光笃两个人相对而坐,纠结不已,他走到书架边,看也没看的把四书都拿了出来,摞到书案上。
  “卫兄,一到四随便说个数。”
  卫昀恒听到这话,又抬头看见郑照用身体遮住书,便知道这是想让他盲选一本。总不能一直纠结下去,他说道:“一。”
  郑照让开身子,露出那四本书:“第一本是《大学》。”他拿起《大学》看向余光笃:“余兄你背过去身子去,我翻你喊停。”
  “好。”余光笃背过身子,过了片刻,喊道:“停。”
  “卫兄你也背过身子,喊一次。”郑照闭上眼睛,手指不断的书页上移动,指尖微微发烫。
  卫昀恒转身,片刻后喊道:“停!”郑照道:“生财有大道。”
  余光笃闻言先是一喜,然后连忙说道:“这不太可能吧。”
  “也不是不可能。”卫昀恒道。他近几日随岳父走动,得知皇上想让四个异姓王放弃封地的税收,断其钱粮,以此为削藩之始。
  “那就写这个题目吧。”余光笃随风倒。
  整整一日,三人都在写文章。翌日一早,他们便动身前往仇府,吃了个闭门羹。在厅堂等了许久,只等来一个老仆。
  “我家老爷身体不适,大夫千叮咛万嘱咐还须静养,实在不宜见客。三位相公的文章我代老爷先收下,等我家老爷删改批阅好了,我必亲自送到府上。”
  话都说到如此地步,怎么好再要求拜访?
  回到家里,余光笃叹道:“仇老先生身子又不好了。”
  “许是因为要出文集又劳碌身心了。”卫昀恒也叹了口气,“这也是仇老先生的夙志了,传道阐志,文集乃一生心血所在。”
  郑照一言不发,只拿起茶盏喝了一口茶。生兮耕吾疆,死也埋吾陂。文书自传道,不仗史笔垂。
  芸芸众生,史书才能记几个人?在自己即将消失了的时候,总想留下点什么证明自己存在过。他能留下什么呢?郑照到此一游。
  接下来的几天,三人依旧读书写文章,日子与之前一样,但心从缺了点什么,到悬在了半空。
  “少爷,仇府来人的了!”
  第五天晚上,仇府的仆人从府外进来,正是上次见过的老仆,他先是痛哭报丧,然后呈上一个上了锁的箱子。
  “老爷当时已觉不好,便命人取来三位相公的文章,提笔批改,又吐了口血,歇了一会儿接着删改文集,连刚煎好的药都没喝上就过世了。”
  “箱子里面是文集,三位相公的文章也在里面。箱子只有锁没有钥匙,余相公可以直接令人砸开锁,取出三位相公的文章,文集恳请余相公转呈令尊。”
  余光笃双眼泪汪汪的说道:“我定当原封不动的转呈家父!”
  仇府老仆磕了个头,然后告辞离去。
  “仇老先生真大儒也,守信至此。”卫昀恒怆然道,“可惜家门不幸,子不肖父,为防文集被篡改售卖,竟然防备至此。”


第21章 世界编号:1
  “冯叔,去找个力壮的来把锁砸开。”
  仇府老仆一走,余光笃便命人砸开锁。他先把三人的文章拿出来,然后又合上箱子,换了一把锁,派人携箱子直奔码头,把仇北英老先生的文集经大运河送往苏州,一点时间都没耽搁。
  郑照见过余光笃谈起生意经滔滔不绝的样子,却是第一次看见余光笃办实务,他一件件吩咐下去,条例分明。
  “余兄毕竟是仰止堂的少东家。”卫昀恒走到郑照身边,“郑兄可要交换文章看一下。”
  郑照点头,把手里的文章交给卫昀恒,卫昀恒也把自己的文章交给他。
  仇北英老先生果然乃文章名家,批文皆切中要害。
  郑照作文缺失章法,随性发挥,水平不稳定。仇北英提纲挈领,重理他的章法脉络。他把那些横来一笔都安排得恰到好处,使得整篇文章读起来逻辑清晰,文句间也有因有果。
  卫昀恒写惯了时文,于格式八股驾轻就熟,文章虽好,读起来却索然无味,泯然在众人间,没有可以拿出来单独称道的地方。仇北英直接圈点他承题段,以此为例,用古文章法重述卫昀恒虽阐述的内容,满眼古朴,更有务实之风。
  余光笃见他们在看文章,便也拿着自己的文章走到了他们两个中间。
  “卫兄郑兄我们一起看吧!”
  卫昀恒和郑照都看完了彼此的文章,皆知自己的问题在何处又该如何改,便凑在一起看起来余光笃的文章。余光笃看着两人近在咫尺,只觉琳琅满目,双眼滴流乱转,一时都不知道看哪里好。
  余光笃的文章是仇北英老先生最为用心的,批文密密麻麻,先从破题开始分析,从最后如何收尾。基本等于重写了这篇文章,又以这篇文章类推,勾勒出一个框架来,何处该写何文,余光笃只需据此填充血肉即可。
  余光笃读完放下文章,盯在空中念念有词,然后又低头看向文章。他睁大双眼,一脸不可思议的说道:“我竟然都记住了。”
  卫昀恒问道:“哦?余兄记住了整篇文章吗?”
  “不不不,我只记住框架。”余光笃挠挠头,手还小心翼翼的避开发冠,“平时我根本记不住这么多的字。”
  郑照道:“仇老先生批语鞭辟入里,没有苟且下笔之处,余兄读过一遍能记住也是常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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